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章节目录 ------------ 书中典故集 锦 1。唐太宗派遣萧翼窃取《兰亭序》——六十三章 王羲之的《兰亭序》共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无论是文笔还是书法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是一件集艺术性和视觉性于一体的精品，他将其视为传家宝，留给了自己的子孙。后来王羲之的七代孙智永出家做了和尚，临死前将《兰亭序》传给自己的弟子辩才。 贞观年间，唐太宗锐意学二王书，仿摹真迹备尽，惟《兰亭》未获，后访知在辩才处。三次召见辩才，他诡称经乱散失不知所在。房玄龄荐监察御史萧翼以智取之。萧翼知道明说是说不动辩才相让的，就假扮成书生，住在庙中与辩才谈诗论字、书字，使辩才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骗得了辩才的信任后用激将法使他拿出《兰亭序》来让他观看。一天趁辩才外出，萧翼乘机盗走了《兰亭序》，把它献给了唐太宗。 ------------ 第一章 双魂重融：穿界 昊国，岩蒙草原，卓资城，孙家。 孙则盯着门板上脸色苍白的男子，双手紧握，指甲甚至嵌入了手心肉中，他却一无所觉。耳边有女子低声的啜泣，和人们纷乱的叫声：“把老爷慢慢放到床上。”“取冷水浸过的帕子来给老爷擦脸！”“快取羲和球来照亮！”又有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孙则，叫道：“怎么让少爷进来了？吓到他怎么办！安平，先带少爷出去！”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走上来，抱起孙则说：“少爷，我们先到院子里坐坐吧。”孙则心内纷乱，没有说什么话，任凭他抱了自己离开。 小孙则平日里就是个安静的孩子，这会又乱哄哄地，自然无人注意到他的不同，更不会想到这个孙则已经不再是原装的，他的体内多了一半来自地球的魂魄。 半个时辰前，那一半魂魄还在地球上某个叫孙责的三十岁男子的体内，陪了他在麻州一所理工院校中做实验。然后不知怎么他就漂浮到了半空，再也无法融合回肉身。 下方的孙责显然感知到自己身体少了些什么。虽然他看不到空中的魂魄，但出于同源的那种联系，他盯向了上空，却惊讶地看到一个黑洞正在凭空出现，洞里有星光闪烁。 浮在空中的魂魄感到一种亲切的召唤从黑洞另一头传了过来，一种力量要将他引导到黑洞那一边去，他只能尽力发出一种意识，传给下方的孙责——“好好孝敬爸妈，疼爱宝宝，好好生活……” 下方的孙责接到了浮在空中魂魄的意识，泪流满面地说“你放心，我会的。我就是你，我会好好孝敬爹妈，好好和宝宝生活。”而后他就看到半空中那个黑洞开始旋转、消失，同样消失的还有来自头顶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时，无论是在黑洞中穿行的魂魄，还是在电镜前发呆的孙责博士都想起了一位行乞老者——在孙责小学五年级暑假，有位老者行乞到了他家门口。不同于一般的要饭花子，那位老人很干净，下颌留着半尺长髯，看上去仙风道骨，不像乞丐，倒像个世外高人。孙则取了馒头干粮送给他，老人却一把抓住孙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嘟囔了几句“一体双灵”，“孕魂温养之法”，“其中一个是残的，只有一半的命魂”什么的。等孙则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老人却没解释。 今天发生的一切证实了那位老人说的话，原来孙则体内真有两个灵魂。这两个灵魂今日分离开来，其中完整的那个留在了地球孙责体内，而那个残缺的只有一半命魂的却离去了。 那个残魂进入黑洞，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远离地球。他看到13号楼，看到校园，看到板块大陆，看到蓝色的却被烟瘴覆盖的地球，看到太阳系……在虚空中行进了不知多少万光年，他的“身上”突然感受到了一丝粘滞力，如同穿过了一个透明的膜一般。 “回头”看去，残魂的“嘴”惊讶地张开——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蛋”——这个“蛋”的壳由密密麻麻的星体组成，这些星体就镶嵌在他刚刚穿过的那个透明的膜上。这个“蛋”应该就是地球上那群天体学家讨论的宇宙了。 让残魂更震惊的是还有很多的“蛋”在虚空之中。这些“蛋”有大有小，按某种规律排布着。地球所在的那个“蛋”处于边缘处，体积较小。最大的“蛋”处于中央位置，比地球所在的“蛋”要大成千上万倍，即便一号离那中心的“蛋”很远，却也看不到它的整个轮廓。众多的“蛋”围绕着那中心大“蛋”组成了一个“星蛋系”。 在残魂“视野”感知中，远方似乎还有其他“星蛋系”的存在。这一刻残魂才意识到宇宙之宏大，自己之渺小。 穿过地球所在的宇宙，黑洞继续向前，导引残魂进入了一个比地球所在宇宙要大些的“蛋”中。在穿过这个“大蛋”的膜时，一道白光突然飞来融合在了残魂中。残魂一惊，但还没等他“检查”那白光是什么东西，一声冷哼从远方传来：“路彦，你好手段！” 这个声音震得残魂“头痛”不已，整个“人”似乎要碎裂开来，连引导他的黑洞也开始晃动失稳。 “道兄过奖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想来是源自那个叫“路彦”的人。只是说话的两个人都在很远的地方，残魂根本无法看到他们。 从路彦方向传来一股温暖的力量。残魂接受了这股力量后感觉舒服了很多，甚至感觉“强大”了一些。黑洞也被这股力量稳定，加速引导残魂向这个全新的宇宙深处飞去。 穿过一片片的星云，一个个的星系，黑洞引导着残魂进入了一个由六七颗行星拱卫金色恒星形成的小星系。这个星系中最吸引眼球的不是那颗恒星，而是第四颗行星——那颗行星带着璀璨的光环——就像太阳系的土星一样，美丽异常。 对残魂的召唤恰恰来自于这第四行星，黑洞就引导着他扎入其中。进入这颗行星大气层前，残魂又感觉到了穿过透明膜般的粘滞感，同时他注意到这颗行星的光环是从它的表面“长”出来的，并将它平分成了两半。 残魂飞向第四行星的一个半球。他“看到”这个半球有两块被海峡分割开的大陆，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岛屿散布在海洋之中。黑洞一直把他送到了草原边上的卓资城上空，而后就消散不见。 残魂顺着那股召唤力飘进了孙家。他看到了院子中的五岁孙则，发现一直召唤他的力量就来源于孙则。 残魂进入这个小院后，小孙则也猛地抬头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电光火石之间，残魂明白自己应该是下方这个小孩的一部分。于是他落下来，不受任何阻挡地进入了这个孩子的身体。 残魂进入孙则体内，他的灵魂就迎了上来。一种同根同源的感觉升起，两个残缺的灵魂开始纠缠，融合，重组。整个融合重组的过程没有任何的波澜，很是自然。两个灵魂的记忆被分享，情绪被整合，孙责变成了孙则。 孙则明白自己的魂魄被分割过，一半到了地球，一半在这个星球上，现在两半魂魄终于重新融合到了一起。从进入这个宇宙时听到的两句对话分析，那个路彦有很大的嫌疑是分割自己灵魂的人。自己的魂魄和命运似乎不由自己掌握，反而被冥冥中的什么操纵着，这让孙则感觉很糟糕。还有一件让他焦虑的事情：在进入这个宇宙时有一道白光冲进了残魂中，他不知道那束光是什么，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这时孙则不由感慨那个老乞是个有道行的，他看出了地球孙责的一体双灵，还看出了残魂的不完整性，他提到的那个“孕魂温养之法”想来就是孙则那片残魂得以生存下来的原因。 穿越宇宙带来的疲惫感让孙则在院中长椅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人摇醒，就看到几个人抬了一块门板进来，上面昏迷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接受了以前记忆的孙则马上认出那正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孙则的父亲叫孙迢峣，现在开着一家药铺，以贩药卖药为生。他在同辈中排行第六，两年前孙老太爷没了后，孙氏兄弟分了家，孙迢峣带了一家搬进了这个小四合院。 孙迢峣受伤被抬了回来让孙家一阵大乱，而孙则在这一片混乱中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已经到了离地球不知多少万亿光年远的地方。这种认知带给孙则的痛苦远大于欢喜，于是就出现了开头一幕，他紧盯着门板上脸色苍白的男子，双手紧握，指甲甚至嵌入了手心肉中，却一无所觉。 ------------ 第二章 灵矿风波：父伤 孙则在院中坐了很久才平复了心情。他先想了一番地球上的父母亲人，又开始琢磨孙迢峣是怎么受伤的。 孙则上次见到孙迢峣还是五天前，当时他刚刚从草原收药回来，心情甚是愉快地告诉妻儿他们要发达了。说着孙迢峣在袖中取出了两株干草药问孙则说：“则儿，你看这是什么药材？” 孙家世代行医，孙则虽然刚刚五岁，也认识不少草药。他从父亲手中接过两株草药看了一番说：“这是黄芪。” 孙迢峣弹了儿子额头一下，笑着说：“就知道你会说是黄芪。”说着他指了药草一处说：“你再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孙则这时才注意到两株草药无论主干还是须根上都有三条深紫近乎黑色的条纹，这却是普通黄芪不具备的。 孙迢峣就给儿子解释道：“这是三纹紫芪，乃是一味仙家药草。它的植株和普通黄芪几乎一样，少有人能分辨二者，你今日看错也有情可原。” 三纹紫芪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只生长于灵石矿藏之上，而且植株对振动相当敏感，开采灵石矿藏的振动就会让它慢慢萎缩，所以一般发现三纹紫芪的地方都应该有尚未被开采的灵石矿。和其他天地灵药不同，三纹紫芪的气味、外形都和普通黄芪一样，少有蛮兽能发现并守护它。 孙迢峣这次草原收药，在一户人家出售的的黄芪中发现了两根晒干的三纹紫芪。知道三纹紫芪特性的孙迢峣大喜过望，但却不动声色旁敲侧击知道了那户人家采集黄芪的地点。孙迢峣亲自前往那个地方寻觅了两天，竟然又发现了四棵三纹紫芪。 三纹紫芪的发现让孙迢峣确认该地有未开采过的灵石矿，这才着急回来和家人商议——如果真的找到灵石矿，孙家就和仙门攀上了关系，以后就要发达了。 想到这里孙则不由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和地球完全不同，它有着俗世和仙门并存的二元结构。仙师们有着远超凡人的力量，其社会地位比凡人要高。仙师轻易不干涉凡人的生活，但在每个城池都设立有仙师府，以便处理一些超自然事件。昊国仙门包括多个门派，诸如真言宗、太昊宗、完颜世家等等。卓资城处于真言宗的势力范围内，其城内仙师府的仙师主要来自真言宗。 孙迢峣回到卓资城后和家人商议一番前往城内仙师府汇报，而后就带领几位仙师进入草原勘察矿藏，却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受了伤。 孙则正在推断思量，一位二十余岁的妇人向他走来，正是他的母亲苏氏。孙夫人抱了孙则说：“则儿，你父亲伤了腿，不过已经服下了仙丹，料想几日内就会好的。刚刚是两位仙师送你父亲回来，你小舅正在招待他们，你和我前去给他们叩头谢恩。” 孙则浑浑噩噩地随了母亲前往中堂感谢两位仙师，才知道他们都来自太昊宗，一位叫董节，另一位叫李铮。 董、李二人给孙家众人介绍了情况，董仙师说：“贵家主将发现灵石矿一事向卓资城仙师府做了报告。按照规定仙师府需要马上向仙门长老会上报这一消息，以便长老会安排人手前来探测。不想听汇报的几人起了先行得些好处的心思，没向上报就让贵家主带路前去私自探矿了。” 李仙师冷笑一声说：“这卓资城仙师府驻府人员都来自真言宗，那几人除了想先得些好处，怕是还存了隐瞒灵石矿消息，让真言宗独占的企图。如果他们得逞的话，怕是你们一家都要被悄无声息地灭口了！” 孙家人听到此话大吃一惊，董仙师却出言呵斥李仙师道：“师弟，你胡说些什么！猜测之言岂可轻易说出口！有《仙凡律典》在，他真言宗岂能一手遮天。”李铮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但孙则能感到他对董节这话并不赞同。 董节仙师继续对孙家人说：“说来也巧，那日几位净月派师侄正在本城仙师府落脚，无意中听到贵家主的只言片语，猜出他发现灵石矿一事。见真言宗几位弟子并未将消息上报，她们知道事情有异，就暗暗追踪了下去。” 李铮这时接口说：“那真言宗几个小辈竟直接下到矿洞勘察，不想那灵石矿内有一窝地血蜘蛛，混战当中，贵家主先被一只蜘蛛的螯刺伤了腿，后来又被一位真言宗弟子祭起的荡魄钟的钟声震伤了神魂。” 孙家人一听孙迢峣伤了神魂，都有些着急，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董节看出他们心中所想，出口安慰道：“净月派几位师侄见事情不妙，一边救人一边联系了长老会，恰好本宗的夏赢长老在附近收集药材，接到消息后赶到矿洞救下了一众人等。夏长老乃是元婴真君，他亲自出手为贵家主稳固了神魂，又赐下了两丸定神丹，料想贵家主两三天内就能完全恢复，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孙则母子和孙则小舅苏俊卿一听赶紧起身致谢。那董仙师不在意地挥挥手说：“无需多谢，这也是尊亲的运道好，恰好被夏师叔碰上，他老人家可是本宗有名的丹师高手。” 李仙师接过话来继续说到：“夏师叔亲自沿着矿脉勘察测量了一番，发现那竟是一处大型灵石矿。夏师叔将这个消息迅速上报了长老会。人族各派和妖族各部落都已派出长老前去勘察，并商议采矿份额分配一事。因是尊亲发现了这处矿脉，长老会定会有重赏赐于你家。而且你们帮我们人族在谈判中占了先机，人族各宗门也会感谢你家的。”孙则一家听了这话都脸露喜色，忙又致谢一番。 董仙师这时提醒道：“那真言宗的几个弟子的行为让其他宗门很是不满，众派会尽力压制真言宗本次的开采份额。真言宗要是想得到足够的利益，恐怕会打你们孙家前五年的分成了。” 孙则听了心中一惊，抬头看到母亲和舅舅都皱了眉头。董仙师的话着重提到了孙家前五年的矿藏开采分成——这是人所共知的规矩——仙门鼓励自家弟子还有世俗之人将特殊发现上报，如果上报信息产生收益，上报之人可以得到仙门奖励。对发现矿藏这种情况，固定的奖励方案是将前五年每年采出矿藏的二分分配给上报者。上报者一般会用这个份额和仙家门派换取自身所需要的物品。 孙家这次发现的是个大型灵石矿，就算两分的开采份额也是一大笔灵石，各个门派必然都盯上了这一份额。太昊宗向孙家示好怕是也为了这份份额，要不然董、李二仙师没有理由对孙家这么客气，说道孙迢峣时还用“贵家主”来指代。 孙家处于真言宗管辖范围内，将份额交给真言宗似乎理所应当。但真言宗弟子曾对孙家包藏祸心，其他仙门又插手了份额分配一事，并言明会共同压制真言宗，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这时稍有处置不当就会影响孙家的前景。故而孙则母亲沉默一下后开口到：“多谢仙师提醒，等我夫君清醒后，我们会将仙师所言告知，请他定夺。” 董、李二人将话说到，看孙家众人已经理解了这言语后面的含义，就起身告辞了。 ------------ 第三章 甥舅对谈：识界 两位仙师离去时已到了掌灯时分。大丫鬟如岚捧了一个直径六七寸的圆球进来，放在一个架子上，调节架子上的开关，那圆球就放出光芒来，亮度相当于地球上三四十瓦的节能灯。这圆球叫羲和球，是这个世界的照明工具。白日里羲和球放在阳光下吸收太阳之力，夜晚放回屋内的球架上照明。 孙则仔细看了羲和球一番，心中觉得这修仙文明和地球的科技文明也有相通之处。 如岚的孪生妹妹如霭摆饭，孙则就和母亲以及小舅一同用晚饭。这是残魂来到异界后的第一顿饭，他吃得颇为小心翼翼。 就在孙家用晚饭的时候，各仙门的老祖正在通话，讨论一件和孙则有关的事情。今日早些时候诸老祖感知到有黑色光泽破开天宇进入本界，并在岩蒙草原西部上空消散。这等异象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故而通话讨论。 一位伟岸的中年汉子开口道：“本方世界万年来不与他界沟通，从没有这等异象生成，难不成这是有异界物体进入本界？” 一位女子接口道：“我并未从那黑光中感受到任何异界气息，完颜师兄的判断怕是不准确。” 大家讨论一番，最后一位寿眉长髯老者道：“我会亲自去岩蒙草原查看一番，牛兄，不如也劳动你大驾一次，我们二人各自探查，最后在那卓资城会和，你看怎样？” 一位头上长了支晶莹小角的老者点点头说：“如此甚好，待你我探查完毕，再向诸位道兄汇报。”其他人也纷纷称善， 孙家这里寂然饭毕，孙母去照料孙迢峣，孙则就自己拿了音圭观察。因为有仙门的存在，这个世界有很多发达的技术。比如羲和球以及孙则手边的“音圭”。 音圭集合着地球上收音机和电话的功能。“小”孙则记忆中很多的东西就是从音圭广播中听来的，孙迢峣出远门时，隔几天就会用音圭传音报平安。 透过音圭外透明的部分可以看到它内部镌刻着复杂的线条，孙则猜想这些线条也许就是某种“符阵”。孙则将手摸向音圭底部的一个凹槽，从中取出了一块灰黑色的晶体。这个东西就是灵石，灵石是音圭的能量源，它的外形是一个高度和边长相等的五棱柱。 这时苏俊卿走过来问：“则儿做什么呢？”孙则笑笑将手中灵石示意给他。苏俊卿眼角微扬赞道：“则儿都知道拆卸灵石了。”说着他就坐了下来。 孙则注意到苏俊卿手中拿着一本书，思量一下后问道：“小舅在温习什么书啊？”冲着一个刚刚弱冠之人叫“小舅”让孙则很不舒服，但形势如此，也只能无可奈何称呼了。 苏俊卿指着书的封皮对孙则说：“这是一本《大昊地理志》，是介绍我昊国山河地理的书。” 孙则看那封皮上五个字和汉字类似，不过接近篆文，他并不认识。初来异世，孙则急于了解这里的一起，就督促苏俊卿给他讲讲这本书。 苏俊卿就翻开书给孙则介绍。这书的第一页竟然是一幅昊国地图，地图的绘制手法类似于地球上的现代地图绘制术，上面的河流，海岸，山脉，行政区等都标识得清晰无比。 苏俊卿指了地图说：“这就是我大昊的疆土了。这地图上的一分长短相当于实际的一千里距离。”而后指了左上角一处说：“这里就是卓资城所在。” 孙则点头回应小舅的介绍，同时看着地图暗暗估算，发现这个昊国的陆地面积顶得上数百个中国，比地球的整个陆地面积还要大很多倍。 苏俊卿继续说：“我们昊国幅员辽阔，北部接壤极北冰原，南部接壤旼国。”地图上仅仅标识了极北冰原和旼国，并没有给出二者的详细地图，但从这昊国疆域估计，这颗行星要比地球大几十，甚至数百倍。 孙则咂舌道：“这么大面积，人们怎么交通啊？”苏俊卿摸了一下他的头说：“则儿知道忧国忧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近距离的交通会走陆路，以畜力车辆为主；远距离的就乘坐飞舟，走空中交通，最普通的黄级飞舟一个时辰能飞一千七百里；更远的还可以走传送阵，不过那个的花费就太高了。” 孙则听了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个世界修仙文明已经融入了世俗生活中，这黄级飞舟一个时辰能飞一千七百里，几乎和波音747的速度相当了。 孙则的记忆中知道苏俊卿在自家小住是为了备考秋闱，就向他打听了科举考试的事情。苏俊卿就介绍说：“昊国的科举要考经、法、术三科，其中经科考的是儒家经典解读，法科考的是法理政策之道，术科考的是数学，地理，历史等知识。”说着他指了手中的《大昊地理志》说：“这本书就是为了准备术科考试而用的。” 苏俊卿抚了孙则的头道：“希望则儿你有修仙的资质，就不用考这些东西，直接进入仙门。” 孙则知道这个世界有着俗世和仙门并存的二元结构。仙师们有着远超凡人的力量，其社会地位比凡人要高，故而每一个人都期望自己有修仙资质，进入仙门。 孙则就问：“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修仙资质呢？” 苏俊卿道：“仙师府有专门的法器来测试修仙资质，不过在测试前你必须要修炼两年多的《长春诀》才行。” 孙则听说过《长春诀》，它是仙门为了从俗世选拔有修炼资质之人而发放的一部基本功法。《长春诀》记录了一种呼吸打坐之法，其中包括二三十套动作。大多数人修炼《长春诀》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少量的人却能修出仙力而被选拔入仙门。 昊国实施免费的三年义务教育，孩童从六岁到九岁要到官办学堂读书。这些学堂不仅教授学童识字以及基本的计算，还会请仙师指导他们修习《长春诀》。可以说昊国人人都修炼了《长春诀》，因为这个缘故他们的平均寿命达到七十余岁。 ------------ 第四章 各方角力：份额 孙迢峣是在第二日下午醒过来的，除了还不时有些头痛，他精神尚好。这让苏氏等孙家人都松了口气。 当晚有四位仙师莅临孙府，带头的正是太昊宗的董节。四位仙师带来了仙门长老会的旨意。仙旨首先赞扬了孙迢峣发现灵石矿的功劳，然后宣布了对孙家的奖励：两个到仙门蒙学读书的名额，十丸延年益寿丹，三枚极地寒髓珠，三枚赤漠龙炎珠，以及黄金白银若干， 在仙旨最后，长老会通告说：“新灵石矿将马上投入开采。孙家因为发现、上报之功在未来五年每年可得到两分份额的收益。” 待孙家人谢了恩，董仙师就介绍了另三位仙师，他们分别来自完颜世家、北极幻狐族、以及草原独角犀族。 这四人进府时孙则就注意到其中一人头上有一只晶莹的寸长小角，便猜测对方可能是妖族，但没想到那位娇小英气的女子也是一位妖族。 董节嘴中说着恭喜，同时告诉孙迢峣说：“一个大型灵石矿的两分份额可是不少，这份额你们可以自己保留，也可转让。”孙则听了这话心内腹诽：“小小孙家怎么敢保留这个份额。你这话也不过是告诉我们赶快选定转让的宗门罢了。” 为了争夺孙家这两分灵石矿份额，四位仙师均代表身后的宗门/部落向孙家表达了善意，还都赠送了礼物给孙则。 来自北极幻狐族的冷思月仙师先抱起了孙则说道：“好个乖巧的孩子，和我那侄儿一般讨人喜欢。”说着她取出一枚以北极特产的冰心玉琢成的玉佩送给孙则，同时说：“这东西佩戴了能静心醒脑，想来你会喜欢。”孙则道谢后就接了过来。 完颜公子送了一支薜荔香木做的簪子，功效和冷思月所送玉佩类似。来自草原独角犀族的牛犇仙师的礼物是一件赤漠火兔皮制成的袍子。那袍子是他从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中取出的，孙则就多看了那戒指几眼，猜测它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储物戒指。 董节仙师的礼物很是别致，是他亲手做的一只机关鸟。在巴掌大的小鸟腹部的暗槽中放上两块下品灵石，它就能长到一人大小带人飞行。 耐人寻味的是虽然孙家处于真言宗的势力范围内，但仙门长老会派来宣旨的四人中竟无一人来自真言宗。如此看来，其他宗门在此次灵石矿份额分配中确实联手压制真言宗了。 四位仙师告辞之时，董节特意留下了一部同音玉圭——这是音圭的升级版，只有仙师才能使用，以便孙家能联系到他们。 送走了四位仙师，孙迢峣因为头痛难耐，只略略和家人说了几句话就歇息了。 孙则躺下后却胡思乱想了很久，有对仙门赐下宝贝的好奇，有对自家灵石矿份额处理方法的考虑，也有对地球上生活的回顾和对家人朋友的思念，还有对这个世界人族和妖族关系的不理解：今天来的四位仙师是两人两妖，几人间似乎颇为有交情的样子，那么这个世界人、妖两族应该不像是兵戎相见的样子。但仙门为了采矿要清剿矿脉附近的地血蜘蛛，难道地血蜘蛛不是妖族？……想了不知多久也没有头绪，孙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日孙迢峣趁着精神好，给妻子、小舅子苏俊卿和孙则展示了昨日仙门长老会赐下的宝贝。 他们首先看的是延年益寿丹。每一枚延年益寿丹都封在一个寸许见方的玉盒中。凡人吃了这种仙药可以去除身体内的隐疾，依据不同的身体条件延寿十到二十年不等。孙迢峣留出了三丸丹药给孙则的祖母以及外祖父、母。 赤漠龙炎珠是一种鸡蛋大小的红色珠子，装在一个乌黑的木盒内，打开盒子后一股热浪就散了出来。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孙迢遥解释说：“我尝试着摸了摸这珠子，表面比开水还要烫。按照拜帖上所写，赤漠龙炎珠出自岩蒙草原以西的赤火沙漠中心的火山群落中，因在火山中吸收了大量的地火之力，喷出地表后又吸收了太阳之力，才会集聚大量的热力。” 孙迢峣将盒子关了，就不再有热力传出。他指了那黑木盒子说：“这盒子也是个宝贝，是用特殊的树木制成，上面刻了法阵，可以隔绝热力。” 极地寒髓珠同样装在那种黑木盒子中，一打开盒子，珠子上方就聚了一团水汽，而后那些水汽就凝成了寒霜。这极地寒髓珠真是夏日祛暑的好东西。孙则估计珠子的温度应该低于零下二十度。 仙门蒙学名额凭证是方形的古铜色令牌，比孙则的巴掌小些。令牌的正面中央是“皓庭下宫”四个字，背面刻了一幅精美的山水画，展示了群山，林木，建筑等等，最细微地方的纹理比头发丝还要细小，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铸造水平之高超。 孙则觉得“皓庭下宫”的名字很是熟悉，细细思索之下才想到乳母安黄氏曾给他讲过一个传说，说什么七位老神仙带了四位侍从飞临此界，教化天地。其中的一位老神仙在昊国的一座山上建了道宫开坛讲法，教化四方，那个道宫就叫“皓庭宫”。孙则估计令牌上所刻的“皓庭下宫”和该传说中的“皓庭宫”应该有些关联。 四人正在欣赏仙门赐宝，就听管家荃伯在窗下报道：“有两位来自真言宗的仙师拜访。”孙迢峣听了赶紧下地，迅速更衣后出大门迎接。 两位真言宗仙师一老一少，老一些的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名叫吴强，年少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弱冠，姓高名云。二人前来自然是为了孙家灵石矿份额。 吴强仙师开门见山说道：“多少年来传下的规矩，无论仙凡，在矿藏开发的前五年，发现矿藏的个人可以每年得到两分的份额。这个赏赐不可谓不重，要知道除了两大商盟各自固定能得到一成的矿脉开发份额外，其他任何一个宗门或部落最多也就能得到七八分的份额而已。所不同的是商盟和宗门/部落的份额会延续下去，而个人的份额只有五年的期限而已。” 高云仙师接口道：“这矿藏每年两分的份额不是一个家庭就能拥有的。矿藏的发现者都会用份额和仙门做交换。卓资城在本派的势力范围之内，孙家将份额换给本派理所应当。本派自会照拂你家，保证你家族的几代富贵……” 说着高云仙师从袖中取了一个小匣子推向孙迢峣：“为了表达诚意，本派掌门特别赐下了五颗洗髓健身丸。你家小儿服过三丸后就可以变得强健无比。” 孙则听着低下头皱了皱眉，不像昨日来的董节四人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二位真言宗仙师说话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听了不喜。 孙迢峣虽然也是不喜欢高仙师说话的口气，但他面上不敢露一丝不满，只是谦逊答道：“怎能劳烦贵掌门赏赐。且容小人思索几日，想明白要交换些什么，再向贵宗门报告。” 那高仙师听了有些不满，眉头皱了皱要说什么，但却被吴仙师止住了。吴仙师就笑着说：“那迢峣就再好好琢磨一下，想来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说着就和高仙师起身告辞。 ------------ 第五章 家族定策：谋利 孙家人都明白他们没有实力保留那两分矿脉开采份额，只能用它和仙家门派交换些好处。问题在于孙家和哪个或哪几个仙门做交易，这却需要从长计议，孙迢峣就让下人请诸位兄长前来商议。 孙家众人讨论良久，最后形成的意见有两种。一种是将份额上交真言宗。孙家位于真言宗管辖范围之内，将份额交换给真言宗似乎是最为自然的选择。真言宗吴、高二仙师也明确表明真言宗需要孙家的份额。 可是太昊宗，完颜世家、北极幻狐族和草原独角犀族都对孙家表达了善意。如果将份额交换给真言宗，孙家就得罪了这些势力。而且董节曾提到其他宗门正在联手压制真言宗这一次的分配份额，这个时候孙家巴结真言宗绝不是一个好选择。虽然《仙凡律典》清楚地规定了修仙者不得干涉尘俗之事。但一个仙师随便出手一两颗仙药，给出一两件宝贝，就足够让众多的凡人来对付孙家了。 另外一个方案就是孙家选择投靠其他仙门势力，将整个家族迁移。虽然这样可能招来真言宗的报复，但一家仙门的报复总比几家仙门的记恨好对付些。只是孙家各房的家业都在这卓资城内，几代先人的坟墓也就在城外，很难下决心举族迁移。 讨论了多半个时辰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孙则大伯就说这个事情牵扯太多，还是得报给孙则祖母知道，让她老人家进行抉择。看着天色还早，众人就一起前往孙家老宅。 回到老宅，孙迢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母亲说了。老太太思索良久后开口说：“迢峣今晚就联系董仙师等人，说我们愿意将份额交给太昊宗四家，问他们是否能够帮助孙家离开卓资城。” 孙则大伯听了一惊，问道：“娘，那祖坟怎么办？” 老太太说：“我们家这一支从你高祖那代搬到了卓资城，虽说一直没有另起家谱，但和本宗的人也渐渐少了来往。现在咱们家面临了如此困境，就干脆走吧。树挪死，人挪活。想来祖宗们地下有知也会支持的。等迢峣和董仙师他们联系好了，老大就回趟老家，透露一下迁坟的事情。等我们到新地方安顿好了，就将你们高祖，曾祖，祖父和你爹的坟都迁过去。”孙则听了不由暗暗咋舌于老太太的决断。 既然孙老太太做出了决策，孙迢峣和几位兄长就开始商谈一些细节要求，诸如搬迁地点的选择，各家需要什么样的住宅和铺面，在生意上需要什么样的支持等等，同时孙则四伯还提出多为子孙争取几个仙门蒙学名额。 商议定了，孙迢峣回到家中就以同音玉圭联系了董节，询问他可否前来商议灵石矿份额之事。董节欣然答应。戌正时分他与冷思月联袂而来，却不见完颜公子与牛犇二位。 宾主落座，孙迢峣问及完颜公子和牛犇二位，董节告知说他二人另有要事不能前来。孙迢峣就转了话题，询问仙门长老会对灵石矿份额的分配结果。 冷思月笑着说：“听说各派掌门，各族族长为此吵了一个不可开交。要知道算上你发现的这座，整个昊国和极北冰原连在一起也不过只发现了九座大型灵石矿而已。一般而言，除非是特别珍惜的矿藏，小型矿处于哪个宗门或部落范围之内就由谁家开发；中型矿看是落在人族还是妖族范围，由种族内部讨论开发；大型矿藏要由人妖两族共同开发，但没有固定的分配方案，每次发现各仙门都会争执一番。” 董节接过来说：“这次因为是孙兄发现了矿藏，人族得到的份额比妖族多一些。除了两大商盟各自固定得到一成的份额，人族仙门长老会和妖族部落联盟长老会留下三分的份额，孙兄家得了两分的份额外，剩余七成五的份额，我人族得了三成九分，剩余的三成六分归属妖族。” 冷思月继续补充道：“人族那边按照门派实力，太昊宗和完颜世家各得了七分的份额，启辉和赤辰两派各得了六分的份额。本来按照实力，真言宗应该得到七分份额的，但考虑他家这次的表现，众门派商议消减了他家一分的份额，只给了他们六分的份额，而让净月派得到了七分的份额。我们妖族这边就没有那么多争议，六大妖族暂时平均分了那三成六分的份额，每家各自得了六分。” 从这些话中孙则对大昊以及极北冰原的人、妖仙家势力有了初步了解：看样子人族和妖族各有六大势力，人族这里是太昊宗、完颜世家、真言宗、净月派、启辉派、和赤辰派六家。妖族那边目前只知道北极幻狐族和草原独角犀族，其他四族却是不知。现在孙则已经几次听说“两大商盟”，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大型势力。有心想问问董、冷二人，但现下却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孙迢峣听了二人所言，心下盘算一番后又开口问道：“前日宣读仙门长老会旨意时，只有四派的仙师前来。不知其他门派和部落对孙家份额有何看法？” 董节笑道：“孙兄不必担心其他几家。人族这边净月宗多了一分的份额，而启辉同本宗以及完颜世家交好，赤辰派交好于真言宗，这三派就让出了和孙家协商份额交换的机会。妖族那里往往是利益均分，所以只派了冷师妹和牛师兄来。” 孙家人听到此处才放下心来，这就意味着孙家不用冒着触怒除了真言宗以外的宗门的危险和太昊宗、完颜世家、北极幻狐族和草原独角犀族交易了。孙迢峣就将自家商议的结果同董、冷二人说了，将自家份额平均分给这四家，但要求四家势力对孙家进行庇护。 董、冷二人听了大喜，当场答应了下来，只是一些细节还要和宗门高层汇报后商定。 董节提及太昊宗管辖范围内有一座诺尔城，临近岩蒙草原，紧靠的是独角犀族的势力范围，孙家搬迁到那里可以得到太昊宗和独角犀族的双重庇护，还可以和独角犀族商议进入他们管辖的草原内部采集药材。 至于孙家要求的宅院、门面，关照仍在卓资城乡下的孙则外祖家，得到一些仙家丹药什么的都是小事情而已。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仙门蒙学名额的事，孙迢峣提出二三十年内能否给予孙家六个名额，也就是给孙则外祖家以及五位伯父家各一个名额，董节说这个需要和宗门商议才可。 无论如何，这次面谈算得上宾主尽欢，相谈近一个时辰，董、冷二人才离开了孙家。 ------------ 第六章 虚空夜斗：两伤 孙家人不知道在董节和冷思月二人来访的时候，有四个人正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处小巷中对峙，其中两个正是没有出现在孙家的完颜公子和牛犇，另外二人是真言宗吴强、高云二位仙师。小巷中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可这些人却感知不到对峙的四个人的存在。 “完颜宗晔，牛犇，你们敢拦我？！”真言宗的高云仙师怒视着对面的二人问道。“高云，你都被我布下的虚弥网拽入虚空，就没有必要再问我敢不敢拦你了。”完颜公子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屑于高云的智慧之低。 高云的脸腾地红了，心头无名之火难耐，一柄剑自他身后飞出，剑尖微颤指向了完颜宗晔。那吴仙师一看忙叫道：“师弟慢来！”可却慢了一慢，那宝剑已经追星赶月般刺向了完颜宗晔。宝剑尚未刺到，它行进中发出的震颤魂魄的啸音已经袭到完颜宗晔和牛犇身前。 却见完颜宗晔身上的一块玉佩绽出淡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在空中旋转组合成一朵硕大莲花护在完颜宗晔和牛犇身前。莲花被高云宝剑的啸音击到，淡金色的光芒一阵幻灭，而后莲花的花瓣开始收卷，似乎将那音波包裹在了其内，其后方的完颜二人却是丝毫没有被那啸音影响。 此时牛犇头上的小角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而且变成三尺多长。牛犇将手中长角祭起和高云的宝剑磕了一磕，高云的剑就被长角撞得倒飞了回去。 见此情景高云的脸色更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又要使出什么剑诀。可就见一尊宝塔从自己身侧升起，塔下扫出一道绿色光华，而后自家的宝剑就不见了踪影。高云扭头，就看到那宝塔已经落在了自已师兄手中，不由叫道：“吴师兄，你这是为何？”那吴师兄脸色微沉，肃声道：“师弟冲动了，还不向完颜师弟和牛师弟道歉！”高云嘴角一阵抽搐，但终是对着完颜二人拱了拱手。完颜二人就收了手上的法宝，点头受了高云的礼。 吴强看高云施过了礼，将宝剑还他，而后沉声对完颜二人问道：“刚刚虽说是高师弟冲动了些，可终究是因为二位师弟将我师兄弟二人带入虚空所致。却不知二位师弟缘何做出这样的事情？”说着吴师兄就往前迈了一步，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他手中托着的小塔也猛地绽放出耀目的三色光芒，映得其如天神下凡一般。 吴强发出的气势让他身边的高云退后了两步，也让对面的完颜宗晔和牛犇二人脸色一变。完颜宗晔拱手道：“不想吴强师兄已经进阶金丹后期，元婴可期，师弟我这里恭喜了。”牛犇同样施礼道：“恭贺吴师兄。” 吴强微微一叹说：“元婴岂是那么好突破的！”而后脸色一肃：“二位师弟却还没有告知为何将我师兄弟二人摄入了虚弥网。”牛犇摇摇头道：“吴师兄何必明知故问？为了那两分的份额，你我几宗哪个不是在孙家布下了种种监控手段。二位匆匆而来，应该是知道孙家联系董节之事，想要再和孙家谈谈吧？”吴强怒道：“你既知道如此，为何阻拦于我？”完颜宗晔冷晒道：“吴师兄，你我两方如果易位，你难道会放了我二人前去孙家？对孙家这二分份额，长老会要我等遵从惯例行事：各派可以各显神通示好孙家，但最终的决定权仍要由孙家来定，各派不得再做干涉。既然孙家已经邀请了董节前去，说明他们已经在真言宗和我们四家之间做出了选择，吴师兄又何必再做无谓努力？” 未等吴强开口应答，那高云怒道：“孙家在我真言宗治下，你等给出的好处我也拿得出来。有吴师兄我们二人在场，他孙家未必会选择了你们！”牛犇接口道：“这正是我们二人阻你等在此的原因。你二人若是在场，无论威逼还是利诱，就是干涉了孙家的抉择。难不成真言宗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破坏四位圣侍万年前定下的规矩？”一席话说得吴、高二人无言以对。 吴强脸色一阵变幻，最后说道：“即便如此，二位师弟也可以直接告知我二人，却是不该直接将我师兄弟带入虚空。若我师兄弟二人现下听了你们几句言语就离开，倒显的我真言宗无人。既然二位师弟口才了得，不若就和我回真言山去和我派掌教分说一番。”说着他将手中的小塔抛出，小塔在空中变大罩向完颜二人。 完颜二人脸色一变，完颜宗晔身上那块玉佩再次绽出淡金色的光芒，组成的莲花飞起托向塔的底部，吴强的宝塔底部扫出绿，红，黄三色光华，将那莲花的花瓣一瓣瓣的扫落。但那莲花毕竟托住了宝塔片刻。 完颜宗晔挥舞了一柄翠绿长笛，间掠出一片绿影，这片绿影和牛犇头上小角射出的一道白色光芒一后一先地打在了空中宝塔的塔身之上，使得保护塔身的三色光华一阵乱颤，但却未被破开，这宝塔继续稳定地向完颜二人压下。 牛犇头上的角又化作三尺多长被他握在了手中挥舞击出，完颜宗晔手中的长笛却被他竖立起来，只是一瞬那长笛已经长成一根巨竹，一时竟将吴强的宝塔撑在空中不能落下。这时牛犇的长角已经击到，终于将那宝塔外围的三色光华击碎，长角直接打在塔的本体上，就听哐的一声，那塔被击退了回去。 可不等牛犇松口气，就听完颜宗晔叫道：“小心！”就见一道剑光携着风声扎向他的后背，牛犇不得不迅速前仆，同时将手中的长角甩向身后，可高云见自家宝剑一击不中，已经迅速御使它改变了方向。牛犇的长角没能撞到宝剑，那剑向下一划，带起几滴血珠被高云收在了手内。 完颜宗晔大怒道：“高云你大胆！”同时将身旁巨竹重新收缩成一根竹笛模样挥出打向高云，却被吴强的宝塔拦下。这时牛犇已经站起，背后的伤口被一团寒气凝结封住。他手中的长角变得更加晶莹，几乎要变得透明了，整个虚弥网围成的空间迅速变冷。 吴强脸色大变，御使宝塔后退，同时将宝塔变大挡在自己和高云身前，可他却慢了一步，一道无形的光线从牛犇的长角中射出，无视空间距离一般瞬间就击到了高云身上，虽然只是将高云的左小臂打出了一个细细的孔，但一股冰寒之意却从那小孔处快速扩散，一转眼高云的整只左臂都被冰封了起来。 高云极力调动体内真元冲击左臂，但只是勉强阻止了那股冰寒之意的扩展。吴强看事情不好，只得分出一半力量御使宝塔保护他与高云，同时将手搭在高云左臂处度了真元过去帮他驱除这冰寒之力。 一感受高云左臂上的冰寒之力，吴强不由恨声对牛犇说：“你竟然将体内的冰犀血脉精纯到了这种地步，还练成了冰魄寒光，我倒是小瞧了你！” 牛犇的脸色很是苍白，看样子刚才的受伤和强行施展冰魄寒光也让他损耗不小，但他还是淡淡地对吴强说道：“吴师兄夸赞了。不过要想让高云师弟保住胳膊，师兄还要为他全身心投入疗伤的好。看样子吴师兄要请完颜和我到贵宗做客的事情只好先作罢了。我二人现在也撤去虚弥网让二位离去，吴师兄意下如何？”这样的情形之下吴强又能多说什么，也只得同意了。 牛犇待完颜宗晔收了虚弥网，就将手搭在他的身上传音道：“快带我走！”完颜宗晔感到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冰冷无比，心下一惊，反手握住了牛犇的左臂拽住了他，一两个起落之间，两人就虚化在了这夜色之中。 吴强看两人走了，也收了宝塔，右手却不敢从高云身上拿下，一直度了真元帮高云驱除寒毒，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了小巷。 待走得足够远了，完颜宗晔忙问牛犇怎么了，牛犇说他那冰魄寒光是从自己的犀角上得到的天赋神通，但刚刚开始练习，自己的能力还并不足以将其完全释放，刚才受到了反噬，但却并不严重，休养两天就好。 完颜宗晔忙取了一丸丹药递给他，牛犇不由喜道：“竟然是你家独门的还质丹。这可是好东西，你怕是也没有几颗吧？”完颜宗晔就黑了脸说：“给你就吃下去，有说话的力气赶紧调气休养。”边说边用同音玉圭联络了董节。这时董节和冷思月已经从孙则家出来了，收到消息后他们迅速和完颜二人会和，扶了牛犇离开养伤不提。 ------------ 第七章 来往纷乱：迁居 两日后董节仙师再次来访，告知孙迢峣各门派/部落答应了孙家提出的条件，也会再给孙家六个仙门蒙学的名额，但每五年才能匀出一个，同时还分给了孙家三个灵石矿监管名额。这对孙家而言是意外之喜——灵石矿一般是招募凡人进行开采，仙门只派出一些监管人员。灵石矿和地球上的煤矿不同，是一种可再生性的资源。只要灵石矿源不被破坏，且每年的开采量在总储量的百分之二以下，灵石矿就能缓慢恢复。 确定了诺尔城为迁居目的地后，孙家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迁居的准备工作。整个昊国的版图看上去像是一个斜度不明显的圆台的竖切面，呈现了上（北）宽下（南）窄的形状。岩蒙草原相当于是昊国的北大门，过了岩蒙草原继续向北就是极北冰原了。岩蒙草原东西跨度极长，有八九万里的样子，宽度也有三万多里。诺尔城和卓资城一样处于岩蒙草原的南部边缘，卓资城位于岩蒙草原的西南角，而诺尔城接近岩蒙草原中部，两城相距有三万里之遥。孙家决定半个月后搬迁，各房就开始盘点店铺，装箱物品，售卖宅院、农庄。 这日突然有皇帝使者驾临孙则家。那使臣宣读了皇帝赐封孙迢峣为男爵，并封地千亩的旨意。只是男爵爵位前没有冠名，封地也没有说具体地点，似乎这旨意还在等着以后添加具体信息。 宣旨完毕，使臣坐下叙话，介绍说大皇子在前年入了仙门蒙学，让二皇子羡慕不已，也期望自己能去仙门蒙学读书。孙迢峣父子就明白了皇帝赏赐孙家的真正目的——为二皇子要一个仙门蒙学的名额。 孙迢峣自然不敢拒绝皇帝的要求，将一个名额献了出来。那使臣接过名额令牌就要起身回京复旨，同时对孙迢峣说：“孙爵爷既然要搬家去诺尔城。本官回京向官家奏明后，就会将爵位冠名和封地地点确定下来。” 孙则不由对这位皇帝生出几分好感。看样子皇帝也看出孙家的困境，知道孙家也许会离开卓资城，就留给孙家一个自主选择封地地点的机会。孙则知道不出意外，自己就会和二皇子成为同窗，便请那使者带了两件卓资城特产给二皇子，其中一个是云纹玛瑙雕刻的平安坠，另一个是用草原特产的雪芨草编制的小马。 见皇室都如此重视到仙门蒙学读书的机会，孙则就向小舅等人打听了仙门蒙学的一些信息。仙门蒙学的师长是仙门长老会从全国各地延请的名师，它的学制并不是普通蒙学的三年，而是六年。仙门蒙学的书库更是收集了天下之库还要齐全。 仙门蒙学一年招收三百学童，其中二百三四十人是仙门子弟。大昊俗世二十多亿的人口，每年不过能分到五六十个仙门蒙学就学名额。这就学名额家中只要有适龄孩童都可申请，接受仙门的评审。名额的分配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根据个人的军功、政绩等各类功绩，或根据家族的民望风评而定。如果没有孙迢峣发现灵石矿一事，孙家得到仙门蒙学就学名额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对孙则能去仙门蒙学读书，苏俊卿很是羡慕，他提到学童进入仙门蒙学就意味着以后的人生有了保障。仙门蒙学每届三百人，经六年的学习后，有一半以上能通过仙门选拔。这和仙门弟子本身资质好，能修习仙术的人的比例要远远高于尘俗中人有关；但也和仙门蒙学教习比《长春诀》更高深，更厉害的仙家功法有关。未能通过仙门选拔的学童一般也能通过皇家考试而进国子监或者御林兵营深造，从而谋得一个出身。 相比于仙门蒙学有一半以上学童能通过仙门选拔，昊国普通蒙学每年四千多万学子参加仙门考核，但只有一千余人能通过选拔。从这些信息，孙则估计昊国普通人中产生仙师的比例接近三万分之一。 随后的十数天孙家一片纷乱，孙迢峣忙于和诸多朋友告别，孙则被接到外祖父母家小住了数日。为进入蒙学做准备，孙则还将安平当年的课本要了过来。它们分别是《蒙言》、《数术》、《大昊史记》、《山河录》、和《长春诀》。孙则除了读前四本书外，也开始暗暗修炼《长春诀》。 在孙家各房忙于搬迁时，吴强和高云二人返回真言山领罪——他二人没能争取到孙家的份额，真言宗的老祖们要心疼一阵的。高云暗恨孙家的选择，但他知道这些日子其他宗门正紧盯了真言宗，想要对孙家做些什么很是不易，所以只是让人打听清楚孙家搬家的地点，以便以后有机会报复，出一口心头恶气。 孙家搬迁前，皇帝的特使再一次来访，他带来了孙迢峣的封号——谦平县男，同时告知孙迢峣的千亩赐田就在诺尔城百里外，对孙家而言很是方便。 经过十余日的安排收拾，孙家各房总算是处理完了一应事情。孙则家的仆从中，荃伯在孙家最久，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孙家的药铺做事，所以决定了和孙家一同走，加上岚、霭姐妹和安平一家人，共有二十余个人随孙则家迁移。孙家其他几房各有三四十人不等迁往诺尔城，整个的迁移队伍有近二百人。 搬迁当日，董节等十余位仙师莅临，帮助孙家搬迁，在搬迁收拾物品时，孙则第一次见到了储物袋。那是一种巴掌大小的袋子，由某种毛皮制成，上面不知是绣还是刻着一些纹理线条。冷思月告诉孙则那是一个黄阶的轻载符阵，它能将重量转化百分之一左右。这种低级储物袋储物重量限制在五千斤以内，体积的限制为两丈立方。 三万多里的迁居距离，自然不可能走陆路。而是经传送阵交通。大昊行政单位与地球中国的明清时代类似，但只分了行省、府和县三级。整个大昊共有百省，各省下辖十余府，每府下又领十余到数十县不等。卓资县隶属于岩蒙左行省巴林府，诺尔县隶属于岩蒙右行省熙林府。除了各大门派之间以及一些重点城池之间有着直通的传送阵外，大昊的仙师府传送阵系统是中央皇城连接各行省首府，行省首府连接下属府城，府城再连接下属县城。由此孙家这次传送之旅是从卓资城开始，经历了巴林府城，岩蒙左行省省府所在的绥远城，岩蒙右行省省府所在的归化城，以及熙林府城四个节点，最后才到了诺尔城。 传送之前，仙师给每个人发下了一个符篆，施加到身上后用来增强身体强度，抵抗传送时的牵扯力。在传送阵开动后，孙则看到前方空间出现了一道淡蓝色光铺筑的隧洞，而后不到一刻钟这个隧洞就带了大家到了几千里外的目的地。虽然除了施加了符篆，但孙则在传送中还是感到了一种撕裂感。 据冷思月讲人妖两族之间的远程传送阵动辄有十万里远，凡人和炼气弟子哪怕是有符咒附身也是无法承受远程传送带来的破坏力量的。只有到了元婴境界以上才能仅凭肉身之力抵抗远距离传送之力，像她这样的金丹真人超过五万里的传送也是需要用法宝保护的。她的介绍让孙则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修炼境界中包含炼气，金丹和元婴期。根据以前读过的书，孙则猜测在炼气和金丹间还应该有一个筑基境界。 到达诺尔城后孙家众人又是数天忙碌才将一切安顿好，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各家的买卖重新开张，这时离孙则前往仙门蒙学读书已经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 第八章 入门蒙学：惊吓 皓庭山，位于昊国中南部的平皖行省庆徽州，乃是大昊圣地所在。皓庭山山高万仞，有三十六主峰，七十二小峰，峰峦叠峙，怪石遍布。现下正值隆冬时节，山头铺满了莹莹白雪，远远望去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之壮美。 今日是正月二十，仙门蒙学开学之日。皓庭山山脚下恭身站了三百青衣小童，他们是这一届的仙门蒙学新生，孙则也在其中。这些童子是在前一天被陆陆续续地送到了皓庭山下的一所仙门蒙学别院之中。今日一早，诸小童在吃过早饭后就换上了统一的青衫，被一艘飞舟送到了皓庭山山脚下。其时几位蒙学师长已经在此等候了。 看到众小童躬身站好，一位年纪在六七旬左右的长髯老者上前一步，轻咳了一声说道：“老夫梅仲涵，现任大昊仙门蒙学山长。”众童子听了赶忙乱纷纷地施礼。孙则也是同样恭身致敬，心里却是一片讶然：他没有想到梅夫子这样一位名满昊国的大师竟然亲自前来迎接新生。 孙家在诺尔城安顿下来后，孙迢峣请了一位座馆先生教导了孙则三个月，经过座师教导和自己的学习，孙则对这个世界增加了不少了解，也听说了一些名人轶事，其中就有这位梅仲涵老先生。梅夫子是一位凡人，是大昊仙门蒙学万余年历史上第二位凡人山长。他是大昊有名的能臣清官，前任皇帝赞扬他忠信行道，为国家股肱之臣。六十五岁致仕后，梅先生到一家民间书院做了山长，四年期间就使得该书院的质量和名声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因为梅先生的能力和魄力，三年前昊国仙门蒙学礼聘他做了山长。 梅夫子待大家安静了继续说道：“两万年前，七位圣祖携四位圣侍降临凡尘，讲道麒麟崖，历经八百载为众生开启灵智，制定律则，并传下修行之道。其后七位圣祖各择一地设立道场，用时四百载传下各自传承后飞升而去。其中我大昊始祖昊端圣祖就设其道场于此山，名皓庭宫。后世昊国子孙感念昊端圣祖教化之恩德，命名此山为皓庭山，并将其尊为我大昊圣地。昊端圣祖飞升之后，诸仙家门派效仿圣祖教化天下之举，设立仙门蒙学，选择资质优异之小童，德行高远、功绩煊赫家族之子孙予以教导。尔等三百人即为大昊贞康三年仙门蒙学新生学童，今日入学，当孜孜以求，格物致知，以报父祖功德庇佑，双亲造就之恩德，亦不负我大昊之培养。”众小童齐声应诺， 梅夫子满意地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接着说道：“皓庭山为我大昊圣山，不可飞渡，尔等需随我们步行上山。”孙则听了心头一惊，这山高如此，众童子都是五六岁年纪，哪里能攀爬得上去？偷眼瞄去，身旁众人也都是面露惊色，有一两个女童已经是吓得泫然欲泣。 梅夫子见得众童子表情，不由哼了一声道：“登山亦如读书，须得有精进之心方能有所得，尔等何以畏惧艰难如此？”说着又放松了口气道：“仙门蒙学在皓庭下宫之内，离山脚不远，乃是当年昊端圣祖为前来幼童讲学演法之处。古人能有志气以垂髫之龄自山脚步行入皓庭下宫，尔等也当以先人为榜样。”说罢就退后一步，让其他几位蒙学师长做了介绍。 六七位蒙学师长，再加上送这些童子来的十余位仙门侍从，近二十个人就护送了这三百小童慢慢开始登山。山道蜿蜒，但都是宽宽的青石垒就，走上去安稳的很。虽是元月，但因为皓庭山地处昊国中南部，山脚处已没什么积雪，溪流也没有冰冻，所以一路上不时见到奇树异石，飞瀑流泉，流泉溅珠喷玉，飞瀑悬垂如练，异木叠翠萧萧，奇石绽彩嶙嶙。间或有灵猿献果，寿鹤争飞。让人感觉这是人间仙境，地上蓬莱。 因为路并不难走，景致又好，众童子反而忘了疲惫，不时发出一声笑声或是惊呼，倒没有什么人掉队。约略过了大半个时辰，大家看到前方不远处建筑俨然，师长们说那里就是仙门蒙学所在的皓庭下宫了，众人精神都是一振，脚步就加快了几分。 到了蒙学前，孙则才意识到这一片建筑的巍峨。大门口上方悬了一块匾，上面是“皓庭”二字，乃是昊端圣祖亲法懂得不多，却偏偏从这两个字中看出了一种空灵、飘逸的韵味，可这空灵飘逸却又偏偏和这片建筑的恢弘相得益彰，颇有章法自然，意境圆融之美。孙则沉浸于这种意境之中，感觉一股暖流转过全身。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狮吼，将他从这种意境中惊吓了出来。 孙则抬头望去，发现守在山门外的两头狮子中竟然有一头活了过来。众多小童发出尖叫声，有的向后跑，有的直直地晕了过去。一位师长手上绽起一片绿色的光泽，一个绿色的屏障产生，将那些向后跑的小童拦住，同时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不要惊慌，此乃是护山神兽祖师长老，并不伤人的！”另一个师长手中托出一个小钟，弹指轻轻一叩发出“当”的一声。这声音入耳，众人只觉得心头一静，刚刚的恐惧心理就平复了下去。 孙则这时半跪下来扶了昏倒在自己旁边的一个女童去掐她的人中，一位师长走过来说不必如此，就自手中托着的玉瓶中倾了一滴液体出来滴入那女童口中，片刻那女童就醒了过来，可是面上还有惊慌之色。 这时就见那狮子身上金光一闪，竟然化做了一个满头金发的壮汉来。这三百小童没有几个见过妖修变身的，惊讶压倒了恐惧，一时间静悄悄的没了声音。 这时一声怒喝却响了起来：“你是何人，怎可在学院喧闹，惊吓学子！”却是那凡人山长梅仲涵夫子。一位仙门师长心下大惊，张口要对梅夫子说什么，却听那狮子化成的人开口道：“这是青威的不是，还望梅夫子海涵。”说着就对梅夫子施了一礼。 那位刚刚要对梅夫子说话的仙门师长震惊不已。这些小童和身为凡人的梅夫子不知道这狮子的来历，但大多仙门师长是知道的。其乃是昊端圣祖传道大昊时的坐骑的直系后代，辈份和修为之高怕是主峰长老议事殿中诸位长老都比不上。只是这青威长老并不大参与仙门之事，大多时候是游历天下，偶尔回到皓庭山就在这仙门蒙学山门外睡觉。这样一个特立独行又高贵的存在竟然向了凡人梅夫子施礼道歉，实在让知道他身份的人惊讶。 那青威自然不会理睬这些人的想法，继续对梅夫子说：“青威游历天下，听过夫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铮铮铁骨，让人敬佩。青威不是鲁莽之人，刚才之事另有缘由，我自会去长老议事殿说明。”梅夫子听了这话，脸色略略好转，点头表示了理解。 青威又转头来对下方众童子说：“让尔等受到惊吓，我就做些补偿。”说着两只眼睛一瞪，就射出了两道金色的光芒来，这光芒在空中分散成一簇金色的光雨落到下方众人身上。孙则感觉一丝光落入自己身体后，自己有些发热，然后就感觉气血强壮了许多，刚刚爬山带来的疲惫感消失了，同时又见几位仙门师长面带喜色略略移动步伐以便多接受这光丝，就知道这光雨是好东西。孙则也学了那些仙师们不停移动，接收了七八缕光丝。 待光雨落尽，一位仙门师长说道：“这是青威长老用法力散出的本源之气，能伐经洗髓，改善体质。尔等还不谢过青威长老！”众童子听了忙施礼致谢不提。 经过这场变故，童子们相互间熟悉了一些，师长们就带了他们进了山门。在拜祭昊端圣祖后，十位老师出现，各自取了一个名单念了，将三百学童平均分在了十个班内。每个班的学童跟了自己班的带班师长去了住宿之地，每个小童分了一个套间作为生活作息之所，又分了一个仆妇侍候起居。乱哄哄半日，孙则和他的同窗就将开始正式的仙门蒙学生涯了。 ------------ 第九章 圣祖气息：群议 （第一... 按照仙门蒙学规定，学童亥初就寝。看着仆妇关掉了羲和球，孙则并没有马上入睡。他的生活即将发生诸多改变，这勾动了他很多的思绪。 首先进入他脑海的是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位护山神兽长老青威。他一声狮吼响彻云霄，在金光一闪之间由狮子化做一个满头金发的壮汉，这些从前在《西游记》等神魔小说中读到的情形活生生地出现在孙则眼前，让他震撼不已。 青威长老为了表达歉意，施法散出本源之气为众人伐经洗髓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门口目送师长们带新生进了山门。经过青威长老身边时，孙则偷偷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双目像是两颗小太阳似的，发着璀璨的金光，刺得自己的眼睛生痛，孙则就赶快低下头进了山门。 孙则不知道在目送众童子进了山门后，青威长老就向山上走去。如果他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青威长老迈步的频率并不是很快，但每一步都跨过了几十台阶，不过一眨眼他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一会儿功夫，青威长老到了被白雪覆盖的一座主峰峰顶，一片恢弘的宫阙矗立在这峰顶之上，正是仙门长老议事殿所在。青威长老不待宫门前的值守通报，就直接大步闯入，朝了议事大殿而去。 青威刚到山顶，议事大殿中的两位值日长老就感知到了他的到来。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困惑于青威来此的缘由，但却毫不迟疑地起身出殿去迎接。三人在大殿门口相遇，值日长老躬身施礼道：“郑志/郝毅见过青威师叔。”青威略略点头，脚下却不停留地说：“我借共影玉璧殿一用。”两位值日长老慌忙跟上，到得左侧配殿前，郑志抢前一步开了店门。青威迈步进殿，略一迟疑扭头说：“我要联系各派师兄，有要事相商。最后怕是还要你们去调查，你们二人去将其他在此的小子们都叫来，一起听听吧。”郑、郝二人听了忙用同音玉圭传了信息出去，不一时又有七八位长老前来，静悄悄地进了殿。 这殿内颇为宽敞，一条两丈长短的条桌放在正中，在条桌靠门的一侧放了数排座椅，座椅所对的墙壁上镶嵌了二十余块半丈见方的玉壁。后来的七八位长老进殿时，已经有两面玉壁发出亮光，上面各有一个人的影像在其上。一小会功夫又陆续地有十面玉璧亮了起来。 看到有十二面玉璧亮了，坐在条桌前的青威长老起身施礼道：“打扰诸位师兄了。”玉璧上众影像俱都拱手回礼。一面玉璧上的寿眉长髯老者笑着言道：“难得青威师弟相邀，哪有什么打扰。” 一位紫衣女子接口问道：“不知青威师兄今日有何要事召集大家？”青威回答道：“我几日前回到皓庭山，就在下宫门口睡了过去，不想今日早些时候竟被惊醒了。”这话一出，玉璧上人影都或多或少露出一丝惊异，但却没有人插言，继续听青威说道：“当时感觉一阵强大威压冲向自己，我下意识怒吼了一声，神念仓促感应之下却未发现任何危险。其时蒙学众新生小童于师长带领下刚好到山门前，我那一吼吓到了不少小童，但我却顾不得那许多，放出神念仔细查看四周，却再没有感受到那种威压。” 那寿眉长髯老者蹙眉道：“不知是怎样一种威压？有何等威力？”青威答道：“及至我静下心来，才发觉那不是一种施加于力量或神念上的威压，而是祖先传承记忆的提示。诸位师兄也知道家祖青岩和昊端圣祖的关系。自七位圣祖降临本界，青岩老祖就开始追随昊端圣祖，后来更被昊端圣祖带离前去另外世界。千年的追随，青岩老祖对昊端圣祖的气息极其熟悉，这记忆也就为我们这一支金睛青背狮所继承。” 一位伟岸的中年汉子听了不由接口道：“青威师兄感受到了昊端圣祖的气息降临？！”青威迟疑了一下说：“很难说我感应到的是昊端圣祖本人的气息。世人皆知七祖四侍并非本方天地之人，各仙门始祖从众圣祖传道中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他们来自一个比本方天地元气更为丰富的世界，那个世界富有本方天地匮乏的仙灵之气。七位圣祖身上就带有仙灵之气，带有他们那方世界特有的气息。今天一早我身内的传承记忆提示我有圣祖那方世界的气息出现。” 玉璧上众人影听了此言既是惊讶又有些欢喜。那中年汉子就又问道：“师兄此话当真？”这话一问出，那汉子也觉察到有些不当，赶忙解释道：“我并不是不信师兄所言。只是刚刚师兄讲你当时在睡梦之中。我等均是知道师兄你睡觉能有多沉。上次你来我完颜家做客，一年的时间中倒有十个半月在睡觉。我那小曾孙顽皮，偷偷拿了希音鼓到你耳边去敲，可你却睡得根本就听不到。我就是怕你只是……”这完颜家的老祖“做梦”二字还没有出口，玉璧中人影俱都笑了起来，就是在青威身后坐着的几位长老也都低了头微笑。 原来这青威是有名的嗜睡，除非是游历天下，要是静下来，一睡一年是常有的事情。而且他睡过去后是什么都叫不醒的。这也是交谈开始玉璧另一端众人听到他被惊醒时面露惊异之色的原因。 青威长老摇摇头对大家说：“诸位师兄知道我嗜睡，也应该知道这是昊端圣祖传给我那青岩祖宗的修炼法门，也是我们这一支金睛青背狮寿元较长的一个原因，但却未必知道当初青岩老祖修炼了这法门，常年睡觉，昊端圣祖出行需要脚力时就用带了仙灵之气的圣祖世界的气息去叫醒他。所以我们这支金睛青背狮对圣祖世界气息熟悉至极，也警醒至极。我可以肯定当时绝不是我的梦中臆想。” 大家见青岩确认圣祖世界气息出现，心下高兴不已——自七祖四侍离开后，本方天地就再也没有联系到任何圣祖世界的人，这次怕是万余年来第一次确认有圣祖世界气息再次降临，这也许是本方世界和外界再次联系的标志，是他们这一代人的机缘。 有人急切地问道：“青威师兄再没有感受到那气息？”青威摇了摇头说：“确实再未感受到，我神念感应范围内没有任何异常。当年青岩老祖沉睡时，十丈内出现圣祖世界气息就会惊醒，所以我将搜索范围集中在了十丈之内。这个范围之内除了山门前数百新生和近二十位师长侍从，山门后几位守门人，就是十四只鸟雀，三两鼠兔。以补偿为名，我将自己神念随本源光雨降在每个生灵身上，可一番探查却毫无所获。在众人进入山门时，我也曾展开黄金真瞳查看，可还是未见任何异常。” 众人消化了这些信息，有人就提到了数月前黑色光泽破开天宇而来又消散一事，认为黑光的出现和圣祖世界气息的出现也许有关联。诸位老祖最后要求两位长老进驻仙门蒙学，对每一位当时在山门处的人进行访查。 ------------ 第十章 交友闻道：破虚 （第二... 第二日卯正时分孙则被侍候他的仆妇蔡嬷嬷叫醒，洗漱过了前往餐厅吃早饭。孙则打着哈欠出了自己房门，见隔壁住着的小童也正和他的嬷嬷走出门来。孙则记得对方叫张辉，和自己是同班，就笑着打了招呼，问他可要一起走。张辉略有些害羞地还了礼，答应了孙则的邀请。二人并肩前行，一小会儿就混得熟了，孙则就知道他来自北原行省平峦州——北原行省北临岩蒙右行省，故而张辉家乡距诺尔城不算远。 饭后漱洗了，孙则这一桌上的童子们就开始攀谈起来。这时孙则感觉有人拽了自己一下，扭头一看竟是金玠——也就是大昊皇朝的二皇子。金玠和孙则同班，但他并不和孙则坐在一起。 孙则认识这二皇子是昨天午餐时的事儿，当时金玠站在餐厅门口看了菜色后，硬是要点一样根本不在展示菜单上的菜。他的嬷嬷就有些焦急地向他解释什么，但他却发起了公子哥儿脾气，怒气冲冲地吼了他的嬷嬷。孙则因为知道二皇子今年入学，就从他说的话中推断出了金玠的身份。 这番喧哗引来了众人围观，也引来了一位监督师长。那位师长直接就教训了金玠，打了他三个手板，取消了他的午饭，同时告诫其他在场学童说：“进了仙门蒙学就要忘了背后的家族势力，忘了俗世身份。不论你是宗派长老重视的后裔，还是大昊俗世世家子弟，在这里和其他同窗一样，只是仙门蒙学的一名普通学童，不要期望得到任何特殊待遇。” 金玠受了教训，从桀骜不驯变得茫然，最后就啜泣起来。但那监督师长没有露出任何同情之色，直接让众人散了，带了他去一旁罚站。孙则走得慢些，回头看到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走到那师长面前焦急地说了什么，但那师长摇摇头拒绝了他。他只好走到金玠面前安慰他，金玠就慢慢止住了哭。孙则猜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应该是昊国的大皇子了。 点午饭的时候孙则多要了一两块糕点藏在了袖子里。待吃过饭出餐厅时，他将糕点偷偷塞给了金玠。金玠吃了一惊但还是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赶快地接了过去。 看金玠来找自己，孙则就跳下椅子和他见了礼。金玠说：“昨日我忘了谢你，也没有问你的名字。”孙则笑着说：“没有什么谢的，我叫孙则。你应当收到过我送的雪芨草编的小马和云纹玛瑙坠。”金玠就瞪大了眼睛叫道：“竟然是你！那草编的小马我很喜欢，我还要父，恩父亲，帮我送了回礼给你。”却又马上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孙则就小声答道：“我知道殿下今年入学，昨日殿下说话不密，被我猜到了。”金玠听了皱了眉头也小声说道：“父皇，嗯，父亲让我小心不要暴露自己身份，我当时太生气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孙则就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殿下的回礼我都收到了，那一件七圣四侍布道木雕尤其让我喜欢，我还将它随身带到蒙学来了。”金玠听了很欢喜，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孙则心内却叹了口气，刚刚他跳下椅子时离金玠的脸很近，就看到他眼睛周围一片红肿，显然不久前哭过。突然离开对他宠爱万分的皇宫，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这个还没有太多机心的小皇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才能够像他哥哥那样学会了忍让谦和。 地球的孙则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一直很喜欢小孩。看着这个不过是被宠坏了的五岁男孩，孙则觉得应该对他好一些，所以他走上前牵了金玠的手。金玠明显吓了一跳，要抽手回来，但又似乎贪恋于手那一头的温暖，就放松了力气。孙则说：“师长们还要一会才会来带我们离开，殿下和我到窗前去看看风景如何？”金玠就任凭孙则牵了自己的手走向窗前。 孙则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两位嬷嬷说：“嬷嬷，我们就站在窗前看看，你们不要跟过来了。”那两位仆妇就退到一旁去聊天。孙则边走边问：“殿下今早不高兴么？”一句话竟问得金玠流下泪来。金玠哽咽了说：“我想父皇，想母后。昨晚风吹得大，我害怕。”说着不由脸就红了，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孙则就笑了，山间风大，蒙学中又多林木，风过处一片呼啸之声，也难怪这个娇生惯养的小皇子害怕。孙则问道：“那殿下怕什么呢？怕鬼么？”金玠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手不由抓紧了孙则。孙则赶忙将另外一只手覆在他手上安慰道：“殿下昨天见到青威长老了吧？你觉得青威长老厉害不厉害？”金玠自然说是很厉害。孙则就说：“那有这样厉害的长老和诸位师长在，哪里能有鬼来吓唬我们？殿下要是害怕，就要嬷嬷将羲和球开着，上面盖上一块布，给屋子里留下点光，你就会觉得安全些。”金玠说：“你能陪我一起睡几个晚上么？”孙则摇了摇头说：“殿下要在这里呆六年，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你看大殿下他们那里早餐时都没有嬷嬷侍候，饭菜都是自己去取的。这里和皇宫不一样，殿下要改变一些想法，学着靠自己生活才是。”金玠听了一愣，而后像是相通了什么说：“你叫我阿玠吧。母后也这样叫我。再叫殿下会泄露了我的身份。昨天管理师长说这里所有的人都只是仙门蒙学的学童，没有人能有特殊待遇。我在这里就不是皇子了。”孙则惊讶于这个小孩的灵慧，笑着答应了，说：“那阿玠以后直接叫我‘孙则’吧。” 辰初三刻，各班的带班师长到了，众童子就排了队随自家师长离开。孙则二人也忙赶回来加入自己班级的队伍去了课堂。 当日上午，三位师长轮流前来给孙则他们班教授了礼法、数术、史记与地理三门课。每一堂课都是半个时辰的长度。午饭休息后的第一堂课竟是药学，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翁带了诸多草药，矿物等等来给大家展示，而后开始一一讲解。孙则虽然惊讶于竟然有药学这门课程，但这是一个他不曾涉猎的领域，所以学得颇为用心。 药学课程后，一位身着道袍的师长前来带大家出了教室，到了一处平坦的场地，这是要教习大家仙门功法了。这是孙则期盼已久的课程，所以他快步跟上了师长抢了一个靠近他的位置。 教授功法的师长姓邓名金，正是昨日山门前叩动手中小钟，帮助众新生童子平复情绪之人。他见众学童到了，让大家排成一个圈子，而后说道：“仙门功法源自七祖四侍，又经后世众贤拓展改造，逐渐开始变化多端。仙门功法难以无师自通，需得有人指点才能修行。故此世俗诸蒙学教习的功法是最为浅显的《长春诀》，虽说浅显，但易于理解，适合大众学习，可让人强身健体，亦可为有修炼资质者打开修行之门。这是当日众仙门将《长春诀》推广进入俗世蒙学的原因。你们既然有缘入得仙门蒙学，修习的就是高深一些的《破虚真解》初级篇。因为尔等各自体质不同，练习功法后有人仅能得到强身健体的功效，具有修炼资质者却可提升他的突破进度，快速打破身内太虚玄关，得以修出仙力。修习所得是个人缘法，不可强求。” 说罢这番话，邓金师长右手一挥，地上就多出一个和众童子一般大小的裸体傀儡人来。这傀儡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通体透明，可清晰看到它内部的血管，骨骼，内脏。邓金师长指了傀儡人道：“修习术法是改善自身的一个过程，所以你等第一步就是要认知自己的身体，熟悉各个脏器，了解经络之组成，穴位之分布，以便导引气机，合体阴阳。”说着从那傀儡的左手经脉穴位开始讲解起来。 孙则在入学前已经看过并修习了《长春诀》。《长春诀》的前两页印有人体经脉图和穴位图，孙家医药世家，也有针灸铜人让孙则赏鉴，所以孙则已经了解了基本的经络穴位知识。随着修习《长春诀》，孙则感觉自己身体起了某种说不清的变化，除了身体一日日强健，他似乎还感知到身体周围的某些气息——那些气息或冷或热，或锋锐或柔顺，或沉重或轻盈，或清新或灵动。在修炼《长春诀》时，有些气息还会被他吸收进入体内，每当这时孙则就会感到一种异样的舒畅。 孙则隐晦地将此现象问了父亲和安平等人，但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体验。孙则就将此事埋在心底，没再提起。现在到了仙门蒙学，孙则打算什么时候问问师长——他估计这种反应就是吸纳周围元气入体，应该是修仙者才能感应的事情。 邓金师长教习的东西比孙则自我领悟的要清晰十分，也更正了他的一些错误观念，一堂课下来让孙则受益匪浅。临散堂之前，邓师长给每个学童发了一本书，正是《破虚真解》初级篇。孙则迫不及待地翻开，看到第一页上印的是“光辉彻界，朗空耀心；忘寂灵虚，水澄月清”十六个字，正是《破虚真解》的总章。 ------------ 第十一章 听课观法 心驰 孙则得了《破虚真解》初级篇，读了第一页上那“光辉彻界，朗空耀心；忘寂灵虚，水澄月清”十六字总章，却一点也看不明白，自是相信了邓金师长所言的“仙门功法难以无师自通，需得有人指点才能修行”，就静下心来每日按部就班地随了众位师长学习。 除了礼法、数术、史记与地理、药学、以及功法修炼等五科，每隔三天还会有一位李明师长前来给众学童讲一堂“异物志”，这是众学童除了功法修炼外最爱的课程。李明师长每堂课只是如讲故事一般说一些逸闻趣事，偶尔还会带了各种珍奇之物，甚至稀奇鸟兽来给众童子欣赏，实在是让大家开了眼界。 今日李师长拿了赤漠龙炎珠给大家传看。众小童传看赤漠龙炎珠时不停发出惊讶之声，还有人因不小心摸了珠子的表面烫到了手。孙则家被仙门长老会赏赐过三颗赤漠龙炎珠，并在这个冬季将它们用于了孙家正厅和孙则父子卧室的取暖，所以孙则并不像其他一些同窗那般稀奇于这个宝贝。金玠坐在孙则旁边，孙则看他接过盛了珠子的盒子后没怎么细看就传给了下一个人，就知道皇家怕是也有这般物事，金玠是早已见识过的。 但李明师长不是简单介绍赤漠龙炎珠的特性，让大家传看实物就罢了，他还用了教室内那块半人高的影像玉璧展示了赤漠龙炎珠的形成过程。孙则看到火山之底的特殊熔浆被压缩凝结成为珠状，那珠子在火山内吸收了大量的地火之力，多年之后被喷出地表，又吸收了太阳之力。太阳真火和地心岩火一起融合在珠子内部，最后形成了这赤漠龙炎珠。那玉璧展示的影像如孙则在地球上看过的电影一般，而且还是3d的。在观看过程中众人甚至能感受到地底熔浆的热力，火山喷发烟尘的呛鼻气息等等。孙则感觉整部影像不是靠“特技”创作出来的，而是仙门之人实地“拍摄”得到的。 这影像玉璧虽说是仙家宝贝，但是可以用灵石驱动，故而凡人师长也用了它来教学。像教授药学的老师杜川就是一位凡人，他就用影像玉璧展示药草的生长环境，未采摘前的形貌等等。杜川师长曾经解释说这些影像是经仙门蒙学几代的仙家师长的努力才记录下来的。 杜川师长也是一个传奇，他老人家本是一位俗世名医，现在已经耄耋之龄。杜师长行医天下七十余载，活人无数，于八十多岁时集合他的四位老友要一同订正补充现有的《尘药大典》。此乃造福百世之举，故仙门长老会特意赠予他们五位名医仙门丹药来调养身体，延长寿元，以便他们能完成修订《尘药大典》的壮举。后来仙门蒙学更是接了五位老先生来到皓庭山，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编写环境。五位名医在修订药典之外，就也兼职在仙门蒙学教授药学一科。 孙则听说诸多仙门丹药师也对这五位俗世名医很是推崇，经常和他们一同探讨药理，甚至会谈论仙门丹方。这些交流以及仙门蒙学的相关藏书丰富了五位名医的见识，使得他们对《尘药大典》进行了大规模的增补修订，甚至还增加了部分原本仅见于仙门药草典籍中的内容。事实上仙门也发布过仙家药草图册，人们可以到仙师府阅览。像孙则的父亲孙迢峣就曾经多次到仙师府浏览并记忆仙家药草图册，这也最终导致他去年发现了三纹紫芪，进而发现了灵石矿脉。 众新生学童渐渐适应了仙门蒙学的生活，对本班的各位师长也开始熟悉起来，对师长的畏惧之心渐去，倒多了几分濡慕之情。这日邓金师长在功法修炼课上教习了一会儿经脉知识，又带了众学童诵读了一段《破虚真解》初级篇。看离散堂还有一点时间，再加上当日功法修炼乃是最后一堂课，一位大胆的学童就近前施礼，请求邓金师长演示一两个仙术让大家观看。邓师长心情看来也是极好，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学童们赶快面对他坐成了三排屏息看他演法。 只见邓金师长右手一张，一团暗金色的火焰就出现在他的手上。邓师长告诉大家那火焰叫做“秋辉金焰”，乃是一种叫做“秋辉金”的矿材的共生火焰。秋辉金得这火焰的长期炙烤熔炼变得极耐高温，是炼制防范火属性功法法宝的上好材料；而秋辉金焰因为吸收了秋辉金的金气而变得很是锋锐，可以直接作为进攻武器使用。说着邓师长左手食、中指并拢在那团秋辉金焰上一抹，那火焰竟直接变作了一把三尺长剑。邓师长轻挥手中长剑斩向场地外的一棵树，就见一枝粗大的树枝直接被斩落下来，而那树枝在落地的过程中就开始枯萎、燃烧，及至地面时已经变作了一片黑灰。众童子不由鼓噪叫起好来。 邓师长微微一笑又挥剑斩向一块巨石，那石头随即开裂分成两半，被剑切开的表面先如镜面一样光滑无比，而后就有开裂声传来，一道道裂纹快速延伸扩展，最终布满了整个表面，有些碎片还从表面脱落了下去。 孙则看到这一情景暗暗吃惊，这明显是那石头中的矿物在火剑劈落时经历了瞬间高温加热熔融晶化而产生了镜面，而那镜面又被快速冷却时产生的应力撕裂。孙则虽然不知道那石头的成分，但想来熔点也至少在两千摄氏度甚至更高。这一团温度在两千度左右的火焰足可以瞬间将一个人燃成灰烬，但它却被邓师长变作了长剑握在手上，静静地燃烧着。这完全颠覆了孙则以前在地球上的认知，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但却也有些兴奋，恨不得自己也能得到这样的力量，掌控这样恐怖的火焰。 邓金师长右手一颤，那宝剑重新化作了火焰形状。邓师长对它轻轻一吹，这火焰就飞到了空中，在邓师长的操控下渐渐变形成了一只暗金色的鸟儿。小火鸟在空中振翅飞翔，忽然一个俯冲落在刚刚被劈开的石头上。邓师长手指凭空一点，那小鸟转了转头就化做了一只火蜥蜴。火蜥蜴快速爬下石头，向了练功场地爬来，爬过的地方形成一条黑色的线，乃是地上的草和沙石被烧后的产物。待到练功场地边沿，那蜥蜴猛地一跳就跃到了半空之中。邓金师长双手向上一托，那火蜥蜴飞到了两三个人那么高就突然炸了开来，空中一下子像是散开了一朵暗金色的烟花，在阳光之下显得璀璨异常。这时邓师长袖子一挥，漫空的烟花尽皆被他收起不见。众学童看得心荡神驰，目瞪口呆。直到良久后孙则才回过神来鼓掌，同窗们也惊醒过来，大声叫好。邓金师长笑了笑就让大家下了课。 众学童三三两两向了住所走去，边走边兴高采烈地探讨着刚刚看到的术法，一个个都恨不得马上像邓金师长一样能控火玩耍。就连孙则身边的金玠和张辉也不例外，两人的小脸都兴奋得发红，双手不时模仿着邓师长的动作，好像在他们面前就有一团秋辉金焰一般。孙则毕竟有一颗三十多岁的心，倒不像他们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但也是激动异常，以至晚上躺在床上很久才睡。 ------------ 第十二章 练功融元：特异 （第... 时间匆然过去几日，孙则逐渐交了几个“小”朋友，其中最熟的是金玠、张辉、陆征、李彦等四人。孙则知道金玠是大昊皇家的二皇子，但金玠对外只说他是京城人士，父亲在朝为官。张辉来自北原行省平峦州，乃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其能来仙门蒙学上学是因为他父母和叔叔在山洪中救了一村子人的功德。陆征、李彦二人都是太昊宗子弟。其中李彦家中排行第二，父母都是炼气期修士；陆征是个独子，他的父亲是一位筑基后期高人。 孙则等几个世俗小子从陆征二人嘴里听到了不少仙门常识，诸如太昊宗大概有四万多仙师，几十万仆役，其他五个大昊宗派的规模也和此类似，大昊的仙师总数就有二十余万；诸如炼气修士一般能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元；诸如陆征的父亲已经有一百二十余岁了，对他这个筑基后期修士而言这还不到他三百岁寿元的一半；诸如炼气、筑基修士之上还有金丹真人、元婴真君等等，可陆征二人也只是知道太昊宗有几百金丹真人。 邓金师长告诉大家一个月后才会正式教授破虚功的运转方法。孙则知道打下牢固基础的重要性，所以不像其他人一样着急。但他每日闲暇会继续修习《长春诀》。 第一次在皓庭山里修行《长春诀》时孙则颇吃了一惊。他在诺尔城家中修炼时偶然才能感觉到的那些或冷或热，或锋锐或柔顺，或沉重或清新或轻盈的气息竟然遍布在他的周围，浓度比在自己家能感知到的要高出一两个量级，唯有那种感觉很灵动的元气却和孙家那的含量相差不大，仅是偶尔才会感觉到一丝。当日在孙则运转长春诀后这些气息就像是被他吸引了一般涌了过来，诸多的气息一霎时就被孙则吸收了，其中最多的是那冷的和柔顺的两种。这些气息进入体内，孙则感觉自己的气血运转快了许多，但他不知这情形是好是坏，于是匆忙吐气就收了功。 孙则心下疑惑，就去找了陆征、李彦二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两个小童没有什么机心，一会儿功夫就告诉了孙则相关的信息。 原来这天地间弥漫着多种属性的元气，陆、李知道的有分属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属性的元气，还有相对特殊的冰元气、风元气和雷电元气等等。孙则心下盘算自己感受的众气息应该就是这“元气”了，那冷的气息应该是冰元气，热的气息对应火元气，锋锐的对应金元气，柔顺的和沉重的分别对应水、土二种元气，而那清新的和轻盈的就应该是木元气和风元气，只是不知道那种很是灵动的元气是什么，应该不是雷电元气，难不成还有什么“灵”元气不成？孙则就问了陆征二人，惹得二人大笑不已，说孙则真是异想天开，他们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灵元气”的。 孙则听了也就止住不说，问了两人区分各种元气的方法和怎样利用元气。这个问题似乎太过高深，陆征二人想了一下才说：“只要能修出仙力，就可以吸收元气修炼，只是一般的地方元气浓度不高，只有筑基或以上的修士才能感应到其中的元气粒子。在那样的地方修炼只能勉强让人突破进入炼气期，就无法让人继续提升了。故而炼气期修士需要聚灵法阵来增加元气浓度帮助修炼。但当修为到了筑基期后反而又用不到聚灵法阵了，直接就可以从天地自然中吸收天地元气，只是不如用聚灵法阵吸收来的快。” 至于区分元气，陆征告诉孙则每个可以修炼的人都会对一种或多种元气产生感应，自然就可以区分它们了。不过修士筑基前只有元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以后才能感应到元气粒子。元气浓度低于某个限度会大大降低修士的修炼速度，这也是炼气期修士需要在修炼中使用聚灵法阵的原因。 孙则又问了关于灵石的问题，请教了是否使用灵石可以辅助修行。陆征二人给出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孙则的意料。按照他二人所说，灵石正是元气凝结而成的，但在这个过程中元气被固化了，导致炼气修士无法直接吸收使用灵石中的元气，只有通过转灵法阵将灵石分解后才能吸收。但当修为到了筑基以上后，修士又有了足够的法力可以直接摄出灵石中的元气了。这中间李彦还补充了一句说“我有一次听到父母说话，提到他们是可以直接使用极品灵石修炼的，而且极品灵石会大大提高他们的修炼速度。但极品灵石都是老祖们才能用得起的东西，不是一般炼气修士可以奢求的。” 孙则收获了诸多信息后就谢了两位朋友告辞回了自己住处。一路行来心下却是惊骇不已，孙则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感知到的东西和其他修炼者是不一样的。他绝对不可能已经修炼到了筑基境界，但却已能感知到除了雷电元气外的其他各种元气，而且还能感受到一种陆征二人没有听说过的“灵动”元气。并且孙则还能区分出不同地方的元气浓度不同，感知出皓庭山中的元气浓度要远远高于诺尔城。还有一点让孙则惊讶的是他曾经玩耍似的试过用灵石辅助练习长春诀，当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从灵石里抽取了一些气息出来，而且还辨识出了抽取出的气息的种类。当孙则修炼完毕后，那块下品灵石的颜色还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是灰黑色，反而多了一些红黄颜色。现在想来这应该是自己从那灵石中抽取的冰、木元气多于其他元气，导致灵石中的元气不再平衡的缘故。 孙则回到自己屋中关了门，取了一个玉盒出来。玉盒当中镶嵌了一块冰灵石，保存了一株三纹紫芪。孙则取下那块下品冰灵石，握在自己左手中运转了长春诀。一股冰凉的气息被孙则从那灵石上抽取出来后融入了自身，但他并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清醒舒畅之感。孙则慢慢运转功法，随着那气息运行到了右手，孙则伸出右手握住了面前一个装了水的杯子，那杯子中的水迅速地结了冰。这证实了他确实可以从灵石中抽取元气。 孙则将那块冰灵石安回玉盒后开始沉思。他现在肯定自己和一般的修炼者有些不同，这是否和自己的灵魂曾分裂过有关？孙则没有一丝头绪。自然孙则对陆征、李彦两个五六岁小童给出的信息也并不完全确信，他打算有机会去套套授课仙门师长的说法。 孙则从自身的反应能确认吸收元气入体对自己没有坏处，反而让他的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也就继续修习《长春诀》，但却没有使用灵石辅助。一来孙则手头没有几块灵石，二来他不知道灵石中的元气比例是否和自然界中一样，怕用灵石修炼会影响自己体内元气的平衡。综合以上种种，在没有对自己身体的特异性有进一步的了解前，孙则打定主意不动用灵石辅助修炼。 ------------ 第十三章 休沐游城：受伤 （第... 这日用过晚饭，孙则和四位朋友结伴返回住所。途中李彦对他说道：“沈洪和高企明和我打听你来着。”孙则听了有些纳闷：虽说沈、高二人和自己同班，但因住所和课堂座位都离得远，从入学至今彼此从无来往，他们怎么会打听自己。于是就问他们都打听了些什么。李彦回道：“也没问什么，就是你家是哪里的，家里是干什么的一类的。”孙则继续问李彦知不知道沈、高二人的身世背景。李彦有些迟疑地说二人好像都来自真言宗。 孙则听了嘴角一颤，这正是他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在入学前，孙则就预料蒙学中的一些真言宗子弟可能会找他的麻烦。孙家因为灵石矿份额分配一事得罪了真言宗，以一个大型仙门之尊，真言宗本身不可能冒着触犯《仙凡律典》规定的风险对孙家进行报复，但却可能会有激进的真言宗仙师及其子弟对孙家不利。事实上，孙家在诺尔城开了新的产业后，曾经有当地的地痞流氓前来闹事，但却被有太昊宗背景的势力给压制了。孙家人猜测那些地痞流氓是受真言宗弟子指使的。听说有来自真言宗的学童打听自己，孙则觉得他很可能会碰到些麻烦，心下就多了几分警惕。 后面两日孙则注意到沈洪、高企明等三四个童子常常观察自己，还指了自己向几个高年级的学童介绍什么。对此孙则忧心忡忡外又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三十多岁的人又碰上了校园内的热血恩怨情仇。孙则就变得比较小心，不一个人活动，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端。自然蒙学之内规矩严苛，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不敢对孙则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比较让孙则担心的是这些人可能会在蒙学外对付他。 大昊蒙学每一旬休沐一日，各位学子可以出外探亲、游玩。每逢休沐之日，仙门蒙学会在皓庭山脚下安排往返于皓庭山和奉圣城的飞舟——奉圣城是距皓庭山最近的城池，在皓庭山北两百余里处。这二百多里的距离黄级飞舟只需要飞行一刻钟。众学童前往奉圣城时，自有蒙学仆妇跟随，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奉圣城的建立可以追溯到七祖四侍时代。昊端圣祖在皓庭山建立道场后，众多人、兽、妖、精前来听道学艺。这些听道者为表对昊端圣祖的敬意，不在皓庭山驻扎，而是合力建造了这奉圣城作为休息周转之地。这“奉圣”二字指的就是“侍奉圣祖”之意。昊端圣祖离开本界后，大昊仙门将长老会设置在皓庭山上，这奉圣城就愈加繁华，现在乃是大昊最大的仙家物品集散地之一。随着仙门蒙学的设立，诸多仙门蒙学童子的父母亲人就在奉圣城租借甚至购置了房屋，以方便自家孩儿休沐时来城里玩耍。这也是仙门蒙学在休沐之日安排往返皓庭山和奉圣城飞舟的原因。孙迢峣于去年冬天在奉圣城里买了一个小院，并安排了安平母子住在其中以照顾孙则。 十天的课程结束，众新生学童迎来了到仙门蒙学后的第一次休假。金玠早就邀请了孙则等人到他家在奉圣城的别院玩耍，可惜陆征的父母以及李彦的母亲会到奉圣城看望他们，二人就不能前往了。孙则问了金玠他的母亲是否也在别院，金玠说快到昊国的女儿节了，皇后需要主持一系列的仪式，这次不能来看他。孙则想到自家别院只有安平母子在，自己不是非要回去不可，就答应了金玠的邀请。张辉家没有能力在奉圣城里租住房屋，他的父母也忙于生计，不能来看他，所以他进城后无处可去，也就同样答应了金玠的邀请。 几位嬷嬷将金玠、孙则和张辉护送到奉圣城外，见有金玠的侍从以及安平母子来接他们，就告了假自去城内游玩去了。孙则告诉安平母子今日不回家去了，到同窗家中去玩，然后就让他母子二人拜见了金玠和张辉。自从孙迢峣得了爵位，孙府内众人也开始注意了言谈举止。安黄氏现在看上去颇有大家仆妇的姿态，在金玠二人面前不亢不卑，让孙则暗暗点头。孙则没有打发他母子二人回去，而是让他们留下来和金玠的侍从嬷嬷交往一下，以解决一下他二人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问题。孙则自然不会告知安平母子金玠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是京城高官之子。 金氏皇家在奉圣城置办的别院已经有七百余年的历史，是随着金家得了天下，第一代金家子弟进入仙门蒙学时置办的。随着各代金家子孙来仙门蒙学就读，这个别院几经扩张，现在已经是一个五进的院子，有一个小花园，还有活水流入。孙则进了这里觉得是走进了明清的王府一般，有一种旁观历史的凝重感。张辉虽然已经从仙门蒙学待了几日，见了一些繁华，但进了这个到处精雕细琢，金碧辉煌的院子还是变得缩手缩脚。还好金玠是个大气的孩子，未曾笑话了他，又加上孙则委婉地鼓励，他慢慢变得自如了起来。 金玠的哥哥，大皇子金瑄今天并未回别院来，而是和几个交好同窗出去游玩了，所以金玠是今日府内唯一的主子，三个人就没有什么约束。孙则也就罢了，毕竟有一份三十多岁的魂魄，只是慢慢走了欣赏景物，而金玠则是带了张辉到处疯跑，玩得很是高兴。及至在花园里孙则将董节送的机关鸟拿出来，两个人就争先恐后地骑了上去飞。金玠说这样的机关鸟他家里也有一个，但他母亲一直严禁他玩耍，生怕他受伤。事实上在孙则取了机关鸟给二人玩耍时，诸多金府侍从都很紧张，这倒搞得孙则很是不好意思，也吃了几个侍从的白眼，万幸并没出什么乱子。 午饭后稍稍休息一下，金玠就点了四位侍从带了他们三人出府游玩，一路孙则等人看到了很多珍奇之物，繁华盛景。在一家交易宠兽的店门口，他们还看到了一头装在笼子中的白虎。孙则看到这个就回身低声吩咐了乳母两句，安黄氏就点头说她会照孙则的吩咐办好。 一行人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见到他们后就启用同音玉圭和什么人联系了一番。及至游玩结束，众人回府走过一个小巷时，一大帮人就迎了过来。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的一个人回首就抓住了金玠的一位侍从说被撞了，而后又指了地上的一块破碎的玉佩说孙则一行撞坏了自己的宝贝。这么明显的碰瓷让孙则很是无言。金府的人想宁事息人，打算赔钱了事。可偏偏对方说那是祖传玉佩，无价之宝，两下里就谈得有些僵了。这时对方就突然动了手，就连孙则等三个孩子也没放过。众侍卫拼命护了金玠等三个童子，但他们还是被打到了，金玠的头上竟然流了血。到了这个地步，众侍卫也不敢再撑下去，大叫你们袭击皇子，罪当不赦。 对方听了脸色大变，拔腿就要逃走。却听一个声音道：“一帮蠢货，这里面有没有皇家子弟还是两说，就算是有皇家子弟，那也不过一样是仙门的奴才，怕什么！”这声音的主人大概应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孙则就见一个人行云流水般走了过来，速度之快显然不是凡人可以做到。来人脸上带了一个面具，无法看到他的面容。那少年走过来看了孙则等人一下，袖子一甩对那群打手说了个“走”字，一帮人就迅速地离开了。在他袖子甩过时，孙则感觉那人弹了一种阴冷的气息打进了自己体内。耳边同时有那人的声音道：“小小孙家竟敢对抗仙门，不自量力。让你吃些苦头。” 这时金府一批侍卫赶到了，见了金玠头上的血迹都吓得不行，赶快背了他们三个小童回府。驻扎金府的医师细细检查了后说都是外伤，并不碍事，就忙着给众人处理伤口不提。孙则惊慌于那股打入自己体内的气息，问了那医师，可他却诊断不出什么。 这时孙则注意到金玠神情茫然，就靠过去问他怎么了。金玠让众人都离开后对着孙则大哭起来，却不是因为伤口疼痛，而是因为那人说皇家子弟也是仙门的奴才。孙则听了沉默一阵——在这样一个仙门和俗世共存的二元社会，仙师具有比凡人强大得多的力量，这就导致某些仙师有高高在上的心态，视凡人如猪狗。其中激进一些的还希望废除《仙凡律典》，使得仙师可以奴役凡人，这和哈利波特的巫师世界中伏地魔一伙的想法类似。今日袭击孙则等人的仙师显然就是这些仙师中的一员。万幸的是有这种心态的仙师只是少数，而大多数仙师出身凡尘，不敢忘本，均都恪守了《仙凡律典》，不干涉俗世的同时也保卫俗世。这种制约加上七祖四侍留下的规矩，使得世俗凡人保持了相对独立的社会地位。 孙则略略思量，就问金玠道：“阿玠知道仙门长老会吧？”金玠点头，孙则继续说：“世俗之人接受仙门长老会发布的旨意时，都是要跪拜接旨的，可是皇家子弟接仙门长老会旨意时却无需跪拜。你们金家还是不同于其他凡人的。”金玠听了似乎情绪好些，但却说：“可父皇不能管理仙门。”孙则笑着说：“大昊仙门不可干涉凡尘，而皇家是俗世的最高统治，二者在不同体系中。因为皇家拥有比一般世俗之人强大的力量，所以你的父亲掌控了尘世；而仙门拥有俗世所不具备的强大力量，所以皇权无法控制仙门。但因为仙凡有别，仙门并没有强力对世俗进行控制，而是放权于皇室与官府。”金玠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孙则没有意识到这些话对这个五岁的小皇子影响有多大，使他以后对力量的追求变得极其狂热。 ------------ 第十四章 锁破识生：炼气 （第... 金玠、孙则和张辉三人被打使得金家众人好一阵慌乱，好在府内医师诊断他们只是受了皮外伤，待三人敷了外用药又喝了安神汤后，众人就安定下来了。金府的管家详细地问了随行侍卫众人受袭的过程，就遣了人去奉圣城官衙以及仙师府报案。孙则从“面具人”传音的内容判断出袭击他们的人来自真言宗，本意是冲着自己来的，金玠和张辉等人是受了池鱼之灾。可对方不会留下什么指向真言宗的证据，就算是报案到了仙师府，也很难调查出一个结果。而且如果孙则说出心中猜测，金玠等人知道他们受了池鱼之灾，怕是会和他生出芥蒂。所以孙则就没有将心中所想讲出来。 张辉和安平母子知晓了金玠的真实身份，都有些被惊到了。张辉拘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孙则就打趣他说要是他不能好好表现，皇子这棵大树就攀不上了。金玠也对他说大家都是同窗，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拘束了，同时叮嘱张辉一定不要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张辉自是连连应承。 孙则的左臂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个口子，腿上也挨了两脚，留下一片瘀青。但他知道“面具人”临走时说让自己吃些苦头指的绝对不是这些小伤。虽然金府的医师诊断不出，但孙则清晰地感觉到“面具人”弹了一股阴冷的气息进入他的体内。孙则决定一旦他感觉身体情况不对，就去咨询杜川或邓金师长，如若情况接近失控他就联系冷思月——说来孙则还真入了冷思月的眼，从她那里得到了不少照顾。在孙家搬到诺尔城的几个月里，冷思月曾经来看过孙则两次。因为孙家的同音玉圭被董节收了回去，冷思月特意给孙则留了一枚传音灵符，里面有她的联系信息，在仙师府的一种符阵中激发就可以联络到她。 不过这两个方案对孙则而言都是备选，毕竟他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孙则不知道如果其他人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了这种特殊性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最好他能自己找出问题所在。不过几个月前冷思月曾检查过孙则的身体，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所以到万不得已时，孙则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是会找仙师检查治疗的。 因为这场突然之灾，众人的晚饭也吃得很是马虎。吃过饭后整整二十个侍卫护送了三人出城返回蒙学。孙则他们到城外飞舟处时，几位嬷嬷已经等着了。见三人到了，嬷嬷们就上来打招呼，这才注意到三人都带了伤，不由一惊。当听说他们是被人欺负打了，嬷嬷们就说回到仙门蒙学要向上报告。又问他们要不要去蒙学的医馆，孙则心中一动刚想答应，却听金玠说不必了，下午已经有医师看过。金玠已经开了口，孙则就没有坚持。再说蒙学医馆就医是先由凡俗大夫诊断，如有疑难之处再向仙门神医汇报。自己这个情况太医院的高手都看不出什么，到了蒙学医馆怕更是检查不出，到时就算孙则自己坚持，那些凡医恐怕也不会随便请出仙门神师来为他诊断。这样耽误时间还不如早些回到自己房间运转长春诀检查身体的好。 众人乘飞舟到皓庭山脚下，又用了半个多时辰爬山回到蒙学，孙则匆匆和金玠、张辉二人道别后就回了自己住所。孙则先是吩咐嬷嬷不要打扰自己，但要守在门外，如果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就进屋来，如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半个时辰后也要叩门检查一下，然后就关了屋门坐在床上运转长春诀。 按照长春诀所规范的运转路线，孙则慢慢导引着吸收入体的元气在经脉中流动。虽然心下焦虑，但孙则不敢有任何急躁冒进，生怕一个小疏忽就导致什么伤害。一个小周天过去没有什么发现，孙则就运转了大周天，他发现当元气经过手少阴心经时在心脏周围有一种迟滞感，这是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孙则将元气集中在心脏周围，而后慢慢驱使元气向心脏渗去，这是长春诀中没有记载的运行方式，但为了确定问题所在，孙则还是打算一试。孙则很是紧张，但想到已经吩咐了嬷嬷过一下来检查自己，如果碰到了任何危险，嬷嬷会叫师长来帮助，就缓慢地推动了元气。不想元气向心脏包围过去时似乎碰到了一个罩子，竟然被阻挡住了，在那罩子上孙则感受到了“面具人”弹出的那种阴冷的气息。 孙则大惊，正要想了对策，可还没等他做些什么，心脏周围的那股阴冷气息似乎受了孙则推来的元气的触发，一下子就动了起来，像鱼网收紧一样束住了孙则的心脏。孙则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受阻，全身的血液流动变缓，大脑供血开始不足，慢慢开始眼花，整个人就要晕过去了。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孙则就可能会因为大脑缺血中风而死。仓促之间，孙则下意识地继续运转推动了身体里的元气，那股阴冷气息被孙则推动的元气挤压，竟然慢慢地沿了手少阴心经向手臂一侧流动。随着心脏周围阴冷气息的减少，包裹挤压心脏的力量越来越小，最后孙则的心跳恢复了正常，他又清醒了回来。但那股阴冷气息没有离开孙则体内，所以孙则也不敢收了功，只好将功法一直缓慢运转，孙则深恐将这股气息收入下丹田后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就只敢将元气在带脉中运行，不敢运转进入其他经脉。 半个时辰后嬷嬷敲门，孙则回应说他要早睡，不要打扰。而后就继续运转元气。到了午夜那股气息又躁动了一下，当时孙则感觉他运转的元气受阻，那股阴冷气息竟然将其所在的带脉一处给截断封死了。但只是过了小半刻钟，那气息一震就开始消散，其所含的阴冷之感也开始消失。这时孙则身体却开始吞噬那些散开的气息，孙则大惊，生怕吸收这种外来气息会导致自己身体的变化，可是他却无法阻止这个过程。不过一小会儿，那种阴冷气息完全消失不见，可其中的三分之一怕是都被孙则自己吸收了。孙则又运转了诀法，检查自身元气的情况，甚至将元气运行过了手少阴心经，但没有再见到任何异常。 他正想运行完一个大周天就收功休息，不想在元气通过督脉，冲入百会穴即将进入任脉时，路线突然受百会下方一个地方的吸引而转向，元气一下子进入了他从未感知过的上丹田。一霎时孙则除了眼、耳、鼻、舌、身五识外，又开了另外一种“感知”，上丹田瞬间生出了对外界的感应，孙则甚至“看”到了一墙之外的嬷嬷正在翻身，“听”到了屋外一只小鼠偷偷溜过，一个全新的世界对孙则打开了大门。孙则震撼狂喜中明白他产生了神识。 当他将外放的神识回收，孙则惊喜地发现他可以内视己身了——就见他下丹田驻精藏宝之地中有丝丝云气萦绕，这些云气正是孙则的元力，乃是他自身元气之精在功法锻炼下融入了外在天地元气后生成的。丝丝缕缕云气萦绕于他的下丹田，又随了功法运转循环进入了中丹田，这正是《破虚真解》中所说的练精化气之过程。 孙则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仅仅经历几个月对《长春诀》的修习就进入了炼气境界，惊的是这突然的进阶和他融合了外来气机有关，虽说感觉中那外来气息是还原成天地元气后才为自己所吸收的，但孙则并不能完全确定。现在他只能祈祷这个变数不会衍生出什么问题，同时考虑以后慢慢向邓金等师长打听这一情况。孙则深恨了那个“面具人”，差点让他变成了植物人。 ------------ 第十五章 兄弟对话：秘境 （第... 孙则心中不停诅咒“面具人”，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找出来千刀万剐。可孙则也明白目前他的实力和对方相差太大，还不具备报复的资本。孙则知道“面具人”是真言宗子弟，很可能和沈洪、高企明等人有关联，只要慢慢顺藤摸瓜，总有一天能找出他的真实身份。等到孙则拥有了足够实力，这个亏总是要让对方补回来的。 带众打手离开后，“面具人”取下面具进了奉圣城仙师府，在其中一间静室内见了一个仙门蒙学六年级的学童。那个学童孙则曾注意过——就在前些日子沈洪、高企明曾远远指了孙则向那个学童介绍过什么。“面具人”没有了面具遮挡，显露出的是一副十五六岁少年的清俊容貌。那学童见了他就兴奋地问道：“哥，你是怎么炮制孙家那个小兔崽子的？”“面具人”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是让几个杂役打了他几下，然后又送了他一缕截脉锁心气而已。” 那学童问什么是截脉锁心气，“面具人”介绍说：“截脉锁心气乃是抽取数种奇物中至阴至寒之气凝聚，又经修士自身真元凝练而成，只能和炼制它的修士的元力融合，而难以为其他修士的真元炼化。截脉锁心气的一大优势是它无味无形，打出后难以被人察觉。为截脉锁心气入体之人当时并不会有特殊感应，但在气息入体当日午夜时分，截脉锁心气就会发作，截断受主的血脉，封锁其心脏，使其受血流不畅，无法呼吸，头晕目眩之痛苦。最妙的是截脉锁心气在离开炼制它的修士体内后最多只能存在一个昼夜，一旦在受主体内发作，半刻钟后就会化为天地元气消散一空，所以众多被截脉锁心气入体折磨过的人都因为找不到任何痕迹而判断不出是遭了什么暗算。”对面的学童不以为然道：“就这样啊？太便宜那小子了吧？”“面具人”就喝道：“你懂什么！那截脉锁心气发作起来痛苦异常。前些日子二叔得了一头成年紫瞳白猿，十分桀骜，但只受了两次截脉锁心之苦就屈服了。所以那个小子今夜会很吃些苦头。”那学童一听十分快意，说：“一头成年紫瞳白猿？那可是个大家伙，得有一丈多高，法力相当于筑基巅峰修士吧？这样的畜生都顶不住，姓孙的怕是今晚就会疼得一命呜呼了。” “面具人”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但却又马上恢复常色，挥挥手教训对方道：“瞎说些什么！我今天看那个小子脸色青黄，怕是有什么先天不足之症，看上去就是个早夭的样子。他要是真有了好歹，也是因为犯了什么病引起的。截脉锁心还杀不死人！”说完又告诫那学童道：“截脉锁心的消息到你这里为止，就不要告诉企明他们了，对他们只说我打了孙则一顿就好。省得他们小小年纪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有回去查查那个姓金的小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皇子。” 那学童自是连连应承，而后就问：“今年又到了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开启的时节，不知哥哥是否要争一个进入的名额？”那“面具人”说道：“赤火沙漠筑基秘境每二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可容一千六百名筑基修士入内。进入秘境的名额由整个金钲大陆仙门、西海妖族以及两大商盟三方分配。每隔一次还要分出三十个名额给玉京大陆的仙门。我真言宗每次能得到的名额不过二十人左右而已，宗内几千筑基修士，哪次不都为这二十名额争斗一番？不过宗门早有规定，年龄超过寿元三分之二，以及已经进入过同一秘境的人不再具有竞争资格，再加上一大半的筑基初期修士因实力不够而退出竞争，真正参与竞争的应该不到两千人。为兄虽然只是筑基初期巅峰修为，但自认不输于一般筑基中期修士，所以我总是要争一争的。” 那学童听了自家哥哥的豪言壮语不由精神一振，心下暗暗羡慕地想到“哥哥刚满五岁就突破进入了炼气期，仅仅十二岁时就筑基成功，而今十六岁就已经是筑基初期圆满修为，真的是整个大昊仙门也数得出的天才修士。他这等修炼速度比起父辈中资质最好的高云二叔还有厉害很多，几乎可以追上自家老祖的修炼记录了。” 一般而言，俗世中人大多是从五岁进入蒙学后开始修习《长春诀》。经三年蒙学学习训练，有修炼资质的能在运转功法时引动元气的波动（他们自身无法在俗世低浓度元气的环境中感受到这种波动），这些人在进入仙门后的一两年内能进入炼气期就算是修炼速度快速的了。仙门子弟因为有父母长辈指导，有比《长春诀》更好的功法，只要其人有修炼资质，一般都能在八岁左右进入炼气期，但能在四五岁进入炼气期的是少之又少的。炼气期共有十二层境界，能一年上一个境界就被视为修炼奇才了。能在二三十岁进入炼气圆满都是资质超群，有大气运的人才能做到。对一般人而言，六七十岁甚至百岁时筑基的是大有人在。 想到这些，这位学童很是为自己哥哥骄傲，就开口说：“那我祝哥哥马到功成。”“面具人”就说：“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宗门为了降低在秘境中的伤亡，从来都是让弟子组成团队行动，故此门内夺取名额之战也是五人一队的团队战争。我已经接受了吴元峥师兄的邀请一起组队，即日就会返回真言山开始和元峥师兄等七人一同训练，备战一个半月后的名额夺取之战。”学童听了就讨好的说：“哥哥的小队一定能拿下名额的。五年前你是进入极北冰原皓鉴谷炼气秘境年龄最小的修士，但却领导了一个小队。在离开秘境时，近百人族修士小队中唯有你带的小队没有人员伤亡。我看哥哥这次又会是进入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年龄最小的修士。等以后哥哥进阶金丹、元婴，把另两处相应秘境也闯过，你就可以和曾祖一样创造横扫四大秘境的记录了”“面具人”听了微微一笑道：“曾祖他老人家是不世出的修炼天才，我怎么能比得上。不过多蒙他老人家时常教导于我，让我修炼时少走了不少弯路。这次如果能争取到名额，我一定会为为我高家，为真言宗争光的。” “面具人”说罢脸色一正告诫那学童道：“你也不要总是靠着我，你自己也到了炼气四层，要加紧修炼。极北冰原皓鉴谷炼气秘境每六年多开放一次，明年的那次你实力不够不能参与，再下一次你应该争取名额进入秘境，这就要你在七年之内努力修炼到炼气十一二层。”那学童就忙下了保证，而后就借口约了人吃晚饭告辞而去。 待学童离开后，“面具人”自言自语道：“倒是忘了那个小子是凡人。不知他今晚能否承受住截脉锁心的折磨，要是死了倒也是个麻烦。不过想来那症状也不过和窒息相似，没有什么证据能让人想到截脉锁心上。”说这些话时他那略带稚气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狠辣来。 幸好“面具人”所预测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来孙则对元气有特殊的敏感，感觉到了截脉锁心气的侵入；二来他毕竟有三十多岁的智慧，处理方案比较得当；再加上他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的长春诀，懂得运气之法，身体素质也得到了增强，如此种种因素导致他最终扛住了截脉锁心的危害，而且最后还因祸得福，靠吸收的截脉锁心气化成的元气而进入了炼气境界，生出了神识。 待得平复了进入炼气期的兴奋，孙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疲惫不堪。偏偏刚刚的突破造成他身上大汗淋漓，他就取了一块干布擦身，这时却发现自己左臂上的那个伤口以及腿上的两处瘀青都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刚刚运功带动的身体自我调节机能导致的。 ------------ 第十六章 隐秘难藏：众方 （第... 很多人都相信通过谨慎的运作，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可以成为不为他人所知的隐秘，但现实往往不如预期的那样美好。像“面具人”深信因为截脉锁心气无味无形的特点，孙则不会知道自己被暗算了，而截脉锁心气发作后就会消散，如果孙则受不住折磨死了，也没有人会想到截脉锁心上面，更不会追查到“面具人”身上。可惜的是，因为孙则对元气有特殊的感知力，他在截脉锁心气侵入体内的刹那就发现了它，也就知道“面具人”出手过；又由于他修炼了一段时间的长春诀，最终扛住了截脉锁心的伤害，活了下来；“面具人”更不会知道五岁的孙则体内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魂魄，以至于他有足够的智慧猜到“面具人”是真言宗子弟，而且可能和沈洪、高企明等人有关联。如此种种，总会有一天“面具人”的真实身份会被孙则所发现。 又比如孙则，因为从陆征、李彦的叙述中判断出自己的体质特殊。为了避免这种特殊体质被人发现而引起麻烦，孙则利用自己的能力解决了截脉锁心危机，并因祸得福进阶炼气期。孙则自以为这种小心谨慎保护了自己特殊体质的秘密，可却不知道因为青威长老感受到了圣祖世界气息的出现，导致大昊仙门诸位老祖命令两位长老进驻仙门蒙学进行访查。这两位长老已经在蒙学驻留了十天，排查了其他人后就将重点放在了众新生身上。二位长老在新生住宿之地设下了天视地听法阵，可发现的异常之事并不多，其中孙则每日都练习长春诀且能引起天地灵气波动算是一件。由此两位长老对孙则较为关注。正因为如此，孙则进阶到炼气期就被他们二位监测到了。 有修炼资质的仙门子弟一般在八岁左右进入炼气期，而俗世中有修炼资质者在十一二岁突破到炼气期即是资质超群，修炼速度较快了。在四五岁进入炼气期的仙门子弟都是少之又少，是天才中的天才，孙则一个世俗小子，怎么能有如此惊人的修炼速度？二位长老自然认为孙则的体质特异，打算要对他进行一次检查。由此孙则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特殊体质这一秘密的企图也破产了。 再说这二位大昊仙门长老议事会的长老。他们布下了天视地听法阵来监控众小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发现法阵范围内的一切事情，可却不知道在离这个星球无穷多远外的一座宫殿中，有一位身穿黄色嵌青纹提花蟒袍的男子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就在刚刚，那男子的神念还穿过了天视地听法阵扫描了孙则一番，可是这座法阵却没有监测到任何动静。 收回了那丝神念，那男子摇了摇头对站在身边一位穿绣八卦图案青色道袍的老者说道：“老八，你在为师门下以阵法著称，不想你在墨泽界的这些徒子徒孙连你半成本事也没有学到。小小一个监控阵法竟然是漏洞百出！”那老者脸色微窘，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一个声音响起：“师傅，那两个小修不过是元婴修为，他们的阵法自然在您眼里是漏洞百出了。”那穿蟒袍的男子笑道：“你知道什么，你八师兄在元婴期时研究出的阵法就曾困住了你大师兄半刻钟，那时你大师兄已经进入练虚期了。那两个小修比你八师兄差得太多了。”说罢就略过此事不提，反而问刚刚接话的那位道：“十三，这次的小世界一事是由你负责的？准备得如何了？”那“十三”听到自家师傅问话，忙回到：“都已经准备好了，师傅请放心。”“师傅”听了点点头继续问道：“可请越清道兄和曲恭道兄一脉检查过了？”十三回话到：“已经检查过了，他们没有挑什么错处，也没有提什么要求。越清道人他们那边是曲恭师伯门下的李素师姐陪了四师兄和我检查的，也没有什么问题。”“师傅”听了脸色微沉教训道：“越清道人也是你能叫的？无论他我两门关系如何，你总要对合道金仙有相应的尊敬。”说着语气放缓道：“既然那个小家伙已经进阶炼气期，让我们看看这枚种子能结出怎样的花吧。” 孙则自然不知道有两位元婴期长老已经注意了他，更不知道在离他无穷远的一所宫殿中有人关注并谈论了他，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的他现在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一个。 第二日一早孙则不情不愿地被嬷嬷叫起，还没有洗漱完毕，陆征、李彦和金玠三人就来找他，却是因为陆征和李彦二人昨晚听金玠说了众人遇袭一事，可因为当时已近就寝时间，他们就没有来探望孙则和张辉，今日一早就跑来了。 孙则心里感动，毕竟这种单纯的关心在地球的孙则成年后就很少能见到了，就忙招呼三人坐下。在问候金玠伤势的同时，就将衣袖放了下来，遮盖住已经没有任何伤口的手臂。孙则和金玠都说自己身体已经无大碍了，陆征二人才放下心来。李彦说想看一下孙则的伤口，孙则就推脱说那伤口不大，靠肩膀较近，看起来不方便。等孙则洗漱好，四人到隔壁找了张辉一同前往餐厅。 路上其他四人讨论了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诈殴打他人。这种讨论自然不会有任何结果，故而孙则只是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倾听罢了。不想半路上竟然看到沈洪、高企明两人从另外一条小路走来。孙则心中一动，故意走得有些跛脚的样子，陆征见了就问他怎么了，孙则就大声说：“昨日被打得腿都是青的，现在才走了几步就疼得不得了。”沈、高二人离孙则大概有一丈半远，他们听见了孙则刚刚高声说的话，就扭头看了看孙则，沈洪就靠向高企明小声说些什么。孙则这时已经将神念放出，感应到沈洪说的话是：“看那小子的样应该伤得不清。”高企明就很得意地说：“那是一定的，企豪堂哥可是筑基高手，他小指头一点那姓孙的就得趴下。我们快走两步去告诉企远哥，让他在那小子进餐厅时看看热闹。”说完高企明就拽了沈洪快步走向了餐厅。 孙则一边和身边的朋友说话，一边暗自思量：看样子那个“面具人”是高企明的堂哥，名字应该叫做高企豪，是个筑基修士。想到这个孙则心下一惊，从高企豪昨天的声音判断，他应该还不到二十岁，竟然已经是筑基修士了。孙则曾听陆征说过他父亲是四十余岁筑基的，已经算是资质很好的了。那这个高企豪岂不是个修炼天才？孙则不由觉得自己报仇时碰到的困难会很大。 孙则又想到当日来家讨论灵石矿份额的真言宗修士中就有一位姓高。不知他和高企豪，高企远还有高企明三位（堂）兄弟是否同属一个家族？如果是的话，这次高企豪等人的行为是否是他授意的？当日孙则感觉那位高云仙师说话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是个很自傲，目下无尘的人。这样的人被孙家折了脸面想要报复一下是有可能的。如果那样的话，孙则报仇的时候要面对的就会是一个大家族。 孙则就问了陆征和李彦各个宗门中是否有著名的家族，二人倒是说有，还提到了他们太昊宗的雷家，古家，董家等几个大家族。可惜他们对其他宗门中的家族几乎没有了解。孙则心下遗憾，想以后要通过其他渠道多了解一些真言宗的情况。 ------------ 第十七章 受检得赏：余波 （第... 孙则等一行人到了餐厅，就见沈洪和高企明二人陪了另外几人站在门口。见孙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这些人都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这让金玠等人很不解，金玠甚至想问他们在笑什么，但被孙则拉住了。孙则见其中有高年级的学童，不敢随便将自己的神念放出，但从他们之间的称呼中知道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是高企远。 因为高企明等人的挑衅，孙则的心情不是很好，早饭也吃得少一些。吃完饭向课堂走时孙则才想起陆征介绍的太昊宗知名家族中有一个董家，孙则就问他道：“你谈到贵宗门董氏家族，我曾见过一位叫董节的太昊宗仙师，不知是否出自那个董氏？”陆征看着他惊讶地问道：“你见过董节师祖？他就是我父亲的师傅，正是董氏家族之人。” 孙则听了一愣，脱口而出问道：“那董节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怎么是你父亲的师傅？”陆征就撇嘴笑着对孙则说：“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不是仙门出身。修行到了董师祖那等境界，哪里是能根据面相看出年龄来的？”孙则就好奇问那董节到底多大年岁，陆征摇摇头说他并不知道，但是他父亲被董节收为弟子已近百年，而在那时董节就已经是金丹真人了。孙则听了暗暗咂舌，想当日董节到孙家拜访时，对了自家父亲一口一个孙兄，不想他竟然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这时陆征问他道：“金玠昨晚告诉我和李彦你有只机关鸟。还给他和张辉玩了。那机关鸟不会是你从董节师祖那里得到的吧？”孙则点点头说：“正是你那师祖赠送的。我没有在蒙学内拿出来过是因为人多手杂。可惜昨天你和李彦没有去金玠府上，没有玩上。不过你们要是想玩，下次休沐就拿去好了。”陆征听了很感兴趣地说：“董家以机关傀儡之术著称于太昊宗。董节师祖在董家也是机关制造上的高手。更有意思的是董师祖赤子之心，会偶尔做一些小玩意给小辈玩耍。前年新年董师祖出了一个谜题让众小辈竞猜，取出他做的一只机关老虎作为彩头，可惜我那时年纪太小，哪里能猜得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它被一位师姐取走了。我盼着玩师祖设计的机关兽很久了，下次你一定要让我玩个够。”孙则自然应允让他和李彦随便玩，同时说道：“我还以为这种机关鸟对你们仙门子弟而言是普通玩具的。”陆征就说：“你想得也太美好了。虽然我没有见到你那机关鸟，但既是董祖师亲手做的，想来是极其精致的。哪里是普通仙门玩具能比得上的！”孙则听了就笑着对张辉以及金玠说：“我们大多数人连他说的那些普通仙门玩具都没有见过，这些个仙门子弟倒还嫌弃它们不够精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就惹得金玠、张辉二人也攻击起陆征的不知足来。 因为嬷嬷们汇报了孙则等三人被袭击之事，课间就有带班师长前来了解情况。虽然听到有仙师参与了此事，带班师长有些疑虑，但他最后还是归结此事为狭巷争道，对方出手袭击的一次偶发事件，就只是叮嘱孙则三人注意身体，不要多想。虽然金玠有些意难平，但却没有什么证据说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攻击，也只能看着带班师长离开了。孙则虽然心中对此次袭击事件早有了定论，可是其中涉及自己众多隐秘，而且即便他说出来，也很难证明高企豪出手过，反而会导致金玠等人对自己的芥蒂，所以孙则什么也没有对带班师长说。 孙则本来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不想下午功法修炼课后，带班师长又前来找他，说有人要见他，并带他前往了一处庭院。孙则心下疑惑，但还是作乖巧状随他前去。进了院子后带班师长并未进屋，而是站在门外禀告到：“二位长老师祖，弟子将孙则带来了。”里面就传孙则进去。 孙则进了屋子见到青玉长案两旁分坐了两人，一位皓首白发，寿眉过唇，另一位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子，柳眉凤眼，庄重可亲。孙则忙鞠躬行礼道：“学童孙则见过二位长老。”那女子见孙则知礼，面上一缓，对孙则说道：“我二人是大昊长老议事会长老，近日入驻仙门蒙学监察蒙学教学事宜。昨日感知元气波动，发现是你这个小家伙突破进了炼气期，故此今日叫你来查看一番。” 孙则听了心下大惊，自己昨夜费了偌大力气独力对抗侵入体内的古怪气息，就是为了避免别人检查自己身体，以防自己体质特殊的秘密曝光。不想竟有长老关注到了自己突破，还要查看自己一番。那自己一番力气岂不是白费了？孙则虽心下百转千折，但还是恭身回到：“小子惶恐，竟然惊动两位长老。”那老者就说：“你也不用紧张，你如此小年纪就进入炼气期，裴玲师妹和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现在就让老夫检查一下。” 如此情形容不得孙则推脱，他只得静静低头站了，就感觉那老者的神念扫过自己全身。却听那老者轻咦了一声，就让他上前。孙则心下忐忑，但还是照他所言走上前去。那老者就将手搭在孙则左手腕上，运了一道元力进入孙则体内。孙则感觉那老者的元力带有清新之感，就知道他的元力以木属性为主。 这股外来元力一入体内，孙则丹田中的元力就一阵波动，似乎想冲出来吞噬了它似的。孙则大惊，拼命以神念压制自己元力的波动，而此时那老者的元力已经转过手太阴肺经，转入了足太阳膀胱经。待穿过了全部十二正经，这股元气又沿着任督二脉流转，经过孙则下、中丹田时再次引发孙则元力的波动，孙则不得不全力运转自己神念压制自身元力的吞噬欲望。终于那老者将他的元力收了回去，孙则才舒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已经是冷汗淋淋了。 这时那老者扭头对了那裴师妹说：“此子经脉坚韧远超同龄之人，气血旺盛，确实是个好苗子。”那裴师妹听了也测试了孙则一番，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孙则听他们所言，知道自己未入筑基就能感知到诸多天地元气，而且可以用灵石辅助修炼的特殊体质并没有被两位长老探查出来，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就听那老者温言说道：“孙则，你的体质优异，仅仅五岁就炼气有成。若你以后能勤学不辍，定能有所成就。按照仙门蒙学规定，学童入学两年半后会进行资质测试。学童修炼到炼气期，蒙学还会提供定量的丹药，灵石以备其修炼所需。既然你已经进入炼气期，老夫会将此事告知你的带班师长，使你能得到相应待遇。你也可以参加本年的资质测试，以便确定自身元力特质，方便你选择功法修炼。” 孙则听了心内欢喜，毕恭毕敬地谢过了两位长老，同时说道：“小子本是世俗子弟，蒙仙门长老会恩赏得以进入仙门蒙学修行，心中一直充满感恩之情。现在小子刚刚进入蒙学，才和几位同窗交往，若是他们知道我进了炼气期，怕是不愿再理我。不知二位长老能否替小子遮掩一二？”那裴长老就笑了起来，指着孙则说：“这倒是个聪明伶俐的，知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的道理。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次。”孙则忙致谢不提。 那老者就也笑着说：“那老夫也多帮你一些。进入炼气期的学童会有进入藏阅读的权限，你持了这枚令牌前去可以免费复制三本藏书。”说着就给了孙则一枚乌木令牌。孙则忙双手捧过，再次致谢。那老者就说：“不用多谢。老夫尚荣，是太昊宗长老。说来灵石矿一事我们太昊宗还要承你孙家的人情。既然你家已经迁入我太昊宗范围，以后你是要加入我宗的。你好好修炼就是感谢了老夫了。”这尚荣长老话音刚落，那位裴长老就说：“师兄，如此良才怕是不能直接就分入你宗，总要大家商量才是。”尚长老听了就打了个哈哈，然后就让孙则离开了。 第二日就有带班师长领了孙则去办理炼气期学童令牌，并取了他当月的月例，乃是凝元丹三丸，可以帮助元气在体内的凝结；下品灵石十二颗；聚灵蒲团一个，上面刻有聚灵法阵，用以增加元气浓度从而帮助修炼；以及转灵蒲团一个，上面刻有转灵法阵，可以分解灵石成为元气为炼气修士吸收。至此，孙则终于跨过了俗世之人这道门槛，成为了大昊仙门认可的一位仙师。 ------------ 第十八章 书阁、别院：田园 孙则凭借仙门蒙学颁发的炼气期学童的令牌，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丹药，灵石等月例，并且有了到藏书阁二层阅览的权限。又蒙尚荣和裴玲二位长老关照，孙则进阶一事仅仅部分师长了解，诸学童并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将此事对他人际关系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虽说尚、裴二位长老并没有探查出孙则的特殊体质，但孙则想起当日情形还是会有些后怕。这主要是因为在二位长老检查他的身体时，孙则丹田中的元力竟产生了波动，要冲出来吞噬掉输入他体内的元力，多亏孙则全力运转神念压制了自身元力的波动，才没有出什么问题。 辞别二位长老，孙则回到住所后就运转长春诀检测自己的元力。他发现到达炼气期后他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明显加快。吸纳进体内的天地元气迅速融入下丹田的丝丝云气之中，化成自身元力，而后又随了功法运转循环进入中丹田。随着功法的运转，孙则感知到自己下、中丹田中的云气数量在增加。孙则不知道其他修士修炼时其丹田元力会如何和所吸纳的外部天地元气作用，但他自己体内的元气似乎具有一种“掠夺吞噬”的特性，进入他身体的外部元气都被迅速吞噬后在下丹田被转化为自身元气。孙则无从判断这是否对自身有害，但从基本常识上看，修炼的过程之一就是吸纳外在的天地元气为己用，那么他吸纳和转化元气的速度和效率极高应该是一件好事情，整体的修炼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但他体内的元气似乎还有吞噬他人元力的欲望，这却让孙则有些困惑和惶恐。孙则看过金老先生的《天龙八部》，知道吸星大法。他体内元力的特性和吸星大法类似，那岂不是像魔功了？考虑邓金师长还没有开始教授功法的运转方法，现在问他这个问题不是很合适，孙则就打算先到藏书阁找找相关资料。 至于尚长老提议他去参加今年的学童资质测试，孙则并没有相应的打算。根据孙则的打听，资质测试可以确定学童是否有修炼潜质，并确定有资质的学童体内元力的特质。可是孙则对元气有着特殊的敏感性，就算是在诺尔城那样的元气匮乏之地，孙则都可以感应并区分除雷电元气外的其他各类元气，所以通过感应自身修炼时吸收元气的种类以及速度，孙则很容易地判断出他对冰元气以及木元气的吸收炼化速度远远高于其他种类的元气，那么他的元力应该是以冰、木两种为主。所以孙则根本不需要去参加什么资质测试，这也避免将他进阶一事搞得人人皆知。 孙则在领到聚灵蒲团和转灵蒲团的当晚就测试了二者的效用。他发现聚灵蒲团确实能增加周围的元气浓度，增幅大概是一倍多。可是孙则使用聚灵蒲团时吸纳元气的增幅却仅仅增加了四成。孙则分析这可能跟他在不用聚灵蒲团的情况下就拥有很高的元气吸纳速度有关。而转灵蒲团的测试结果让孙则很是沮丧：转灵蒲团消耗一块灵石后传输给孙则的元气只有他直接利用灵石修炼吸纳元气的七成，故此转灵蒲团对孙则根本就没有用处。孙则就尝试了在使用聚灵蒲团的同时直接摄取灵石中的元气进行修炼，在同时使用两者后，孙则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增加了两倍。 现在孙则除了上课、修炼、和金玠等人交往外，就是在藏书阁查询资料，试图找到关于自身元力吞噬特性的解释。可连续几天的查找他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些书倒是泛泛地提到元气经修士的炼化最终转化为其体内元力，每个修士的元力都和他人的不同，一个修士很难简单地将其他人的元力吸收炼化，这也是一个人在异种元力入体后，常规的治疗方法是运用自身元力将外来元力驱除出身体而不是将其炼化的原因。如此看来孙则的元力似乎也有些特殊。不过现在孙则已经发现了众多自己的不同，也就不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惊慌了。 仙门蒙学藏为世俗书籍，包含诸子百家经典，法理政策典藏，术数、地理、历史介绍，前人游记等等。二层的藏书除了一些仙师游记外，更多的是各种炼气期的功法和法术秘笈。功法和法术不同，像《长春诀》和《破虚真解》初级篇都是功法，在其中只介绍吸纳元气的方法，体内元气运转的路径，以及怎样温养经脉，如何增强体质，高级一些的功法还会介绍元神观想的法门，和天地自然沟通的奥妙；而法术秘笈介绍的是御使元力的方法，以及怎样利用体内元力进行攻击，防御等。 这些秘笈为孙则打开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他开始沉浸在其中，并开始修习一些基本的法术。除了阅读各类功法和法术秘笈外，孙则还会翻翻前人的游记，以及各种地理、历史书籍，以增加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匆匆过了十天，又到蒙学休沐之日。这次金府可是小心异常，竟然派了十余号人来接金玠。不过金玠等人已经接受了孙则的邀请，所以这一众侍卫就簇拥几位童子和嬷嬷前往孙家别院。 当初孙迢峣打算在奉圣城购置房屋时，孙则就建议房子不必买在繁华地带，但是要地方宽敞，故而最终选定的这处院子虽然只有一进之地，但却因为正房的每间屋子都比寻常人家的宽了几尺，整个院子并不逼仄。更兼正房前有一排宽敞的围廊，十分便于夏日休息。 孙则知道自家别院没有办法和金玠所住的皇家别院相比，他在招待诸位朋友时就从家乡特色入手。孙则上次游览奉圣城时见了众多商铺，其中有交易宠兽的店。孙则就吩咐乳母找地方能买只乳牛或乳羊回来。安黄氏当时不解，孙则就解释说自家邀请同窗来别院玩耍，要靠草原的异域风情来吸引他们。这奉圣城虽然是大昊最大的仙家物品集散地之一，无比繁华，可要真找出一个地道岩蒙草原风味的店铺来却是难上加难。故此孙则要乳母买了乳牛回来，方便准备特色奶制品和肉制品招待诸位同窗。 一进了孙家陆征就嚷了要玩机关鸟，孙则就取了给他，众童子就轮番上阵耍了一上午。只是苦了一众保护他们的侍从，生怕有人摔下来有个好歹，不得不时时刻刻仰头警惕地看着那只飞来飞去的木鸟。 孙则乳母早早按照他的吩咐将午餐准备在了围廊处。午餐是草原特有的食品，众人自己动手烧烤，这般新奇的吃法，不仅是几个小童，就是金府留下的几位侍从以及几位蒙学嬷嬷也是吃得很高兴。 下午孙则并未让大家在外面玩，而是叫了大家在室内打牌——那两幅扑克是孙则画了一幅幅图案，让安氏如纳鞋底一般做成的。虽说金玠等人只是五六岁的童子，但却不过一会就学会了打升级的玩法，玩得十分开心。晚饭安氏准备了奶食和热气腾腾的涮火锅，又让大家吃得肚满肠肥。一众学童在孙府玩得极其尽兴。 孙则从众人喜欢烧烤和涮火锅中看到了商机：奉圣城没有地道的岩蒙草原风味饭店，而安氏的厨艺很不错，所以孙则就想下次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去当个餐馆的主厨，而资金问题孙则打算和金玠谈谈，人手上甚至可以让张辉的父母来此，也方便他们一家见面。现在是冬季，火锅和烧烤的销量会好，夏季可能就要差些，不过孙则已经想将家中的三颗极地寒髓珠取来当空调，用来在夏天招揽顾客。 再后一次的蒙学休沐因为皇后驾临来看两个儿子，孙则就只邀请了张辉到家中做客。金玠为了讨母亲欢心，特意从孙则那里借了扑克去。孙则没有想到这种他从另外一个宇宙带来的游戏不多久就风靡了大昊宫廷，而后蔓延至京城，最终泛滥于大昊的大街小巷。这引得他后来一次次对金玠索要专利费用。而在冷思月喜欢上玩牌又知道这是孙则的“发明”后，还曾“怒斥”孙则没有早些教她这种有趣的游戏。 事实上这次皇后娘娘本来带着皇帝的叮嘱打算劝说金玠远离孙则的。因为上一次的受袭事件有仙师卷入其中，皇帝怀疑金玠是受了池鱼之灾，那场袭击是冲着孙则去的，是由孙家的灵石矿份额分配导致的。但当金玠将孙则曾劝解他的那些话学给母亲听，皇后就改变了主意，没有阻止自己幼子和孙则的交往，反而要金玠下次邀请孙则等朋友来做客，让她见见。而金玠也在这次见面时从皇后娘娘那里讨来了一笔私房钱。没过多久一个以岩蒙草原烧烤和火锅为特色的饭庄就出现在了奉圣城的繁华地带。这饭庄名义上是金府老管家的生意，可实际上是金玠、孙则、陆征和李彦各出了一笔本钱，又让张辉父母和安平娘以人力入股而创立的，主厨自然就是安氏，张辉父母以及安平都在店内负责各种事物。 一个月后，孙则终于盼到了邓金师长讲述破虚功的运转方法。这门功法的运气方法和路线同长春诀不同。虽然邓金师长说过破虚功要比长春诀高深，可孙则发现自己运转破虚功时吸纳元气的速度较修炼长春诀时似乎还有少上一点。因为两种功法并不矛盾，孙则就暂时在课上修习破虚功，而每晚就寝前运转长春诀。在这个期间孙则挑了一个机会对几位伙伴讲了自己进阶炼气期的消息。在孙则小心地维护之下，这个消息并没有伤害了他和其他几人的关系。 二月末的时候孙则接到了一封家书，信中提到小舅苏俊卿和四伯孙迢远俱在春闱中榜上有名，成了贡士，都留在京城备考殿试。孙则听了心内欢喜。毕竟去年孙家搬家，打扰得小舅舅没能好好温书，最终在乡试中虽然榜上有名，但名次并不好，令孙迢峣和孙则父子颇为不安。如今小舅和四伯春闱得中，孙则打算送一份礼物给他们，最后将尚长老赠送自己的复录藏书机会中的两次用掉，转录了仙门蒙学藏书阁收藏的一本前人笔记。 同样这个时候，针对青威长老感受到圣祖世界气息一事，尚荣和裴玲两位长老向仙门长老会以及各派老祖提交了调查结果，其中列有孙则五岁进入炼气期，资质颇好的言语。由此，孙家以及孙则再次进入了包括真言宗在内的众仙门的视野，而高云，高企豪等高氏家族成员也在不久后知道了相关消息。高云虽然惊讶于这个消息，但他自有金丹真人的脸面，是不屑于对付孙则这个炼气小童的。高企豪惊愕于孙则没有丧命在自己的截脉锁心气之下，并忌惮孙则有着可以和自己相比的修炼资质，在五岁就进入了炼气期。可他正在全力备战争夺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名额，无法分心。故而高企豪只是传书高企远，要他紧密观察孙则，等赤火沙漠筑基秘境一事落幕他再处理此事。 注意到了高企明等人不时监视自己，可却没有做出什么挑衅举动，孙则只有尽量小心低调，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但孙则怀疑高家人已经知道了自己进阶之事，毕竟随着他不时出现在藏书阁二层，关于他进阶炼气期的说法已经开始慢慢散开。现在孙则每天重复着上课、修炼、在藏书阁查询资料、以及与同窗来往的生活，还开始去练功室修炼一些法术。 ------------ 第十九章 蜃幻杀戮：梦始 （第... 孙则平静的生活在四月末的一天发生了变化。当晚孙则如平日一般运转了一遍长春诀后睡下。往日孙则睡后也会做梦，但不过是梦到地球上的一些人和事，或者是自己修炼的功法等等，可今晚的梦境却是他完全没有经历过的。 视野所及是一片荒漠，地面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蓬草，天空上没有一丝的云彩，烈日正在中天，晒得空气很是灼热。孙则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诧异，就见离自己不远的的地面发出了亮光，这些亮光组成了一个直径一两丈的圆形法阵。当法阵中所有的线条都亮起来后，它上方的空间一阵波动，几十个人就突兀地出现在了法阵之上。孙则这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才看着这法阵有些熟悉，原来是一座传送阵。 被传送过来的众人向着四方打量了一番，孙则心下一紧，这等荒芜偏僻之地，他小小孩童孤身一人好像会有危险。不想那些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其中几个人看了看天空太阳和四周景物后商量了几句，这一行人就分成了三四个小队，向着不同的方向分散开去。 其中的一个大概十五六人组成的小队恰好向孙则所在方向行进。孙则避无可避，正要想了什么解释的话语说给对方，不想对方就“穿过”了他继续向前——是的，对方中一个人穿过了孙则，就像是孙则是一团空气一样。孙则愣了一下，赶快用手摸了一下自己，他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肤。如果自己是真实的，那另外这些人是虚幻的不成？ 孙则快走了两步跟上众人，尝试着伸出一只手指探向其中一位，自己明明点到了那个人的身体，可是却没有触碰到任何物品。孙则茫然了一下，就觉得也许自己和其他人处于不同的平行空间中。他又尝试着喊了一嗓子，可没有人回头，根本没有人听到他。 孙则这时却也无处可去，就跟着对方一直向前。奇怪的是对方的速度应该极快，但孙则却一直能跟得上。这样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其间这些人根据一些地面的痕迹，太阳的位置变换过行进方向。这些人的发音不像大昊人说的普通话，倒有点吴侬软语的味道。虽然听的有一点吃力，但孙则还是大体能分辨出对方在说什么。有个人不时抱怨说怎么会传送到这片荒漠，不一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但突然他指了前方大喊：“看！绿洲。”众人都很高兴，迅速向那片绿洲行进。 孙则一愣，在那人所指的方向，孙则只看到茫茫荒漠，没有所谓的绿洲。可看着下方十六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样子，孙则只能认为绿洲在那十六个人所在的空间中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因为处于不同的空间而看不到。因为看不到众人所见，孙则现在看他们就像在观赏一场舞台表演：一群人在一片烈日照射的砂石荒漠上说着什么草很绿，一下子感觉清凉了很多的话语，有几个人甚至是蹲下做了洗脸的动作，孙则就想那个地方应该有一条溪流，或者是一片水洼。可是当这些人站起来，孙则能看到的只是他们将汗水和脸上的灰尘和在了一起，根本没有水洗过的痕迹。孙则觉得整个的情景不再好笑，反而变得有些惊悚。 这时有人指了前方说：“那里有一处遗迹。”众人一下子都兴奋了起来，可也有一个人疑惑地说：“本门前辈的记载中从没有提到过沙漠绿洲中的遗迹，我等要小心为上。”而另外一个明显年轻些的人有些倨傲地说：“庄师兄，这怕正是我等的福缘。要知道从未被发现过的遗迹中才能找到好东西。”那庄师兄听了摇摇头到：“这也未必。宫师弟也阅读过本门前辈的笔录，应该知道这秘境每次都会有变化。有些地方上一次明明已经被发掘了，下一次又出现了好东西；而有些地方似乎是第一次被发现，却没有任何好处能获得，反而因为里面的机关、蛮兽等等让探索小队损伤惨重。”那宫师弟听了眉头略皱，但没有再说什么。 孙则看到他们取了各自的法器出来，慢慢地向前靠近，而后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孙则猜测这个位置就应该是那个遗迹的入口处了。孙则因为什么也看不到，就绕着这些人的背后仔细观察这个所谓的入口，可他所见只是一片平坦的砂石地。在一个角度孙则注意到地上有一片极淡的阴影。他看了眼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这阴影不是从天空上投影下来的。 孙则疑惑不解，就沿着那个角度向后退得远些观察，才发现有一个巨大的张着口子的透明“塑料袋”立在那十六个人的前方。等孙则再仔细看过，那哪里是什么透明的塑料袋，分明是什么怪物的大嘴！而这时那位宫师弟已经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七个人跟在他的背后就向前走去。孙则大叫一声“不要”，可惜没有人能听得到他。孙则就看着那八个人像进了什么宝藏一样兴奋地向前——从那个嘴一直向前，最后沿着那个怪物的咽喉向下进入地底不见了。 孙则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翻腾，八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的眼前“自愿地”进了一个什么东西的消化道！孙则走上前戳打剩下的几个人想要提醒他们，甚至使出自己才修炼不久的冰刃术等几个小法术，但没有丝毫用处，所有的攻击似乎都打到了对方，但对方根本感觉不到。 外面的八个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宫师弟等人出来，就有些不安，最后又分出了两个人进“门”去观察。还好这两个人只是进了“嘴里”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向大家说里面是一个大厅，中间有一个台阶通向下方。孙则听了大骂：“什么台阶通向下方，那明明是怪兽的食道！” 庄师兄皱眉思量了一下就带了四个人进了怪兽嘴巴，沿着“台阶”向下走。孙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也去送死。可五人刚刚消失在怪兽咽喉后面就听见庄师兄大叫：“不对，快退出去。”五个人就匆忙退了出来。众人不解地看着满脸惶恐的庄师兄问他发现了什么。庄师兄解释说：“我的鼻子天生敏感，修炼中也注意了鼻识的开发，只要一点点气味我就能闻到。刚刚进了那个地道，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和酸臭的气息，宫师弟他们怕是碰到什么危险了。”有一两个人忙说道：“那我们更应该下去解救他们啊！” 没等庄师兄做什么表示，队伍中看上去年岁最大的那位修士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庄师弟，你说你的鼻识强大，那你可闻到了周围青草的气息？”那姓庄的修士眉头一皱说道：“没有师兄提醒我还没注意，这里确实没有青草的气息。”那老者脸色一白，嘴中喃喃道：“完了，完了，宫师弟他们都死了。”而后对着其他人说：“听我的口令，我说跑时大家就一起向后飞遁，能有多快速度就用多快速度，要是有逃遁符篆现在就使出来吧。”其他人都是不解，纷纷出言问他为什么，有人说还有其他人在遗迹内，不能抛下他们，还有人说秘境之内不可飞遁，会碰到危险。那老者道：“宫师弟他们都死了！我们不是在什么绿洲之上，我们应该是在一只蜃制造的幻境中。诸位要是不走，老夫就不奉陪了。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秘境内最好不要飞遁，只有飞遁出去才有可能活命！” 众人大惊，就见这老者说了声走，一行八个人或架了飞剑，或振开了翅膀状的法器，或取出了符篆化作了一道金光，都迅速向外飞去。孙则听了也快速向外跑，这时他看到脚下的大地开始波动，一层“透明塑料布”从地面扬起，化成了一个向上的罩子，要将众人包裹起来。那罩子经过孙则时却也是当他的身体是空气一般没有笼住他。孙则就继续向外跑，而其他众人显然还处于幻境之中，根本看不到这个罩子。最后除了那庄师兄因为御使一对翅膀状的法器，冲天而起飞得颇高，还有那老者用了符篆化作一道金光，未等罩子收拢就逃了出去外，其他六人都被那罩子捕捉到，包裹在了其内。那层“透明塑料布”就蠕动着将六个人裹住、挤压，送进了大嘴之中。同时那个大嘴开始收拢，大地一阵颤动，一个巨大的近乎透明的头从地上钻出来，可笑的是这个两三人高的头上竟然只有两只网球大小的眼睛。 这颗古怪的头颅就是孙则见到的最后影像，现在的他身处自己的屋子内，跪在床边大口地呕吐着。 ------------ 第二十章 魂移秘境：经验（上）... 经历过地球上诸多恐怖电影的狂轰滥炸，孙则以为他已经达到百毒不侵，无所畏惧的境界。可当他亲眼看到几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挤压成肉泥，变成一堆红白之物后被一个透明的大嘴吃掉，还是忍受不住开始呕吐起来。及至嬷嬷听见动静冲进屋子安抚了他，他才注意到自己并不是在那片荒漠之中，而是在自己的小屋里。 等自己平静下来，孙则强压了呕吐感，对一脸关心之意的嬷嬷说他可能是晚饭吃的不合适，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嬷嬷就安抚了他几句，收拾了一下出去了。孙则看了一下时间，这时已经是丑正时分，而梦境中的时间是正午时分左右。 孙则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刚刚梦中的情景像过电影般一次又一次在他脑中播放。那些场景和孙则两辈子的生活经历毫无关联，却又太过真实，让他很难认定那只是一个梦。过了很久孙则终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是不过一会儿却又惊醒过来——就在刚刚他又坠入了另一个梦中。 梦里他身处一片草原之中，远远望见二十余个人正在快速飞遁，而他们的身后追逐着一片铺天盖地的褐云。孙则只见那些人在惊慌大喊，可却什么也听不清，因为整个世界都被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充斥着。及至那片云到了孙则前方，他才发现那是一只只小儿拳头大小的褐色的蜂组成的庞大蜂群，那“嗡嗡”声是它们振翅飞行时产生的。 那二十余人本来已经快逃离蜂群的追杀了，可最前方的两位修士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网，没等他们发出什么声音就被切割成了一块块的碎肉，从天上洒落下来。呕吐感又开始在孙则胃里翻腾，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不停看到这些人间惨剧。 后面疾速飞遁的人看到前方二人的惨景，俱都惊呼一声，而后一个个迅速地偏转了方向，同时降低了速度。如此一来后方的蜂群就又赶了上来，整个场景就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杀戮：有人被无数的蜂蜇杀，有人飞遁中被空中无形的网切割，有人御使了法器杀死大片的蜂。孙则简直不忍看下去了。 这时一位修士见逃生无望，反而回身杀向另外一人，口中怒喝道：“都是因为你去采那明泽紫莲才惹动了蜂王，致使这群玉头褐纹蜂追杀我等，二十余师兄弟被你害死，你怎么还不死？”后者却并不答话，只管落在地上狂奔逃命。但那发怒的修士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将手中用来抵挡蜂群攻击的大印砸向逃命修士。在逃命修士躲闪之际，那发怒的修士竟然发动了什么秘法，催动燃烧了生命本源，直接瞬移到了逃跑修士身边抱住了他，大笑着说：“你还想逃？一起死吧。”那想要逃跑的修士恐惧大叫，可被那发怒修士缠住，一时竟无法挣脱。不过一眨眼，一群玉头褐纹蜂就密密麻麻地将二人围住。等蜂群离开，一切复归安静后，地面上除了碎裂的尸块外就是一个个受无数蜂子蜇杀后留下的比原型大了两倍的尸体。 孙则惊醒后回到现实，才发现自己脸上流着冰冷的泪水，整个的人都像要虚脱了一般。想到梦中那杀戮场景，修罗地狱，那一地的尸体，孙则又是一阵干呕。但怕惊醒嬷嬷，孙则就用被子捂了自己，尽量让声音小一些。他不敢再睡，实在是怕再看到什么惊悚的场景，就拥了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整个白天孙则的精神都不是很好，终于熬完最后一堂课，孙则婉拒了金玠等人一起打牌的邀请，匆匆忙忙赶往藏书阁，找了《奇物志》、《万兽集》、《浩泽逸闻录》等书翻阅起来。终于孙则从其中一本中找到了关于蜃的介绍：蜃，蛮兽一种，有上古神龙血脉，但少见能开灵智者。其头似牡蛎，有软壳覆盖，蛇身龟爪，整个身体于空中时近乎无色，贴近地面可以模拟地表颜色。其吐气能成幻境，迷人心智。这段文字的旁边还有一张蜃兽的图片。因为图片上的蜃和变色龙一样几乎融入了背景之中，孙则费了好大力气才看出它来——图片上的蜃兽和孙则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而孙则发誓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看到过、想到过这样的生物。那么自己怎么能在梦中栩栩如生地“想象”出蜃的模样？ 孙则又去寻找关于玉头褐纹蜂的介绍，最后在《奇虫集锦》中找到了：玉头褐纹蜂，生于草原环境，群居，蜂王非有奇花不居。玉头褐纹蜂幼体如人小指盖大小，及至成熟体则会达到小儿拳头大，富攻击性，尾部有三根毒刺。人被蜂毒入体不迅速排出会伤及经脉，甚至致命。介绍文字旁是一幅手绘的玉头褐纹蜂图，那图像也是和孙则梦中所见不差分毫。可在此之前，孙则连“玉头褐纹蜂”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孙则怀疑自己被人算计中了什么奇术，心下很是惶恐，匆匆出了藏书阁往杜川师长等五位俗世名医所住小院而去。孙则向看门侍从讲述了来意，侍从请示过就带了孙则进去。 整个小院都充满了草药的香气，可是孙则却无心欣赏，快步随着侍从到了东厢房。待里面有声音让孙则进去，他就放轻了脚步走进屋内。孙则见几位师长正坐在方桌前探讨什么，忙躬身行礼。杜川师长问孙则所为何来，孙则就将自己做了噩梦，梦中出现了自己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的蛮兽，但却和该蛮兽的真实形状一模一样之事说了一遍。 杜师长听了就让孙则上前诊脉，又仔细询问了孙则梦中所见。孙则将梦到的众人惨死的画面隐去后重复了自己的梦境。听过孙则叙述，杜师长和其他几位名医商议了一番后觉得孙则似乎得了“魂移之症”，也就是说孙则在梦中“灵魂出窍”，在某个地方目睹了真实发生的事情。孙则听了就问这“魂移之症”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如何治疗。杜师长摇头道：“灵魂、魂魄之说连仙门都没有了解清楚，这魂移之症因何而起就不是我能明白的了。老夫给你开一副安神宁心的方子，你到蒙学医馆去领药材吃吃看，如果无效的话，就到医馆找仙门神医再看看。”孙则就致谢不提。 可惜杜川老先生的方子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后面的两天孙则依然是噩梦连连，看到诸多修士被法阵困杀，被傀儡击杀，被蛮兽扑杀，见了各种各样的法术法宝，诸多奇形怪状的蛮兽；自然也看到一些修士运气好发现了宝物，看到修士之间的相互争斗和算计，看到了一幕幕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好戏；但他也看到诸多浩然正义，舍身守护朋友同门的感人情景。随着观看次数的增多，孙则对那些血腥的场景渐渐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不像最初醒来后就呕吐不停了。 可是孙则依旧焦虑，他就去了蒙学医馆，最后终于见到了一位仙门丹师。孙则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也讲了杜川师长的判断。那位仙师用神念探查孙则良久，又运了元力检查孙则身体——在他的元气进入孙则体内后，孙则不得不用神念压制自身元力的躁动和吞噬欲望。仙师得到的结论和杜川师长相同，而他也没有拿出更好的治疗方案。 孙则也没有期望仙门丹师能比杜川师长更高明，他只是想从仙师处询问一下是否有仙术可以造成一个人的“魂移之证”。那位仙师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他并不认为孙则的“魂移”是由别人施用术法造成的。将一个人的灵魂或者神念剥离体外是一门很高深的术法，需要耗损珍惜材料和自身元力，没有人会无聊到将孙则的灵魂/神念剥离却不做任何事情，只是让他观看一些场景。这是明显的害人不利己的举动，而且这“害人”两字还存疑，毕竟孙则除了精神倦怠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孙则心里暗暗撇嘴，这位仙师显然没有把精神伤害计算在内。但至少这次问诊确认了没有人暗害自己，这让孙则心安了些。孙则将这“魂移之症”归结为自己灵魂重融后出现的后遗症，心中祈祷这个症状能尽快消失，自己的生活可以回到正轨。 ------------ 第廿一章 魂移秘境：经验（下）... 虽然孙则一直祈祷“魂移之症”能尽快消失，不过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遂人愿。后来的一段时间，他只要一睡着，就会陷在各种古怪的梦境中。更为糟糕的是因为晚上一次次的惊醒，睡眠不好，孙则白天也开始打瞌睡，那个时候他也会进入梦境。 随着“魂移”次数的增多，孙则开始熟悉梦中的环境以及其中的修士。从梦中听到的消息，这处环境都是秘境，一众修士正在其中探索寻宝。根据他们之间的谈论，这些修士都是筑基期。孙则估计这个秘境不位于大昊境内，这基于了以下几个事实：第一是这些人说话的腔调和昊国通用语不同；第二是这些人提到过的一些宗门，比如玉真派，紫微教等等，孙则都没有听说过，都不是大昊的宗门；第三自然是这个秘境的昼夜和大昊相颠倒。孙则怀疑这个秘境位于这颗行星的另一个半球（东或者西）。 梦境中孙则多次面临危险，在逃跑的过程中，他意识到在这秘境中他拥有极高的速度，甚至可以飞行、瞬移——这些都不是一个炼气期修士所能做得到的。但考虑自己在秘境中是个灵魂体，能做到这些也就不让孙则吃惊了。 在梦境里，孙则跟着各式各样的修士搜寻宝物，几乎转遍了整个秘境。孙则估计这处秘境有五六千里方圆。在秘境的外缘地带，孙则等人经历了多种的地貌，包括草原、荒漠、森林、湖泊等。从外缘地带向中心走是莽莽群山，它们围绕着秘境中心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环形。 前十天众探宝修士都在秘境边缘地带搜寻，一些幸运儿在遗迹中发掘出了奇珍异宝，功法法术、法宝丹药等物品，并采集了众多灵药材和灵矿材。随着众修士向中部环形山脉进发，孙则也跟了他们上了山。 他看到一株株药草被采下，一种种矿材被发现，偶尔有人向同行者介绍所发现的药草或矿材，孙则就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通过观摩一场场争斗，孙则悄然地学习着各种战斗技巧和法术的应用；通过目睹一次次杀戮，孙则了解了众多蛮兽的罩门所在；通过亲眼见到的种种埋伏和陷阱，流血和死亡，孙则认识到了人性背后的恶；但同时孙则也看到了一幕幕的并肩战斗，生死相守，甚至舍己为人，一诺千金等人性的善……多年之后孙则才发现这些经验对保障自己从一次次的厮杀中活下来是多么的重要。 孙则每天都会到藏书阁去查询自己梦中见到的奇兽、药草、矿材等，并且记录相应的笔记。这些天孙则从梦境得到的知识远超从李明师长的“异物志”课上所学。如果不是不时会看到血腥的杀戮，孙则甚至开始享受了这种冒险的快乐。 随着他对梦境事物的调研，孙则也澄清了一些以前不是很清楚的概念。比如说在董节、冷思月等人到孙家宣读仙门长老会旨意时，孙则从他们的关系估计人、妖两族应该相处还算融洽。可却又听说仙门为了采矿要清剿矿脉附近的地血蜘蛛。当时孙则就想地血蜘蛛不是妖族么？为什么不听长老会的安排？现在孙则知道并不是每种兽类都能成为妖族。这个世界除了有和地球上类似的野兽和家兽外，还有力量远超野兽的蛮兽。蛮兽具有上古神兽的血脉。如果一族蛮兽或野兽拥有完整的血脉传承，那么他族内的幼体出生后就具有灵智，能够接受传承而修炼。这些种族就逐渐脱离兽的概念而成为妖族。自然妖族如人族一样，也是没有修炼资质的族人多，有修炼资质的少。而大多数蛮兽种族的血脉传承仅剩残损的少量本能，只能知道吸纳日月灵气强化身体，却少有能开灵智者。如果一族蛮兽能接连不断地出现灵智开启者并创立血脉传承，慢慢地他们这族就会被其他妖族接纳成为新的妖族种群。甚至有时妖族还会招揽灵智开启的蛮兽，只是因为种族之间的对立，少有蛮兽会答应这种招揽。 孙则也查询一些前辈修士的游记和笔录，并向邓金等师长请教，以期得到一些关于秘境的信息，用来确定自己梦到的秘境的所在。从得到的资料汇总，孙则了解到昊国所在的这片大陆叫做金钲大陆，隔海相望的另一块大陆为玉京大陆。金钲大陆分为极北冰原，昊国和旼国三处。其中旼国的面积最大，接近整个大陆的二分之一。可是旼国一半的国土属于雨林地带，其中生活着西南林海妖族，少有人族居住，这和岩蒙草原之于昊国是同一情形。所以准确地说，极北冰原和岩蒙草原、昊国、旼国人族占据区、以及西南林海各占了金钲大陆面积的四分之一左右。 整个金钲大陆有四处秘境，每处秘境都会隔一定的时间出现一个月。各个秘境对进入其内的修士的最高修为和人数都有限制。比如炼气期秘境大约每隔六年就出现在极北冰原皓鉴谷，每次能容纳两千两百名炼气期修士进入；而筑基期秘境每隔二十年零数个月会出现在昊国的赤火沙漠之中，每次能有一千六百名筑基修士进入。因为孙则只能二楼的主要针对炼气期修为的学童，所以他没有查到另外两个秘境的有关信息。但据邓金师长所言，另外两处秘境分别针对了金丹期和元婴期，都在旼国境内。同时邓金师长还提到除了四大秘境外似乎还有一个更高阶的圣地，但那个地方连他这个筑基后期修士都不是很了解。这四个秘境对整个金钲大陆的仙门以及西海妖族和两大商盟开放。所以虽然每次都可以进入一两千人，但每个宗门/部落也不过能进入几十人而已。 金钲大陆和玉京大陆上的秘境的开放的时间不完全相同，一方的秘境关闭十余天后另一方的秘境才会开启。如果某次金钲大陆的秘境开放早于玉京大陆，下一次这个顺序就会颠倒过来。每次秘境开启，后开启的大陆一方会留出数十名额给另一大陆。 孙则接触的资料对旼国的介绍很少，只是只言片语提到了通背灵猿妖族，宝源宗，彤安派等部落宗门。这些资料对玉京大陆的介绍就更是只有寥寥数言，只是介绍玉京大陆上有两个大型国家以及万兴草原妖族圣地，不过倒是强调了玉京大陆和金钲大陆的昼夜近乎颠倒。从这些信息和相应的地图，孙则知道金钲和玉京两块大陆分别位于这颗行星的东半球和西半球。 在“飞临”这颗行星时，“灵魂一号”曾注意到这颗行星有一个从其表面“长”出来的“行星光环”，那个光环将整个星球分为了两个半球。现在看来那个行星光环所在就是这颗行星的赤道，而非是子午线。既然昊国以北是“极北”冰原，南方是旼国，孙则就确定昊国，或者更确切一些，金钲和玉京两块大陆，位于这颗行星的北半球。可惜的是诸多地图和游记只说金钲大陆以南是茫茫大海，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南半球”的事情。 孙则从陆征等人处了解到本次赤火沙漠筑基秘境是在四月末出现的，这个时间和孙则开始做噩梦的时间重合。可是孙则梦到的秘境不在昊国/金钲大陆，所以他怀疑自己梦到的应该是玉京大陆的秘境，甚至是南半球的秘境。 所有秘境都间隔特定的时间出现，并存留一个月后又融入虚空消失掉。每次进入秘境的修士如果能活着出来都会获得不少好处，甚至能得到这方世界少有的东西，所以大部分人认为这些秘境是七祖四侍留给后人的机缘。可孙则对于这个说法颇有些怀疑：如果是七祖四侍留给后人的机缘，为什么秘境内有那么多的陷阱、蛮兽、傀儡和法阵等杀伤性的存在？并造成进入秘境探险的修士死伤惨重。仅仅十余天孙则就看到了三四百筑基修士的陨落。这似乎和几位圣祖教化天下的慈悲风格不相吻合。 ------------ 第廿二章 秘境中心：平台 （第... 终于又盼到了休沐，孙则谢绝了一众朋友的邀请，一个人回了孙家在奉圣城的别府。乳母安黄氏忙于饭庄的生意，就新雇佣了两个丫鬟来照顾孙则。因为一直睡得不好，孙则想趁了休沐多休息一下，就告诉安平等人自己要补睡一觉，午饭晚一些准备。 孙则躺在床上辗转一番睡着了，他这次在梦中到达的是一个月光笼罩的山顶。此时秘境中应是亥正时分。因为很多强大的蛮兽习惯于黑夜时活动，故而大多数秘境探险修士都已经隐藏起来休息了。秘境中的孙则是一片灵魂或一股意念，没有人/兽能感知到他，也无法伤害到他，所以孙则没有什么畏惧，就打算自己四处走走看看。 现在离秘境打开已有半个多月，大部分在秘境内探险的修士都进入了中部环形山脉当中，其中快一些的都要到达山顶了。孙则一直好奇于被大山环绕的中心是什么样子，但因为每次进入秘境他都舍不得放弃学习的机会，都要跟着一群修士，现在就还没有走到中心。今夜既然无事可做，孙则就直接“飘”下山向着众山环绕的秘境中心走去。 整个秘境的中心是一个方圆数十里被群山环绕了的盆地。盆地中似乎生活着强大的蛮兽，偶尔有摄人的吼叫声响起，但夜幕中却看不到它们。除了这偶尔的兽吼，盆地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很寂静。盆地中长满了茵茵绿草，孙则观察一番发现那些草大部分是凡俗杂草。盆地中心是一汪潭水，有两三亩大小，在满月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幽深。整个盆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只占了“幽静”二字，孙则就打算离开。不想这时潭水中一道朦胧的光突然升腾而起，和正在中空的满月交相辉映。孙则一惊，迅速回到水潭旁查看究竟，就看到一个直径半丈左右的圆形平台从潭中心浮了出来，推动整个潭水波纹荡漾。 孙则觉得好奇，就“飘”了过去，上了那个平台。平台上符文密布，线条之复杂看得他一阵头晕。平台上有九个凹槽，看上去像是镶嵌什么东西的地方。这些凹槽中有八个均分在平台的边缘，形状是高度和边长相等的八棱柱体。这八个凹槽的形状让孙则想起了他见过的灵石，那些灵石的高度和边长也是相等的，不过却是五棱柱体，和这凹槽并不匹配。圆台正中心还有一个凹槽，它的形状有些像孙则在京剧或古装剧里看到过的令牌。整个石台是一个整体，平坦温润，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泽。 孙则正在仔细研究这个平台，不想它突然向下沉去，让他一下子就落进了潭水中。孙则是北方人，不怎么会游泳，一挣扎之间就吓醒了。 见孙则醒了，梅香和秋香两位丫鬟就侍候他洗漱，然后就送了食物上来。孙则一扫桌上的饭菜，看到其中有一道肉丸子汤，马上一阵恶心，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梅香二人是第一次伺候孙则，见了如此情形很是着急，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安平也忙上前来询问。孙则喝了口水平息了恶习感后，就让人把荤菜都撤了下去。他告诉众人近期他都吃素，不能见肉。 孙则从开始做噩梦后就没有办法吃肉了，每次看到荤菜他就会想起梦境中那些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甚至最初几次在餐厅见了荤菜，他都差点吐了。金玠等人在上一次休沐时要到他们开的那家岩蒙草原风味的酒楼去捧场，可还没有走到“蒙味楼”门前，孙则因为闻到了涮肉的气味，就恶心不止，只好告罪后离开了。还好因为孙则曾对金玠等人讲了一些他梦中所见的残酷景象，所以他们理解他近期的心理障碍，也就没有抱怨他。不过孙则听说蒙味楼的生意不错，遗憾于自己作为股东却不能亲自进去瞧瞧。 后来孙则在梦中又去了秘境中心，可是此后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都没有再见到那神秘平台从潭水中浮出。为此孙则甚至浪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梦坐在那个水潭旁，却没有得到任何收获。孙则还凭借自己“灵魂体”的优势进入了潭水底部，却也没有找到那平台的痕迹。他有些怀疑那个平台恐怕是整个秘境中最大的一个秘密，可惜却不能再找到它去破解这个秘密了。 孙则仔细回想见到平台那时的情景，希望判断出到底是什么因素诱发了平台的出现。随着几次对比试验，孙则觉得见到平台那次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时间，那束光和平台的出现是在月圆之夜的午夜时分，然后平台在潭水表面存在了一刻钟后就沉没不见了。想清楚了这个因素，孙则不由暗骂这平台机关的设计人：整个秘境在四月底开放，五月的月圆之夜最快的探险修士也不过是才到达中部环形山脉的某个山顶，哪里能有人到了中心的盆地？自然这也和一众探险修士在秘境外缘地带花费了七八天寻宝有关。可是就算是有人不在秘境边缘地带浪费时间，能在月圆之夜前到达中心盆地，可在这样一个到处是宝物的秘境，众探险修士都忙于寻找宝物，没有谁会像孙则一样有闲心月夜下坐在潭水旁“散心”，自然就很难找到那个恰当的时间，看到那束转瞬即逝的的光，最后发现浮出水面的平台。 事实上，在圆月之夜后，越来越多的修士翻过了环形山系，开始到后山采摘灵药，挖掘灵矿，但却没有人前往中心盆地。从探险修士的交谈中孙则了解到前辈修士曾经对中心区域进行过多次探索，却发现那个小盆地中的灵矿灵药不比山中富集，品质也没有更好，却偏偏有强大的蛮兽守护，导致进入中心盆地的修士死伤惨重。通过这些前辈修士血的代价，后来者一般都规避了对中心地带的探索。 筑基秘境每隔二十年出现一次，从七祖四侍离开本界算起，这秘境已经出现了千次左右，竟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平台。孙则越发对那平台好奇，到底它有什么作用？平台上的那些凹槽需要填充什么才能激发？可惜这一批修士已经错过了平台的出现，没有办法给孙则解惑了。 一个月后大昊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关闭，孙则的“魂移之症”也同时好了。孙则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魂移”发作和秘境出现之间的时间巧合，就又继续“病”了几天。然而十天之后，他的“魂移之症”再次发作了一个月，只是这次他“进入”的秘境的时间和大昊同步。孙则前后两次梦到的秘境的物理环境虽然相似，但标志性的地点以及在其中探险的人不同，两个秘境中探险者的口音也有不小的差异。在第二个秘境的中心孙则同样看到了群山环绕的盆地，中央有一水潭。在月圆之夜，孙则特意前往了中央水潭，看到了同样的一个平台，这次他记录下了一小片平台上的符文。 虽然孙则不明白为什么在筑基秘境出现的时候自己发生了“魂移”，但他完全肯定他“魂移”的地点是其它大陆的筑基秘境。孙则怀疑他的魂移和那位高人“路彦”有关系。这种生活被人操纵的感觉很不好。但孙则知道现在他不具备任何反抗的资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静待未来的变化。 孙则也曾查询了资料，想知道金钲大陆赤火沙漠筑基秘境的地图，从而和他梦中所见的秘境进行对比。可惜的是孙则能读到的书籍都是针对炼气修士的，虽然一些前人笔录提到了筑基秘境，可作者本人并没有进入过，自然就不可能给出地图。孙则小心地绘制了自己梦中的秘境地图，明确地表明了各处遗迹、危险、合适前进的道路等。孙则知道自己离开仙门蒙学后就会加入一个仙门，到时候他应该有机会查到赤火沙漠筑基秘境的记录。到时候自己的地图就可以和赤火沙漠秘境的记录和地图进行对比。 事实上，孙则相信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进入筑基期，会有机会亲身前去赤火沙漠筑基秘境，那么他梦中所见会帮助他很多。如果赤火沙漠筑基秘境也有一个中心盆地，有一个水潭的话，孙则希望自己进入其中后可以亲自到那个平台上看看，揭破它的秘密。 ------------ 第廿三章 术法并进：二层 “魂移之症”的消失让孙则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在秘境中观看的众多打斗使他在术法的修炼速度和御使技巧上有了质的提高。随后的一个月中，孙则将冰刃术、雪覆术、木刺术、蔓缠术等数种低阶术法御使得滚瓜烂熟。因为孙则对外界元气的感知能力远超他人，同样的术法在他的手里爆发出了比其他同阶修士更强大的威力。 事实上，一般炼气修士因为无法感知到外界元气，只能以自身元力去激发和施放某个术法；孙则却是不同，他因为能在低浓度的情况下也感应到外界元气，在以自身元力激发某个术法后，他还能御使外界元气加强该术法的威力。孙则偷偷观察过几位炼气期一二层学童释放冰刃术，他们放出的冰刃在五到二十枚之间，每一枚大概在一寸长短。孙则施放的冰刃术却可以达到五十枚，每一枚都近乎四寸长短。 能释放出多少枚冰刃和自身的元力总量以及特质有关，元力总量越高，元力中包含的冰属性元气比例越大，能放出的冰刃数量就越多。孙则能放出比别人多两倍到十倍的冰刃，一个原因是冰属性元气占到他体内元力的四成以上，另一个原因就是孙则的经脉坚韧远超同龄之人，丹田的容量也大，导致他在同等境界体内元力总量高于他人。每一枚冰刃的威力和大小成正比，受组成元气总量的影响。孙则施放的冰刃的大小在刚刚离体时和其他人没有太多差异，均都是一寸长短，可孙则能御使外界元气来加强他的冰刃的威力，冰刃还会继续长大，在离开孙则神念范围之前能长到四寸长左右。 筑基期修士有远超炼气期修士的战斗力，除了因为筑基修士的元力总量要远远高于炼气修士外，另一个原因就是筑基修士能感应并御使元气来增强他的术法威力。从这一点上来讲，孙则如果有同样的元气总量，他的战斗力不比会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差。 孙则的元力中木属性和冰属性元气占去了九成。受这种元力特质的影响，孙则施放的冰、木类术法的威力要远超同等级别的火、土等类别的术法。孙则施放一次冰刃术可以发出五十枚四寸长短的冰刃，而他御使火球术却只能发出七八个火球，哪怕通过神念御使外部元气加强，他的火球也只能长到直径两寸左右。即便如此，孙则因为体内元力总量高，能感知并御使外部元气，他施放的非冰、木属性的术法也能达到相同境界炼气修士的平均水平。 孙则从未感知到雷电属性元气，他也曾尝试修习过雷属性术法，可是却无法施放出来。孙则只能将这种情况归于自己的元力特质中不包含雷电属性。从藏书阁的资料以及邓金师长的解说看，每个修仙者体内的元力都是各种元气混杂，只是不同属性的元气的比例不同而已。一般而言，一个修仙者可以学习和施放所有属性的术法，只是基于自身元力特质施放出的术法的威力各有不同。像孙则这样完全不能修习一类术法的情况相当少见。 事实上也不能说孙则“从未”感知过雷电属性元气，在他“魂移”进入秘境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过。可是那时的他是个灵魂体或者是一段神念，所以孙则对这种感知是存疑的。 孙则对元力的吸纳速度较同阶修士要高。经过对藏书阁中资料的分析，孙则对自己的元气吸纳速度有了较精准的估计：在皓庭山这样的仙山福地，他吸纳元气的速度应该是同阶修士的十倍以上，这样的速度已经接近筑基初期修士了。在元气浓度较低的世俗世界，他吸纳元气的速度怕是比筑基期修士还要快。 这种远超同阶的元力吸纳速度使得孙则元力积累的速度高于旁人。他的元力，也就是丹田内的丝丝云气，在不断增加。元力在孙则体内循环，每次经过中丹田时都会有一丝被截留下来。七月中的一天，孙则正在运转长春诀，他中丹田中截留的元力似乎饱和了，这些元气就振动了一下，而后开始旋转起来。这种旋转带动了下丹田中的元气旋转，慢慢的两个元力漩涡分别出现在孙则的中、下丹田，这两个漩涡抽取走了孙则体内所有的元力。 孙则心内欢喜：炼气十二阶，每上一阶体内中、下丹田就会各多出一个元力漩涡。这两个元力漩涡的出现说明孙则已经达到了炼气期一层的顶峰。他就继续运转长春诀，一丝新的元力生成，开始在孙则体内循环，每次循环穿过丹田时，都让那两个元力漩涡凝练一些。这丝新元力的出现说明孙则进入了炼气期二层。他的神念探查范围也随之增加到了十丈之远。 孙则知道对自己这个俗世出身的小人物而言，仅仅进入仙门蒙学半年就进入炼气期二层有些过于惊人了，所以就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修士之间可以用神念探查各自的修为，可在平时这样做是相当无理的行为。仙门蒙学师长最高修为是筑基后期，孙则只要小心一些，离筑基期师长远一点，就能暂时保守了他的秘密。自然如果孙则现在碰到董节，冷思月等金丹修士，因为相互之间的修为相差太远，对方无需动用神念，只用气机感应就能知道他的修为。为了长远起见，孙则开始寻找一种掩饰修为的术法。可惜敛息功法并不像孙则在地球上所描述的那样随处可见。毕竟修士要将自己丹田中的情况“遮掩”一二并不容易。孙则只好放宽心思，慢慢查询。 这一期间，也有一些让孙则高兴的消息传来。其中一件是他四伯和小舅双双名列二甲，得了进士出身。这是孙迢峣在音圭通话时告诉他的。苏俊卿更是拿下了传胪亚元之位。孙则听后很是欢喜，托父亲向两位长辈表达了自己的祝贺。 另外一件家事却是安黄氏从她丈夫那里得知后小心翼翼告诉孙则的——如岚怀孕了，他怕是要多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而孙迢峣感谢岚、霭二人侍候自己多年，借如岚怀孕的机会就将二人开了脸，给了妾室的名分。 安氏告诉孙则这个消息自然是怕孙则对父亲纳妾有想法，却不知孙则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怕母亲有些伤心。孙则对岚、霭姐妹印象很好，欢喜于她们二人终于有了名分，得偿所愿能够守护孙迢峣一辈子，可是又遗憾于她们只能得一个侍妾的名分。可是做儿子的没有和老子讨论房里事情的规矩，孙则自然只有缄默不言。不过他和母亲通了几次话劝解了一番。 还有一件喜事是“蒙味楼”生意的火爆。因为占了新奇二字，不少人都会去“蒙味楼”尝尝自助烧烤，品品牛奶做成的酒，吃吃涮火锅。“蒙味楼”的环境以及烤炉、涮火锅等器具都有特色，乃是孙则参考了二十一世纪中国餐厅的设计而建议的，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 第廿四章 罗盘、资质：测试（上... 这一日下午没有课程安排，因为仙门蒙学要举行本年度的学童资质测试。入学满两年半的学童必须参加测试，低年级学童如果进入了炼气期也可以提前进行测试。测试公开举行，允许其他学童旁观。诸小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俱都呼朋唤友地前去观看。 金玠的哥哥金瑄也在今年的测试者之列，这让金玠十分紧张。金玠在看了一次孙则施放冰刃术后，就疯狂地迷上了术法的力量，开始努力修炼，一心要成为一个仙师。每当他和孙则单独在一起，金玠就要孙则给他演示一些法术。金玠自然知道修仙需要拥有相应的资质，可他才开始修习破虚功不久，还不能测试自己资质。所以他一心希望金瑄能够测试成功，那样他这个做弟弟的有修炼资质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孙则心下对金瑄具有修炼资质是持否定态度的。有一次他陪了金玠去找金瑄，恰好金瑄在练功，孙则感觉金瑄运转功法时没有引动任何元气。孙则也曾在几位朋友修炼时观察过他们，他发现张辉运转功法时也无法引动元气，而金玠、李彦和陆征三人却可以。因此孙则认为金玠等三人拥有修炼资质，而金瑄和张辉却不具备。但这只是孙则私下的揣测，并不一定是真的，所以他没有和任何人谈过。 判断一个人是否有修炼资质的测试办法有两种，一种是筑基期或以上仙师神念观察某人在修炼功法时是否能引发元气波动，如能，就说明该人具有修炼资质，同时仙师还可以根据不同种类元气波动的程度来判断该人的元力特质。孙则也是基于这种办法判断了几位朋友的资质。这种方法虽然简易，却不好量化，偶尔还有受试者遭到误判。所以仙门长老会就特别设计了第二种测试方法，即客观的资质罗盘测试法。邓金师长在课上曾简单地向孙则等人提到过资质罗盘测试法，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测试罗盘实物。 “罗盘”这个词准确地形容了这个测试器的外形——一个直径在三尺左右的半透明圆盘，圆盘背面刻有复杂的法阵，正面刻的是一圈圈的同心圆。七根半径线将整个圆面等分为八个扇形，每个扇形最外面的两道圆弧间都开有一个空槽，八个槽内分别镶嵌着金、绿、蓝、红、褐、透明、乳白、银等八颗颜色各异的灵石，它们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冰、风、雷八种单属性的灵石。 这是孙则第一次见到除了冰灵石以外的单属性灵石，就仔细看了两眼。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灵石是六棱柱体，而非以前见过的五棱柱体。孙则不由一愣，转身问向李彦和陆征，二人就嘲笑孙则是个土孩子，连中品灵石都不认得。孙则听了心中一动，问道：“那上品灵石是不是七棱柱体，极品灵石是八棱柱体？”陆征就回答：“你这是开了窍，说得没错。要说你天天往藏书阁跑，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孙则就苦笑了说：“这基本常识是对你们仙门子弟而言。我只见过下品灵石，就以为所有灵石的形状都是一样的，哪里想到随了品阶不同，灵石的形状还会变化！”同时孙则心下暗暗腹诽教授“奇物志”的李明师长，看起来他也是灯下黑，身为修士常用灵石，就没有把它考虑成奇物，没有想过在课堂上介绍它。 这时陆征就给孙则介绍了有关灵石的常识——灵石都是正棱柱体，随了品阶的增加，其棱面数目从下品灵石的五个增加到极品灵石的八个，但四种品阶灵石的底面积却都是一样的；仙门规定切割天然灵石晶体时，每块灵石的厚度要等于底面的边长；这样切割出来的灵石称为标准灵石，其无论品阶如何，重量都是一样，均为一两一块。事实上，这个世界度量衡的‘两’的最初定义就是一块标准灵石的重量。孙则听了连连夸赞陆征博学。 孙则听过了陆征的介绍，心思就飘到梦中见到的筑基秘境中央的那个平台上去了——那平台有八个均分在边缘的凹槽，形状是高度和边长相等的八棱柱体，正应该对应了极品灵石的形状。就是不知那八个凹槽是否应镶嵌属性不同的灵石。解决了一个长期的疑问，让孙则心情颇好。下一步他要查找平台中心那个如令牌一样的凹槽应该拿什么填充。 一声磬响，梅仲涵山长陪着一道一俗走上了厅中央的平台。那位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孙则认识，正是仙门长老会的尚荣长老，而另外一人身着三品官服，却不知是谁。孙则正疑惑于这二人出现的原因，就听梅夫子讲道：“无论仙门还是俗世，未来都将执掌于你辈手中。故而每次蒙学的测试典礼都是慎而又慎，须邀请高阶仙师和官员进行监察。今日仙门蒙学举行本年度学童资质测试，特请仙门长老会尚荣长老及奉圣府王瑜太守莅临监察。”众学童就躬身对二人施礼。待众人重新坐下后，就有参加测试的学子走上了台。 孙则这时却听陆征和李彦交谈，李彦说他好像在太昊宗见过尚长老，不知道他是不是本宗之人，陆征摇头表示不知。孙则就探身轻声说：“尚长老确实是贵宗的元婴真君。”陆、李二人就问孙则从何而知。孙则就略略讲了尚荣和裴玲二位长老召见自己的事情。 几人说话之间却是错过了第一个学童的测试，只是隐约听到他有修炼资质，适合修习金、雷属性功法。孙则忙正身子看下一个学童的测试，这却是一位女童。她走上中央平台后，就有蒙学师长指导了她将左手放在了测试罗盘最中心的那个同心圆上，而后就让她运转了破虚功。随着功法的运转，罗盘上的八个扇形区先后开始亮了起来，分别发出了红、金等八种颜色，而这八色亮光从八颗灵石开始，沿着各自的扇区逐渐向罗盘中心“流动”。各色光芒的流动速度有快有慢，那红光的速度明显要超过其他颜色的光一截。过了十数个呼吸，这些光才都停了下来。 能让罗盘亮起来说明这位女童有修炼资质，运转功法时能引动灵石经过转灵阵法输出的元气。八色亮光最后到达的同心圆刻度比指明了该女童体内元力包含的元气比例。这女童的元力竟然九成以上都是火属性的，其他属性总共才占了几分而已。测试师长宣布了这一结果后建议她未来只修习火属性功法。孙则心想这女童的资质接近那些仙侠小说中所说的“天灵根”了。只是不知这个世界有“天灵根”的人的修行速度是否要超过其他人。八色亮光最终到达的刻度的值加起来表明了受测试者的元力总量，这个值会随着修炼境界的增加而增加。 再下来的那位测试学童没能引动元气波动，没有修炼资质，他就沮丧的下台去了。又过了几个人后上来了一位瘦弱男童，孙则见他上台精神一振，仔细地观看起来。孙则曾偶遇这人练功，神念观察之下判断他应该有以风，木属性为主的元力。此人的检测结果和孙则以前观察到的相同，这证明孙则对金瑄、金玠等人的资质判定也应该是准确的。 ------------ 第廿五章 罗盘、资质：测试（下... 测试过半，一名学童的测试结果让尚长老都惊讶——该人运转破虚功后，测试罗盘上的冰、风、雷三区没有任何反应，而金、木、水、火、土这基础五行灵石却俱都发出了亮光，那五色亮光以一致的速度向中心流动，并开始相互交融，这是前面所有测试中都没有发生的现象。当亮光不再流动，那金、木、水、火、土五个扇区俱都变成了一片黑色，那颜色倒和普通灵石的颜色一样。如此现象连测试师长都没有见过，他就求助一般看向了尚荣长老。 尚长老带着惊讶的表情当众解释——原来那学童具有的元力竟然是特殊至极的“暗”属性，也即“混元”属性。这种属性的元力中五行平均，具有混元元力的修士可以将五行功法归一，化于混元。混元元力俗称“暗”元力，这个“暗”字就来源于元力测试中五色交融，化为的黑暗颜色。大昊每年能有一千三四百人身具修炼资质，可有暗属性元力的人数十年也未必能出现一个。事实上尚长老有一句话没有说：暗元力的“暗”字还有前途阴暗无光的意思。因为五行平均，拥有暗属性元力的修士修炼速度很慢，难以进阶，这导致暗属性元力修士的实力在低阶时较同阶修士要弱，大部分暗属性元力修士最终只能泯然众人，甚至难以到达筑基期。可是一旦暗属性元力修士进阶到元婴，那以其混元一体的功法就几乎同阶无敌了。 及至金瑄上台，金玠竟然紧张得不敢观看，小手紧紧攥了孙则，孙则只好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测试结果不出孙则所料，金瑄没有修炼资质。看到罗盘没有发光，金瑄脸色一阵灰败，但马上又抬起头来，重新掌控了自信。孙则暗暗点头，此子确实不愧为皇家嫡长子，自有一种气度。他不能成为修士，以后能接管这个庞大的帝国，手握千万里江山也不是什么坏事。但金玠显然不是这样想的，见了如此结果，他低了头甚至落下泪来。孙则、李彦等人忙劝慰他。 不过一个时辰，三百名入学满两年半的学童就测试完了。其中一百八十四人有修炼资质，比例超过了六成，这让尚长老、王太守、以及诸位仙门蒙学师长十分高兴。这一百八十四人中，除了那个九成以上是火属性元力的女童外，另有三个学童的元力中的某一属性也超过了九成，其中一人的元力竟然包含了九成三的雷属性。尚长老要走了这四个人和那个拥有暗属性元力学童的家世背景资料，说是要报给长老会。孙则感觉这个世界的修士也很重视“天灵根”。 入学两年半的学童测试完后，又有六七个低一年级却已进入炼气期的学童上前测试。陆征等就撺掇孙则也去测试，孙则就告诉他们邓金师长已经给自己鉴定过了，自己的元力属性以冰、木两种为主。 孙则却没想到那尚荣长老还惦记着他，想要知道他的元力特质以及元力总量。见孙则没有上台，尚荣长老神念就扫视了一下四周，经过孙则的时候略略停留，然后他的眉毛就挑了一下。尚长老没想到孙则竟然又进一步，达到了炼气二层境界。这等快速的修炼进度是相当少见的。 元婴真君的神念哪里是孙则这等炼气小修能感觉到的，他自是对尚长老探视自己一无所知。所以当他感受到自身神念中有“声音”响起时吓了一跳，那声音道：“小子，老夫尚荣，一会儿你到后面小厅，我有话问你。”孙则抬头看向尚长老，但他老人家却正老神在在地看着台上做测试的小童，根本没有看孙则。孙则不知此老要自己留下是何缘故，心下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见已无人再上台测试，梅夫子就站了起来，看了台下众学童说道：“我大昊每年有四千余万学童入学蒙学，其中仅有一千三四百人最终被检出修炼资质，比例乃是数万中有一人而已。即便是仙门蒙学每级三百学童，也仅有一半左右身具修炼资质。故此今天未检测出修炼资质者无需沮丧伤心。尔等能进入仙门蒙学，已经是受了父祖功德庇佑，双亲造就恩德。在蒙学数年，衣食住行花费俱是由仙门长老会和大昊官府支出，所受到的教育也是最好的。思想如此种种条件，尔等就绝不可因一时之事而颓唐，辜负了仙门、昊国、父祖、师长之期望与培养。每届离开仙门蒙学的无修炼资质者中有很多都在大昊留下了偌大名声，得以名垂青史。尔等当以那些前贤为榜样，不气馁，不颓废，继续奋力前行。今日检出修炼资质者，在喜悦之余，也当戒骄戒躁，安于学习。毕竟前路漫长，今日之一切不过是你们进入仙门前的小小一步，若要得以在仙门中绽放光芒，就仍需努力不懈。” 梅夫子这一席话说得下面一些垂头丧气的学童又挺起胸来，如金瑄等人更是双目炯炯，绽出一种强大信心，眼中有着敢于为未来奋斗的光彩。而一些洋洋得意者也收敛了自己的张狂。孙则不由佩服梅夫子对众学童心理的掌控。 尚长老也起身说道：“恰如梅山长所言。仙门每年能进一千三四百的新人，可这些人中能走到下一个境界，筑基有成者却不过是十中存一。这固然与个人资质相关，但却也和是否能够坚持，是否一直保持平静之心，安于修行有关。今日检出修炼资质是值得庆贺之事，可却只是给你们一个进入仙门的叩门砖，尔等要戒骄戒躁，保持了平常心以求能更进一步。其他无缘入仙门者也应珍惜进入仙门蒙学的机会，在以后几年中不可自暴自弃，当勇猛精进，以求未来在俗世中创一番业绩。” 在王瑜太守也起身鼓励大家一番后，他和尚长老就在梅夫子的陪同下离开了。在诸师长也离去后，众学童开始散去。孙则告诉金玠一会儿见了金瑄不要说什么让他不舒服的话，要多多劝慰鼓励。而后就对几位朋友说自己需要问邓金师长一些事情，一会回去找他们，就起身向后面小厅走去。 在小厅外还未等他通报，尚长老的声音就传出，让孙则进去了。小厅内除了尚荣长老坐在太师椅上，还有邓金师长侍立于他下方。而那测试罗盘也立在屋内。 见孙则进来，尚长老就开门见山说：“你这小子怎么又进阶了？”听他这么一说，邓金师长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孙则，孙则就感到一丝神念扫过自己。孙则不知道怎么回答尚长老的问题，有些尴尬地瘪了一下嘴。还好尚长老也没有指望孙则回答他，就指了测试罗盘说：“上前测测我看。” 孙则心下惴惴，但只好依言上前将手放在了测试罗盘上，运转了长春诀。及至功法开始运转，孙则才想到自己应该运转破虚功的，但也不好再停下来。孙则也想过控制自己的元力运转，降低吸纳速度，以防测试结果过高。可看尚长老神念紧盯了自己，怕是自己体内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就只有全力以赴。随着功法的运转，罗盘上绿色和透明两块灵石的扇形区开始亮了起来，其后除了银色的雷灵石没有动静，其他的扇区也开始有光泽流动。近三十个呼吸后这些光才停了下来。邓金师长看了结果很是惊讶，尚长老倒是神色如常，只是说上次检查孙则身体就发现他经脉强劲宽阔，所以他的元力总量远超同阶。邓金师长没有说话，但心中暗想孙则的元力哪里是远超同阶，他一个炼气二层修士的元力总量已经接近炼气四层的修士了。但他的元力特质并不超常，不知为何有这等惊人进阶速度和元气积累。 尚长老接着说：“既然你家已经搬到了我太昊宗范围内，按照通常规矩，你离开蒙学后就会加入太昊宗。可是裴师妹也检查了你的体质，起了爱才之心。长老会有惯例，特殊体质学童众宗门应商议分配。这倒让老夫为难。”孙则一听赶紧躬身说：“小子一家蒙太昊宗大恩，无以为报。小子真心希望未来能加入太昊宗。” 尚长老听了就点点头说：“那你就好好修炼吧。我这里有一门术法，你也练练。”说着就取了一个册子递给孙则。孙则双手接过，见那册子表面没有文字，不知这功法是什么，可也不敢马上翻开。尚长老又似无意一般地说：“两年后你参加资质测试，运转二三成的元力即可。”孙则听了略略皱眉，但赶快点头称是。 这时却听尚长老说：“外面的两个小子滚进来吧。”孙则听了一惊扭头看去，却见李彦和陆征二人不安地走了进来，大礼对了尚长老参拜说见过祖师。尚长老说：“你二人倒是胆大，要不是邓金说你们是我太昊子弟，今日就要你们两个吃些苦头。”说了后就话音一厉道：“今日所听绝不可对外说起。”李彦二人忙点头应承。尚长老就让孙则三人离去了。 ------------ 第廿六章 法会、盟约：坦白 孙则三人离去半响后，尚长老问邓金师长道：“你看那孙小子如何？”邓金师长毕恭毕敬地答道：“今日如果不是师祖说破，弟子都不知道他又进阶了。这虽是弟子观察不细之过，但也和此子心思缜密，深得藏拙之道有关。此子性情温和而不张扬，适才拜见师祖时不亢不卑，所说之话让人感到熨帖，如此人才，如果不中途陨落，定能有所成就。” 尚长老就点头道：“前次因他进阶炼气期，老夫和净月派裴玲师妹召见了他。他以刚和同窗交往，怕他人知道他进入炼气期而恶了他为由，求我们二人替他遮掩。我就觉得此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中自有丘壑，却又不是那种机心深重之人，倒是值得培养一番。”邓金师长听了略略迟疑还是问道：“师祖，刚刚测试，孙则的元力特质也就中上而已，为何他进阶速度如此之快？而且他仅仅炼气二层，元力总量怎会堪比炼气四层的程度？”尚长老就教训道：“你修炼多年，还不明白资质的好坏并不能完全决定一位修士成就的道理？和你同时进门，资质比你好现在境界却不如你的还少么？此子的经脉比数月前又增强了几分，想来他这几个月异常刻苦修炼，修为自然就深厚些。”邓金师长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心下却觉得这位师祖的口气倒像是掩饰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一般。换成另外一个炼气一层修士，就算是他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修炼五个月，也不可能达到孙则的水准。孙则的快速进阶和超高的元气总量绝不仅仅是苦修的结果。 尚长老这时换了话题说道：“你卡在筑基后期境界已有多年。虽说你以蒙学教书来调心养气，寻找自己的金丹大道，这个途径没有错。但修道之心，除了恬淡高远之平和外，也要有奋勇直上，一往无前之锐利。已近假期，蒙学这边你也可以放放，就去争争三个月后的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的名额吧。同阶争斗说不定能让你有所领悟。” 邓金师长听后先是感谢尚长老的指点，同时又疑惑地说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尚长老就说：“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关闭后，旼国和西南林海的宗门提出来举行一次术法会。这次秘境一行他们两方有一多半的弟子没能回来。这除了秘境内种种危险造成的伤亡外，也是因为受了极北冰原和我们昊国六派的算计。自然这也是秘境中的常事，不是我算计了你，就是你算计了我。不过今年我们这边着实出了几个好手，带了数支队伍，让旼国和西南林海一方吃了大亏，尤其真言宗的一只小队实在是出了不少的彩。去玉京大陆的四个小队名额都被我们昊国和北部妖族夺得了。旼国那边的几个门派气愤不过，说秘境中展示的是集团战力，不如比比个人战力。最后众方就商定举办一次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各宗门按筑基初、中、后三期，每期选拔二十名弟子。三个阶段的修士分别比试，各产生一个百强排名榜单。”邓金师长听了心下一叹：太昊宗有五千余筑基弟子，就是如自己一般的筑基后期修士也近千人，想要从夺得二十个名额中的一个谈何容易！但既然师祖说这或许能帮自己进阶，那他怎么也要全力以赴。 孙则离开时估计尚长老会邓金师长会讨论自己，可他却没有胆子像李彦和陆征那样偷听。而且现在李彦和陆征正对了他怒目而视，让他不得不小心安抚二人。李、陆二人生气自然是因为孙则没有告诉他们进阶，面见尚长老等事，觉得孙则没有兄弟义气，不是可交之人。 孙则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道歉，同时解释道：“就是刚才邓金师长都惊讶于我的进阶。我自己进阶时心里不仅仅是欢喜，还有惶恐。我是俗世出身，元力特质也不见有多好，偏偏修炼速度很快，元气总量很高，这很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甚至会对我进行检查。我没有告诉你们是源于一种自保的心理。我不希望你们觉得我和普通人不一样。” 听了孙则的话，陆征和李彦沉默了一阵，陆征就说：“我们已经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你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隐藏。我们是你的朋友，会替你保守秘密。但如果你不信任我们，那就说明你没有把我们当作你的朋友。” 孙则无奈地叹了口气，赌咒发誓地说从今以后自己绝不会再向他们隐瞒进阶的消息，要是见了什么大人物也向他们报告。可二人还是不依不饶，直到孙则同意将本月他应得的蒙味楼的红利拿出来给大家买礼物赔罪，这二人才消了气。 这时终于轮到孙则发飙了，孙则就问他二人为何前去偷听，他们就说见孙则脸色奇怪，让他上台测试资质时说话也含含糊糊，就觉得孙则有事情瞒着他们，就决定跟踪他。孙则听了哑然无语，他没有想到自己三十多年的历练，竟然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让两个小童看出了自己的心事，同时也惊讶于他二人的敏锐与狡黠。不过孙则还是告诫了二人这其中的危险——“你们两个还没有进阶炼气期，没有激发神识，不知道它的灵敏性。神识不受墙壁，房屋的阻挡。我才进阶炼气期不久，但只要放出神识，十余丈范围内种种都可以在我监视之内，更不要说尚长老这样的元婴真君，哪怕他不御使神识，都能对附近一切了如指掌。你们真是冒险了，以后不可如此。” 就算他二人有些后怕，但还是觉得抓住了孙则的小辫子，这一番冒险很是值得。二人就押了孙则去向金玠和张辉坦白。张辉听了这个消息没有说什么，金玠却是愣了一下后甩开孙则走了。孙则一看就追了出去，拉了他解释。 孙则讲得口干舌燥。金玠才开口说他有些害怕，他刚刚知道资质测试后学童要根据有无修炼资质重新分班，以后两者的课程安排就有了不同，有修炼资质学童的功法修炼课会渐渐加入术法训练内容，而没有修炼资质学童的功法修炼课会逐渐简化，并增设国家治理，为臣之道，法理道德等课程。金玠害怕他没有修炼资质，会和孙则等人越来越远，最后大家分开，连朋友都没有得做了。 孙则能理解这个小孩子的心理——他在皇宫虽然被众人宠着，但并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到了仙门蒙学终于交了四个能平等相待的好友，所以在金玠的友情世界中，孙则、陆征等四个人几乎就是一切，他自然很怕这个世界坍塌。孙则就上前抱了这个孩子，在他耳边说：“阿玠，你相信我，你真的有修炼资质，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金玠就瞪大了眼睛看他。孙则继续说：“我有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修炼资质。”金玠有些结巴地说：“可，可那是筑基期仙师才能有的法力。”孙则对他说：“我的方法和他们不一样，但我保证你，你真的有修炼资质，你不用再害怕了。”金玠就笑了，正要大声宣布这个消息，孙则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悄声说：“阿玠，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要保证我！”金玠看了孙则一会，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孙则和四个小孩子定下了盟约：今生今世相互守望，一方有难，另外“四方”支援。孙则虽然有些不屑于这种幼稚的言语，但仍然有一丝的感动。一生太长，这种誓言不一定能保持住，但至少有这么一刻，五个人是信任了彼此的。 在陆征的要求下，孙则给他们四个看了尚长老赠送他的那个册子。在翻开册子看了两行后，孙则差一点仰天大笑——这是一门叫做“转元为瘴”的法门，讲得是如何御使元气在丹田内形成迷雾，用以遮掩元力漩涡之法——正是孙则苦苦寻找的“敛息术法”。孙则现在明白为何尚长老会莫名说了一句“两年后你参加资质测试，运转二三成的元力即可。”怕是尚长老觉得孙则的快速进阶和浑厚元力总量会引起其他宗门的注意，有可能导致太昊宗丢掉一个好苗子，所以他给了孙则这个功法来掩饰自己修为，同时要求孙则在资质测试时降低元力的输出。陆征等人却觉得尚长老给孙则这个术法莫名其妙，金玠更是说他绝不会练这个法术，自己有多厉害就要表现出多厉害。 尚长老的这番努力确实帮助了孙则，以至于高企豪在知道孙则久久没有进阶的消息后放松了对他的监控。高企豪现在还没有精力来找孙则的麻烦：他正是尚长老口中所说的出彩的真言宗小队的成员，他们小队在两次秘境之行中获得了巨大的收获，得到了真言宗的嘉奖。高企豪正在凭借得到的丹药等物资提升自己的修为，但他并不打算突破到筑基中期，而是要压制自己的修为在筑基初期巅峰，以便参加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筑基初期比试。高企豪雄心勃勃地想要力压同侪，一举夺得筑基初期百强的首名。 ------------ 第廿七章 灵物、法宝：得剑 仙门蒙学学童资质测试后的第一个休沐日，大昊皇后悄然来到了奉圣城金府。这一日她除了安慰没有测出修炼资质的大儿子金瑄外，还专门设晚宴款待了二儿子金玠的几位好友。 因为孙则、张辉等五人有了相互之间不隐藏秘密的约定，金玠向陆征和李彦坦白了自己大昊二皇子的身份。第一次见到皇后，哪怕陆、李二人身为仙门子弟也有些紧张，就更不用提张辉的手足无措了，孙则表现得还算自如。还好昊国有规定，仙门蒙学学童见皇室成员以及官员无需叩拜，只用鞠躬，这避免了孙则等人行礼上的尴尬。 皇后是一位温婉良淑的美人，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和儿子的朋友见面，但却笑语盈盈，一派温煦，让人如沐春风，一顿晚宴吃得宾主尽欢。在众小离开金府返回仙门蒙学前，皇后娘娘还特意赠送了每人一份礼物，或奇珍，或异宝，或房契，每一份礼物都是精心选取，让陆征等人很是开心，道谢不已。 孙则得到的是一柄小剑，外套着绿色的鲨皮鞘。孙则将剑拔出，见那剑身呈紫色，如美玉雕成，用手抚上去一片冰凉，细看剑身上还刻有细密的符文。皇后对孙则说道：“听阿玠讲你已经成了炼气仙师。小小年纪真是了不起。这是皇宫内库中收藏的一件宝物。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神兵利器的好坏，多蒙京城仙师府中的一位仙师帮忙才挑出来的。仙师说此剑是用紫冰柏树心制造而成，上面还刻有轻灵符阵，应是出自名家之手，你得到后一定会喜欢。”孙则听了心下微叹，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后为了维护金玠和其他四人的友情真真是煞费了苦心。 紫冰柏是生于极寒冰原之地的一种树木，生长极其缓慢，百年也就能长到一两尺高。紫冰柏虽说是树木，却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吸纳了诸多冰元气，导致树干和枝叶都是透明的紫色，不像木材，倒像是玉石。它的枝叶脱离树身也经久不腐，并能散发一种冰冷之意和清淡木香，以至于世俗人家得到一片紫冰柏的叶子就能作为至宝传家。紫冰柏的树心是一种冰木双属性的灵材，在仙师眼中也算得上是一种珍惜材料。这柄剑的属性和孙则冰、木为主的元力特质十分匹配，更妙的是它上面还有一个轻灵符阵，这增加了此剑在元力激发后的飞行速度以及受控性，对于孙则这个刚刚入门的修行者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孙则躬身施礼道：“此剑和小子的元力十分匹配，娘娘一定是费心挑选了，如此厚爱让小子惶恐。”皇后就笑着说：“你们是阿玠的朋友，我是阿玠母亲，疼爱你们和疼爱阿玠是一样的。几件小物件罢了，不要放在心上。只要阿玠你们能好好相处，我就很开心了。”孙则等人自是异口同声说大家和金玠定会相互照料。皇后听了很是欢喜，告诉众人秋假有时间要到京城做客，而后就安排了侍卫送五人出城回蒙学。 虽然这个世界仙法发达，带动了整个社会交通和通讯的发展，这二者的发展不比二十世纪后叶的中国差，但世俗社会的其他方面却仅仅和明清时代相当，整个大昊的生产力整体上还是以农牧业为主。故而仙门蒙学一年有秋、冬两次假期。秋假是每年的七月下旬开始，共计二十天，这时恰好是大昊农家秋收时节，众学童就能赶上秋祭、中秋等一系列重大节日；而冬假有一个月之久，横跨了整个的春节。 孙则曾经很疑惑于这种社会发展反差，但随着他在蒙学的学习，孙则理解这个世界重视的是对自我，对内心的修习和开发，而对外物的渴求不如地球人那么狂热，以至于除了交通和通讯外，其他的“科技”并没有在这里发展起来。但这种在地球人看来低下的生产力却使得这个世界没有人口爆炸，没有环境污染，没有众多后工业化后的灾难性后果，而人们的生活仍然称得上幸福，安居乐业，贴近自然。同时因为仙师的存在，诸多大范围或重度灾难也能得到合理的救治。 再过数日就是秋假，众小童都已经心神不稳，盼着回家了。孙则毕竟有过三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且这三十多年中有一多半是处于“背井离乡”状态，甚至最后的十年还是远渡重洋，离家万里之遥，所以他不会像众小童一样兴奋异常。但孙则这几日也很忙碌——他得了“光寒”——就是那柄紫冰柏树心做的剑，正在寻找一门和它匹配的剑技。在这个过程中，孙则也恶补了关于法宝以及灵材的一些基本知识。 准确地说，孙则的光寒剑并不是法宝，而是比法宝低一个档次的法器。法器适合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使用，上面刻蚀有符文。受到法器材质以及使用者修为的限制，法器上的符文往往是黄阶或玄阶的，如若不然，法器的胎体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高阶符文的威力而毁坏，又或者是因为御使该法器需要太多精纯元气而导致其难以被低阶修士御使。法宝的材质和符文都要远高于法器，而且法宝可以收入丹田利用元力滋养以及神念雕琢提升威力。不过法宝的御使对元力总量和精纯度，以及神念的强度有很高的要求，哪怕是一般的筑基后期修士也是远远达不到那等要求，难以御使法宝的。法器如果胎体所用灵材品质较好，且长期被使用者的元力滋养，在添加灵材，修正符文后，也有进阶为法宝的可能。 一般而言，修士在进阶筑基后就会用心寻找灵材，炼制适合自己元力特性的法器，而后将这法器用自身元力和神念培育，以便这柄法器在他进入金丹期时受他的丹火熔炼而进阶成为法宝。这样成就的法宝往往会成为该修士的本命法宝。有些修士有大机缘，在筑基后期时就得到了法宝，并且他的元力和神念允许他短时间地御使该法宝，这样的人往往就能笑傲同侪了。孙则从看到的资料还了解到法宝之上似乎还有更高品阶的宝物，但那就不是一般炼气、筑基修士可以知道的了，藏中对此也仅仅是提及，但却语焉不详。 孙则请邓金师长鉴定了光寒剑。邓金师长拿过剑后双目一眨，孙则就见他的眼睛冒出一层清蒙蒙的光，那光沿着光寒剑扫了一遍后慢慢退去。邓师长又用手抚摸了剑身，细细打量了上面的符文一番后才将它还给孙则，然后说道：“这剑是个好东西。我怕是在炼气十层以后才得到一件和它品质类似的法器。百年紫冰柏树心就已经是上等玄级灵材，而炼制这把剑的紫冰柏怕是已经有三百年树龄，木质更加致密，冰元气内敛，接近了地级灵材，这使得它进阶到法宝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这把剑和你的元力属性相吻合，你常用自身元力浸润它，让它逐渐对你的元力气息适应，使用它时就会越发地得心应手。” 孙则听了很是高兴，就趁机像邓金师长请教了灵材和法器的分类。邓师告诉他二者都可以按照天、地、玄、黄分为四级。一般而言某一级的灵材只能制造同级或更低级的法器，但通过符文的设计、其他材料的添加等方法也可以用黄级灵材制造出玄级甚至地级的法器。孙则的光寒剑上的符文设计就独具匠心，应是出自大家手笔，让此剑很容易和御使者的元力融合，这也增加了它以后提升为法宝的可能性。某些灵材经历特殊的环境可能会发生变异，这样的灵材统称为变异灵材，这种变异往往会让灵材的价值大大增加。 当天邓金师长心情颇好，主动说了很多，最后他还建议了一门剑法给孙则。孙则从藏书阁找到了那门名为《寒霜知韧草》的剑诀，细细读来果然和自己的元力以及光寒剑的特质很吻合，他就将尚长老送给自己的最后一次藏书复制机会用在了这本剑诀上。 秋假前的几天，除了课程外，孙则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祭炼光寒剑，熟悉寒霜知韧草剑诀上。这主要是因为孙则怕秋假回家后无人能指导自己。这些日子孙则有了问题就去请教邓金师长，邓师长在和尚长老检测了孙则资质后，虽然没有明显展示出对孙则的偏爱，但如果孙则有问题请教，他总会尽心回答，让孙则感谢不已。 张辉一家得了皇后赠送的房契，已经搬进了奉圣城中的一个二进小院，故而他秋假就不回老家了。而其他四人均要回家，朋友五人要分开一段，自然有些伤感。孙则就邀请众人秋假有空到诺尔城玩，看看大漠风光。 仙门蒙学派了数十名师长分别护送来自同一行省的学童到他们家乡行省省府所在城市，与此同时各学童家人被当地仙师府安排到省府接自家儿女回家。因为孙迢峣深入草原收药未归，到归化城接孙则回家的是老管家荃伯。 ------------ 第廿八章 炼气首战：救父 （上... 孙则到家后，除了与岚、霭姐妹见面时有些尴尬外，其他倒都正常。但孙则隐约觉得家内气氛有些奇怪，众人脸上都带有焦虑之色，当孙则问起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时，母亲回答得吞吞吐吐，后来竟落下泪来。 孙则见了心下着急，不住追问，众人最后看瞒不过才吐露了实情——却是孙迢峣带了荃伯的大儿子陈江离家进入草原收药已近二十日，离开前说的是在蒙学秋假前五六天就回来，以便去接孙则，不想到今日未归，且从前日开始用音圭也联系不上他了。 孙则听了大急，忙问可找几位伯父商量过，是否已经报官，荃伯就回话说前日晚上就已经告诉了几位本家老爷，今天正好有去草原方向的飞舟，就派了齐心和康印两位家仆前往探查；而官府规定四天以上没有音讯才能受理为人口失踪，所以现在还没有去报案。 这时音圭铃声响起，孙则忙接了起来，正是齐心通话回来。不及他寒暄，孙则就问他现在哪里，可曾探查到什么消息。齐心回话到他和康印现在草原鹿岭部落的秋屯之地，孙迢峣正是前往此处收药。本来六七日前就已经收药结束，临返回诺尔城前碰到部落内一位老人重病，孙迢峣就留下为他诊疗了三日。那老人身体好转后，为了答谢就和自家曾孙带了孙迢峣和陈江前去一处有珍惜草药之处，本说是两日内回转，不想这已经三日了都不见踪影。 孙则听得明白，叫齐心去仔细打听那老人的底细，孙迢峣他们准确的出发时间，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向那个方向前去，是否有人听那老人透露过珍稀药材之地，如果有具体在哪里，将这些打听清楚后再通话回来。 关了音圭，孙则就让荃伯去书房取了孙迢峣收药常用的熙林府详细地图来，从上面孙则查到了这鹿岭部落的秋屯之地——岩蒙草原牧民每年自春末到秋初都游牧于草原之上，居无定所；但每年八月初就开始回转自己部落发祥之地，在此处定居到第二年的春末。这部落发祥之地又被称为了秋屯之地。因为诺尔城以北的草原主要由独角犀族占据，故人族牧民部落仅有鹿岭和达斡两部。这鹿岭部落的秋屯之地在诺尔城东北方向两千里，平日里每五天会有一班飞舟往来两地，每十二天两地间传送阵会开启一次。自鹿岭部落秋屯之地向北一千五百里就进入了独角犀族势力范围，可却离该族聚居区域有万里之遥，这个中间地带生存着众多野兽和蛮兽群落。孙则不由担心父亲碰到了什么危险。 一会功夫，齐心又通话回来，讲那老人是鹿岭部落中一位长者，七十岁年纪，为人很是慈善，他的曾孙不过是十二三岁年纪，为了照顾老人没有和父母游牧四方，而是留在了秋屯之地。前日辰出孙迢峣四人各骑了匹马向正北方向去了，却没人知道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孙则问了荃伯这个世界马匹的速度，得到的答案是每个时辰大约一百到一百五十里，一日能全力行走六个时辰左右。既然孙迢峣等人说两日之内返回，那他们前去的目的地应该是马匹一天的行程，估计距离在八百到一千里之内。孙则从地图上又查看了一下鹿岭部落秋屯之地北方的地势，就通知齐心二人在当地等待，他一两个时辰就到。 一听这话，屋内众人和音圭那端的齐心都是惊骇不已，慌忙阻止。孙则并不多言，关了音圭。孙母、荃伯和岚、霭等人都以孙则年纪太小为由，劝说他不要前去。孙则笑笑，让如霭扶好了如岚，不要让她受了惊吓，伤了体内的小孩。而后就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打了一个榧子，一团火苗就“长”在了他两个手指之间。众人先惊后喜，才知道孙则竟然有修炼资质，而且已经练出了法术。 孙则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是初级仙师，怕是阖府上下能比我厉害的也找不出一个。再说不知道父亲碰到了什么事情，时间紧迫，最好是乘坐飞舟前去寻找他，除了我之外，府中也没有人能御使了飞舟。”说着就取出了冷思月给他的传音灵符交给母亲，说如果一天之后没有收到他父子的消息，就到仙师府激发灵符联系冷思月帮忙。孙母就说那现在直接找冷思月不是更好。孙则摇头道：“事情情况不明，不知道老爷情况如何。我们家和冷仙师关系毕竟不够深厚，贸然请她相助，有些不合时宜。我现在驾驶飞舟前去，如果有什么不妥，我就会返回再做道理。”众人听了也就不再阻拦，但荃伯还是坚持告诉了孙则几位伯父一声。 孙则就叫荃伯和另一位家仆康章陪了自己前往仙师府，以自己仙门蒙学炼气期学童的身份租借了一艘玄级飞舟。这世界上常用的黄级飞舟的飞行速度和地球上的洲际飞机相当，大概是一个时辰一千五六百里的样子；而玄级飞舟速度可以能达到一个时辰两千五百里。孙则借用的这艘飞舟很小，只能容纳六个乘客，租借的费用是十块下品灵石一天，每飞行一个时辰也需要耗费八颗下品灵石。下品灵石孙则在仙门蒙学还是积攒了些的，现在正好用上了。 打发了荃伯回家，孙则带了康章出城，放了那半尺长的飞舟出来，用元力驱使其长大后镶嵌了灵石，试验一切正常后两人就坐了进去。孙则御使了飞舟冲天而起，向草原深处飞去。孙则的飞行驾驶经验完全来自于董节给他的那个机关鸟，还好这飞舟之内自有方向指引，操作也不比地球上的汽车复杂，故此按照地图指示，孙则向东北飞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鹿岭部落的秋屯之地。 齐心和康印二人见孙则御使了飞舟而来，几乎惊讶得掉了下巴。孙则却顾不得解释什么，留了康印弟兄二人在秋屯之地，他只带了齐心又向着正北方向飞去。不过这次他却是将飞行高度控制在数丈之内，也大大降低了飞行速度，以便搜寻孙迢峣等人。 飞出大概有六百里，齐心突然叫道：“少爷看前面。”就见前方地面上有四匹马正在啃草进食。孙则问齐心可曾打听过孙迢峣四人骑的什么样的马。齐心说：“问过的，两花一红一黑，正和下面的四匹相吻合。”孙则听了反而将飞舟高度升起到近乎十丈，同时启动了隐形法阵，这才以马为圆心慢慢搜寻。孙则看齐心不解，就解释说自己能探查清楚的距离为十丈左右，离地面高些是为了防止来自地面的攻击。 不过一会儿，二人就在离马匹三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了孙迢峣四人。他四人似乎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却挤在一起，不敢动弹的模样。岩蒙草原上的草都有半膝以上高，即便现在已近秋季，草已经半黄，但仍然茂密，齐心看不清草中是否隐藏了什么。孙则却将神念放出，感知到孙迢峣四人周围竟然围绕着五条两三尺长的蛇。五蛇外皮俱都是草褐色，上面带有一圈圈的蓝色圈纹，同时有一条红丝从它们的头部一直延伸到尾部，正是岩蒙草原上常见的一种蛮兽，红丝蓝纹铁背蛇。 这五条蛇中的三条有炼气一层的实力，另外两条有炼气二层的实力。孙则的神念似乎惊动了其中的一只，它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将头抬起，吐着芯子探查了一番，却没有感知到什么，就又俯下了身子。看样子这些蛇虽然有炼气修为，但神念并未激发。 孙则思考了半刻钟，驾驶飞舟退后到十丈外，绕到了孙迢峣他们的面前降落。孙迢峣等人看到了飞舟，神色惊喜。待见到走出飞舟的是孙则，孙迢峣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焦急地要说些什么。但孙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就只好看着孙则收了飞舟，取了机关鸟出来让齐心坐在上面，而后就浮起在地面之上，飘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孙则使用轻身术浮起，不出任何声响地飘向父亲，同时手上开始凝聚了一团冰寒的气息。看距离已经足够近，孙则突然将轻身术变化成疾风术，加速冲到了孙迢峣身前。那五条蛇这时已经发现了孙则，一个个正要弹身而起，却见孙则双手向下一按，就将手中的寒气倾泻下来，化成一片片的雪花。方圆数丈内的温度迅速变冷，孙迢峣等人都冻得打起了哆嗦，牙齿咯咯作响。孙则这时顾不得这些，全力御使了神念勾动身外不多的冰元气加强到雪花之中，就见雪花瞬间长到了手掌大小落向众蛇。因为突然地变冷，几条蛇的反应一下子迟钝起来，刚刚弹到空中就摔落回地上，等片片雪花覆在他们身上，几只蛇已经是身体半僵动弹不得。根据蛇类畏寒的特性，孙则以雪覆术瞬间取得了战场上的胜利。孙则赶快将父亲等四人托出了五蛇围成的圈子，又度了一丝火灵气在每个人体内运转了一番，让他们温暖了过来。 ------------ 第廿九章 炼气首战：救父 （下... 神念检查之下发现孙迢峣四人并未受伤，孙则放下心来。虽然心下疑惑为什么那五条红丝蓝纹铁背蛇只是将父亲四人围困起来，而没有伤害他们，可孙则仍然御使了体内冰元力，凝聚成数十冰刃，要向前方甩出灭杀了众蛇。 这时孙则神念中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住手！”，同时数支土锥石块从身体左侧向他袭来。孙则吃惊之下却不慌乱，微微侧身将手中冰刃甩出迎上了袭来的土锥石块，同时身体后退，双腿柔和施力，将孙迢峣等四人送出数丈远，防止争斗波及到他们。 孙则见他发出的冰刃和对方打出的土锥石块碰撞，俱都破碎落地，估计对方的元力和自己相当。这时就见七八丈外的草自动分开，一条丈五长短，碗口粗细的红丝蓝纹铁背蛇显现出来。孙则神念扫到对方身上发现自己看不透它的修为深浅，不由暗生惧意——神念感应可以确定不超过自身修为两小阶修士的具体境界，如此看来这条大蛇的修为应该是炼气期五层甚至更高。 这时就听见孙迢峣以颤抖的声音喊道：“则儿小心，它会变身，会打人脑袋。”似乎是为了给孙父的话做出解释，那蛇的脑袋晃了一晃，竟然一下子化作了一个四五岁小儿的头。孙则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方的齐心直接眼睛向上一翻，吓得晕死在了机关鸟上。 那蛇似乎不明白为何孙则和齐心如此反应，小脸上一副委屈神色。孙则就听它神念传音到：“你是谁？为什么伤害我的弟弟妹妹？”说着它的身子扭动向前。孙则见了以为它要发动攻击，手指迅速弹动，数道木元气射出体外，融进了地上的草中。这些野草受了孙则元力的控制，相互纠缠，形成一条条丝绦就要将那蛇缠绕围困起来。 那人头蛇先是一惊，而后就露出一副愤怒的神色，蛇尾敲击地面，就见它前方的地面从它尾部接触的地方开始隆起，行成一道丈许长，尺许宽的土脊，将孙则用草编织的牢笼撕裂。而后那蛇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那道土脊飞了起来撞向了孙则，孙则见了不知道自己能否接下这么重的一次攻击，又想父亲提醒自己这蛇会打人的脑袋，只好护了自己头部闪身后退，同时手中寒气再次凝结，数十道冰刃先后打向土脊的同一个位置。冰刃破开了土脊，将它分成了两个部分打落在地上，一时间沙土弥漫，孙则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他就使了一个风旋术将那沙尘吹向远方，同时飞身来到父亲等人身边保护他们。 待沙尘散尽，孙则见那人头蛇已经来到了五条小蛇身边。不知他施了什么术法，消除了周围的寒气，将那五条小蛇都唤醒过来。可是因为受了冻，那五条小蛇还是有些恹恹的，可却都将蛇头立起，恶狠狠地看了孙则。 孙则一阵头大，手中取出一块灵石和飞舟来，想要抽取了灵石中的元气驱使飞舟长大带了众人逃走。可众蛇怎会给他充裕的时间，俱都游动着围了过来。孙则不得不收了飞舟，再次使出雪覆术来，期望能拦住众蛇，可那人头蛇嘴中喷出一团火焰，将落下的雪片烧了个干干净净。 孙则面色一冷，将光寒剑取了出来，元力一催，七八寸长的小剑就长到了三尺长短，剑尖指向那人头蛇，就要将寒霜知韧草剑诀御使起来。这时却听那人头蛇神念传音道：“你这人好没有道理，数次三番要害我弟弟妹妹性命，是何道理？！”孙则听了心头一动，联想到那五条小蛇只是围困而没有伤害父亲四人，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蹊跷，就将剑尖向下偏了一偏，回话到：“我为解救父亲而来，你们将他数人围困在此又是为何？”那人头蛇回道：“我们怎么围困你父亲了？不过是想让他们帮我娘亲看病，可我和他们说了后，他们却装聋作哑，假装晕了过去。我就让弟弟妹妹守在这里，我回去看我娘。不想趁我不在，你就来欺负我弟弟他们。” 孙则听了不由苦笑，却原来是两方闹了一个乌龙——这几条蛇要让父亲等人帮它们的母亲看病，可他却不知道凡人是无法接收神念传音的。凡人受了修士的神念入体，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只会觉得头脑受到敲击，轻些的一阵头昏眼花，晕倒片刻，重些的怕是会神智受损，变得痴痴呆呆——这想来就是孙迢峣所说这条人头蛇会打人脑袋的缘故。而孙则因为救父心切，再加上潜意识里认为蛇类蛮兽都凶狠异常，所以他上来就出手将五条小蛇冰封了。即便那人头蛇出现后以神念传音，孙则也没有回应，反而和它做过了一场。 孙则小心地将自己的这些分析讲给了那条人头蛇，那蛇的人脸上就露出了一份明了的神色，神念中说道：“我虽然头部能变成人形，可还不能说话，只能用神念交流。”孙则问它的母亲得了什么病，现在在哪里。那蛇就说它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它娘被一种植物刺伤了，身上生了疮，部分的肉都腐烂了。它不懂治疗之术，很是着急，听说人类的医药术法最好，就带了弟弟妹妹出来向人族区域寻找，恰好见到了孙迢峣等四人，就想让他们帮忙。 孙则听了就说：“蛇兄，我去和父亲说说，一起去给你母亲治疗，不过他只是个凡人，胆子小，你且先将这人头换回到原来状态吧。”那蛇就露出几分不解来，问道：“你们人不是都长成这个样子么，我以为你们见到同类会觉得更舒服些。”孙则这时已经不再怕这人头蛇，感觉出它比较单纯，没有太多心计，就笑了笑说：“蛇兄，等你以后能全身变化成人，而不是这样人头蛇身，你以人的形貌会更能得到人类的信任。不过你现下这一半一半的样子，在人类眼中怕是比一条大蛇还要可怕。”那蛇的人面上就露出几分失落的情绪，而后就见那人头晃了一晃又变回了蛇头。 孙则走向父亲等几人去报告这些消息。他边走边心下疑惑：红丝蓝纹铁背蛇是岩蒙草原上分布比较广泛的一种蛮兽。不像狼、犀等大型兽类以族群聚居，蛇类蛮兽往往以小型家族方式生存。红丝蓝纹铁背蛇除了身体强韧，生有剧毒之外没有太多特异之处，应该说是处于蛮兽生物群落的底层，几乎未见有灵智诞生的个体。这条人头蛇显然不同，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同类，而且诞生了灵智，似乎还得到了某些传承，能够御使土、火两种属性的法术，而且已经能够部分地变化成人形。孙则感觉那人头蛇对人族并无恶意，反而有些羡慕之情，觉得自己可以找个机会和它好好聊聊，了解一下这些问题的答案。 孙则将众蛇的“来意”说明，让孙迢峣哭笑不得。如此形式之下自然容不得他拒绝这个邀请，就要动身去给这些蛇的母亲诊疗。孙则以音圭告知家中孙迢峣无事——孙迢峣等人的音圭都在马匹上的裢搭里面，被众蛇围住，摔下马来，就无法联系家人了。孙母、荃伯和岚、霭姐妹等人听得众人平安，俱都心中石头落地，欢喜不已。 众人快速地用了一些干粮，陈江、齐心和那牧民老人的曾孙就骑马回鹿岭部落秋屯之地。而那老牧民却是个胆大加好奇的，竟然要和孙迢峣父子去蛇洞一观。孙则能感觉那人头蛇没有恶意，也就依了牧民老人，带了他随着众蛇一同前去蛇洞。 路上孙则取了六颗凝元丹来给了众蛇，以赎自己冰冻了五条小蛇的罪。那五条小蛇吃了丹药，对孙则的敌意就消失了，缠到他的身上，让他带了它们行走。孙则虽说有些害怕，但却没有表示出来，心下却是对那六丸凝元丹心痛不已——那是他在仙门蒙学两个月月例的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有了。 蛇洞在地下，孙则等人进不去的。但听炎垚——就是那人头蛇为自己取的名字——所说，它的母亲已经没有办法爬出来了，孙则用神念感应了地下蛇洞的情况，和炎垚合作将那蛇洞拆掉，而后孙则就托了那母蛇到地面上来。那条母蛇身长不过六尺左右，茶杯粗细，炼气二层修为。孙迢峣强忍了恐慌检视它，发现在它身下有四五处小儿拳头大小的疮，深可见骨，闻之有腥臭之气。孙迢峣让孙则告知众蛇他要取一点疮下来，这个过程会有些痛。经过炎垚的说明，整个过程那母蛇都安静得很。孙迢峣鉴定了一番，说这不是什么难处理的病症，乃是草原上一种特殊的植物造成的，那种植物能划破动物的皮肤，将一种腐蚀性的液体注入其体内。如果人碰到这个情况，早一些将毒液吸出就没有事情了，现在这条蛇受到毒液的腐蚀时间太久，需要用刀将那毒疮都清理干净，再敷上药物，不过也就是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好的，只是孙迢峣现下没有治疗用的工具和药物。 炎垚听了这些话，就和孙则商量解决的办法，最后孙则“邀请”了这“母子七蛇”到孙家去“做客”，一来可以为它母亲治病，二来他们一人一蛇可以多交流，甚至比试术法。炎垚“嘶嘶”地和其他几条蛇商量了一番就同意了孙则的提议，众人/蛇乘了飞舟向鹿岭部落秋屯之地飞去。 ------------ 第三十章 骸骨、遗物：秘笈 直到飞行途中孙迢峣才得到机会和自家儿子聊天。当得知孙则已经是炼气二层仙师，孙迢峣欢喜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刚刚他已经亲眼见了孙则施展术法和众蛇相斗，蓦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飞到半路看到了陈江等三人四马，孙则也未多做停留，只告诉他们父子需要先回转诺尔城，让陈江和齐心坐四天后的飞舟回去。在鹿岭部落秋屯之地放下老牧民，那老牧民用了一点时间画了一副地图给孙迢峣，指明了那有珍惜草药生长之处。孙则父子就带了康印、康章兄弟及众蛇回家。 为了不惊吓到他人，孙迢峣暂时将府内花园划为禁地，只让康印兄弟进出给众蛇送食物。孙则自然也与炎垚约定它们不得出去骚扰他人。经过孙迢峣的照料，两天后炎垚的母亲就好转了许多。 炎垚显然以前没有和什么人/妖交流过，碰到了孙则，它就变成了话痨，不停地问各种问题。而在交谈中孙则也知道它能够开启灵智是因为吃了一具尸骸旁的药丸。那药丸总共两粒，一粒被炎垚自己吃了，让它昏睡了一日才醒，醒来后就觉出了自己的不同，力量增大了，而且它体内不完整的血脉传承竟然被激发了。又经过一段时间对日月精华的吸纳，炎垚诞生了神念。知道了那药丸的好处，炎垚将剩下的那枚分了给母亲和弟弟妹妹吃，他们的力量也有不同程度的增强。孙则听了好奇，问那尸骸旁可还有什么其他东西。炎垚告诉他除了衣物外还有一个戒指，说着口一张就吐了数件东西出来。孙则看了不知道是应该震惊好还是恶心好。 看孙则神色有异，炎垚就问他怎么了。孙则只好解释说人类修士一般会用储物袋，储物戒指等来保存物品，没有人会将东西保存在自己肚子里。炎垚就告诉孙则这是它从血脉传承中得到的方法，那储藏空间并不是在它肚子里，而是在它咽下一处地方。孙则听了啧啧称奇，笑着对炎垚说你不会有吞天蟒的血脉吧，这种储物手段是吞天蟒所有的。 孙则看了那几件衣物，其所用织物并非凡品，再加上织构了符阵，让这些衣物历经如此久时间还如崭新一般。可惜这衣物上没有什么标识，无法判断了那具尸骸的身份。捏起了那枚漆黑的戒指，孙则尝试用神念探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一枚储物戒指。戒指内的空间大概三十丈见方，却只有一个角落有些东西，最上面是一个玉片。孙则神念一动就将它取了出来。 炎垚看了蛇眼圆瞪，问孙则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戒指是什么。孙则没有马上回答它的问题，而是用神念触动了那个玉片。玉片上是用神念刻录的一封信，信很潦草，看得出写信人当时很是仓促。信中介绍了那具尸骸生前是一位金丹真人，名叫盛玉宁，隶属于两大仙家商盟之一的集粹阁。他因为修炼功法的需要，进入岩蒙草原寻找一味少见的药材，不想尚未找到药材前，他修习功法中的一个灾劫就来临了，而他的同音玉圭损坏，来不及通知同门。盛玉宁知道自己这场灾劫会是九死一生，故而早早做了安排，使得在他万一陨落的情况下能有人将他的消息传回集粹阁。可他不能确定将来发现自己遗骸的会是人还是兽，故此在身体旁留下了两丸“开智通灵丹”，以便哪怕是蛮兽/野兽发现了他的遗骸，也能在吃了丹药产生灵智，读到这信件。 孙则将玉片放在炎垚面前，教它用神念触发玉片读取了这封信——盛玉宁生前没有想到发现他的炎垚因为得到的传承记忆不完整，不知道有储物戒指这种东西，没能打开戒指取出这封信。还好阴差阳错，这戒指最后落在了孙则手里，将信取了出来。 盛玉宁提到如果能将他的骸骨装棺运回集粹阁，集粹阁必定会以五千中品灵石相报。孙则有些奇怪，这储物戒指中的物品并没有什么珍贵之物，似乎值不了五千中品灵石，难道说盛玉宁生前在集粹阁内很有身份，导致赏金这么高？ 炎垚并没有孙则想得这么多，它为自己能得到五千中品灵石而高兴万分，又懂得了神念御使储物戒指的窍门，正在将那黑色戒指中的物品一件件掏出来又塞回去，玩得不亦乐乎。孙则就和它商量自己在发现这封信上的功劳，要它分一千灵石给自己，炎垚竟然善良地答应了。 这时炎垚惊讶说道：“咦，这件衣服放不进去。”孙则低头看去，却是一件贴身白色内衣，看上去平平常常的样子。可孙则也尝试了将那内衣装进储物戒指，也是装不进去。孙则就知道那五千中品灵石的古怪怕是要落在这件内衣上，就将它拿起来仔细检查，最后终于发现这件衣服的一处折边竟然是一个储物袋。 这也是阴差阳错，如果是一般人看了信，检查了那尸骸身上没有珍贵东西，多半会遵照盛玉宁信上所说将他收棺，自然这衣物也会随着进了棺材，不会让人发现它上面有一个储物袋。但偏偏是不知道储物戒指的炎垚发现了他的尸骸，根本就没有读那信，并且将尸骸上的衣服都扒掉收藏了，而最后又因为无法将这衣物收进储物戒指而发现了它的异常。 孙则感觉这储物袋怕是被盛玉宁生前用神念和法阵加锁过，可惜时间是最大的杀手，他死去太久，那些神念和法阵已经丧失了功能，让孙则很容易的将自己的神念探了进去。这个储物袋体积很小，数尺方圆，里面也仅仅有两样东西——一块极品灵石和一本黑色兽皮做成的书。孙则将它们都取了出来，炎垚直接盘在了那块极品灵石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孙则打开了那本兽皮打开后竟然发出了一声震慑灵魂的尖叫，让正在书前方的孙则和炎垚直接晕了过去。 孙则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但仍然感觉头痛欲裂。略略清醒后发现自己脑海中竟然多了一篇功法——《倍神诀》。这是一部修炼神念的功法，通过神念的分裂和融合来增强它的感知范围、强度、以及对伤害的抵抗力，但整个的修炼过程会极其痛苦，而且在某些阶段会有心魔缠绕的危险——想来那盛玉宁生前就修炼了这部法诀，不料在草原中心魔发作殒落了。 孙则看炎垚仍然未醒过来，忙起身去查看了府内其他的人（蛇）。幸好他们离那兽皮书的攻击范围较远，没有听到那声尖叫，也就没有受到伤害。 又过了半个时辰炎垚才醒过来，它也同样得到了倍神诀。孙则估计此部功法的来头怕是不小，才会让盛玉宁费尽心力也要将它送回集粹阁去。孙则就和炎垚仔细说了自己的猜测，炎垚虽然单纯，但并不愚蠢，听了孙则的话就明白了他们所面对的情况。最后一人一蛇发誓不将两人得到倍神诀的事情泄露出去。为了不引起任何的麻烦，在炎垚不舍的眼神中，孙则把兽皮书和极品灵石都放回了储物袋中。 虽然贪图那五千中品灵石，可现在孙则和炎垚知道那骸骨和这倍神诀都是烫手山芋，自然不敢照了信上所说直接向集粹阁报告。最后他们决定掩耳盗铃，将所有东西都放回那骸骨所在之处，留待以后处理。 孙则看炎垚的传承不全，就问过它们一家是否愿意加入独角犀族，如果愿意，他可以代为联系。可炎垚觉得自己现在太过弱小，如果加入一个妖族怕是要受到欺侮，不能保护自己家人，打算先消化了它得到的血脉传承再说。孙则也就没有深劝他。 数日之后，孙则带了父亲送炎垚一家七口回草原深处，不过在那之前，两人七蛇却是前往了牧民老人指示的地方采摘到了数十株珍惜药草。那些草药周围原本有两只炼气三层的三色千足蜈守护，但对峙中看到孙则和炎垚这一方势力太大，最后两只蜈蚣没有动手就退走了。也多亏孙迢峣等人上次没有来到这里，要不然怕是会有生命危险。炎垚家一人分了一株草药，余下的十余株均送给了孙家作为孙迢峣为炎垚母亲治疗的谢礼。 ------------ 第卅一章 筑基法会：观战 （第... 炎垚等七蛇的出现让孙则的秋假生活在探亲访友外多了不少的乐趣和收获。陆征和李彦的秋假也很是精彩，在音圭通话时，二人告诉孙则太昊宗正在举行筑基期修士大比，他们两个日日前去旁观，看了多场激烈而精彩的对决。陆征的父亲和邓金师长都参加了筑基后期修士的比斗，陆征父亲现在的战绩是八胜一平，邓金师长是七胜两负，二者在近千名太昊宗筑基后期修士中俱都排名前列。 孙则等人听了他们二人描述的大比盛况，俱都十分羡慕，也想到太昊宗一饱眼福。可惜陆征告诉他们，这次比试是太昊宗内部大比，不接受外人旁观。不过他也透露这次不仅仅是太昊宗，真言宗等其他宗门也在举行宗门内部筑基修士大比，目的是为了选拔出本宗的种子选手前去参加三个月后的金钲大陆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该法会的举办地点是皓庭山的太华峰，到时候仙门蒙学学童应该有机会前去观战。 这个消息点燃了孙则等人对术法会的期盼，以至于假期最后几日变得有些难熬。再加上中秋夜团圆宴上孙迢峣宣布了自家儿子成为仙师的消息，让孙则在家族中的分量增加了许多。以至于现在每日孙则都有应酬，让他更是怀念仙门蒙学中相对安静的生活。不过孙则明白一名子弟成为仙师会带动整个家族的兴起，所以孙家众人开始对他表示了重视和善意也不足为奇。 二十天后，孙则终于回转仙门蒙学。甫一见面，陆征就激动地告诉孙则等一众好友他父亲进入了种子选手行列，将作为太昊宗的一员代表参加术法会。孙则等人就忙向他道喜。陆征在音圭通话时曾告诉过孙则，各宗门会在筑基初、中、后三个阶段的弟子中各选拔二十名参加术法会。这些入选的修士会按修为分为三组进行比试，最后每组都产生一个百强名单。陆征父亲能在太昊宗近千筑基后期修士比试中进入前二十，实力应该相当强大。陆征接着又有些遗憾地说：“可惜邓金师长，最后三场连续碰到厉害的对手而没能进入种子选手名单。不过邓师长也很厉害，取得了本宗筑基后期修士第三十三名的成绩。我听父亲说邓金师长在比试中深有感悟，已经闭关冲击金丹期了。”张辉就问：“那我们的功法修炼课要换师长了么。”李彦回答说十有八九，只是不知道新师长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二日功法修炼课来的师长竟然是一位双十年华的美丽女修，姓罗名红。做了自我介绍后，罗师长就通知了金钲大陆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一事。大昊仙门蒙学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调整了术法会那段时间的课程安排，每日只有上午有课程，下午安排飞舟送众学童前去太华峰观战。 为了表示对昊端圣祖的敬意，皓庭山被封为大昊圣山，通常只能步行上山，不得飞行或使用飞舟，不过在术法会期间为了方便众参赛者及观众，大昊仙门破例允许了飞舟的使用。不仅如此，大昊仙门长老会还花了偌大力气布置了法会会场，诸多法阵共同作用使得十一月的太华峰仍然温暖如春，花红柳绿，一派仙家美景。每个演武场上空还设置了众多影像玉璧，方便座位靠后的观众清晰观看比试。太华峰峰顶还多出了数个浮空小岛，据说法会时可能有元婴真君莅临小岛观看比试。 十一月初，皓庭山诸峰峰顶被薄雪覆盖的时候，金钲大陆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绚丽开场。孙则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修士、妖修。除了一众仙门蒙学学童是凡人或炼气修士外，大部分观众都是筑基修士，而比试的裁判更是金丹真人，故而孙则神念感应之中这些人的修为都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孙则在魂移之症时观看的秘境战斗多以集体战斗为主。那些战斗中个人战力虽然重要，但排兵布阵，相互配合等却是更为关键的取胜因素。而这擂台比试却是不同，对拼的是个人的元力、体能、法器/法宝、符篆、甚至于法阵能力。孙则在术法会第一日观看的四场比试中就见识了众多术法，并学到了颇多战斗技巧。每一场比试都是法器光华闪耀，各类术法乱飞，符篆层出不穷，让观者目不暇接，不时发出欢呼或惊叫。 这次术法会共分三轮。第一轮的十二天中，每位选手都要和三名来自其他宗门的选手争斗，这样算来筑基前、中、后三组每组都会有七百二十场比赛。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每个比试组根据选手的积分情况选出前两百名进入第二轮。第二轮会进行十天，每位晋级的选手会和另外五位选手进行比试。根据这一轮的比试成绩而产生每个组别的百强名单。第三轮是每个组别的前十名的循环赛，以定出各组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在所有比赛以及颁奖仪式完成后，会有数位元婴长老讲道三天。这样算来，第一轮时每天会有一百八十场比试，可因为共有二十个场地同时举行比试，再加上众学童只能下午来观看，故而每天孙则等人也就是能观看三到四场比试而已。因此每个观众都是时刻关注着当日比试对阵表的更新，以便观看到自己最感兴趣的比试。 陆征父亲的第一场比斗在术法会第二日，陆征就带了孙则等四位好友前去为他父亲呐喊助威。陆父的对手是一位来自西南林海的虎族妖修——既然是筑基后期修为，那妖修化身为人时除了尚留有一对虎耳，须发为白黄颜色，额头有一个类似“王”字的纹理外，其他体征和人族并无区别。事实上，即便是妖修修炼到金丹期，可以不留一丝破绽地变身为人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会出于对种族和祖先的尊重在变身后留下一些彰显自己种族身份的特征。比如孙则曾经见过的牛犇在化身成人时，头上仍然留有一只晶莹的寸长小角，以表明自己属于草原独角犀族。自然，也有一些女性妖修出于爱美之心在变身后隐去一切妖的特征，让他人根本无法看出她们不是人类。 每个演武场的基底都是一个直径为六十丈的圆台，表面密布符文，侧表面还有众多凹槽镶嵌着灵石。在比试二人上场后，担当裁判的金丹真人就打出了几道元力激发了演武场的阵法。就见数百根由或金、或石、或木元气凝结而成的柱子从圆台边缘冲天而起，俱都长到十二丈高，而后每个柱子的顶端又冒出一道或金、或褐、或绿的元气丝，这些元气丝连接在一起，织成了一个被柱子支撑着，和圆台平行的网。这时又有一道透明的，由冰、风两种属性元气形成的光华从圆台边缘升起，如一层膜一般将那元气柱子和网包裹住。这个直径六十丈，高十二丈的“牢笼”就是比试双方的战场了。 演武场上方的影像玉璧这时开始实时播放场内的情形。场内的两人现在头部都“套”上了一个略带晶莹光泽的“面罩”。已经观看了多场比试，众观众知道这“面罩”是演武场的阵法生成的。事实上比试双方不仅仅是头部，而是整个身体的表层都包上了这样一层罩子。这层罩子能扛住金丹初期巅峰修士的多次全力攻击，用来保护比试者。与此同时，如果比试一方受到的攻击最终打在了这层罩子上，演武场阵法就会记录下该攻击的强度，造成的伤害。当某一方受到的伤害超过一个阈值，裁判就会叫停比试，做出该方告负的裁决。 ------------ 第卅二章 筑基法会：观战（续）... 听场内二人互通了姓名，孙则知道了陆征的父亲叫陆观奕，而那虎妖姓寅名博。陆征父亲御使了一把发着青铜光泽的弯刀，形状像极了古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吴钩，而那寅博手中的兵器却是一根六尺长短的象牙色直棍，不知道是用何等材料做成。不过因为看过的书曾介绍妖修常常将自身的某个部分祭炼为法器/法宝，孙则就怀疑那棍子是寅博用他自己的尾骨炼制而成的。 陆观奕和寅博距离在三丈左右，寅博却直接挥动手中六尺长棍拦腰砸向了对方。多半丈长的棍子在他元力催动下一下子长到了三四丈长短，而且末端还生出了数十个脸盆大小的火球。孙则看了暗暗心惊，昨日他已经看了数场比试，其中也包括筑基后期的一场，这寅博的元力之深厚可是超出昨日众选手不少。而他发出的那些火球的颜色并不是纯红，而是红中夹杂了些许的青白。火元气压缩到一定纯度才能转化为青白色，由此可见那寅博的元力也是相当凝实的。 陆观奕见那棍子未到，众多火球已经先撞了过来，却也并不惊慌，左手自胸前向外推出又横向一抹，一道土墙就凭空生成。而后他退后一步，左手又是一推一抹又造出一道土墙。如此四次，造出的四道土墙就将那些火球消耗殆尽。而这时寅博的长棍已经轰塌了场中的残垣断壁砸向了陆观奕。 见寅博御使了棍子撞将过来，陆观奕双手持了吴钩横向劈出。金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弯刀上汇聚。在和寅博的长棍接触前，包裹在弯刀外的金元气已经凝结成了一把丈许长的“虚”刀，这把“虚”刀的刃口处金光闪闪，哪怕是场外的观众也能猜测到它的锋锐。 寅博显然不愿将他的长棍和那金元气“虚”刀相撞，手腕立即向下一错，将长棍狠狠砸在了演武场的地面上。地面一阵颤动引得陆观奕身子也是一震，竟有些站立不稳一般，就见他为了找回平衡而将右手抖动数下，那丈许长的金元气“虚”刀在这抖动之下??化作了数百金色小箭射向了寅博。 未等这些金箭及身，寅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张嘴发出了一声虎啸。就见音波卷了密密麻麻的风刀迎上了金箭。怒啸山林群兽伏——寅博使出的正是虎族血脉传承中的绝技。虽然有比试牢笼的过滤和保护，可这一声长啸还是让孙则耳朵一阵锐痛，头脑发晕，那场内正面啸声的陆观奕所受到的冲击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在寅博张嘴之时，陆观奕就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只见他身体突然数次回旋，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吴钩以一种奇特的频率摆动，将他周围劈出了一薄层“真空地带”，这层“真空地带”外围包裹着一个光滑的金元气墙壁，而后陆观奕后退数步，又造出了几道土墙。寅博的虎啸波与风刀粉碎了金色小箭后继续向前，却先是碰到那层光滑的金元气外壁，部分的虎啸波被反射开来，在风刀打碎了金元气外壁后，余下的虎啸波却因为前方的真空而无法传播到陆观奕身前，而剩余的风刀又被土墙阻拦，没有一枚能攻击到陆观奕的身上。看到自家父亲轻易破解了对手的杀招，陆征在台下大声叫好，其他观众也是同声喝彩。 因为土墙被风刃击碎，满场都是灰尘，寅博没有注意到在陆观奕的数次退后他不断追击之下，他现在恰好站在了比试前陆观奕所在的位置。陆观奕却感知到了这一点，将手中吴钩瞬间归鞘，双手如穿花一般打出了一系列的手诀。随了那些手诀，一个土牢刹那间成型，将寅博困在了其内。而后陆观奕的双手费力下压，同时大喝了一声“合”，就见那土牢开始收缩，向寅博挤压而去。观众自然看不到土牢内的情形，但能听到“砰砰”之音从土牢内传出，想来是寅博正在击打土牢，想要破壁而出，故而一个个都摒息静气，想要看看是那寅博的拳头厉害，还是那陆观奕的土牢坚固。 那土牢显然并非是陆观奕简单地凝结土元气造成，而是他激发留在那个位置的阵盘后形成的，所以坚固异常，很难被打破。在寅博奋力轰击土牢要脱困而出时，陆观奕飞身来到土牢旁，不停御使了诀法用土元气加固并压缩土牢。虽然寅博轰击土牢的“砰砰”声一直未断，但土牢却仍然不断地收缩。在土牢收缩到一半大小时，演武场阵法记录开始显示寅博的身体受到了伤害，而且那个值还在不断上升。到那指示值转成了红色，比试裁判就出声道：“太昊宗陆观奕胜。” 听到这个裁决，陆观奕迅速退后到了演武场的边缘，而后凭空向土牢点击数下，那土牢就开始崩解，寅博也就趁机脱困出来。寅博显然也听到了裁判的评定，脱困后并没有继续动手。但他的神色之间仍有些不服气，似乎觉得对手不是凭自身本事而仅是凭阵法胜了他，有些胜之不武，他就冲了陆观奕拱手道：“陆道兄好本事，好算计！”陆观奕只是微微一笑回礼道：“寅兄，承让了。” 裁判停止了演武场阵法的运转。见比试牢笼消失，寅、陆二人飞身上了观众台。他们各自的同门、好友就迎上去叙话。陆征见他父亲赢了本场比斗，兴奋得小脸通红，拉了孙则等好友挤向前方，也去向他父亲道喜。 到了前排，就见陆观奕和其他几人正毕恭毕敬站在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人旁，听他点评刚刚的比试，虽然只看到背影，但孙则认出那人正是陆观奕的授业恩师董节。感知到几位小童跑来，董节就回头望去，看到孙则就对他点头一笑。孙则忙拽着陆征停住脚步向董节行礼，陆征这时才看到自家师祖在此，也慌忙忸怩行礼。 董节虽然是金丹真人，但性子很是随和，看几位小童前来，就笑着对身旁其他弟子说：“让观奕父子聚聚，你们先和我离开吧。”说着就带了众弟子离去。在经过孙则身边时，董节略停了一下脚步，孙则就听到他神念传音道：“基础打得不错，好好修炼。那转元为瘴现下效果不佳，连筑基中期修士都能看透你的伪装，还要好好用功才是。”孙则听了神色不动，躬身送了他离去。 孙则修炼转元为瘴之法已有月余，神念内视时会看到丹田内部分元力被压缩，原本近乎嫩绿颜色的元力云气变得如墨绿一般。同时两个元力漩涡分别被推到了中、下丹田的壁上，众多元力云气交缠起来，变得厚重如瘴，将那元力漩涡遮掩了起来。孙则发现修炼转元为瘴这个法门除了可以隐藏修为外，还可以提高自己的元力精纯度，故此也是常练不辍。不过想来是他修炼时日尚短，所以董节提醒他还要好好努力。不过那是他以一位金丹真人的眼光来看待的。听董节的意思，现下孙则的转元为瘴已经能骗过筑基初期修士，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陆征向父亲道喜后，就将周围的几位朋友介绍给他。陆观奕便送了每人两块中品灵石作为见面礼，众小推脱一番后就接受了。陆观奕知道儿子等人还着急去看其他的比试，只是略略聊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术法会中也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比如说一位筑基中期选手在比试过程中不知被什么原因触发，竟然直接进阶到了筑基后期，导致比试不得不暂停。经过几位裁判的商议，又上报到由各仙门长老会代表组成的法会长老团，最后给了那选手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退赛，法会长老团给他一些物质上的补偿；一个是进入筑基后期组继续比赛。通常进阶是一件喜事，但这位选手的进阶却让他哭笑不得。他自然不敢进入筑基后期那组继续比赛，只好选择了退赛了事。 经过数日的观赛，孙则除了大饱眼福，领悟众多战斗技巧外，还开始对符文、阵法产生了兴趣。事实上符、阵不分家，阵法可以看作是大型的符篆集合体。符文除了直接用于制造符篆外，还被用于提升法器、法宝的威力，赋予傀儡运动、打斗的能力，建造大型法阵，甚至据说炼制高级丹药时也会用到符文。故而在孙则看来，符文是修炼界存在的基础之一。在多场比试中符篆和阵法均都发挥了非凡的作用，甚至逆转了战局，这让孙则开始查找关于符文的资料，并把它作为自己以后要学习的一门功课。 上课、观赛之外，孙则每天还是坚持修炼长春诀来提升自身实力，同时修炼转元为瘴之法凝练元力，以便掩饰自身修为。通过查询书籍，孙则已经知道神念的修炼和增强对于修士的术法御使有很大的增幅作用，所以他对兽皮书传授给他和炎垚的《倍神诀》很感兴趣。可是修炼《倍神诀》需要将自身神念分裂再融合，整个的修炼过程会极其痛苦，而且在某些阶段会有心魔缠绕的危险。孙则自忖现在修为尚低，且无高人指导，不敢马上开始修炼《倍神诀》。 ------------ 第卅三章 筑基法会：观战（又续... 筑基修士术法会是当下仙门蒙学学童间最热门的讨论话题：学童们相互交流演武场的所见所闻，对排名晋级进行预测，如果有亲友参赛，学童还会约了同窗前去捧场。这日高企明就要沈洪等人下午去看“他堂兄”的比试，并且描述了一番“他堂兄”如何的术法精湛，英雄少年，天才了得。孙则听了心中一动，暗忖高企明口中的这位堂兄怕就是曾经暗算过自己的高企豪。 孙则在术法会选手名单上看到过高企豪的名字，只是他前面两场比试都在上午举行，孙则没有机会见识到他的身手。这次机会孙则自然不会错过，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多了解对手一点，以后报暗算之仇时的把握就会大一些。 有众多筑基前、中期修为的妖修前来观看术法会，不像寅??博等筑基后期妖修，他们化身为人时会有诸多“兽”的特征遗留。其中害羞些的就会身上罩了袍子，脸上罩了面罩，避免自家的狼吻、蛇尾、象鼻什么的给别人留下不雅的印象。孙则蒙面打扮了去看高企豪的比试，也并不突兀，同时避免真言宗一众子弟发现他“偷观”，惹来不必要的纠纷。 这是孙则第一次看到高企豪。不像孙则想象的阴狠模样，高企豪是一个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的英挺少年。他的对手来自旼国的庆玄门，名叫严升，是一个三四十岁满脸胡子的大叔级人物。这二人的年龄和容貌一对比，高企豪在观众中的人气就比严升高出许多。 周边就有熟悉高企豪的人就介绍起了他的事迹，孙则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听着。原来这高企豪出身真言宗高氏家族。即便高氏族内高手无数，高企豪也是其中最显眼的修炼天才——他的元力中九成五以上属于金属性，修炼速度极快，刚满五岁时就进入了炼气期，仅仅十二岁时就筑基成功，而今十六岁已经是筑基初期圆满修为。五年前高企豪带领了一个小队进入极北冰原皓鉴谷炼气秘境，是当年进入秘境修士中年龄最小的。可在离开秘境时，近百个人族修士小队中唯有他带的小队没有人员伤亡，并且获得巨大收获。今年他又进入了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和玉京大陆筑基秘境，是此次进入秘境不多的筑基初期修士之一，同时也创下进入筑基秘境年龄最小的记录。高企豪的小队在秘境中获得了巨大的收获，得到了真言宗丰厚的嘉奖。孙则听了这些有关高企豪的介绍不由暗暗苦笑——他越是厉害，自己以后的复仇之路就越困难。 这场比赛是高企豪第一轮的最后一场，前面两场他都大胜对手，进入下一轮已是毫无疑问。有人认为他进入筑基初期百强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看他最后能排在第几名了。 战局开始，高企豪头顶悬起一面明镜，似金似铜，镜面光亮无比。孙则听到高企明得意地说：“企豪堂哥使用的是观锦镜，是用烈阳铜加了赤华金炼制而成的。”那观锦镜在高企豪元力的御使之下发出璀璨光泽，看上去美丽无比，可其实每一道光线都是一丝金元气，锋锐异常。 严升见那一蓬金线射向了自己，双手悬空向下一划，他的前方就悬出了一道瀑布，那金线射进瀑布内竟如人入泥沼，被凝滞其中，无法前行。严升两掌又向前一拍，那挂瀑布就扭转了成了一条长河，汹涌澎湃地卷了那些金线冲向了高企豪。 高企豪见自己一击竟被对方轻易破解，而且对方又反攻了过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就见他紧抿了嘴角，双臂虚抱，做圆形轨迹滑动，手腕同时轻摆，无数金元气形成的游鱼就如同井喷一般从他两臂划出的环形中涌出，跃进了冲过来的长河之中。随着越来越多的金色游鱼冲进河中，那河如同被堵塞了一般停滞不前，而那些鱼儿还在不住跳动翻跃，将那河水分割打散，重新化作水元气消散在了空中。 高企豪的这招“鱼欲化龙阻大江”卖相极佳——金色游鱼在大江中腾跃，江边的白衣少年风姿卓越，看得台上的众人哄然叫好，更有一班年轻女修将双眼圆瞪，恨不得将高企豪吸入自己的眼睛带了回去，就连对高企豪深恶痛绝的孙则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反击的构思精巧，绚丽夺目。 听到观众的叫好，高企豪一笑，双手的诀法却不停止，将空中剩下的那些游鱼合并在一起化成了一条金龙。他头上的观锦镜同时飘然飞下，化作那金龙颌下的骊珠。整条金龙就突然有了灵气，仰天无声长吟着缠向了严升——正是“鱼欲化龙阻大江”的下一招“月为骊珠金龙舞”。看那金龙盘旋，栩栩如生，观众又发出一片赞叹之声。 严升看高企豪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台上众人又都只是给他叫好，心中不由一气，右手一抖就打开了一把扇子，扇面上是一副工笔山水。严升将手中扇子连扇了两下，那扇面上的一座青色山崖竟飞了出来，直接镇压向了空中的那条金龙。 高企豪看了一惊，这严升在已经完成的比试中并没有显露他的法器，完全靠术法取胜，不想他的法器竟如此特别。那把扇子显然经过高人炼制，而且胎体材料应该十分贵重，才能封印了一座山崖在其中。这严升能在筑基初期就得到如此顶阶的法器，让高企豪又妒又羡。 高企豪自然不能让那山崖镇压了自己的金龙，元力御使之下，那龙就盘向了山崖，位于龙下颌处的观锦镜也射出道道金色光丝打向了严升。严升见状就将山崖略略回撤，挡住了光丝，可那山崖也被打出了一些凹洞，可见那金丝之锐利。在耗尽金丝之后，严升将那山崖迅速向前撞出，他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竟直接将那金龙撞了个粉身碎骨，就连观锦镜也被撞得倒飞了出去。引来观众一阵惊呼。 高企豪见自家一时不慎吃了大亏，心下大恨，再顾不得隐藏，将自己的一张底牌用了出来：就见他的双目突然变成了金黄色，眼睛一眨之间两把金色小刀从他眼中飞出，打向了严升，同时用手一招将观锦镜重新悬回头顶上方，镜子垂下丝丝光线护住了他的全身。 严升看到那两把飞刀，不可置信地叫道：“金眸杀刀？你怎么可能练成金眸杀刀？”看台上有识货之人听到严升的叫声也是发出惊呼。孙则虽然没有听说过金眸杀刀，但看一众人士的反应，就知道它应是一种了不得的术法。 严升虽然心神被夺，但手下却不敢怠慢，首先将青色山崖回撤护在身前，同时手中连连拍出多张符篆，在身体外加了数层颜色不同的保护光罩。孙则还在疑惑于为何有了山崖保护严升还要用如此多的保护符篆，就见那两把小刀如穿过豆腐一般刺透了山崖，余力不止继续向前，将严升身外无论众多保护罩如纸糊成的一般刺破。虽然严升手诀不断，在身前形成一道道的防线，同时身体不断变换方位，但那两把刀还是在他绝望的目光中刺在了他的胸前。只这一下，演武场阵法记录的伤害值就直接转成了红色。而那由演武场阵法生成的，能扛住金丹初期巅峰修士多次全力攻击的罩子也没有禁受住这金眸杀刀的攻击，竟然破裂开来，有血液从严升身上流出。比试裁判迅速解除阵法到严升身边检查，幸好有那演武场阵法生成的保护罩挡下了绝大部分的攻击，严升只是受了轻微的皮外伤。看到严升并无大碍，那裁判就出声道：“真言宗高企豪胜。” 听到这个裁决，看台上除了高企明等真言宗子弟外，喝彩声却是寥寥。大多修士还沉浸在对金眸杀刀强大力量的震惊中。半响后有人请教知情人士这金眸杀刀是什么样的一门术法，有人就解释道：“金眸杀刀术法的出现可以追溯到昊端圣祖时代。昊端圣祖在皓庭山讲道，座下听道者各有所得，其中一位人族修士就创下了这金眸杀刀。就连昊端圣祖也对这门术法的威力极其赞赏。只是这金眸杀刀的修炼要求极难——首先只有九成以上元力属性为金属性的修士才能修炼；其次需要找到一种少见的灵物‘铧金五彩水’作为辅助之物洗眼，这铧金五彩水难寻还在其次，难就难在那洗眼的过程真真称得上痛入骨髓，非有大毅力者无法熬过此关。而且这金眸杀刀每次施展后都会让施术者失明数个时辰，如果不能一刀杀敌，自身就陷入了险境。如此种种原因使得这术法近两万年也不过寥寥数人练成。” 孙则听后就判断高企豪应该是一个有大毅力，能吃苦，对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人物。这等人物如果不是曾对自己出手，孙则是不愿意将他作为仇家的。可惜的是，仇家不能由自己选择，仇家很强，自己就更要努力，才有报仇的希望。 ------------ 第卅四章 筑基法会：观战（终续... 术法会进入了第二轮，陆征父亲虽然在第一轮时输过一场，但仍然晋级成功。每逢有他的比试，陆征就会拉了孙则等人去观看。出于对高企豪的关注，孙则遮掩了面目又观看了一场他的比试。 这日同窗觉罗宝邀请众人去给他的一位伯父助威。觉罗宝说他伯父的元力以冰、木两种属性为主——与孙则的元力属性类似，这让孙则产生了兴趣，就答应了邀请。 觉罗宝的伯父名叫觉罗纬策，是一位筑基后期大成修士，御使的法器是一把淡黄色半透明的长剑。这剑的胎体所用灵材很是非凡，乃是玉泪灵松滴下的灵液固化后又经历了千年冰封形成的一种地阶中等变异灵材——冰灵琥珀，本身就具有木、冰双属性，十分吻合觉罗纬策的元力特质。 觉罗纬策的对手是来自极北冰原雪狼一族的女修郎素安，同样是一位筑基后期大成修士。郎素安所用的法器像是一个小孩子随手团成的雪团，表面还有些凹凸不平，唯一不平凡之处就是雪团上偶尔会闪过一两丝电光。但这雪团一出现，就有修士双目灼灼地看着它喃喃道：“雷击琼雪，竟然是雷击琼雪。”孙则听了也是一惊，不想这卖相一般的雪球竟然就是雷击琼雪——孙则在《奇物志》中曾经读到“北极极寒之地有雪历千万年不化，天然凝聚挤压而成团，谓之琼雪，为玄阶中等灵材。偶有琼雪于阴阳交会之时而生，历经雷击而降，变异为地阶上等灵材‘雷击琼雪’。更有一类雷击琼雪吸收到七彩北极极光，而成七彩雷击琼雪，为天阶中等灵材。” 演武场内二人的法器均不是凡品，想来这一番龙虎斗会很精彩，故而看台上一众人等俱都摒息静气等待二人出招。场上二人也明白对手难缠，都没有轻易出手，反而是小心戒备在场上游走了片刻。最后是郎素安先沉不住气，如抛绣球一般将手中“雪团”抛出，那拳头大的“雪团”在抛出后吸收周围的雷、冰元气，瞬间就长成了数尺大小的一个晶莹雷球。郎素安轻声一叱，那雷球上一道闪电如长鞭一般抽向了觉罗纬策。 觉罗纬策见那雷鞭来得迅猛，脸色微微一变，手下不敢怠慢，冰灵琥珀剑轻摆之间，一片草地形成，撞到了抽过来的雷鞭之上。诸多“青草”被雷鞭抽飞击散化为木元气，可这些木元气却并没有消散到，反而被其他的“青草”吸收，让它们变得更茁壮，更坚韧。而且这些“青草”还在分解吸收雷鞭之上的冰元气，用来壮大自己。因为冰元气的消散，一条晶莹的雷鞭被分割成了诸多细小的雷丝。觉罗纬策剑招一变，那些青草上突然生出片片寒霜，俱都直立成小剑射发了出去，将雷丝一扫而空，剩余的小剑还反攻刺向了郎素安。 孙则看到觉罗纬策的剑光化作草地之时差点站了起来——寒霜知韧草，他使出的竟然是寒霜知韧草剑诀！这短短的一次防守反击，觉罗纬策却是用了三招，分别是“原上青草生”，“霜寒草益韧”和“霜剑严相逼”。孙则练习寒霜知韧草剑诀已经有数月，这几个招式他都会御使，可像觉罗纬策一般行云流水、转囿自如却是不能。而且孙则元力总量太小，他若是使出“原上青草生”这招，生出的不是一片草地，而是数根小草而已。看觉罗纬策御使寒霜知韧草剑诀，孙则对这门剑法要求的“霜寒”“草韧”两大特点有了更深的认识。 郎素安的元力以冰、雷属性为主，自然也是个玩冰的行家，所以她看到众多冰剑袭来并不惊慌，空中的雪球摇摆之间就立起了一面冰墙挡在了她的身前。冰剑噼噼啪啪地打在冰墙之上，俱都碎裂开来，可冰剑中的绿草却附着在冰墙之上，并且开始生长，冰墙迅速出现了裂缝。 郎素安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御使了雷击琼雪球发出不带冰元气的电光，将这些青草打了个粉碎。而这时觉罗纬策已经人剑合一，飞身跃起向她刺来。郎素安腰肢摇摆如弱柳扶风般向后退去，同时将那雷击琼雪球御使得如同流星锤一般直接砸向了觉罗纬策。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良久，那冰灵琥珀剑和雷击琼雪球撞击了数次，每撞一下郎素安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就在看台上众人感慨郎素安的元力不如觉罗纬策精纯，怕是要输掉这场比试之时，场内却是异变突起——觉罗纬策还在全力御剑拼杀郎素安，却不料身后两个闪了电光的冰锥突然出现，无声无息袭到了他的后脑上。只此一击，整场比试以觉罗纬策告负而结束，让观众们俱都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过了半响，众人才反应出那雷击琼雪球虽然非凡，但却未必是郎素安要炼制的本命法器/法宝，那一对以她本体狼牙炼制的雷电冰锥才是她最根本的宝物。 看到自家伯父黯然退场，觉罗宝脸色很是难看，孙则就上前安慰了他两句。正在这时他听到有神念传音道：“乖侄儿，你也来看比试了？咦，你进入炼气二层了？怎么没有告诉我。”听到这声音孙则心下暗暗叫苦，但还是转过头来看向身后，就见两男两女四位仙师向前走来，其中三位孙则俱都认识，正是去过他家的冷思月、完颜宗晔和牛犇。能和他们三人在一起，想来那第四位仙师也是金丹真人。 看台上众多筑基修士和学童看到金丹真人光临，都慌忙施礼而后退了开来。四人略略点头回礼，片刻就走到了孙则身边。冷思月停下脚步笑眯眯问孙则道：“乖侄儿，想姑姑没有？”看周边众人都奇怪地看着自己，孙则脸色一红，但还是赶忙向四人行礼。而他身边的觉罗宝也慌忙口称“世伯”拜见了完颜宗晔，而后又向他人行礼。 这时冷思月就扭头看向第四位金丹真人说道：“温华师姐，这两个小童一个是我的侄儿，一个是完颜的世侄。今日既然碰上了你这个集粹阁的大财主，就少不得打打你的秋风，让你拿出点好东西了。”听到这温华真人来自集粹阁，孙则快速瞥了她一眼，心里惊涛骇浪，想的是岩蒙草原深处那具集粹阁盛玉宁真人的遗骸，以及炎垚和自己得到的《倍神诀》。 这是孙则第一次见到两大商盟中人。从各方角力孙家的灵石矿份额时，孙则就听说了这两大商盟，知道它们会各得到一成的矿脉开发份额。在魂移秘境一事发生后，孙则查询了不少关于秘境的事情，发现自己所在的金钲大陆共有四个秘境，它们除了对整个金钲大陆的仙门开放外，还要对西海妖族和两大商盟开放。这些消息再加上集粹阁盛玉宁真人遗骸和《倍神诀》一事，促使孙则查找了一些有关两大商盟的介绍资料。 从资料中孙则得知，这两大商盟是跨越国家，跨越大陆，也跨越人妖种族运作的，和地球上的跨国公司有些相似。这两个商盟的任何一家都有着和整个大昊仙门近似的实力，故而在灵矿份额、秘境名额等分配上有着强大的话语权。两大商盟出身高贵，是由四位圣侍亲自创建的，它们的起源可以追述到一万八千年前。七位圣祖携四位圣侍于两万年前降临凡尘，七位圣祖在本界停留了一千二百年，传下各自传承后飞升而去。在七位圣祖离开后，四位圣侍继续留在本方世界八百年，布道天下，并根据所见所闻完善《仙凡律典》。他们有感于世人交易之不便，就创下了集粹阁和汇珍楼两大商盟。在其后的数百年，两大商盟因为四位圣侍的坐镇而变得强大无比。但四圣侍在他们飞升前有意控制了两大商盟的规模，使之能威慑任何一个宗门，却无法和一个国家/部落联盟的实力抗衡。自此后两大商盟就作为国家/部落联盟外的一种势力传承了下来。 孙则正胡思乱想着两大商盟的事情，就听那温华真人笑着对冷思月说：“就知道你带我下来不安好心。这么算计我口袋里的东西，白白丢了你金丹真人的面皮。”虽然这般抱怨着，她还是大方取出两瓶淬骨扩脉丹分送给了孙则和觉罗宝。 四位金丹真人略略和孙则二人说了两句话后就去了看台最前方。觉罗纬策和郎素安等一众修士赶忙向他四人行礼，这时孙则才想到郎素安和冷秋月虽然不是同族，但俱属极北冰原妖族，想来是有些渊源的。而那觉罗纬策是完颜家族之人。所以完颜宗晔的现身也很好理解。想到这里孙则突然意识到随着比试进入第二轮，各宗门对术法会的重视程度开始增加，原本很少出现的金丹修士开始变得常见。如此说来他不能再去看高企豪的比试了，万一碰到高云等真言宗金丹修士，怕是会惹来祸端。 看几位金丹真人去了前排，觉罗宝不好上前和他伯父叙话，只好和孙则等人离开。路上有同窗羡慕觉罗宝、孙则二人得了丹药的好处，还向孙则打听他和冷思月的关系。孙则略略应付了一下，就和金玠等四位好友离开了。 本着见面分一半的原则，孙则将手中丹药飞给了几位好友数粒，同时解释了自家和冷思月的渊源。张辉偏于木讷，对众多关系并不了解，问为何那觉罗宝称呼完颜宗晔为世伯。这个孙则确实听觉罗宝谈过，就给张辉解释道：“觉罗宝虽然姓觉罗，可却是来自完颜世家。完颜世家不是只有完颜氏一个家族，而是由众多家族随着联姻等关系建立起来的一个庞大宗门，其中实力浑厚的世家就有七八个。只不过完颜家族一直是其中龙头老大，所以对外以完颜世家称之。” ------------ 第卅五章 两年时光：变化（第三... 历经月余，本届金钲大陆仙门筑基弟子术法会圆满结束。陆征的父亲取得了筑基后期百强榜的第七十一名，该榜榜首由来自旼国北清宗的乔越峰夺得。在筑基初期百强榜前三名的争夺战中，高企豪输给了太昊宗的齐燕山，失掉了梦寐以求的榜首位子，只拿到了探花。但他年纪尚小，又长得英俊挺拔，配上那朵颤颤巍巍的芙蓉花，更显得风流倜傥，这个探花的位子反而让他的声名更上一层楼。众人都说他实力非凡，未来不可限量。妖族在筑基中期百强榜中收获颇丰，包揽了榜单前三名，榜首是来自极北冰原雪熊一族熊剑逍，探花来自西南林海吊额白睛虎族，名叫寅协，竟然是那位和陆征父亲比试过的寅博的弟弟。那寅博也得了筑基后期第九十三名的成绩。 百强榜上榜的三百修士都得到了长老团给出了丰厚的奖励，各榜单前三名的奖品尤其丰厚。这些奖励自然出自各地长老会占据的灵矿份额收益，自然仙门蒙学经费，精英弟子训练等等的开销也都来自长老会占据的灵矿份额的收益。 孙则在术法会上得到很多感悟，在剑法、法术的御使上都有了进步。这种进步同时也促进了孙则修为的增长。冬假后不久，孙则迈入了炼气期三层的门槛。 大昊贞康四年正月初五，如岚产下一子，孙家举家欢庆，孙迢峣将二儿子命名孙列。同一天，旼国入侵昊国，昊国最南端的鹿营关失守。消息传来，大昊举国哗然，昊皇金泽远紧急召开朝议，而后以大将军邱翔为元帅，统领百万大军赶赴边关，两国战火燃起。 虽说仙凡律典规定仙门不得干涉尘世，但世俗社会重大的变化背后往往有仙门暗地里的推波助澜。这次旼国的入侵，就和旼国仙门以及西南林海妖族在赤火沙漠筑基秘境吃了亏，筑基期术法会百强榜进榜率又只有四成有关。两次比试都落在了下风，给旼国仙门以及西南林海妖族敲响了警钟，让他们意识到昊国仙门以及极北冰原-岩蒙草原妖族联盟近年的崛起。作为一种试探，同时也为掠夺资源，两方支持旼国皇帝发动了这场战争。 孙则年纪幼小，诺尔城远在昊国北疆，皓庭山在昊国中部，所以这场持续了一年八个月的战争对孙则的影响很小。这场战争旼、昊两国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是劳民伤财，故而开战一个多月后双方都有了议和的打算。但二月底极北冰原皓鉴谷炼气秘境开启，两国/部落联盟弟子在秘境中多次打斗，双方俱都死伤惨重，以致最后出谷人数不足进谷时的四成，是近百年出谷人数最少的一次。这个结果加深了交战双方的仇恨，使得战争拖延了更久。 作为被入侵的一方，昊国的皇室，官府和民众都爆发了强烈的反抗情绪，金玠的父亲金泽远登上皇位不过四年，但应对这场战争十分老练，一系列的铁血政策和胜利成绩将他的民望推到了极致。 极北冰原炼气秘境开启的同一天，二月二十七，孙则的魂移之症复发。在两个多月的梦中，他前后探索了两个炼气秘境。同“魂移”的筑基秘境一样，前一个炼气秘境和大昊昼夜颠倒，而后一个的时间和大昊同步。 两个炼气秘境的地形结构类似，但和筑基秘境有着显著不同。筑基秘境虽然有小型湖泊水潭，但整体以陆地为主。而炼气秘境三成以上的面积是海洋，同时一条高耸的山脉将整个陆地分割成了大小类似的两块。孙则在秘境的探索中发现这种地形的安排应该是考虑了炼气妖修/妖兽只能部分化形，对原始生存环境还有依赖性的因素，故而布置了海洋让海洋妖兽历练探索，同时陆地上的登天山脉将人族和妖族的试炼区域分割，非有精湛法力者难以翻过山脉。 孙则关注炼气秘境中是否有隐秘地点存在，就如筑基秘境中心小潭的平台一样。在进入秘境后他先探查了它的中心，这个中心点恰好是登天山脉峰顶，上面奇石密布，还有一眼清泉汩汩流淌。孙则在月圆之夜来到中心点停驻观察，可并没有看到任何特殊的现象。 前一个秘境关闭后，孙则观察自己绘制的地图时，意识到还有一个应该关注的地点——登天山脉和海洋的交汇点。在这个地点，登天山脉俯冲进入了海洋，海面上留下一座陡峭的悬崖。还好孙则有第二个秘境可以进入，一个月后的满月之夜，孙则守在山脉-海洋交汇点，期望奇迹的出现。可依旧未见任何特殊现象。这个结果让孙则有些失望，他怀疑炼气秘境中没有什么隐秘地点。 昊、旼两国的俗世战争历经一年多后终于结束，孙则等人听南方的同窗讲两国边境已经是一片疮痍，要想恢复昔日繁华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了。这时孙则已经有接近炼气期六层的修为，元力总量更是可以和一般炼气八层修士相比。不过在转元为瘴法门的掩饰下，孙则平日里只显示了炼气期二层的修为。 和谈启动的时候，仙门蒙学举行了大昊贞康五年的学童资质测试。本届三百学童中有一百四十二人测出修炼资质，其中有三人是“天灵根”。在资质测试前，陆征进阶炼气一层，测试显示他的元力包括四成的风属性和三成的金属性。金玠和李彦虽然还没有进入炼气期，但测试表明二人都有修炼资质，金玠潜在元力的特质有六成的金属性和三成的火属性；而李彦的元力中水、木和土属性各占了三成。和孙则有过节的高企明和沈宏也都测出修炼资质。而张辉却没有测出修炼资质，但他并没有过分沮丧，只是遗憾于几位好友分班后不能在一起学习了。 战争的刺激使得众人都在迅速成长，最为明显的就是大皇子金瑄，他变得沉稳不少，在战场前线走了一圈后他身上出现了一种肃杀之气。金瑄即将离开蒙学，之后皇家会聘请名师来培养他，而他也已经开始介入一些朝堂之事。金玠具有修炼资质一事虽然让他略有妒忌，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仙凡不同，俗世帝王不能由仙师担任，所以金玠在未来的皇位之争中已经出局了。因为这个缘故金瑄对金玠亲近了许多，连带他和孙则等人相处得也很和睦。孙则在言语间隐晦地向金瑄推荐了张辉，张辉虽然为人木讷，但却方正刚直，虽然出身贫寒，但家教颇好，又在仙门蒙学得到了很好的培养，是一个能成为直臣的人。 资质测试后孙则他们这些入学两年半的学童被重新分班。待秋假结束，众人就要按照新班上课了。有修炼资质的学童是依据他们元力特质的近似性分班的，所以孙则和李彦分在了一班，而金玠和陆征分在了另外一班。这让金玠和李彦老大不高兴。还好不在一个班上并没有影响了他们五人的友情，课后以及休沐五人还是常在一起。 几次假期，孙则都会和炎垚见面，二人进行过多场的比试。炎垚的资质很好，元力的七成是土属性，剩下的三成几乎都是火属性。在完全吸收了血脉传承后，他的进步一直不比孙则慢。随着修为的增长，他现在已经能化身出人类的上身和双手，只余一条蛇尾无法化成人的双腿，但这个形象已经不像原先那“人头蛇”一样吓人了。 和其他同窗不一样，孙则运转破虚功时吸纳元气的速度较修炼长春诀时要少。所以他的功法修炼以长春诀为主。孙则以炎垚以及陆征作为实验对象，研究了自身元力的吞噬问题。无论炎垚还是陆征的元力打入孙则体内，都可以被他的元力吞噬化解。查询众多书籍没有见到相关的记载和解释，孙则只好将这个秘密暂时隐藏在心底。 贞康五年仙门蒙学秋假来临前，昊、旼两国终于达成了停战和平协议。因为两方背后仙门的相互制约和平衡，停战协议规定两国的疆土恢复到战前状态，同时旼国要向昊国赔偿众多财物。虽然不能扩展疆土让昊国人有些失望，但硝烟落幕，大家都送了口气。大昊仙门蒙学也为了庆祝停战而将当年的秋假延长为了三十天。 ------------ 第卅六章 岩蒙危局：火蝉 （第... 贞康五年七月二十一日，孙则自仙门蒙学返回假。这时的诺尔城外无边的麦田中已经满是令人心醉的金色，再过十余天就是收割之时。大昊和旼国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昊国北方。因为雨水调和，诺尔城所属的岩蒙右行省已经连续三年粮食大丰收，这个粮仓的丰收为战争后勤打下了保证。看麦浪翻滚的样子，今年的诺尔城又会迎来一个丰收年。 孙则的二弟孙列已经一岁半多，知道认人了，加上孙则时常用小术法逗他，就很粘孙则。孙则在家陪了家人两日后就租了架飞舟进入草原去看炎垚等众蛇。途中路过自家封地，看到谷穗金黄，沉甸甸地压弯了枝秆，心中十分喜悦。 远远感知到孙则到来，炎垚的几个弟弟妹妹都钻出来迎接他。其中两个诞生了神念的还问：“则哥来了，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孙则落了飞舟，取了带来的各种卤味给他们兄妹，他们就发出一阵欢呼。炎垚这时迎了过来，教训弟妹道：“等母亲回来再吃！”孙则笑道：“这里还有好几包，够你一家人吃两三顿了，让他们先解解馋吧。” 炎垚最小的那个兄弟爬到了孙则肩上，吐了两个“鸟蛋”给孙则。孙则知道他这是向自己示好，也不在意，就抚了小蛇的脑袋和炎垚说话——炎垚现在已经可以发音了，两人现在往往是谈话交流，而不是神念对话。 及至炎垚母亲回来带了一众小蛇离开，孙则才注意到手上拿得不是鸟蛋，而是什么东西的茧。这两个茧有普通鸟蛋大小，呈淡黑色，上面有红色的条纹。孙则神念一探，两只茧中都充盈了火元气，各有一只淡黑色带了红色环状条纹的虫子在沉睡。孙则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茧的介绍，竭力回忆之下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不由得脸色大变。 炎垚见孙则先是发了一会儿呆，而后又脸色大变，正要问他怎么了，就见孙则转向了自己，要他御使火元气缓慢地注入到这两只茧中。炎垚虽然不知其中缘故，但还是按照孙则所说做了。孙则的神念一直观察着那两只茧，炎垚注入一丝火元气后，茧中的两只虫子就苏醒了过来，而后它们就主动地将茧子内的火元气吸收一空，并迅速强壮起来。它们用锋锐的前颚咬开了茧子并将整个茧子都吃掉。短短一会儿，两只虫子就长到了两寸多长，振翅飞了起来。孙则早已在它们外围用冰元力做了一个罩子，两只虫子撞击了几下那个罩子看出不去，就扑到了地面上。不过一会功夫，方圆数尺的地面就被它们两个啃食得干干净净，寸草不留。这时两个虫子身上的火元力更加浓厚了，撞在孙则设置的冰罩上会留下一个小坑。 孙则脸色难看地将冰罩变厚变小，将两只虫子封了起来，又让炎垚使用化土为石术法在冰球外加上了一层石头封印。看炎垚已经不耐烦的样子，孙则就给他解释道：“这种虫子叫做秋火蝉，算是最低阶的一种蛮兽昆虫，大多连炼气一层都到不了。和普通蝉一样，秋火蝉的出现是有周期性的，但这个周期很是漫长，有千年之久。秋火蝉幼虫的苏醒和成长需要吸纳充足的火元气，故而秋火蝉不像普通蝉一般在春末出现，而是往往在夏末甚至秋初才会破壳飞出地面。因为身上具有火元力，秋火蝉不会在秋天就会被冻死，甚至能扛过冬天存活。经历千年的蛰伏，每次秋火蝉的出现都会是铺天盖日。它们的胃口极好，什么都能吃，再加上它们出现的时节往往在秋收前后，每次秋火蝉出现都会给农牧业造成巨大灾难，同时造成人、妖、兽的伤亡。部分秋火蝉还会进化变异，生出口器吸管。这些变异进化的秋火蝉主要以野兽，蛮兽，甚至人类和妖族为食，抽取他们体内的血液。这些变异蝉的修为会随着吸取血液的增加而增加。幸好这种变异秋火蝉的比例相当的少，要不然一次秋火蝉的爆发怕是就能造成整个世界的毁灭了。 炎垚听了孙则的介绍，看着地面上那个半径数尺的圆形空地心内发冷。孙则继续说：“我刚刚探查那两只茧子，里面的火元气浓度已经到了临界值，就算我们没有用火元气催化，它们也要马上破壳而出了。”说了这些孙则要炎垚叫他小弟过来，以便了解他是从哪里找到这两只茧的。 炎垚的小弟还没有诞生神念，所以炎垚充当了翻译将事情的原委弄清楚。炎垚的这个弟弟有以土属性为主的元力，十分善于在地下游走。他半年前开始在地底发现这种茧子，现在它们在地面以下四尺左右到处可见。孙则听了脸色变得雪白——老一代的秋火蝉会将卵埋入数丈深的地下。在卵孵化后，幼虫会呆在茧中蛰伏昏睡，每吸收一定的火元气，幼虫就会御使了茧向地面移动一点。现在大量的茧到了离地面只有四尺的地方，说明这些秋火蝉都要孵化了。 孙则和炎垚以神念探查并挖掘了几个地方，果然如炎垚小弟所说，地面下三四尺的地方遍布了秋火蝉茧。这些茧中的火元气都已经接近了临界点，孙则估计只要十余天的时间这些秋火蝉就要冲出地面了。 仙门为了防范秋火蝉之灾也曾考虑设置监控法阵，以便提前知道秋火蝉茧的运动。然而秋火蝉出现的周期间隔以千年计，法阵不可能一直运转，再加上秋火蝉茧在地底运动时很是敏感，有避开监控法阵的能力，这个计划就没有实施。仙门长老会只是不定期派修士进入岩蒙草原进行巡视。但秋火蝉的爆发周期间隔过于漫长，又不固定，这种巡视也就沦为了走过场。 孙则不知道这次秋火蝉茧分布的范围有多广泛，是否长老会已经知道了这一情况。他决定略作调查，而后向诺尔城仙师府汇报。和炎垚商量一番后，孙则用飞舟搭载了炎垚去见了他的几个“邻居”，向他们通报了这件事情。在这些邻居的地盘，孙则同样发现了秋火蝉茧，这个分布已经有方圆数百里了。 孙则忧心忡忡，带了炎垚一家回诺尔城。一路上每隔百里他就降下飞舟检查，直到离诺尔城不足两百里的地方，秋火蝉茧的分布才开始降低，这样算来，至少纵深三千里的地方都密布了秋火蝉茧。那这一次的秋火蝉之灾怕是会庞大无比。 这个时候孙则再看到麦浪翻滚的丰收景象已经无法高兴起来，反而着急万分。作为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度，刚刚经历南方战乱的大昊如果再遭遇千年不遇的秋火蝉之灾，百姓的生活会更加难过。他要进自己的力量将灾难降到最低。 将炎垚他们放入自家的花园，吩咐家人自己回来前任何人不得进入花园，尤其要看住孙列，不要让他乱跑，孙则就匆匆忙忙赶往了诺尔城仙师府。 作为一个偏远小县的仙师府，诺尔城仙师府内常驻仙师只有四名，其中府主是一名筑基仙师，另外三名都是炼气期修士。因为孙则有着仙门蒙学炼气学童的身份，又说是有要事报告，府主就接见了他。 诺尔城仙师府现任府主叫宁素义，才到职半月，是来自太昊宗的一位筑基后期修士。孙则对他见礼后就将所见所闻报告了一番，并呈上证据，并询问仙门长老会是否已经知道这一问题。 宁府主听了孙则的汇报后说会将此事备案，向长老会汇报。而后就挥手将孙则退下。孙则看他态度漫不经心，有些焦急，开口道：“宁师伯，眼看秋收在即，众百姓的生活还要靠收成维持。还请马上派人实地探查，并通报诺尔县令，上报长老会。如果我所报告的情况属实，还需要赶快通知民众抢收庄稼，通知草原牧民回防。”宁府主脸色微沉，教训孙则道：“老夫岂能因为你一介小童之言就劳师动众，引发民众哗乱岂是小事？待我安排人员查看究竟后自有道理！”孙则听了这番言语心中暗气，却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告退离开了仙师府。 孙则在仙师府对面的茶楼要了一个单间，呆了两刻钟也没看到有人从仙师府离开，他不由疑惑为何宁素义对这等大事敢如此轻慢。既然宁素义尸位素餐，孙则就选择了越级汇报。他取了一个同音玉圭出来——每位进入炼气期的修士都可以向仙门长老会申请一枚同音玉圭，孙则为了和陆征等人交流方便，也去申请了一枚——同音玉圭可以和普通音圭联系，但普通音圭却无法主动联络同音玉圭。 孙则连续和几个人通了话，包括陆征和他的父亲，冷思月，以及邓金真人——邓金师长已经结丹成功，成为了金丹真人。他没有再回仙门蒙学教书，而是被太昊宗派驻在了奉圣城。孙则依旧能时常见到他，在向他请教问题时邓真人也是诲人不倦，颇为和蔼。孙则向他们几位报告了秋火蝉一事，并请冷思月将此事通告岩蒙草原妖族。 陆观奕、冷思月和邓金三人听孙则讲得严肃，知道事态紧急，均表示迅速上报，孙则才略略安心。孙则暂时没有将此事通告金瑄、金玠兄弟，他觉得应先拜访一下诺尔城父母官后再向皇家报告比较合适。 ------------ 第卅七章 探查、定策：清野 和陆观奕、冷思月和邓金三人通话后，看看已近申末，孙则就迅速回家。孙迢峣这时已从药铺回到家中，孙则就请了父亲到书房叙话。父子二人关门商议一番后叫了荃伯进来，吩咐他派人去乡下庄子通知明日就开始收割田地，而后孙迢峣就带了儿子前去拜会诺尔县令。 孙迢峣毕竟头顶着一个谦平县男的名号，县令丁福泉听人通报后，快步走出将孙迢峣父子迎进了后衙。双方寒暄一番后，孙则拱手对丁福泉说：“县台大人，学生想查阅一下本县历年灾情记录，不知是否方便？”丁县令知道孙则已经进入仙师行列，对他十分客气，温言问道：“贤侄要看灾情记录是因何缘故？”孙则就将自己在草原上所见对丁知县讲了，同时告诉他自己已经通知了仙门，很快就应该会有仙师来核查。 丁福泉听了孙则所说脸色变得煞白，半响才转过神来，有些急迫地看了孙则说：“贤侄所说可是真的？！”看着他期冀的眼神，孙则苦笑道：“大人，学生也希望这是做梦，可刚刚所报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学生一路探查回来，这次秋火蝉茧分布之广怕是历次罕见，如果真有蝉灾爆发，范围恐怕是要大得很。” 丁知县这时反而平静下来，吩咐老仆请了主簿过来。主簿带路，陪了丁知县和孙迢峣父子进了文书库，从一个架子上取了厚厚几叠资料下来。 七祖四侍不仅为这个世界制定了律法，还带来了很多经验，其中就包括档案的保存和流传。虽然在七祖四侍离开本界后大昊已经换了数十个朝代，但每次改朝换代后，新朝会尽力保留前朝的档案，因此孙则等人查找到了完整的六千余年来诺尔县的受灾记录。 记录显示在一千三百年前，两千九百年前以及五千五百年前，诺尔县都遭受过秋火蝉之灾，其中五千五百年前的秋火蝉爆发更是席卷了整个岩蒙草原，并南向扩展了近三万里，造成当年昊国一半以上的土地绝收。 虽然没有收到本城仙师府的通知，但孙则言之凿凿，丁知县不敢迟疑，立即向上司熙林府知府报告。孙则征得他同意后，和金瑄兄弟通话告知了此事。金瑄说他会马上报告皇上，孙则提醒他这只是自己一人之观察，但自己确信蝉灾在十天左右就会爆发，一定要争分夺秒才能将灾情降到最小。 见能做的都做了，孙迢峣父子起身告辞，不想这时有衙役进来通报有仙师来访，他们父子就陪了丁知县一同出门迎接。来访仙师一行中最前方是董节和牛犇二人，后面跟了陆观奕以及宁素义等诺尔城仙师府中的仙师。宁府主现在浑然没有了接见孙则时的傲气和冷漠，脸上明显露着不安。 丁知县拜见了众仙师后请大家厅内用茶，但董节二人并没有随他入内，而是先对孙则点点头说“做得不错”，然后就直接告知丁知县最新的调查进展：牛犇接到冷思月传来的消息后就通知弟子探查，在他乘传送阵来诺尔城之前已经得到回信，这些回信初步证实了孙则的报告。草原独角犀族势力范围也大面积发现了秋火蝉茧，估计这次秋火蝉爆发会是一场席卷整个草原的大灾。董节、牛犇二人将即刻启程进入草原亲自探查，二人要求丁知县马上通知众农户明日就开始秋收，不得耽搁，同时通知草原游牧部落向秋屯之地回撤，并开始打草准备牲畜过冬草料。 宁素义这时迅速抬头看了孙则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孙则捕捉到了他这一瞥，那里面包含的信息绝对不是友善。孙则心内一沉，知道自己今日所作所为已经得罪了对方，如果这宁素义还留在诺尔城做仙师府府主，那孙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念头微转，孙则就微笑了问：“宁府主说过会安排人员实地调查，这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想来府主得到初步的调查结果了。府主将调查结果讲一下，就省得董真人和牛真人亲自跑上一趟了。 众人听了孙则的话都看向了宁府主，宁素义脸色通红，心下暗恨孙则胡乱开口。众人看了他的样子，又发现诺尔城仙师府众仙师都聚在此处，一个个俱都低头不语，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尚没有做任何调查。丁知县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怒色来。 宁素义正要想了话来敷衍，就听董节冷冷道：“宁师侄，你虽未曾亲身经历秋火蝉爆发之灾害。但你难道未曾读过门内典籍？不知道一场秋火蝉之灾就能动摇大昊北方人、妖两族之根本？你应该庆幸孙则有些关系能联系我等，将这个消息报了上来，更有牛真人派人查探消息，初步了解了情况，使得仙门和大昊官方有时间布置抗灾。如果因你拖延调查之故酿成大祸，你有几个脑袋能顶罪？你这个府主就先卸任，让陆观奕暂时代管。你和今日当值弟子都回宗内律法堂领罪吧。” 听到陆征父亲成为诺尔城仙师府代理府主，孙则很是高兴。这对孙家而言是好事，要不是眼下不是拉关系的时候，孙则想马上介绍了他和自家父亲认识。 宁素义听了董节的话脸色灰败，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是”。那位当值弟子脸色苍白，看了宁素义一眼，狠下心来冲了董节叫道：“真人明鉴，我冤枉，宁仙师一个人听了孙师弟的汇报，他并没有向我们通报，我们根本不知道蝉灾即将爆发一事。”董节听了一愣，看向另外两个驻诺尔城仙师府炼气弟子。如此情形下那两个弟子也赶快撇清自己，确认宁素义接到孙则汇报后并没有通报他们。董节大怒，即刻将宁素义拿下，命陆观奕将其关押在仙师府内，待蝉灾过去再做道理。 孙则不解于宁素义的做法，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让孙迢峣回家将消息告知几位伯父，同时别忘了给炎垚他们送饭，而后就主动请缨和董节二人一同前去草原。 董节和牛犇二位真人带了孙则出城，董节取了一艘飞舟出来，请牛犇和孙则上去后，三人风驰电掣一般飞向了草原深处。如孙则所做的那般，每飞出百里左右，董节二人就会停下飞舟以神念探查地下情况，甚至掘开地面查看。他们用了三个多时辰深入到草原独角犀族领地五千里后就折向了东方，没有继续向北是因为牛犇族人已经探查了该区域。从这三个时辰的调查，他们确认本次秋火蝉茧密集分布的南北宽度为一万三千里。董节三人向东飞行了一个多时辰，近四千里后，董节的同音玉圭亮了，有其他调查仙师告知他们卓资城向北万里距离内的地表下两三尺也分布有大量秋火蝉茧。随着不断有人和董节以及牛犇通话，二人的脸色越来越差，粗略看来，这次秋火蝉茧的东西分布竟然横跨了整个岩蒙草原，有九万多里长。一旦它们破茧出土，将形成数千年来最大的一次秋火蝉爆发。 董节三人回到诺尔城，已经是第二日的辰初时分。这时音圭各台，无论是皇家广播，地方广播，或者是仙师府广播都发出了紧急通告，要求岩蒙草原周边各县民众立即开始秋收，进入草原之人需马上退出草原，众游牧部落立刻向各自秋屯之地回撤，并开始打草准备牲畜过冬草料。 听到这些播报，诺尔城中是一片慌乱，好在陆观奕和丁知县早有准备，及时安抚，没有出什么乱子，而城外麦田边上已是人头耸动，各村都在准备简化的秋祭，而后就要开始收割庄稼。 董节将孙则放在孙宅门口，告诉他各人族仙门和妖族部落将派遣弟子组队携带大型法器前来岩蒙草原“清野”，也就是说利用法器和术法驱离秋火蝉茧分布范围内的野兽、蛮兽，同时将该地域范围内的植物全部清除，使得秋火蝉破土出来后无物可食。孙则建议他们二位上告长老会，尽量让以风、木、冰等属性为主元力特质的仙师前来“清野”，这样能少伤害兽类，同时可以将草留给牧民和草食野兽、蛮兽，同时一定要收集草籽，以便来年草原的复苏。董节就笑着拍拍他说：“不用操心，这次发现得不晚，仙门一定能控制住灾情。你所讲的有道理，我即刻报告老祖让他向仙门长老会建议。你这次立了大功，好好想想需要什么，到时候好向长老会讨要。” 三人在门口说话，早有门房告知了孙迢峣，孙迢峣连忙出来请二位仙师进家去歇息一番，但董、牛二人知道事态紧急，不容休息，就婉拒了孙迢峣父子的邀请离去了。 ------------ 第卅八章 顺风使船：骸现 （第... 孙则回到家中顾不得休息，先将这一夜所见所闻对父亲叙述了一遍，又去见了炎垚等七蛇告诉他们事态的发展。因为这次炎垚他们会在孙家住一段时间，孙则又催了荃伯布置人手在花园里搭棚子，以供他们一家居住。中间孙则还带了弟弟孙列来见了众蛇，省得他自己溜进花园后吓到。孙列年纪小，没有对蛇的恐惧心态，和小五、小六玩得很开心。略略吃了早饭后，孙则就驾了飞舟送父亲前去自家封地主持秋祭仪式。仪式过后，孙家的雇工开始抢收地中庄稼。 董节等仙师的调查结果显示本次秋火蝉之灾会规模空前，并估计灾情会在十天之内爆发，这引起了仙门长老会和大昊朝廷的高度重视。每个人族门派和妖族部落收到报告的当日就都派出了一万修士进入岩蒙草原进行“清野”，两大商盟也支援了三万修士前来。大昊官府抽调了众多人力帮助岩蒙草原周边乡村进行秋收。十五万修士进入岩蒙草原，听上去人数众多，可在茫茫草原里不过如大海中的一把沙，显不出人头攒动的样子。每个修士要负责在十日之内冲锋万里，并清理干净一块两百万亩大小的狭长地带，即便有众仙门下放的大型法器作为辅助，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孙则年纪尚幼，但仍然向陆观奕请缨去了草原。因为耐不住炎垚的请求，孙则就让他变小缠在自己手臂上，带他一起去了草原。这次“清野”由岩蒙草原南部边界开始，逐渐向北推进，这样能将处于秋火蝉茧密集区中的野兽和蛮兽驱逐进入草原深处。孙则深知这样一次“清野”会对整个岩蒙草原的生态造成巨大的影响，可是相比于秋火蝉之灾，清野是合理的一种选择。 最前方的修士御使大型法器驱除兽类，并清除地面植被，后面的修士运用术法将切割下的植株打捆堆放，堆积到一定程度后，一批修士就会将它们装入储物袋统一带走。只是大型法器数量不足，众多修士仍然需要御使术法清除植被。像孙则就御使了“风刀术”切割杂草，或用“落木萧萧”之术让前方之草萎缩脱落，每隔一段距离，再御使“风缠之术”将草打捆收好。随着清野的不断向前推进。受了术法惊吓的野兽和蛮兽开始向草原深处奔去，在众修士前方出现了万兽奔腾的景象。清野的前三千里因为人族活动较多，蛮兽较少，推进的速度比较快，但随着深入草原，蛮兽逐渐增多，清野过程中不时要和蛮兽争斗，推进速度就慢了下来。 孙则的左右都是来自太昊宗的炼气七层弟子，一个叫鲍起，另一个叫代鸣，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考虑孙则年幼，陆观奕特意吩咐他们二人要照顾孙则一些。可这三人却不知道这个位置是孙则特意挑选的——那集粹阁金丹真人盛玉宁的尸骸就在这个位置的正北方。 推进到盛玉宁尸骸处，孙则改变术法，御使了“冰刃术”去切割前方杂草。部分冰刃轰击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破开了一个洞，盛玉宁生前闭关的地下空间就暴露了出来。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石室，里面有一具骷髅，孙则“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叫。鲍起、代鸣二人听到后忙聚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孙则正瑟瑟发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不用孙则解释，二人就看到了地下石室内的尸骨。见那尸体虽然已经变成骷髅，但身上宝衣不腐，骷髅一节指骨上还有一枚戒指，鲍、代二人对视一眼均露出喜色，知道他们碰上了前辈修士的遗骸，怕是能从上面得到些好处。 孙则读过盛玉宁的遗书，自然知道他生前因为心魔发作在即，在开辟了石室后，根本没有时间在石室内加固阵法，就开始运功驱除心魔，故而这石室没有任何危险，要不然当年炎垚也进不去。鲍起二人不知道这些，生怕石室内有什么古怪，在商议一番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御使了风旋术将那枚戒指卷了上来。 鲍起神念探查一番那枚储物戒指，自然发现了其中的遗书，读过信后鲍起面露喜色地将它交给了代鸣。代鸣将信读罢传给孙则后，御使了术法将盛玉宁的尸骸搬了出来。代鸣向鲍起施了一个眼色后大声说：“不知盛真人是否还有什么遗言，我们再检查一下。”鲍起就接口道：“就是，我们再检查一下”，说着二人就蹲下身子，仔细探查盛玉宁身上的遗物。 孙则这个时候自然是装聋作哑，假意读信，实则以神念和炎垚交谈。炎垚不齿地说：“你们人类就是心眼多，我可想不出这样的诡计来。这二人也是贪婪，怕是想在那尸骨身上找到什么隐藏的好处。”孙则对他说：“这样你我才好脱身，虽说拿不到所有五千中品灵石，但总也能分到三成，那样你我一人也有八百多灵石可得。舍财免灾，我们没必要太贪心，那盛玉宁想保护的功法都到了你我手中，我们已经是大大地赚了。”炎垚却并不满足，念念不忘小储物袋中的那块极品灵石——那块极品灵石是火属性的，和炎垚的元力特质相一致，让他很是舍不得。其实孙则也很眼馋那块极品灵石，他估计开启筑基秘境中心平台的阵法需要的八块极品灵石，怕是各对应了一种纯属性的灵石。 鲍、代二人细细检查一番盛玉宁的遗物，甚至将储物戒指中的物品都取出来检查了，却没有什么特殊发现。二人就将一切复原，而后用同音玉圭联系了带队的筑基修士。不过一会儿功夫，带队筑基修士御使了一件蒲扇般的法器前来。孙则三人上前拜见他后将遗骸之事报告，并将盛玉宁的遗书上交。 那筑基修士见事情重大，涉及一位金丹真人，又涉及集粹阁这样的大势力，不敢自专，忙向上汇报。最后竟然有四位金丹修士一同来临，其中三位来自集粹阁，另一位来自太昊宗，名叫石军。那三位集粹阁金丹修士上前检查了盛玉宁的遗物，又仔细盘问了孙则三人发现骸骨的经过，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温言表扬了三人。其中一位真人当场按照盛玉宁的承诺，取出了五千中品灵石发放下来。 石军真人做主，孙则、鲍起和代鸣每人得了一千六百多中品灵石，三人俱都欢喜异常，连连向几位金丹真人道谢。石军问集粹阁三位真人可需要什么帮助来安置盛玉宁的遗骸，那三位真人说要按照盛师叔生前要求，放置遗体于棺材之内。石军听了心下疑惑，不明白为何不先将尸骸收入储物袋带回集粹阁分阁再做道理。可他也不好质疑，只好用同音玉圭通知身在诺尔城的陆观奕送一具棺材来，同时让孙则三人先守护在这里，待集粹阁三位真人处理好遗骸后再向前推进。 在等陆观奕送棺材前来的过程中，因为有金丹真人在场，孙则自然不敢随便和炎垚聊天。可即便如此，石军真人还是发现了孙则袖内的炎垚，让孙则将他放出来检视了一番。炎垚怕得要死，孙则也有些紧张，生怕石军对他不利。石军看他们一人一蛇的样子，不由笑笑，对孙则说：“听董节师兄讲你年纪不大，倒是智勇双全，现在我可没有看出来，不过是几岁的顽童罢了！不过你这小蛇不错，好像还有一丝吞天蟒的血脉。只是吞天蟒的传承落在西南林海蛇族中较多。我们岩蒙草原上蛇类蛮兽不少，但具有完整传承的只有翠鳞团玉蛇一族，这一族一贯有些排外，你要是想让这条红丝蓝纹铁背蛇修为更近一步，怕是要费些周折。” 石军真人将炎垚交还，又想了想后从储物戒指中取了一块玉牌出来扔给了孙则，说：“这次你提早发现秋火蝉茧，让大昊能及时控制灾情。我的家乡在北原行省宁丰州，我也承你的人情，这里面有一份功法，适合蛇族修行，是我当年和一位妖族赌斗所得，今日就送给你吧。”孙则听了大喜，连声道谢。 听石军真人之言，集粹阁三位真人才知道眼前这个小童就是发现这次灾情之人，不由多看了孙则几眼，这时他们才发现孙则修为的异常，一眼看去只有炼气二层修为，但实际上是使用什么术法遮掩了真正修为，小小年纪已经是炼气五层巅峰，不由有些吃惊，就问了孙则他的元力特质，修炼多久一类的问题。 石军真人听到集粹阁三人发问，心下暗暗后悔让他们注意到孙则，就笑着说：“几位道兄不用多想了，他是家师选定的人选。”孙则听了一愣，抬眼看了石军真人一下，石真人就告诉孙则他的师傅是尚荣长老，孙则这时才恍然大悟。 集粹阁三位真人听说已经有元婴长老看中了孙则，就没有多说，但也送了瓶丹药给孙则作为发现灾情的奖励。众人闲谈之际陆观奕到了，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具棺材出来。众人将盛玉宁的遗骸装棺后，集粹阁的三位真人就告辞押送了那棺材向集粹阁熙林府城分阁去了。 ------------ 第卅九章 蝉之复仇：牺牲 第一批进入草原进行清野的以炼气高阶修士为主，由筑基修士带队，金丹修士统领。金丹真人和筑基期修士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以便保护众炼气修士，防止他们被高阶蛮兽伤害。而炼气修士的主要工作是驱除蛮兽和野兽，同时清除、收集地表植物。 孙则所在的区域已经发生了数次战斗，中间甚至有筑基期和金丹期蛮兽出现。不过蛮兽到达筑基期后也产生了神念，在被告知即将爆发秋火蝉之灾，同时在众仙门高阶修士的威压下，绝大部分高阶蛮兽都选择带领家族向草原深处迁徙。但也有少量蛮兽将人类和妖族的举动视为入侵和威胁，从而“奋起抗争”，这时人、妖两族的高阶修士不得不直接出手将这些蛮兽灭杀。自然整个清野过程中也不乏有修士或妖修发现了蛮兽珍藏而杀兽夺宝的事例。 随着“清野”的进行，一片荒漠在众修士背后产生。各仙门和妖族部落又派出了一批低阶修士进入草原，他们跟在第一批修士的后面，翻开荒漠地面，灭杀其中的秋火蝉茧。可就算有破开地面的大型法器，并且有“地烈术”、“土崩术”等术法辅助，破开地面下四五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再加上这批修士以炼气四层及以下为主，大型法器数量并不充足，故而灭杀秋火蝉茧的进度并不让人满意。可是秋火蝉茧感染的面积实在太大，众仙门和部落已经很难抽调出高阶修士加入第二梯队灭杀秋火蝉茧了。尤其是妖族，随着清野的进行，蛮兽和野兽向草原深处逃亡已经形成了大规模的兽潮，妖族众多修士不得不守护在本族领地，加固并守护阵法，防止兽潮的冲击。 孙则没有想到陆征竟然也加入第二梯队进驻了草原。同音玉圭接到陆征的通话后，原本在第一梯队中的孙则向带队仙师请示到第二梯队去，以便和陆征作伴。带领孙则他们这个小队的筑基修士是石军真人的弟子，他已经从老师那里知道孙则得了尚荣师祖的青睐，还和几位金丹真人有关联，自然对他另眼相待；加上孙则显露的修为只有炼气二层，年纪又小，在这第一梯队中本身就不协调，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亲自送孙则到第二梯队。 见了陆征，孙则问他为什么赶来了。陆征回答说参加清野灭蝉的修士都能得到宗门的奖赏，他随着第二梯队挖挖土，杀杀虫就能得到奖赏，何乐而不为？李彦尚未进入炼气期，没有前来的资格，他知道陆征前来嫉妒得要死。不过陆征抢到这个机会也不容易，还靠了他父亲是诺尔城仙师府代理府主的身份，近水楼台争取到的。 孙则撇撇嘴，颇为不齿陆征这公子哥的做派。就连炎垚都钻出孙则的袖口，看了陆征一眼后对孙则说：“你怎么有这么一个活宝朋友？”陆征虽然没有见过炎垚，但早就听孙则提起过，也不认生，自来熟地和他聊起天来。 地球上有一门学科叫做“社会生物学”，研究生物群体之间的社会性*行为，包括它们怎样相互交流。这门学科发现普通昆虫间存在着复杂的超出人类理解的交流方式。秋火蝉作为低等的蛮兽，不知比普通昆虫要强大、复杂多少倍，因而它们之间存在一些特殊的，不被其他种族所知的交流方式也是很自然的事儿。 所以当人、妖两族大规模的灭绝秋火蝉茧的时候，也许是因为那些被击杀的秋火蝉幼虫发出了什么生物波，或者是释放了什么生物激素，仍然深埋在地下的秋火蝉茧群开始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先是从第二梯队和第一梯队之间空地的地面下发生，而后迅速向北传递。 如果有人/妖注意观察的话，就会看到众多相对弱小的秋火蝉茧开始萎缩破碎，释放出火元气和血气由旁边强壮一些的秋火蝉茧吸收。这些额外的火元气加快了强壮秋火蝉幼虫复苏的进度。众多秋火蝉幼虫在吸收了同类的血气后形状发生了变异，生出了口器吸管。这种变化最初并不显著，速度也比较慢，并没有引起任何妖修或修士的注意。 随着不断向前推进，第二梯队的修士发现他们发掘出的蝉茧的密度在减少，从原本一亩地中有七八万只降到了五六万只，但每个蝉茧内的幼虫都较以前杀死的强壮，所带有的火元力也要更浓厚，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法力才能击杀这些强壮的幼虫。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明显，到第四天时，第二梯队发掘出的蝉茧密度只有最初的一半，其中偶尔会带有破壳而出的幼虫。 队员将这些情况向上汇报后，诸多高阶修士意识到事情也许发生了变化，数位金丹真人前来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还有两天秋火蝉就会大规模出土。这个时间比最初估计的近乎缩短了三成。但现在第一梯队向北只推进了五千多里，仅仅是秋火蝉茧密集分布宽度的四成；第二梯队不过灭杀了两千五百里宽度内的蝉茧；草原周边乡村的庄稼还有四成没有收割！ 事态如此紧急，“前线”负责修士不得不向仙门长老会求援。半日后百余修士进入了草原。看到只有寥寥数人前来援助，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众炼气修士俱都认为长老会糊涂了，这几号人马够干什么。但仔细看去才发现来人功力俱都深不可测，又见到一众金丹修士都躬身迎接，哪里不知道这些援兵是元婴真君，一下子人人都士气大振。 这些元婴真君联手在第一梯队前方做法，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将前方近八百里的土地植物去除，并翻开地面杀灭了其中的秋火蝉茧。但就算是元婴真君也不能长时间、大规模、不间断地施展术法，又前进了两百里后他们就停下来开始回复元力。 第一梯队的炼气修士大开眼界，看到元婴真君举手投足之间就让方圆十里的地面崩碎。偶尔有真君御使了法宝，更是展示了冰封千里、海浪滔天、山崩地裂、电闪雷鸣、刀光剑影等景象，让人目不暇给。可惜孙则和陆征在第二梯队，没有眼福看到这些。 众人却不知道这种大规模、高速度的灭杀更加速了地下秋火蝉茧的变化：更多的秋火蝉茧“自我牺牲”，萎缩破碎，为剩余的蝉茧提供火元力和血气。剩余蝉茧中的幼虫变得越发强大，并且更接近复苏。“自我牺牲”产生的血气使得更多的幼虫开始变异，生出了口器吸管。在元婴长老神念范围内，这种变化很小，越是远离他们的地方，“自我牺牲”的蝉越多，剩余幼虫的变异率越高。 元婴真君的神念以百里计。现在众元婴真君离第二梯队有三千多里距离，不会感知到第二梯队所在位置秋火蝉茧的剧烈变化：在众多幼虫自我牺牲后，只有三成的蝉茧剩下。但原本估计还要两天才能破土而出的幼蝉却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火元气苏醒过来。它们用锋锐的前颚咬开茧子并将整个茧子吃掉后，长到了三寸长——这比孙则和炎垚最早催发孵出的那两只大了一半。秋火蝉虽然属于蛮兽，但通常连炼气期一层都达不到，但孙则他们脚下的这些蝉却因为吸收了足够的元气和血气，大多都达到了炼气期一层。如同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它们同时破土而出，向第二梯队成员发出了攻击。 孙则、陆征和炎垚两人一蛇正一边聊天一边“开垦土地”，炎垚突然身躯变大，蛇尾一缠将陆征卷离了原地，同时对孙则叫道：“小心！”孙则先是一愣，神念向外放出查看之下脸色大变，提气飞起。这时地面出现了一只口器，如果他略慢上一慢，脚上就要多一个窟窿了。而陆征所在的位置数只秋火蝉正张牙舞爪地飞出地面，前颚上下碰撞，发出“咔咔”的声音。多亏炎垚有着妖类的直觉，预先将陆征挪开，没让他脚上少了两块肉。 数亿只秋火蝉攻向了第二梯队十余万低阶修士，还有更多的蝉陆续涌来。这个秋火蝉群不仅平均修为达到了炼气期一层，而且变异率极高。通常数千亿只秋火蝉中才能产生出一个变异体，但这群蝉中竟然有五六只变异体，变异比例上升数千倍。普通秋火蝉只知道用前颚撕咬拼杀，变异蝉还会用它们的口器抽取修士或妖修体内的血液。随着消化修士的血液，变异蝉的修为还会逐渐增长。 第二梯队的修士大多没有战斗经验，受到袭击后变得慌乱无比，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三四万修士受伤，更有千余修士陨落。数百带队筑基修士大惊之下，一边收拢各自手下小队的炼气修士，一边用同音玉圭联络第一梯队和各自宗门，报告他们受到的袭击，并警示说秋火蝉已经破土而出，实力惊人，变异率奇高。 ------------ 第四十章 斗蝉救险：伤逝 在接到第二梯队受袭报告的同时，仙门长老会以及第一梯队修士也接到了草原妖族前哨的警报：在草原深处同样有大规模的秋火蝉提前破土而出，成群结队向南飞去，所过之处除了众多蛮兽，野兽尸骨外，寸草不见，只留下一片荒野。 秋火蝉灾情的提早爆发让仙师们措手不及，一众元婴长老紧急磋商后命令第一梯队众炼气修士在金丹和筑基修士带领下立即退出草原，进驻草原周边城镇以及牧民秋屯之地，以便帮助当地居民抵抗秋火蝉入侵。同时五十余名元婴长老出发，全力飞向第二梯队进行救援。其余元婴真君开始四处纵火焚除剩余的植物，并灭杀蝉群。虽然放火会让火元气充裕，加速剩余秋火蝉的孵化，并烧死众多草原兽类，但为了最大限度上断绝秋火蝉的食物来源，减缓它们的变异和进阶，众长老不得已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三千多里的距离，就是元婴长老驾驭天级飞舟全力飞行，也需要花费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各位长老一面飞行，一面通过同音玉圭命令第二梯队各筑基修士迅速收拢自己小队，向南撤退逃命。 第二梯队每人负责清理的长度为一里左右，整个梯队十余万炼气低阶修士在东西方向的分布为九万里长，每个筑基修士管理范围为两百里左右。在如此分散的范围内要迅速收拢小队谈何容易！数百筑基修士竭尽全力灭杀秋火蝉并收拢手下弟子，可现在每个弟子都面对着千只平均水平为炼气一层的秋火蝉的袭击，不时有惨叫响起，意味着有弟子受伤或者陨落。 陆征因为和孙则在一起“工作”，再加上炎垚的存在，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没有受伤。但计划中捞功劳的旅游变成了刀光剑影、血光四射的屠宰杀戮，还是让他茫然不已。 孙则御使光寒剑护住了陆征，同时以寒霜知韧草剑诀杀向围攻他们三人的秋火蝉。陆征也不时发出“风刀术”、“金光术”或者“影剑术”来辅助一下，只是他刚刚进阶炼气一层，受到的训练不多，发出十个术法会有八个落空，剩下的一两个打中了秋火蝉也只能让它们受些轻伤。炎垚就不时嘲笑陆征一下，同时炫耀似的打出土锥石块击杀秋火蝉，偶尔还张了大口吃掉一两只蝉，让孙则和陆征大叫恶心。不过孙则二人也知道秋火蝉对元力以火属性为主的炎垚而言是大补之物。 虽然孙则和炎垚都是炼气五层巅峰，还有一个炼气一层的陆征，但他们仍然用了两刻钟才击杀围攻他们的数千只秋火蝉，这其中包括一只炼气三层的变异火蝉。本来炎垚要吃掉那只变异火蝉的，但孙则将它暂时冰冻石封起来，想等灾难过去后仔细研究一番。 孙则当初进草原拜访炎垚一家时，租借了诺尔城仙师府一艘十人座位的玄级飞舟。因为发现秋火蝉茧，回仙师府报告时慌乱间就忘了归还，不想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孙则、陆征二人将他们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带队筑基修士后，就御使了飞舟前去救援旁边的炼气修士。一刻多钟后，孙则他们救出了三名修士，其中一人重伤，还收敛了一具尸骨。见孙则面不改色冰封收敛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骨，众人俱都惊讶万分。孙则自然不会向他们解释自己在梦境中已经见惯了尸山血海，早就对此免疫了。 孙则的飞舟后面跟了一大群秋火蝉，看得他们心惊胆战。不过飞舟的速度较秋火蝉快，他们并没有陷入被围攻的境地。但救援工作却越来越困难，稍稍耽误就会有数千秋火蝉围上来，幸好大部分蝉只会用前颚撕咬，偶尔有变异蝉出现，也是要近身才能吸取血液。故而孙则等人在救援时就持续不停发出远距离术法，不让秋火蝉贴近他们。 坚持了近三刻钟，孙则他们救下了八名修士，其中二人重伤，三人轻伤，还收敛了两具尸体。孙则庆幸自己有一个储物袋，能暂时将那两具冰封住的尸体放进去，要不然这飞舟的地方就不够了——孙则的储物袋是冷思月在筑基修士术法会后赠送给他的，作为他进阶炼气期的贺礼。因为自己的储物袋中没有太多东西，孙则还将众多秋火蝉尸体也装了进去，陆征看得眉头直皱，但炎垚显然很欢迎这个举动，巴不得孙则能多装些，好做他的口粮。 看飞舟已经满员，孙则只好调转了方向，向带队筑基仙师靠拢。这时他驾驶的飞舟后面已经追逐了近万只秋火蝉。 秋火蝉以“蝉”命名，自然也是会鸣叫的。但先前它们的鸣叫并没有展示什么攻击威力，只是声音尖利让人心烦。见孙则的飞舟调转了方向，追逐他们的蝉突然安静了一下，让舟上众人有些不适应。孙则有些不安，觉得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他正要叫众人小心，身后那群蝉突然同时发出了一声嘶叫，形成了一场音波攻击。飞舟上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神念受了伤，俱都抱头惨叫。飞舟失去了孙则的控制，一下子向地面冲去。 万分紧急时刻，一只元气大手突然出现，托住了飞舟，却是救援而来的元婴长老到了。那元婴长老御使法术击退蝉群，又以自身神念为引，帮孙则等几人稳固了神识，而后将他们接到了自己所在的大型飞舟之上。 又过了两三刻钟，在众元婴长老的帮助下，第二梯队带队筑基仙师终于将各自手下炼气弟子收拢了起来。众人除了逃离生天后的惊魂未定，还有无限伤感——在刚刚的半个多时辰中，有两万多弟子陨落，三万多弟子重伤，四万多轻伤。如此巨大的损失是大昊仙门百余年来未尝有过的。 一众筑基仙师带领手下乘坐飞舟向草原外城池撤离，他们会利用传送阵将伤员送回宗门治疗，炼气四层以下弟子同样退回宗门。而元婴长老留下进行掩护，灭杀秋火蝉。 上了飞舟，众修士赶快用同音玉圭向各自家人报了平安。这时被孙则、炎垚和陆征救了的几位修士也得到机会向他们道谢。只是大家一个个惊魂未定，都没有什么心思说话，略略寒暄就沉默了下来。整个飞舟渐渐变得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呻吟和啜泣声传来。 这时留在草原中“纵火”的元婴真君传回消息，通告大家有大规模的秋火蝉群正向南移动，蝉群中已经出现了接近炼气后期水平的变异蝉。虽然众元婴真君尽力灭杀蝉群，但数以千万亿计的蝉哪里是随便就能灭杀完的？蝉群受到元婴真君的攻击后还展示了大规模的“音波功”，猝不及防之下，有两位元婴长老都神念受伤。众长老只得且战且退，如此一来十日之内蝉群的先头部队就有可能冲出草原，到时候蝉群中众多变异体摄入足够食物，它们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十日内蝉群先头部队会冲出草原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这个估计没有将第一和第二梯队之间两千多里宽地带中未被灭杀的秋火蝉计算在内。第一梯队回撤时已经进入了这片地带，受到了大量秋火蝉的袭击。虽然第一梯队尽力灭杀该区域的秋火蝉，但也无法完全剿灭。这片地带的蝉群没有食物可吃，必然要全力冲出草原寻找食物——可能是因为喜热畏冷，秋火蝉破土而出后只向南飞行，不会北飞。一两千里的距离，秋火蝉群只要三四十个时辰就可以飞到。想到这些，孙则心内沉重，知道这次岩蒙草原周边要受到严重冲击了。 仙门长老会汇总了众人上报的消息并通告了大昊朝廷，两方联合用音圭播发了紧急通知：要求岩蒙草原附近各仙师府驻府仙师立即行动，驾驶飞舟接应周边民众进城；各城池准备开启防护阵法，应对秋火蝉之灾；仙师将附属乡村居民接应进入城池后，如果还有时间，就前去收割田地内剩留的庄稼，如果时间紧迫，就以术法将剩留庄稼焚毁。 孙则这个小队回撤的目的地是诺尔城，众人一路飞来，看到地面上众多百姓拖儿带女泪别家园，向城中赶去，心中都难过万分。快到自家封地之前，孙则将陆征和其他几位被自己救了的修士的储物袋借了过来，而后向带队仙师请示离开，以便能帮助封地中的家仆和雇农前往诺尔城。因为孙则刚刚有救人的功劳，再加上他显露了炼气五层的修为，带队筑基修士就同意了，不过他看孙则年纪尚幼，就一再告诫他要时刻和仙师府联系，并尽快回城。 孙家的赐田距诺尔城不过百里，庄头是安平父亲。孙则下了飞舟，安伯正在组织雇农将收割的粮食堆进仓内，同时安排老幼之人坐车前往诺尔城。见孙则到了，安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慌慌张张地告诉他还有三成的粮食没有收割，而收割的粮食也没有晒过，如此堆起来会发霉的。孙则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匆忙地将粮食用储物袋收了，就开始用飞舟向城内运人。 ------------ 第四十一章 诺尔之围：保家（上... 送第一批雇工回城途中，孙则接到陆观奕的同音玉圭通话。陆观奕感谢了孙则对陆征的救命之恩，现在陆征已经返回了太昊宗。孙则同时得知诺尔城仙师府六艘两百人荷载的飞舟，以及刚刚送陆征等人进城的那艘三百人荷载的飞舟，都已经出发前往诺尔县下属村镇接应城外百姓进城。孙则告诉陆观奕自家封地内有一百余户雇工和家仆，他会负责运送这些人进城，暂不需要仙师府的支援。 送第一批雇工回到城内后，孙则到仙师府换了一艘五十人荷载的飞舟。经过近十趟的往返，耗用两个时辰，他将自家封地内众人都送进了城里。四五百人扎在一起，即便诺尔城孙宅是一个四进的院子，空房甚多，也无法将他们全都招待下来，荃伯只好在前院搭了棚子安置一批人，又将另一部分人送到药铺那里暂住。 一切安顿好后，孙则顾不得身体疲倦又联系了陆观奕，得知周边百姓的迁移也已接近完成，守护诺尔城的仙师明日寅中外出收割庄稼，孙则就报名一同前去。陆观奕同时提到鹿岭等数个部落的秋屯之地驻守修士已经发来了受袭报告，蝉群的移动速度较预计的要快些。 此时的诺尔城已经是人满为患。知县丁福泉带了一众衙役巡视维持秩序，整个诺尔城处在一种紧张而肃杀的气氛中。还好这个世界的民风相当淳朴，城内众多人家都收留了投奔来的亲戚朋友。即便如此，仍有大量民众滞留街道。诸商家、富户就组织人手搭建简易的收容棚子，供他们歇息，确保无人露天住宿。 第二日凌晨赶到仙师府，孙则发现众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就拦了一位面善的修士询问，才知道昨夜草原各部落受到的袭击很猛烈。从前线传回的消息说第一批蝉自破土出来后几乎没吃到什么东西，都饿疯了，因此不要命地攻击防护法阵，希望攻破防护罩后大吃一顿。因为对蝉群集体音波攻击强度预计不足，已经有数个部落的防护法阵出现破损，不得不开始用传送阵撤退民众；更有四个部落的防护法阵完全崩塌，导致了大规模的人员和牲畜伤亡。距离诺尔城最近的鹿岭、达斡二部也受到了秋火蝉群的攻击，但他们都坚持了下来。蝉群发现这些部落久攻不下，就开始继续南下——它们的下一个目标就包括了诺尔城。 留在诺尔城抗灾的修士近三百名，由董节等四位金丹真人带领。这些修士主要来自太昊宗和草原独角犀族，以炼气高阶和筑基修士为主。其中的十余位阵法师正在紧张加固护城大阵，架设大型攻击法器，并在大阵上增加抵抗和反弹音波攻击的辅助阵法。其余修士被分成二十组，前往不同地点收割田地内残留的庄稼。经过了近十个时辰的抢收，众修士大体将诺尔县田地清理一空。 这时距离蝉群袭到诺尔城仅剩五六个时辰，各小队均迅速回城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大战。孙则回到家略略用饭后倒头就睡，直到被孙迢峣叫醒——这时已是第二日的未初，蝉群到了。 听孙迢峣说已是未时，却见屋内的羲和球亮着，屋外黑蒙蒙一片，孙则就有些困惑。及至走出屋子，孙则才明白过来——诺尔城的防护大阵已经启动，在防护罩外是密密麻麻的蝉群，遮天蔽日，整个诺尔城已经看不到阳光。 城内已经取消了禁飞令，众多仙师御使了法器或飞舟在防护罩下警戒，偶然出阵绞杀一些蝉后又迅速回来。孙则带了炎垚前往城墙找董节真人报道。到了城墙上他才知道外面的“惨烈”——城墙外原本稀稀落落有数株老树，现在已经完全不见，被蝉群吞食了个干净。 数以亿计的秋火蝉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防护罩外侧。它们或撞击，或啃咬，尝试破坏这层罩子。每一下的进攻都让防护罩发出一丝光亮，整个防护罩如同星光夜空般不停闪烁，迷离而美丽，但孙则深知这美丽背后的杀机。 蝉群还不时集体发动音波攻击，这个时候防护罩就被冲击得凹陷下来。经过阵法师的改装，现在的防护罩分为了两层，中间是一层真空，阻止了音波攻击对城内居民的伤害。发动音波冲击的蝉群通常由数万到数十万蝉组成，威力尚不至于打破防护阵法。如果有千万或数亿蝉同时发动音波攻击——孙则不敢想那样的后果。 城墙上御使大型法器的修士不时发动反击，城墙上闪耀着各色光华，就见或者是一蓬金针，或者是一片冰锥，或者是万道雷电打向城外的蝉群，无数的蝉尸就簌簌落地，但后面的蝉马上就补上来，看不出任何被消耗的痕迹。 孙则走上城墙见四位真人正在召集会议，董节真人点头让他加入，孙则就走上前旁听。 董真人脸色严峻地说蝉群中已经出现了筑基期水平的变异蝉，如此一来，能够出城应战的只有董节等四位真人，但忌惮于音波攻击，四位真人也只是在蝉群先锋部队刚到时出阵绞杀一番，现在蝉群大部到来，他们也不敢再轻易出城。如今能用的攻击手段只有数十件大型法器，以及偶尔的出城骚扰，这样被动的守城状况让众多修士无法发挥作用，对蝉群的灭杀速度极其缓慢，同时还造成了巨额灵石的损耗。照这个灭杀速度，只有等严冬来消灭蝉群，诺尔城要做好被围困数月的准备。 众人听后眉头紧皱，有人提出向长老会申请，看是否能让元婴真君前来支援。董真人说数百元婴真君正在草原中牵制第二波的蝉群。南部旼国仙门趁了这个机会动作频繁，有一批真君不得不赶赴南部边境，长老会现在已经是分身乏术。草原中九十余部落，边境一百七十城池只能靠原先部署的力量，很难短期内盼到援兵。 孙则听了心下暗转，抬头看向阵法大师狄江真人。狄真人感到孙则的目光，开言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孙则组织了一下话语，躬身施礼开口道：“除了大型法器的反击，我们还可以用‘诱敌深入、关门打狗、各个击破’的办法。如果真人可以在城内布置几个密闭阵法和护城大阵连接，我们可以不时将护城大阵打开缺口，将少量蝉引入城内灭杀。积沙成塔，缓解蝉群对护城大阵的冲击。” 计策一出，诸位与会仙师俱都一愣，而后狄江真人叹道：“我们泥古不化，总想了不能让蝉群进城，怕造成大量伤亡，没有想到这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法子。此计甚好！” 说着狄真人就取了手边的诺尔城布局图来查看，考虑狄真人需要守护阵盘，只有三位金丹真人是机动力量，最后就定下了三处布阵地点。 狄真人和众阵法师先改变了护城大阵的运转模式，使其变得不透明，屏蔽了蝉群对城内的查看。数位修士同丁知县等人将选定地点内的民众迁出。情况紧急，这些人家只带了随身细软暂时到县衙居住，而笨重家具就被众修士胡乱收在了储物袋中。 待陆观奕等人将一处区域内房屋杂物等清空，众阵法师紧张运作，布置出了五丈方圆大小的一个阵法，并将它们和护城大阵连接。孙则仔细观察记录了他们刻录符阵的过程，学到了不少知识。 ------------ 第四十二章 诺尔之围：保家（中... 第一个围困阵法成型后，狄真人在阵盘上点了两下，它上方的护城大阵突然就裂开了一个大洞，一群蝉马上涌了进来。狄真人迅速逆转阵盘运行，护城大阵上的洞口收拢闭合。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余万只秋火蝉进入了围困阵法中。 董真人边向阵走去，边取了他的法宝出来，却是一把如学堂先生使用的戒尺，尺面乌黑锃亮，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董节将戒尺甩入蝉群之中，就见那尺子一变二，二变四，霎时分化出数百尺影来，每道尺影挥舞间就有一片蝉尸落下。不过数息功夫，十余万只蝉被灭杀了个干净。 见“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策略有效，大家精神都是一振。狄真人带领众阵法师开始布置另外两个围困阵法。董节趁这个功夫儿将该策略上报仙门长老会，请长老们酌情向其他城池推广。 三个阵法布置完毕，董节、贺玉华，牛犇三位真人身先士卒出手了二十余次，灭杀了数百万只蝉。牛犇真人还活捉封印了一只筑基期的变异蝉。而后三位真人给众筑基和炼气修士掠阵，让他们每三人组成一个小队入阵厮杀。 孙则也加入了一个小队并第一组出战。但他刚进困阵就差点吃了大亏。众金丹真人举手投足间就灭杀了蝉群，没有给它们反击的机会，孙则就不知道秋火蝉到了炼气中期能喷出火焰进行远距离攻击。他刚进阵法就被一只炼气五层的变异蝉吐出的火焰袭击，多亏炎垚反应迅速，张口将那火焰吞了下去，但这也让孙则狼狈不堪，惹来他人的嘻笑。 孙则不好意思地笑笑，双手却是不停，直接向上空发出了十数张符篆。这些符篆都是清一色的冰锥符，整个围困法阵上空瞬间被冰锥布满。数千冰锥刺入高空，每一只都击杀近二十余只蝉才耗尽威能落向地面，被孙则御使的光寒剑击碎。几个呼吸之间法阵中的蝉就被灭杀了六成。阵外围观众人不由发出一声惊异的轻呼，和孙则同时进阵的另两位先是目瞪口呆，而后怒瞪了孙则一眼。孙则就略略后退，用光寒剑护住了自己，不再出手。 除了董节真人外，围观众人都惊讶于孙则这个炼气“二层”修士竟然出手大方，一下子打出了十数张威能不错的玄阶符篆。没有人想到这些符竟然是孙则自己制成的——在筑基法会后孙则就决定修习符文和阵法，经过一年半多的自学，孙则已经能制作多种符篆，其中最拿手的就是这冰锥符。 制作符篆不是简单的“鬼画符”，而是要将自身元力御使注入到相应符文之中，封印在符篆之内。每个符文都是独一无二的，是“天地真文”，对应着相应的一组术法，在绘制中不能有丝毫马虎，略微的偏差就可能导致绘制失败。孙则也是浪费了大量的材料和时间才掌握了多种符篆。 多亏炎垚等蛇帮孙则在草原上找到了不少珍惜药草，孙则用这些药草和邓金师长交换了很到制符材料和工具，同时得到了邓真人的指点。孙则还利用地球上学到的知识，委托工匠制作了一些小工具——丁字尺、曲线板，三角板什么的，来提高自己绘制符篆的准确度。现在孙则绘制冰锥符的成功率有八成以上，并且十张中能有四张达到玄阶——要知道以孙则现在炼气五层巅峰的修为，每次他御使冰锥术都可以打出三百余支五寸长短的冰锥，他做出的黄阶冰锥符能有他发出的冰锥术威能的一半，而玄阶符能达到七成的威能。 众修士轮流厮杀数个时辰，孙则估计他们已经灭杀了数亿秋火蝉，可护城阵法光罩外的蝉却不见减少。众多秋火蝉仍然前赴后继冲击着防护罩——这是一场关乎种群生存的斗争，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生死相搏。 不停的厮杀让孙则有些麻木。看着死在自己剑下的一只只蝉，他对这个物种有同情，有钦佩，也有恐惧——它们生存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哪怕有一线希望也尽力挣扎；虽然单个个体大多弱小，但它们的队伍是如此庞大，如果不是普通秋火蝉无法升级，一次蝉灾就能让它们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物种；而它们这种排他性，这种一拥而上不留余地的爆发也反过来促使了其他种族对它们的警惕和击杀。 将地上的蝉尸用储物袋收走，孙则随了自己的小队走出围困阵法，下一个小队成员马上围在阵法旁待命。一会儿后围困阵法上方的护城大阵裂开一个洞。和往次不同，这次没有蝉由洞口飞进来。众人均都疑惑不已，掠阵的董节真人脸色大变，通知阵法师迅速合拢护城大阵，同时要求其他人退后。 然而他的命令还是慢了一拍，护城光罩外传来了一声整齐的嘶鸣，一股声浪将开始收拢的洞口重新撕开，将下方的围困阵法直接轰碎。多亏围困阵法的阻挡和反射，音波攻击没有对阵法外众修士造成伤害。 显然蝉群已经明白了下方人、妖两族修士的战略，不再自投罗网，反而趁了护罩打开之际发动音波攻击，期望以此为契机将护城大阵击破。 连续数次音波攻击，秋火蝉群将诺尔城的护城大阵打开了一个数丈方圆的缺口，数万只从炼气四五层到筑基修为不等的变异蝉带了大队蝉群围在这个缺口周围，不停攻击光幕，阻止防护罩的合拢。大队的秋火蝉开始源源不断地涌进护罩之内。 守护阵盘的狄江真人带了一众阵法师尽力加大护城大阵的能量输出，期望能堵死这个缺口。同时城内修士都向缺口下方聚集，尽全力击杀进入城内的蝉，阻止它们冲到外面去伤害凡人。 董节等三位真人祭起各自法宝杀向防护罩缺口，期望能灭掉缺口周围的蝉群，使护城大阵闭合。三件法宝刚刚升空，阵外就传来一声震天的嘶吼，一下子将缺口又撕裂开几分。虽然一众修士早有准备，堵住了耳朵，锁住了神识，但这声嘶吼还是让包括孙则在内的炼气修士脸色发白，头晕不已。众修士脸色大变——这次音波攻击的强度比以前大了很多，估计是数百万蝉统一发出的。这是一个很糟糕的迹象——如果更多的蝉统一嘶鸣，发出音波攻击，护城大阵就有破灭崩溃的危险。 董节三人边御使了法宝击杀洞口处涌来的蝉，边命令城墙守卫运送大型法器前来。董节的戒尺，牛犇的玉角，和贺玉华真人的铜锤俱都光华闪耀，发出强大术法击杀蝉群。其余修士在各个方向散开，组成一个松散的环形，尽力阻止蝉群向城内扩散。可不过数百呼吸的功夫，情形就到了近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数千万只蝉涌进了诺尔城内，虽然众修士尽力灭杀，仍有大量蝉飞出了包围圈，冲进了居民区。城中到处响起惊呼声，凡人也不得不组织起来手持武器击杀入侵的秋火蝉。 这时两架大型法器被运送了过来。其中一架如同地球上的火炮，不过射出的不是炮弹，而是一蓬蓬的金丝；另一架是一张巨弓，拉开时它抽取镶嵌灵石中的元力，发射出万道闪电。董节和贺玉华二位真人各自御使了一件法器连续激发了四五次，虽然将护城光罩上的缺口打得更大，但却将缺口周围的蝉群全部击落。趁了这个时机，狄江真人掌控阵盘加速护城大阵运转，将缺口艰难地合拢起来。 除了数位阵法师留守监控阵盘，其他修士都被分配到大街小巷剿灭进城的蝉。幸好刚刚变异蝉大多守护在缺口周围，进入城内的不多，而凡人面对炼气一层的普通蝉也还有一定反击能力，所以近百万只秋火蝉闯入诺尔城，除了造成一场慌乱，大街小巷所有植物都被啃食干净外，只让少数人轻伤，并没有导致严重的伤亡。 但是经过这样一场入侵反击战，保护罩外的蝉群没有丝毫减少，众修士却都已经疲惫不堪，这种情形让人沮丧无比，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城中蔓延。 孙则深恨自己没有改天换地的法力能瞬间扭转这一切，他恨不得仰天长啸，质问苍天为何如此残忍。作为在地球上呆过，读过众多“群体事件”新闻的人，看到一张张绝望的脸，一个个无助的眼神，孙则深知现在需要有些奇迹，有些鼓励人心的东西，要不然城内人心不稳，后果难料。可他只是一个炼气小修，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尽力和炎垚联手灭杀进城的秋火蝉。 ------------ 第四十三章 诺尔之围：保家（下... 孙则关心家人安危，边灭杀进城的秋火蝉，边回到府上查看了一番。还好孙家有六蛇守护，还住进来众多青壮，这些人手持了铁锹，扫把什么的将飞进宅院的蝉灭了个干净，家里没出什么大事，只有一两个人受了皮外伤。孙则取了丹药让人用水化开给受伤的人服用了。 孙母和孙列都受了些惊吓。孙则哄了弟弟一会儿，孙母就催他去药铺——孙迢峣惦记安置在药铺的人，多半个时辰前出门前去查看，现在未归。 孙则匆匆赶到药铺，见孙迢峣正在为几个外伤病人治疗，一众伙计生龙活虎在街上帮忙灭蝉。见众人无事，孙则询问了几句就要离去。走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过头来问：“父亲刚刚说咱家铺子没有秋火蝉进来？”孙迢峣点头称是。 孙则心下疑惑：在防护罩破损后，冲出修士包围圈而进入城里的蝉以百万计，平均下来每一处房屋都会受到十余只蝉的袭击。自家的药铺离防护罩破损处不远，何以没有蝉入侵？ 孙则走出去调查，发现药铺隔壁的两三家店也没有受到秋火蝉袭击，再远些的店铺却没有这么幸运，都收到了蝉的入侵。除了孙家药铺，没有受到秋火蝉袭击的包括一家绸缎店，一家瓷器店，和一家书画店。孙则前往另外街道上相同的店铺，发现它们同样受到了攻击。看样子自家店铺周围必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什么克制秋火蝉的东西。 孙则捕捉了两只活蝉带进自家药铺放开，那两只蝉就拼命挣扎，想要飞离药铺，但它们翅膀的振动却越来越慢，十数个呼吸后就落在地上不再动弹，进气多出气少，几乎要死了。 孙则忙将其他三家店铺的老板和伙计请来，让他们和孙迢峣等人一起回想四家店铺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导致秋火蝉的规避。众人绞尽脑汁没有想出什么来。直到炎垚从孙则袖子里出来，说周围有一股淡淡的腥气，孙迢峣才想起药铺几天前从外地进了一批药材，因有些潮湿，一直晾在院子里，昨日安排人住进来后就收起堆在了院子的角落。 孙则忙让人将那批药材的样品取些过来。不一会儿伙计就取来了三味药材——刺鲨骨、墨腥草和石花胶，俱都是海产药材。孙则每味取了一些，各放入一个罐子中，在远离药铺的地方捕捉了十数只秋火蝉，每个罐子里放入了五六只来观察——不过一会儿，放进装了墨腥草罐子里的蝉就都死了。 墨腥草是生长在近海海底的一种海草，散发淡淡海腥气，颜色漆黑如墨，有利尿、解热、凉血之效，不过是一味最普通不过的俗世药材。如若不是机缘巧合，谁能知道这味药草竟然是秋火蝉的克星！ 孙则将自家药铺内所有的墨腥草都收了，前去寻找董节等四位真人。他们听了孙则的汇报连忙亲自做了测试，确定孙则的发现不假，不由得喜形于色。几人即刻发布了命令全城征集墨腥草，同时向仙门长老会汇报这个发现。 孙则尝试焚烧墨腥草对付秋火蝉，但焚烧产生烟气的作用不如墨腥草本身。一众修士就各显身手，将收集起来的墨腥草细细研磨成了粉末——可惜墨腥草不是什么大批量使用的药草，整个诺尔城不过收集到两百余斤而已。 四位真人冒险冲出防护大阵收取了众多活蝉，其他修士从城内收集的活蝉也都上交。狄江真人将这近百万只蝉放在了一个数十丈立方的禁阵之中，而后吹入了一钱药粉。不过半刻钟，禁阵中绝大部分蝉都失去了活动能力，落在地上不动，有些虚弱的蝉甚至直接死亡。如此算下来收集上来的二百余斤药粉至少能干掉两百亿只蝉，这远远高于众修士厮杀的效率。 不过变异蝉对墨腥草粉末的抵抗力明显大于普通蝉:一样的用量下，普通蝉会丧失行动能力或死亡，而变异蝉只是动作迟缓了而已。但这个发现已经足以扭转战局，董节等真人再次联系长老会告知了测试结果，长老会迅速通知了东部和西部沿海地区仙师府全力收购甚至入海打捞墨腥草，仙师府和朝廷通过音圭广播号召各地捐献墨腥草。 秋火蝉可以被大规模灭杀的消息被广播后，围困各城池内人心大振，老百姓们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绝望颓废的情绪一扫而空。 根据蝉群的密度和分布范围计算，这次蝉灾应该有近数百万亿只蝉冲出了岩蒙草原，想要稳妥地将它们全都灭杀最好能收集百万斤墨腥草。仙门长老会本来以为短期内收集数百万斤墨腥草是“missionimpossible”，但他们低估了面对国难时大昊民众爆发的激情和战斗力。仅仅两天时间，岩蒙草原边境一百七十余城各自收到了万余斤墨腥草，同时收到的还有各仙门紧急研制出的“粉末发射炮”法器。 这时众元婴真人也开始退出岩蒙草原进驻边城，草原众城被第一波蝉围困的同时将迎来第二波蝉的冲击。这两日众边城均都采取了被动的守卫策略，并未主动击杀蝉群。大家都期望在两波蝉会和后一起将其灭杀。 在围城的第五日，一百七十座边城同时行动，由元婴长老带领，众修士或用“粉末发射炮”，或用法宝，或直接御使元力将药粉打入了蝉群。经历整整一个昼夜的不眠战斗，各城破除了被围困的危局，城外蝉尸堆积如山。一众修士杀出城追杀剿灭残存的秋火蝉，同时对落在地上没有死去的蝉进行清剿。 经此一役，秋火蝉这一种族几乎在金钲大陆灭绝。也许还有少量漏网之鱼深入地底蛰伏产卵，但下一次秋火蝉爆发时的规模会很小，岩蒙草原地区应该不会再有这样涉及人、妖等族存亡的大规模灾难了。 经此一役，人、妖两族虽然取得了胜利，可付出的代价却极为惨重。数万仙门子弟丧身草原，六个草原部落几乎被灭族，一百七十草原边境城市中有两个被攻破，二十余万百姓惨死，近五分之一的岩蒙草原变成一片荒土，不见寸草，成万上亿的野兽，蛮兽死亡。 经此一役，诺尔城在下一个春天到来前无法看到一丝绿色，所有植物被蝉群席卷一空，无数被百姓挥泪留在城外的牲畜成了白骨，众多果树、菜蔬等经济作物被吃了一个干净，有些房子的木头椽子都被啃食过。虽然诺尔县在蝉灾中无人死亡，但城外百姓回到家中面对如此惨景还是痛哭流涕。 经此一役，数百万亿秋火蝉被灭，众修士将普通蝉的尸体粉碎并经过处理后作为肥料撒在岩蒙草原周围。这一片大昊粮仓变得更加肥沃，后面连续十年粮食大丰收。 经此一役，大昊二十亿民众展现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民族内向力。“岩蒙不曾负昊，昊亦不负岩蒙”，无数大昊人为解岩蒙草原边城危局而积极奔走，而奋不顾身，留下一个个可歌可泣的传说。 同样经此一役，刚刚八岁的孙则一举成名。揭蝉灾踪迹、救受伤同伴、献守城妙计、得灭蝉之法……一件件事迹先在诺尔城百姓间流传，继而为整个岩蒙草原受灾民众了解。这个八岁的少年创造了大昊的一个传奇。众多岩蒙草原游牧部落和边城的百姓自发为这个孩童建造了生祠。可让人费解的是仙门长老会和大昊朝廷对这些事迹却没有公开确认，在抗灾表彰名策中孙则的名字排得很是靠后，可是它们也没有阻止各地建立孙则的生祠，甚至在诺尔县孙则生祠建成后，诺尔县县令丁福泉带领县衙大小官员，以个人的身份进行了参拜。 ------------ 第四十四章 长老博弈：得赏 对孙则抗击蝉灾贡献的评价呈现了官冷民热的现象，这导致很多知情人为孙则鸣不平。这一现象产生的源头自然是仙门长老会。 仙门长老会在讨论对孙则的奖励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一些长老认为孙则有四大功绩——揭蝉灾踪迹、救受伤同伴、献守城妙计、得灭蝉之法，应该被重赏。另外一些长老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反对方的主要论点是孙则应该（至少部分地）为第二梯队数万炼气初期修士的死亡负责。经过事后的反思，众长老自然明白仙门大规模灭绝秋火蝉茧诱导了地下茧群的变化，导致蝉群的提前复苏和出土，致使蝉群的平均实力超出了炼气一层，变异秋火蝉比例大大增加。一些长老认为导致这些变异发生的最初源头就是孙则的报告。如果没有孙则的报告，仙门就不会提前进行清剿工作，就不会有数万弟子惨死，就不会有这么多蝉的变异，蝉群的实力就不会这么高，灭杀起来就会简单些…… 根据这样的论证，孙则后来的功绩不过是将功补过。不对他进行惩罚已经是仙门宽厚大量，哪里还能大张旗鼓地奖赏他！ 听到这些言论后，孙则十分震惊于这些长老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他们的这些话明白是为了推脱长老会决策失误的责任。如果不是孙则的发现和报告，仙门和朝廷如何能提早做出准备和部署？如果没有孙则的报告，即便各边城守城成功，蝉群被完全灭杀，又会有多少城外百姓惨死，整个大昊北方又能收到几成粮食？如果不是长老会决策失误，让炼气低阶弟子组成第二梯队前往草原，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还有一些长老质疑孙则是否是第一个发现并报告蝉灾即将爆发的人——按照几位长老的说法，真言宗的高企豪，高企远兄弟在同一天，但是早于孙则发现了秋火蝉茧密布草原地下的情况。 孙则无法对这一论述做出真伪判断。不过蝉灾过后不久董节向孙则通报了太昊宗对宁素义的审理结果——宁素义咬定自己并非是有意拖延，而是想亲自前去草原探查确认后再向上汇报，但当时他被另外两件事暂时绊住了，在董节等人到诺尔城前没能动身。最后太昊宗刑律堂只好以疏忽罪名免了他三年的月例，并罚他入炼器堂做苦役三年。 董节仙师接下来如闲聊一般介绍了宁素义的身世——他的母亲竟然是真言宗弟子，是高云的妹妹，高企豪兄弟正是宁素义的表弟。宁素义父亲去世早，他由母亲单独抚养成人，期间他母亲多次带他回真言山。 有了这些信息，孙则猜测宁素义因为母亲的缘故对真言宗和高家充满感情，他怕是知道高云和高企豪等人因为灵石矿一事对孙则家产生了恶感。在孙则报告了秋火蝉茧密布的情况后，宁素义就玩了一手偷天换日，没有将孙则发现上报，反而通知了高氏兄弟，想让他们抢得“发现蝉灾”的功劳。可宁素义没有料到孙则竟然和不少仙师有关系，更不会知道孙则有三十余年的阅历，不是一个七八岁容易糊弄的小孩。他的拖延导致孙则越级汇报，最后让自己受了刑罚。孙则认为三年苦役的惩罚对宁素义的行为而言实在是太轻了。 在明面上的争吵和背后的博弈之后，仙门长老会采取了一种规避的方法——他们没有公开确认孙则的抗灾事迹，并将孙则的名字排在了抗灾表彰名册靠后的位置；于此同时长老会不公开地召见了孙则，赏赐给了他一些灵石，丹药和材料，并允许他提出一些要求。 孙则虽然也希望名扬四海，但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的道理，故而他务实地要求了数项奖励，包括修炼神识和凝结元力功法各一部，镇魂清心木两块，开智通灵丹以及修养神识丹药数瓶，十人荷载玄级飞舟一座，进入仙门蒙学藏书阁第三层的权限，以及向几位长老请教修炼问题的机会。 孙则的这几条要求并不过分，长老会全都批准了。孙则略略浏览了长老会赏赐的神识功法，发现其比《倍神诀》差了不少——自然孙则本来也没期望能得到比《倍神诀》更好的功法。他要这门功法不过是个引子，借着这个引子孙则向两位长老请教了不少神识修炼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围绕着《倍神诀》的修炼提出的，但孙则问得很是小心，没让长老们疑心他有一部很高明的神识修炼法门。 长老们的解说回答了很多孙则修行上的疑问，有高屋建瓴，直指人心之效。孙则也明白了《倍神诀》的强大，准备开始修行它。那镇魂清心木以及修养神识的丹药就是为了修习《倍神诀》准备的。孙则分了一块镇魂清心木给炎垚，同时将六丸开智通灵丹送给了他的家人。 因为仙门长老会刻意淡化了孙则的功绩，大昊朝廷自然也没有对他进行宣传。为此金玠和他的父皇大吵了一通，金泽远不得不给儿子上了一堂皇室朝廷和仙门相处之道的课。昊国朝廷上下自然对孙则所作所为是知晓的，故而金泽远变相地赏赐了孙则——孙迢峣的爵位由‘谦平县男’升到了‘太平伯’，封地面积也加大了一倍；苏俊卿官阶升了一品，从翰林院编修转任大理寺少卿。 孙迢峣父子被要求进京见驾，皇帝以家宴的方式招待了他们父子，金玠请孙则在皇宫住了三天。三日后孙迢遥父子去了苏俊卿家——孙则的外祖父母被苏俊卿接到了京城。两位老人留他父子二人在苏府盘桓了数日。 这期间各地的伤亡损失都报了上来，其中卓资县受灾严重。孙则大舅家在卓资城外，因为一家人在蝉灾到来前都避难进了卓资城，他们除了损失一些粮食外，并无人员伤亡。孙则有三位堂（表）兄在草原灵石矿做监工，灵石矿位于蝉群的西部边缘，受到的冲击较小，加上有四位元婴长老布置了阵法守卫，大家躲在矿洞内安全地避过了蝉灾。 众修士在诺尔城外绞杀了数万只变异蝉，其中的一半被孙则讨了去。孙则还得到了两只活的被封印了的变异蝉，俱都是炼气三层修为。孙则将变异蝉尸送给炎垚和他的家人做口粮。牛犇真人注意到了炎垚一家人，询问他们是否愿意附属到独角犀族之下，炎垚委婉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炎垚一家得到了石军真人给的蛇族功法，他的母亲和弟妹用了孙则送的“开智通灵丹”后都已经开启灵智，得到了血脉传承。随着炎垚功力的加深，他开启的血脉记忆越来越多。这些发展让他不再愿意加入其他妖族，而想要将草原上的红丝蓝纹铁背蛇一族组织起来。孙则虽然敬佩他的志向，但警告他这样扩增势力一定会引来其他妖族的干涉。最好等他的传承记忆完全打开，修炼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再想办法创建种族传承。 这一年的中秋，草原众城都没有组织庆典，过得很萧条。年年这个时候是孙则最思念地球亲人的时候，今年尤甚。孙则望了明月祷告，一求万家团圆，二求地球上父母康健，“二号”和家人平安。 过了中秋孙则即将返回蒙学，这个期间他和炎垚开始修习《倍神诀》。按照《倍神诀》的记载，这门功法越早修炼受到的痛苦就越少，引发心魔的几率也就越低。可孙则还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完成了第一步的修炼。神识分裂带来的精神痛苦几乎让他几乎崩溃，而神识和元力相辅相成，在神识分裂过程中孙则丹田内一半的元力漩涡崩溃，他的元力总量虽然没有变，但修为一下子倒退回了炼气二层。炎垚虽然修为也下降了，但他赤子之心，修炼倍神诀受到的痛苦比孙则要小，速度也比孙则快些。 一年后孙则以《倍神诀》将自己的神念分裂融合了一次，他的神念比同阶修士的两倍还多，他重新凝练的元力漩涡也有原先的两倍大。但一个副作用是他进阶的速度仅仅是以前的一半——原先他半年就能进阶一次，现在大概需要一年才能凝出一个漩涡，进入下一层境界。按照倍神诀的说法，孙则的神识在进阶金丹期后还可以再次分裂壮大，但这已不在孙则目前考虑的范围了。 倏忽之间，又是两年多过去，孙则这一批学童结束了六年仙门蒙学生涯。开春后张辉会前往京城入学国子监，孙则、金玠、陆征和李彦四人将前往太昊山，成为太昊宗弟子。经历了六年的共同生活，五个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道别的时候，大家有着无尽伤感，但也有对未来的期望。隆冬的皓庭山寒冷异常，却冷不了少年们火热的心，冰不住少年们诚挚的友情，正是： 皓庭山下踏白雪，赤子胸怀飞壮志， 此去前路风正好，送君一跃上青云。 （第二卷完） ------------ 第四十五章 入门首日：二队 大昊贞康九年正月二十，二百一十七名九到十二岁不等的小童站在太昊山脚下，接受太昊宗掌门耿昌真君的训话。这二百一十七人就是太昊宗今年的新进弟子。其中有二十五位“毕业”于仙门蒙学，都已经是十一二岁年纪，孙则、金玠、陆征和李彦就在其内。另外一百余名新进弟子是从普通蒙学中测试选拔而出，都仅仅九岁左右。 听着耿昌真君的训话，孙则心中有一股欣喜。虽然因为陆征、李彦的缘故，孙则也来过太昊山，但这次不同，他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人生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孙则在仙门蒙学的最后三年过得并不轻松，仙门长老会关于他在蝉灾一事上的争议被有心人传了出来，蒙学学童对孙则的态度就分化为了两级：如高启明等真言宗子弟自然不会对孙则有好脸色，视孙则为洪水猛兽，认为他导致了数万修士的死亡，是杀人凶手；其他一些学童，如完颜世家的完颜苍、觉罗宝等人觉得孙则是个英雄，对孙则很亲近。孙则就在这样极化的交际环境中完成了后三年的学业，中间还遭受过多次他人的挑衅，孙则在一些挑衅的背后感到了高企豪的影子。 让孙则感动的是张辉、陆征、金玠和李彦等四位好友一直不离不弃地力挺他，让他没有对友情这个词汇丧失信心。 为了避免麻烦，孙则把大部分课后时间放在了练功房和藏书阁。孙则从仙门长老会那里得到了进入仙门蒙学藏书阁三层的权限。这一层一般只对蒙学师长开放，收藏有筑基期和少量金丹期功法、法术，以及众多筑基前辈的笔记。三年多的时间孙则浏览了大量的书籍，知道了不少秘闻轶事，学到了众多高阶术法。孙则甚至查找到了关于赤火沙漠筑基秘境的记录和地图，对比他自己绘制的“梦境”地图可见二者的布局极其相似。同样的，极北冰原皓鉴谷炼气秘境的地理状况和孙则梦中见过的炼气秘境也是类似的。 休沐时孙则从来都是和众人一起行动，避免了被袭事件的再次发生。孙则到长老会领赏后，高企豪知道他竟然进阶到炼气五层，很是忌惮于他的修炼速度。但顾忌孙则有了一些名声，有一帮的拥簇者，还引起了元婴真君的关注，高企豪知道不能像上次那样公开出手对付孙则了。在孙则修炼《倍神诀》后，明面上他的法力没有增加过，这让高企豪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孙则蒙学的后三年就在有惊无险中过去了。 孙则加入太昊宗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三年前孙则到长老会领赏时，一众长老发现这个八岁小童明面显示了炼气二层修为，实质到了炼气五层巅峰，不过是用“转元为瘴”之法掩盖了真实修为而已。众长老认为孙则资质超群，他加入哪个宗门需要另行商讨，不可按照家庭所在地分配。直至几个月前商议新进弟子名额时，其他宗门长老发现孙则三年内功力没有丝毫进步才放弃了争夺，直接将他分入了太昊宗。 孙则还在回想他在仙门蒙学的生活，突然听到众人齐声应诺的声音，才发觉耿掌门已经结束了训话。掌门的训话很简短，只是鼓励大家勇猛精进，以宗门为家。他接下来介绍了身旁的八位筑基仙师，他们是本年新进弟子的功法指导。介绍完毕，耿真君就踏起一片祥云离去了。 八位功法指导将二百余新进弟子分成了八队，其中四个男队，另四个是女队。因为陆观奕的暗地运作，陆征、孙则等四位好友同被分在了第二小队。他们的带队仙师是齐燕山——就是五年前筑基术法会上力压高企豪，勇夺筑基初期百强榜榜首的那位高手。 齐燕山面相上看去大概四十余岁，枣红脸，美须髯，如果他手里再拿上一把青龙偃月刀就是活脱脱的一位关云长，颇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让第二小队二十八位队员排成四行。站队过程中孙则等人发现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竟然也排了进来。 那老者姓迟名桂俊。在耿掌门训话时，众人就在队伍中看到了他。当时都以为他是太昊宗的师长，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位新进弟子。这么大岁数的新进弟子想来很少见，连齐燕山仙师也多看了他一眼。 齐燕山扫视了身前二十八位弟子一番，发现有四人突破进了炼气期，其中孙则炼气五层，陆征和金玠二人都是炼气三层修为，李彦达到了炼气期二层境界。见众人中孙则的法力最高，齐燕山就指他做了小队的队正，而后就宣布了宗门规矩和修炼要求。 从即日起众新进弟子除了学习文化课程外，还要开始修习三门术、法，包括太昊宗普传功法《衍道真诀》、剑术《引风追光剑法》、以及多人合击阵法《六合阵击术》。各小队每日卯初集合，在指导仙师带领下一起修炼一个半时辰。下午的文化课后是功法指导仙师答疑时间。其余时间由每个弟子个人支配修炼。新人五年内不能进入炼气一层就要转为侍从弟子。 齐仙师规定第二小队每旬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每四个月比试考核一次，按照考核成绩高低进行排名。名次位置不同会影响弟子能得到的福利，比如答疑时间的长短，丹药数量等等。孙则队正的位置也只是暂时的，考核中有人比他厉害就可以取而代之。齐仙师还提醒队员从第三年开始每年各小队间还会举行汇演比试，小队之间也会进行排名。 将规矩讲清楚了，齐燕山就让大家上飞舟，送他们去祖师堂。在孙则走过齐燕山身边时，他警告地说了一句“看好你那条蛇！” 孙则吓了一跳，赶紧躬身回答：“多谢齐师长提醒，蛇名炎垚，已经开了灵智，不会随意伤人。”诺尔城灭蝉一战，太昊宗众多弟子都见过孙则和炎垚，齐燕山后来也听朋友说起过。他见炎垚有炼气五层修为，但已经开了灵智，想来不会随意伤人，就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仙门弟子在进入炼气期后是可以携带“兽从”进入宗门的，但基本的前提是保证他人的安全。炎垚一家没有加入任何妖族，为了得到更好的修炼环境和被人指导的机会，他就随孙则来了太昊宗。吃了众多变异秋火蝉，炎垚一家人的修为增长都很快，他的小弟都已经达到了炼气四层。炎垚看上去体内只有五个元力漩涡，是炼气五层修为，但他的元力总量堪比炼气十层修士，这自然是他修炼《倍神诀》导致的。 孙则的情况和炎垚类似，他现在回到了炼气五层巅峰修为，和三年前灭蝉之战时相当，可元力总量却是当年的两倍多。因为灭蝉一战后很多人都知道他到了炼气五层境界，孙则这几年没有使用“转元为瘴”遮掩修为，但仍会运转这门术法精炼元气。 修士/妖修会以禁术掌控妖族或者蛮兽成为自己的“战宠”、“兽从”，甚至有些妖修会将修士做成“人宠”。孙则和炎垚的关系与此不同，二者是平等的朋友。孙则从没有给炎垚下过什么神念禁制。在向宗门报备的时候，孙则将炎垚写成是自己的兽伴，而不是兽从。 在掌门等一众宗门高层的观礼下，二百余新进弟子叩拜了太昊宗历代祖师像，在弟子名册上按了手印，完成了他们的入门仪式。 入门仪式结束，齐燕山仙师将第二小队弟子送到住所，提醒众人明日一早就要开始练功后就离去了。 新进弟子作息练功之处是一个孪生的双峰，男弟子和女弟子分住在其中一座山峰上。每个小队有独立的住所和练功之处。住所的住宿条件和仙门蒙学类似，都是一人一个套间，不同之处是一个小队才有三个护理嬷嬷，不再是人均一个护理嬷嬷了。 孙则在午饭后第一次行使了队正的权力。他将第二小队队员召集起来，要每个人做了自我介绍。一番介绍后二十余人相互熟悉了。孙则、陆征、李彦和金玠四人法力最高，年龄也大些，自然而然就成了第二小队的核心——这也是宗门将仙门蒙学“毕业生”混合进普通新进弟子中的目的所在。 现在大家才知道那位迟桂俊老先生竟然是小队中一个叫迟昆的小童的爷爷。迟桂俊以五十三岁年纪成为仙门新进弟子，这既是多年不见的传奇，也促成了祖孙同入仙门的佳话。 究其原因，还得从迟昆蒙学结业测试说起，当时迟昆展现了绝佳的修炼资质，元力中竟有九成三的水属性。测试仙师惊讶之余问了他的家庭情况，得知他父母早丧，由爷爷迟桂俊抚养长大。那仙师就开玩笑地说让你爷爷也测试一下吧。不想一测之下发现老先生也有修炼资质，元力中有四成为水属性，三成是风属性，却不知道为何当年他没有被选入仙门。 太昊宗调查一番后也没有找到原因，当年的测试记录明确指明迟桂俊没有修炼资质。因为怕当日的测试罗盘坏了，太昊宗对迟桂俊的同窗重启了一次测试，但只发现他一个特例，就让他也成了今年的一名新进弟子。 ------------ 第四十六章 少年江湖：争斗 从第二日开始，第二小队众弟子每日卯初集合，在齐燕山讲解示范下修习《衍道真诀》、《引风追光剑法》、和《六合阵击术》。 《衍道真诀》作为太昊宗普传功法，要比《破虚真解》高明不少，更是远远超出《长春诀》，太昊山内的元气浓度又远高于俗世，故而每位弟子都感觉自己的修炼速度有很大提升。孙则却是不同，他修炼《衍道真诀》时吸纳元气的速度确实高于修炼《破虚真解》，但仍然低于运转《长春诀》。对此孙则已经是见怪不怪，他就用了同样的对策——和大家在一起时修炼《衍道真诀》，一个人时运转《长春诀》。 地球上有句话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这个世界。新进弟子正在九、十岁顽皮好胜的年纪，又被分在了八个不同的小队中，各小队队员之间自然而然就有了竞争心里，不时发生一些摩擦争斗。这种事情只要无伤大雅，各位师长是不管的，他们只是对这种争斗做了一些限制，诸如打斗中不得使用法器，不得使用符篆等等——修士的一生要与人斗，与兽斗，与妖斗，与天地斗，从小就接受战斗训练，培养战斗意识才能让这些弟子走得更远。 孙则经历过岩蒙草原灭蝉之战，诺尔城守城之战，这些都是生死一瞬间的战斗，再加上他已经有了炼气高阶实力，这些年又不断和炎垚练手，故而在他眼里新进弟子间的争斗如小儿过家家一般。要是没人欺负到第二小队头上，孙则是不主动参与这些争斗的。倒是金玠、李彦和陆征三人很是积极，带了一批队员，打着“为第二小队荣誉而战”的旗号不时和其他小队摩擦一下。 入门后的前两个月孙则交际不断，很多在岩蒙草原以及诺尔城和他并肩战斗过的师兄、仙师都曾前来看望，几位孙则救过的师兄还带了礼物来。其他小队有些弟子见了这般情景觉得孙则招摇，可摄于孙则炼气五层的修为，没人敢在他耳边聒噪。 这一日孙则正在屋内制符，一个叫赖淮的队员连滚带爬进来叫道：“队正不好了，金师兄和陆师兄他们被打了。”孙则听了一惊，金玠和陆征都已经是炼气三层巅峰境界，在众新进弟子中是数得上的好手，怎么还能被人打了？ 孙则放下手中符笔，让赖淮带路去现场了解情况，这时他才看到赖淮左眼旁一片青紫，想来是被谁打了一拳。 及至孙则到了打斗现场，不由大怒，这哪里是公平争斗，分明是对第二小队人员的群殴——十余个第一小队的队员围了金玠、陆征、李彦和另外两个第二小队的队员打斗，第二小队的五人明显处于下风，都已经受了伤。 孙则大吼一声“住手”——他这一嗓子已经用上了“声震山河”的术法，让周围一干人等耳朵嗡嗡作响。可众人已经打出了真火，听到孙则吼声后只是略略停了一下就继续争斗。 孙则目光一冷，双手推出向地面一压，争斗众人脚下就布上了一层光滑的冰层。一帮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滑倒在地。孙则手法一变，手中多了一根由木元力凝成的藤条，他挥动藤条将陆征等五人扯出了包围圈，同时将几个刚刚下狠手的第一小队队员抽飞了出去。 陆征等人见来了援兵，气力一松坐在地上。孙则快速检查了他们的身体，见五人都只是受了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孙则问道：“怎么打起来的？”没等陆征等人回话，被孙则抽飞的一个人叫道：“孙则，你们小队的人到处撒野，你还这样护着，要不要脸？！”说话的人叫雷安，是第一小队队正。来自太昊宗雷氏家族。雷安根骨颇佳，前几天刚刚突破到炼气四层，所有新进弟子中，除了孙则就以他的法力为高。 孙则眉头一皱，不知雷安话从何说起。这时金玠回口道：“什么叫我们到处撒野，太昊山是你们家的不成？你能去的地方我们就去不得？”孙则不满地看了金玠一眼，金玠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孙则看向雷安道：“雷兄这话我就不懂了。我小队里的人做错了什么，上有齐燕山仙师，下有我这个队正管理，还用不到你第一小队操心。你们十多个人围攻我的队员，我倒要向你讨个说法。” 雷安大怒叫道：“你怎么不说陆征他们五六个人围攻我一个？怎么不问问陆征做了什么！”孙则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陆征，陆征脸色一红却没有开口。孙则见事情似乎有些隐情，问雷安道：“雷兄，你到我那里小坐一下，和我讲讲事情经过如何？” 雷安还没有开口，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是掌门不成，还要雷师兄到你那儿坐坐。”孙则回头望去，见说话的人是宁允。宁允是宁素义的侄子。因为孙则的缘故，宁素义被黜了三年的月例，并罚入炼器堂做了三年苦役，前一段才放出来不久。宁素义是宁家的主心骨，他的失势让宁家人损失严重。宁允因此很是不喜欢孙则，在仙门蒙学时他就明着暗着找过孙则的麻烦。现在又跳出来挑拨孙则和雷安的关系。 对这等已经得罪过的小人，孙则从来不抱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思，当下就冷冷说：“我同你们队正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孙则也不看他，继续问向雷安。雷安知道孙则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刚刚他出手时已经是收下留情，要不然他小队中怕有人要重伤，又见孙则态度诚恳，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宁允在众人面前被孙则无视，很是没有面子。他心头无名火乱撞，忘了自家和孙则差了三个小境界，发出火球术打向孙则。孙则手指轻弹，几个冰刀飞过去将他攻来的火球湮灭掉，同时将左脚轻轻一点地面，一股暗劲就撞向宁允，直接把他撞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变得鼻青脸肿，灰头垢面。 孙则这算是被动防御，雷安也不好为宁允出头，只好示意旁边的人扶他起来。孙则召集自己小队的人上前扶了第二小队的几个伤员，众人就一同向孙则住所而去。 进了屋子，孙则取了几丸丹药研开，敷在雷宁、金玠等人伤处——金玠等人虽然被人围攻，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雷宁等第一小队队员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待得孙则弄明白事情原委，他不由哭笑不得——一切的源头是陆征动了知慕少艾的心思，竟然喜欢上了第六小队的雷宁——正是这雷安的孪生妹妹。 陆征自是不敢表白自己的心思，只是暗暗窥视雷宁。今天他被雷安抓了个现行，雷安就和陆征动了手。陆征自知理亏，转身就逃，雷宁哪里肯放，一路追打。不想正好碰上了金玠和李彦等数位第二小队成员，金玠二人哪里肯让自家兄弟挨打，就上来帮助陆征打雷安。雷安的一帮弟兄知道了消息又赶过去，最后就发展成了第一小队十几个人群殴陆征等六个第二小队队员。赖淮看情形不好，突破包围圈找了孙则求援。 孙则听了只好陪笑着对雷安说：“雷兄，这次说来是我们理亏了，还望你海涵。陆征所做虽说于理不合，但少年慕艾，雷兄就谅解则个。我要是有妹妹被人喜欢，我也会讨厌那个偷窥的小子，不过也会替妹妹欢喜，说明她仪容娟好，引人侧目。” 雷安闷声道：“女孩子有什么好的。整日悲风伤月，娇滴滴的。”而后看了陆征道：“下次再看见你窥视我妹妹，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陆征梗了脖子刚要说什么，就见孙则递给了他一个颜色，就低下头不再言语。孙则从储物袋中取了三件东西出来推给雷安说：“雷兄，我知道你元力以雷属性为主，这块雷击木送给你算是我替陆征赔罪。这几丸丹药给你的队员疗伤。这块冰心玉请转交令妹，说陆征我们向她赔罪了。” 雷安推脱一番终究是收下礼物，同时保证将冰心玉交给雷宁，就告辞离开了。 雷安走后，孙则看了陆征说：“行啊，你小子长大了。”陆征脸色一红，金玠和李彦就窃窃笑了起来。陆征着急要走，孙则拉住他说：“我看你这些天修炼心不在焉，没想到是这个缘故。你光去偷看不告诉对方有什么用。雷安将那冰心玉送给雷宁，雷宁必定会问我们怎么平白无故送她礼物，逼问不过雷安就会告诉她事情始末。她知道了你的心思。要是不讨厌你就会收下礼物，如果她把礼物退回来，你就早早死了这份心思。” 陆征听明白了，连连对孙则鞠躬致谢。看陆征一副神魂不守的样子，孙则心下郁闷不已——自己这个四十来岁的人还没思春，陆征这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倒开始发花痴了。 将陆征安抚好了，孙则四人就去拜访了赖淮等几个刚刚也挨了打的队员，送了他们每人两丸丹药作为鼓励。孙则手头积攒了不少材料和丹药，有些是长老会赏赐下来的，有些是他和炎垚在草原寻了珍稀药材在奉圣城坊市换取的。金玠等人能保持一年进阶一级的速度和他们各自家庭以及孙则的丹药支持有很大关系。进入太昊宗的几个月时间里，孙则已经分发给自己小队成员不少丹药，这也让孙则在第一小队中声望不断提高。 雷安和孙则在仙门蒙学时不同班，彼此不熟悉，这次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就有了交往。雷安常到孙则这里做客，还不时和孙则或炎垚过过手。雷宁最终没有归还那块冰心玉，这让陆征看到了一线希望，整个人的精神振奋了很多。 ------------ 第四十七章 鉴宝、救人：坊集 这天是休息日，孙则邀请了雷安兄妹下山玩耍，陆征、李彦和金玠三人自然一同前往。 太昊山位于北河行省定德州内。定德州的普通居民以没有修炼资质的太昊子弟为主。这些人不具备修炼资质，又不愿留在太昊山做侍从弟子，就下山过凡人日子，其中的大部分在定德州内定居，可以说这定德州就是太昊宗的基地。昊国朝廷也明白这个道理，干脆将定德州划分为“特别行政区”，交给太昊宗自己管理，朝廷只是象征性地派出知州等数位官员作为“观察使”行辅助之工作。其他五个宗门也从此例，各自管理了一州。这六个州加上仙门长老会所在的平皖行省庆徽州就是所谓的昊国仙门七州了。 定德州下辖十二县，每县各有一座大城。其中最繁华的当属州府所在的古河城。它距太昊宗山门近两千里远近。孙则等人这次就是前往古河城——古河城一年一度的仙门交流坊集今天开集，他们要去凑凑热闹，开开眼。 这个世界地大物博，地广人稀，经过了两万年的开发，仍然有很多未被探索的地方。修士或凡人发现奇珍异宝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像孙迢峣就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座大型灵石矿。这种情况促使了坊集的出现，以便给众人提供一个自由交换物品的平台。每个仙门一年都会开一次坊集，各仙门举办坊集的时间相互错开，以便其他仙门修士的参与。一次坊集一般持续半个月，期间众多修士会入集售卖，购买物品。坊集的参与者以炼气修士为主，但因为每次坊集中都会出现不少宝物，所以也常有筑基、金丹等高阶修士出没。 已经进了四月，定德州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孙则六人乘了飞舟一路飞来，看到桃红李白，烟柳如织，真真是美景非常。 因为坊集开集，古河城内人流密度比平日增加了三四倍。孙则六人先到洪福楼吃了一顿本城特色的野菜早餐。洪福楼是雷家的产业，托雷安兄妹的福，孙则他们没有等位子就用了饭。而后几人就前往坊集所在的南城。 南城各街道两旁都被一个个活动摊铺占满了，中间只留下一个刚够四五人并行的通道。每个活动摊铺大概两丈方圆，分为内外两室，外室是展售货品之处，而内室为摊主过夜休息和储物之所。摊铺对着街面的一侧完全透明，让人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物品，门上都挂着一个木牌，上面标了该摊铺的号码，还写了摊主想要求购的东西。这活动摊铺有些是摊主个人所有，有些是借自定德城仙师府——为了促进坊集繁荣，活动摊铺是免费借用的。 摊主中有修士也有凡人。修士摆摊大多是临时起意，将手里无用的东西换成灵石或者其他物品；但也有其他仙门弟子特意到太昊宗坊集倒卖当地的特产。凡人摊主除了少数走了大运发现宝贝的俗世之人外，大都是仙门中没有资质的子弟。这些人自小长于仙门之内，又有家学渊源，眼光比平常人好不少，就干些游历四方，收购倒卖物品的勾当来谋生。 数千个摊位，不是一天就能逛完的，孙则几人商量一番，就随意选了一条街道一家一家进去赏玩。 孙则饱读了仙门蒙学藏，又有在多个秘境“旁观旁听”的经历，这让他识物鉴宝的眼力远超一般炼气修士。雷氏兄妹家学渊源，眼光自然也是不凡。就是陆征、李彦和金玠三人也是见过众多好东西的，这六人一路行去在每家店铺都能认出些好东西。几人不时对某件物品点评交流几句，偶尔还购买一两件东西，炎垚也不时从孙则袖子探出头来张望。 这条街上大概有百余活动铺面，初时孙则等人还会一家家进入细看，后来就变成了先在外面瞭望一下，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再进去。 李彦在一家摊铺中看上了一汪封在竹节中的青褐色液体。这液体叫做空竹明心水，乃是一种叫玉空竹的灵竹分泌的灵液。普通空竹明心水是种常见的灵液，在八十年以上的玉空竹顶端竹节内都能收集到。它的颜色淡青，具有水木双属性。李彦看中的这一份空竹明心水却较为少见，乃是从某棵发育异常的玉空竹根部收集而来，具有水、木、土三种属性，恰好和李彦自身元力特质相吻合。 李彦、陆征等开始和摊主讨价还价，孙则却没参与，反倒是看向了柜架上的两个人偶。这两个人偶的造型和秦始皇陵出土的将军俑类似，有三寸高矮，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中握着一把大刀。经店主同意，孙则取了它们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孙则曾在筑基秘境中见过类似的人偶。当日玉真派的五名仙师打开一处遗迹后遭到一个巨人傀儡的袭击，那个巨人傀儡的力量和筑基大圆满修士相当。经过一番激战，玉真派五人以两人受伤的代价将那巨人傀儡打碎。经过一番搜索，五人从遗迹中找到了四个人偶以及人偶的相应操控方法。那四个人偶和现在孙则手上的很是类似。 这种人偶的制作和操控方法显然不为玉真派五人熟悉，他们研究良久后才让一个人偶“活”了过来，那个人偶展示了堪比筑基后期修士的力量。五人又尝试着操控了其他三个人偶，它们分别展示了筑基初期到筑基后期不等的力量。 玉真派五人的一番倒腾，让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孙则也记住了这种人偶的操控手诀。那几个人偶的发现让玉真派五人的实力得到不小的提升，使得他们最后都活着走出了秘境，并且取得了丰厚的收获。 看李彦和摊主在价格上达成一致后买下了那份变异空竹明心水。孙则就扬了扬手中的人偶问摊主道：“这两个人偶是什么东西？” 那摊主却并不知道两个人偶的功用，只是告诉孙则这是他从外地收购来的，两个雕像看上去像是泥捏的，但却坚固异常，刀砍无痕，水火不伤。 听摊主吹嘘得神奇，雷安从孙则手中取了人偶研究了一番。他将人偶递给雷宁说：“你看这东西像不像老祖宗屋内那个上古傀儡？”雷宁把玩一番后点头称是。 雷安就对那摊主说：“你这个东西倒像是上古傀儡，它的制作和驱动方法都和现在大不一样，除非有专门的驱动法诀，要不然没办法操控这个东西。我家老祖宗曾经偶然得到过一个，却没有相应的操控法诀。那个人偶放在他屋子里几百年了，只能当个装饰摆设而已。” 孙则就问那摊主可以这两个傀儡人的操控法诀。摊主支吾了一番后说没有。孙则就将它们放回原位，举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孙则回头对摊主道：“那两个人偶身上的符文倒是特别。我恰好在学习符篆之术，你若是出价便宜些，我就买下来研究一番。要不然这两件东西怕是要砸在你手里了。” 雷安看了孙则一眼说：“你算了吧，我家老祖宗这么多年都没有研究出什么，你买下来也是乱花钱。”孙则笑着说：“两个人偶雕刻得也算精致，就算我研究不出什么也可以当个屋内的装饰。” 摊主沉吟一番开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孙则和他讨价还价后就将两个泥偶买下离去了。 ------------ 第四十八章 鉴宝、救人：坊集 陆征等人经过一家店铺时见里面只展示了寥寥数件东西，也没有其他顾客逗留，就直接越过它向前走去。孙则却注意到店内那位三十岁左右的摊主正蹲在地上哄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童。那汉子面部轮廓粗犷，满脸风霜，带了几分愁苦颜色。但一双大手却轻柔地抚着那小童，同时柔声说：“等买到给你娘治病的药，爹爹就带沫儿去吃好吃的。” 孙则心底最柔软的位置猛然颤抖了一下——地球上的父亲和诺尔城的父亲孙迢峣都曾这样柔声地安抚过孙则。冲这摊主的慈父心肠，孙则打算进店铺内一观。 孙则抬头看了下铺面门口的木牌，上写求购仙门丹药一枚，想来是为摊主娘子治病所用。其他人回头见孙则正迈步向那店铺内走去，虽然不解他为何去那样一间没有人气的店面，但还是都跟了进来。 那摊主父子见有人进来，赶快都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期盼地招呼孙则六人。屋子的柜架上只摆放了四件东西：一尊香炉，一叠符纸，两株草药，和一本书册。神念扫过，孙则暗暗叹息：那香炉看上去古色古香，但应该只是件凡品，在俗世高门大户眼里或许还能值些银两，对修士而言却没有什么价值；那两株草药倒是灵草，一株叫乌头芋，一株是蜜青参，俱都是全株可以入药的玄阶灵草，可他这两株药草年份有限，再加上保存不当，药效也就十存一二，不值什么钱了；那符纸更是普通之物，那册子也不见有什么珍奇。四件如此的展品，也不怪没有顾客上门。 孙则神念感知内室中躺着一个女子，她的呼吸很是急促，身上浮肿得厉害，想来就是这男子的浑家，这一家人都是凡人，却不知那女子得了什么病，需要求仙药治疗。 金玠看店内四壁空旷，没有什么好东西赏玩，就微微皱眉神念传音问孙则：“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这时那摊主汉子也局促问道：“几位仙师看上了什么没有。”未等其他人说话，孙则抢先开言道：“且容我们一观。”那小童很是乖巧，开言对孙则说：“仙师哥哥，这几样东西都是我家祖传的，我们家以前也出过仙师，这些东西应该对您有用，求你救救我娘吧。” 孙则听了心内酸楚，摸了摸那小童的头，从储物袋取了糕点给他吃。经他父亲同意，那小童将糕点接过来。他虽然不住咽唾沫，但只是捏着糕点不往嘴里放。雷宁看了奇怪，问他说：“你怎么不吃啊？”那小童低了头小声说：“沫儿想先让娘尝尝。” 这下连雷宁也觉得这小童可怜，又取了一些糕点给他。孙则问那汉子道：“尊夫人得了什么病？要什么丹药治疗？”那汉子听孙则似有伸手相助之意，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说：“求仙师救救我家娘子。”那小童一看也跪了下来，这让孙则等人有些手足无措。 孙则忙将他父子从地上托起，同时说道：“你先不要忙着求我，总要和我说说你娘子的病，我才知道能不能救。”雷宁也开口说：“你叫你娘子出来我们看看。”那男子面露不安之色解释道：“仙师恕罪，我浑家已经动弹不得，没有办法出来向几位仙师行礼。” 孙则神念传音对陆征说：“还不趁机表现一下。雷宁是个心肠慈悲的，你也要表现得有点仁爱之心。”陆征得了指点，赶紧开口说：“那你说说你娘子得了什么病，我这里有些丹药，要是有对症的，送你一丸救命也好。”雷宁听了，脸上略带笑意地看了陆征一眼。 经摊主一番介绍，众人得知他娘子得的是“血症”——就是急性白血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就变得奄奄一息了。俗世医师都断言他娘子活不过今年春天，这汉子却是伉俪情深，倾家荡产想要求一枚仙丹救他娘子性命。 孙则心下盘算，觉得自己手头有两种丹药应该能救那女子。一种是黄阶的参茸补血丹，参茸补血丹是用三百年份的人参和雷睛三色鹿的鹿茸和鹿血为主材，辅以其他数种灵药，用水炼凝汁之法制成，有养肝、补血、强肾之效，恰恰是血症的对症仙丹，也是修士打斗失血后补血用药；另一种是长老会赏赐孙家的玄阶丹药延年益寿丹，该丹是三十余种玄阶和黄阶灵草以丹炉火炼之法制成，能完全去除凡人身体内的隐疾，依据不同的身体条件让其延寿十到二十年，这延年益寿丹对筑基修士也能起到吊命的作用。 孙则将一丸参茸补血丹暗暗传给陆征，陆征就豪爽地对那店主说：“这是小事，这是丸参茸补血丹，你给你娘子服下，数日之内她就好了。”那汉子接了丹药又要跪下感谢众人，雷安瓮声道：“你这人真不利落，救人要紧，哪里用这么多俗礼。”雷宁取了一个小瓶递给摊主说道：“这瓶内是有两滴百花玉露，将它和那参茸补血丹一同服下，你娘子会好得快些。”陆征就赞美雷宁说：“还是师妹想得周到。”雷宁脸色微红没有回话。 孙则等人见此处事情已了，就要离去，小童沫儿赶紧叫他父亲从后堂出来。那汉子将柜架上四样东西取了递给众人作为谢礼，孙则六人哪里看得上这几样东西，推辞不收。两下推让之间，那本册子就落在地面上。 孙则弯腰将书册捡起，见翻开那页上的文字是“是时繁星满天，远处有夜枭啼鸣，波涛拍岸，前方崖壁突现闪耀之光，幻美异常，夺人心神，更甚星光。及至叫醒队友观看，那光却已隐去不见。白日我等到崖下观看却未见丝毫异常。再入夜后余彻夜未眠，不时眺望崖壁，却再无所见……” 读了这段文字，孙则一愣，觉得这个描述和自己在筑基秘境中心所见有异曲同工之处，他就问摊主这册子是何人所写。那汉子说这是他太祖宗留下的一本记录。摊主的太祖生前是太昊宗的一位筑基期仙师，叫叶庆闰，已经坐化多年。他的子孙都没有修炼资质，在老仙师坐化后家族就破败下来。叶庆闰仙师的遗物经几代传承，到摊主手里也只有孙则他们所见的四样。这次为了妻子的病，摊主将这些祖宗遗物拿出来售卖，期冀换取治病仙药。 孙则听了摊主的介绍，将手中的册子略略翻了翻，笑着说：“这上面倒是记了不少逸闻趣事，我素来喜欢读这些东西，这册子先借我读几天如何？”摊主惶恐说：“哪里用得着借，仙师喜欢直接取走就是。几位仙师救了我的浑家，这份大恩别说是一本册子，就是把我们家搬空也还不上啊。”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推给孙则。 孙则没再推辞，收了那册子和香炉，却将那符纸和灵药留下，同时取了些银两送给摊主一家。这时他才知道摊主名叫叶荫远，家住在古河县下的一个小村中。孙则告诉叶荫远那两株灵药的药性流失严重，凡人也能服用了，每日切下一小段熬水，全家喝了能强身壮体。 辞别叶氏父子，孙则六人兜兜转转地又看了几家摊铺。期间雷宁对陆征的态度明显和善了不少，偶尔还和他交谈几句，让陆征一路欢喜，嘴巴笑得都要歪掉了。孙则瞧不上陆征那张狂的样子，晚饭的银子就逼着他付了。六人在古河城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后返回了太昊山。 ------------ 第四十九章 人偶、书册：解密 六人回到太昊山时已是戌正十分。孙则和大家道别后没有回住所，而是去了练功房。进入一间练功房后，孙则启动了其中的防护法阵。该阵法不仅能防止他人的窥视，还会强化练功房的抗击打能力。 孙则自储物袋中取出今日坊集中买到的那一对人偶，向其中持枪的那个打出了一套手诀。孙则点了那人偶身上十余个“穴位”（符阵节点）后，它的天灵盖“啪”的一声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的三个凹槽。孙则见从筑基秘境得到的这套手诀起了作用，不由得面上一喜。 三个凹槽是用来镶嵌中品灵石的，待孙则将灵石嵌入，那人偶的天灵盖就自动合拢起来。随着孙则打出另外一套手诀，人偶身上发出一片白蒙蒙的光，而后它就长到了一丈高矮。孙则以神识勾勒了一个前方墙壁的画面投射到人偶心脏的符阵节点上，那人偶就向前两步，一枪刺到了墙壁上。墙壁上的符阵闪出一片光芒抵挡这一枪的攻击，但仍被刺得凹下去一大块后才又缓缓复原。人偶这一枪竟然堪比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攻击，将炎垚看得目瞪口呆。孙则欣喜大笑着打出手诀将持枪人偶收了，又测试了持刀人偶，发现持刀人偶的力量接近筑基后期修士。 后面的数天孙则除了日常修炼外，还不断熟悉对这两个人偶的操控。熟能生巧，几日练习后，孙则操控两个人偶的灵活性达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 如果用地球上的术语来解释，这两个人偶具有“实时定位能力”。当操控者以神念将一个物体的影像投射到人偶心脏的符阵节点后，人偶就能自动搜寻该物体并发动攻击。其后操控者仍需不时用神念强化人偶符阵中的攻击对象影像。孙则曾将自己的影像投射到持枪人偶“心中”，它立刻对他发动了追杀。虽然孙则尽力高速度地闪躲腾挪，但持枪人偶还是很灵活地追上了他，并差点伤到他，多亏孙则迅速打出手诀制动了这个人偶，阻止了它的继续进攻。 想要激发这两个人偶心脏处的符阵节点，操控者的神念强度需要超过一定阈值才行。幸好孙则已经练成了《倍神诀》的第一层，使得他的修为看上去是炼气五层巅峰，但他的神念强度和元力总量已经堪比寻常炼气大圆满修士。孙则的神念扫视距离已经达到一百四十丈，接近炼气大圆满修士的“破里”神念强度——“破里”是指修士的神念距离突破丈的度量，达到了“里”的距离境界，也就是超过了一百五十丈的神念范围。通常只有修士到达炼气大圆满后才能将神念距离“破里”。 两个人偶的攻击力度和灵活性都很让孙则满意，但二者的花费也是不菲——在全力攻击状态下，一个人偶两刻钟就会耗尽三块中品灵石中的元气，退出“巨化”状态，重新变成一个小泥偶。孙则心疼灵石，在掌握了它们的操控方法后，就不再驱动它们。 孙则知道这两个人偶是危机时刻他的一张底牌，所以常常用自身神念洗练二者，使得它们和自己的神念相契合，这样能阻止争斗中自己一方的傀儡被对手的神念控制——这是使用傀儡作战的一大弊端：如果争斗的甲方知道乙方傀儡的御使方法，就能用神念抹掉傀儡中乙方的意念，让这个傀儡“造反”攻打乙方。但如果一个傀儡常常接受操控者的神念洗练，它就会对其他人的神念产生排斥性，这就降低傀儡“造反”的可能。 孙则也花了不少时间仔细研读叶庆闰的笔记。修炼界的记录媒介以神念刻录玉简最为常见，像这样以俗世纸笔写成的书册比较少。想来叶庆闰希望他的后人知道自己的生平经历，又考虑家族后代中无人有修炼资质，无法阅读神念刻录玉简，故而特意选择了纸笔这种记录方法。 除了神念刻录玉简，纸笔书册外，竹简、石板，绢帛等媒介也偶尔被修士用于功法、术法、见闻的记录，其中最珍贵的是“原始竹简”——在七祖四侍刚刚降临此界，追随他们的听道者还没有能力进行神念刻录之时，这些前辈是以锐器在竹简上刻画记录了七祖的传道之言。这些最原始的仙门手札被各门派和妖族作为最重要的传承深藏。像孙则这样的炼气小修是没有资格去翻阅的。 据叶庆闰的笔记所载，他修炼到了筑基初期，活了一百八十余岁。正常情况下筑基初期修士有两百年的寿元，但叶庆闰曾受过重伤，虽经治疗没有丧了性命，但他的身体却留下了隐患，折损了寿元。 叶庆闰的修炼资质一般，但他为人豪侠仗义，在太昊宗结交了数位好友。这几人进阶的速度相差仿佛，除两人停步炼气中期外，其他六人都进阶到了炼气后期，并先后达到了炼气大圆满修为。这六人组成团队参加了某届极北冰原皓鉴谷炼气秘境名额的竞逐。他们相交相知数十年，经常一同战斗，有很强的配合能力，经过多轮争斗后他们顺利地拿到了“秘境入场券”。 叶庆闰六人在皓鉴谷炼气秘境中经历种种艰险，仅有四人从其中活了下来，另外两人陨落在了秘境之内。活着走出秘境的四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但他们都获得了不小的好处。最后包括叶庆闰在内的三人突破炼气，进入了筑基仙师行列。 活着的六位朋友最初保持了很好的关系，进入筑基期的三人也颇为照拂其他几位弟兄及他们的后代。但在其中的三位炼气修士先后坐化后，三位筑基修士不知怎么起了隔阂，少了往来。对此叶庆闰仅仅是数笔带过，没做什么解释。 孙则之所以从叶荫远处拿走了这本笔记，是因为其中一段文字的描述和筑基秘境中央平台出现时的景象有异曲同工之处，那段文字是“是时繁星满天，远处有夜枭啼鸣，波涛拍岸，前方崖壁突现闪耀之光，幻美异常，夺人心神，更甚星光。及至叫醒队友观看，那光却已隐去不见。”待读过这段文字的上下文，孙则了解到该情景恰恰为叶庆闰在炼气秘境所见， 五年前孙则“魂移”炼气秘境，他曾好奇于其内是否有和筑基秘境中心平台一样的隐秘地点。因为筑基秘境中心平台仅在满月的午夜出现半刻钟，孙则在前后两个月圆之夜分别探查了炼气秘境的中心——登天山脉峰顶，以及登天山脉和海洋的交汇点。可均未看到任何特殊现象。他就怀疑炼气秘境中没有什么隐秘地点，放弃了探查。 现在读了叶庆闰的笔记，孙则才知道自己选对了地点，但选错了观察时间。叶庆闰笔下的发光崖壁就是孙则探查过的炼气秘境登天山脉和海洋的交汇点——登天山脉俯冲进入了海洋，在海面上留下了陡峭的悬崖。受筑基秘境中心平台出现时间的影响，孙则选择月圆之夜前去该地观察却一无所见。而按照叶庆闰的描述，他见到异象的夜晚“繁星满天”，是个无月之夜。 炼气秘境每六年多开启一次。皓鉴谷炼气秘境下次开启的时间应是明年六月，到时候孙则十二岁，明面的修为是炼气六七层。这样的年纪和修为如果能夺到名额进入秘境定会引起一场轰动。孙则是个不喜张扬的人，不愿成为大众的焦点，他认为七年后自己亲身进入炼气秘境比较合理。到时候他应该到了炼气大圆满境界，金玠、陆征和李彦也都应该有接近的修为，他们四个人再加上两个知根知底之人组成团队比较合适，孙则也能在小队中有很大的发言权。孙则期望明年炼气秘境开启后他会再次“魂移”，如此他就能为自己亲身进入炼气秘境做准备，还可以在初一、三十这样有星无月的夜晚前去登天山脉和海洋交汇点观察一番，以求印证叶庆闰的记载。 ------------ 第五十章 仙机棋阵：炉变 这笔记中还记录了一件让孙则惊讶的事——那一尊叶荫远强塞给他的香炉竟然是叶庆闰从秘境中所得。孙则取了香炉出来仔细打量，可除了古色古香外，那香炉怎么看怎么是件凡品。 事实上叶庆闰等人最早并没有发现这铜香炉，而是见到了几件玉器。在笔记中他写道“余等费力破除了那阵法，打开遗迹石门，里面却只是两丈方圆的一间小屋。我等六人小心探查一番，屋内并无危险，却也不曾发现有价值之物，只有地面上凌乱散着玉瓶，玉碗、玉鼎、和玉壶等四件凡俗玉器，两黑两白，每个有三尺大小。众人大叫晦气之余就要离去，左飞师弟一怒之下将手中长刀劈向地上玉瓶，那瓶子受了一击却未碎掉。” 六人这才发现了四件玉器的不凡：它们虽然貌似凡器，没有什么威能，也无法用元力驱动，但都坚固异常，受炼气大圆满修士全力一击没有任何破损。众人又想到这秘境中从未出过凡品，这四件东西怕是另有玄机，就将它们收了起来。 在出秘境前，小队剩余四人对战利品进行了分配，四件玉器每人分了一件，叶庆闰分到了那把玉壶。出了秘境后，四人将陨落的二位弟兄的储物袋送还了他们的后人。 这段记载的很多页之后，叶庆闰才又提到了那把玉壶。它在叶庆闰的储物袋中存了近十年，直到一次坊集前叶庆闰整理物品才又发现了它。那玉壶虽然尺寸不小，但看上去却剔透雅致，叶庆闰就打算清洗它一番后用来盛放泉水。不想侍从清洗时发现这壶中竟然还有一个拳头大的香炉，被卡在了玉壶壶嘴和壶体连接处，当日叶庆闰六人就没有发现它的存在。这时叶庆闰才发现神识竟然无法穿透那玉壶和香炉。叶庆闰向另外三位友人提及了玉器的这一特性，但没有提及发现香炉之事。 在这一页的空白处，叶庆闰还旁注了一句话“某年某月，卫裘师兄拜访，喜玉壶，取之而去。”卫裘是和叶庆闰一同进入皓鉴谷炼气秘境的五人之一。从日期推算，卫裘取走玉壶的时间应该是在他们出秘境后三十年左右。这时他和叶庆闰都已经进阶筑基期十年之久了。 孙则取了香炉以神识扫描，发现确实感应不到香炉内部装了什么。香炉有阻碍神识之效，冲这一点它就颇为不凡。孙则抚摸了香炉内部，感觉它的内壁光滑，没有什么雕刻铸造的痕迹存在。 孙则尝试向香炉输入元力，马上他的脸色大变——不像叶庆闰所记载的这香炉无法为元力驱动，在孙则向它注入元力后，香炉开始“吞噬”孙则的元力——更确切的说，是吞噬孙则元力中那种“灵动”的元气。孙则想要叫人帮助，但神识也被香炉的力量困住，无法离体，炎垚又和雷安练功对打去了，一时间竟无人知道孙则的困境。 孙则无法感知到雷电元气，但能感知到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气，以及冰、风两种变异元气。这些元气在孙则的感知中有着各自的特性，分别是“锋锐、清新、柔顺、热烈、厚重、寒冷、以及轻盈”。除了这七种元气外，孙则还能感应到另一种“灵动元气”。他曾就此旁敲侧击问过陆征、李彦二人，也曾查过书籍，但都不见关于那“灵动元气”的解释。孙则只好将此事放在心底，不向他人提及。 在孙则的感应中，金、木、水、火、土、冰、风七种元气的浓度随地理位置变化而变，在太昊山上的浓度要比诺尔城高出数个量级。而那“灵动元气”和它们不同，在各地的浓度近乎一致，俱都很是稀少，只能偶尔才感应到一丝。 那灵动元气在孙则的元力中仅占一两分的份额，不过瞬间，那香炉就几乎将他体内的灵动元气吸了一个干净，而后就停止了对孙则元力的吞噬。短短一瞬间孙则差点吓了个半死。 香炉在孙则惊讶的目光中发出七彩光晕，炉口上方升腾起乳白色烟雾，散发出一种檀香之气。这些烟雾扭扭曲曲地在空中布成一篇文字，乃是一本名为《仙机棋阵》的书的上部。孙则读了开头的序言后震撼不已，这《仙机棋阵》涵盖了炼器、法宝御使、阵法操控等多方面的叙述，如果能够修至大成将会具有无上威力。 除了序言外，空中的文字还包括两篇详解，第一篇介绍了一套法宝的炼制方法，那法宝竟是一副围棋，包含了三百六十枚棋子和一个棋盘。这一篇详细介绍了炼制这套围棋法宝所需的材料，炼制过程，需要刻画的符阵等等。第二篇章则介绍了这套法宝的粗浅御使方法——按照这篇所讲，那棋盘本体坚固无比，可以用作防御法宝，三百六十枚棋子可以如暗器般用不同手法打出斗敌。 按照序言所讲，这套围棋法宝最高深的御使方法是让棋子和棋盘组合生成不同的大阵，从而调动天地元气甚至大道法则来困杀比御使者高阶的敌手。可惜相应阵法的介绍、布置、以及操控是《仙机棋阵》下部的内容，而空中的烟雾文字仅仅是这本书的上部。 孙则明白是那种特殊的灵动元气驱动了香炉，使其散发烟雾显露出《仙机棋阵》一书。只是不知是自己的灵动元气不足而导致只显示了上篇，还是这香炉中就没有《仙机棋阵》的下篇。 孙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体内灵动元气补足，从而再次驱动香炉，就手忙脚乱地将空中的文字记录下来。待烟雾慢慢散去，那香炉又恢复成了一尊凡器。 仔细阅读这《仙机棋阵》上部，孙则不由感叹炼制那套围棋法宝的艰难。先不说炼制手法的古怪难学，单单材料一项就不是一般修士能找全的。炼制棋盘所需的核心材料叫“黎黄泥金”，棋子的核心材料是“玲珑彩玉”，这两种材料孙则连听都没听说过。除了这两种核心材料外，还需要根据个人元力特质添加其他材料。对冰、木元气为主的元力，这些辅助材料包括万年天霜竹、冰灵琥珀等多种，有些孙则听说过，有些没有听说过。他听说过的数种俱都珍惜无比，价值连城。 这套围棋如能炼成，其威力将远超一般法宝。这一点让孙则动心不已。他渴望得到《仙机棋阵》下篇一观，如果下篇介绍的棋阵威能真如序言所言，孙则觉得炼制这套法宝再艰难也是值得的。 下篇可能也存在于香炉之中，只是需要更多灵动元气才会显化。但也有可能在那四件玉器当中，又或者另三件玉器中的某一件或几件中也有香炉这样的小物品存在，其上面有《仙机棋阵》的下篇。 孙则开始在宗门资料中查找关于叶庆闰和他好友的记录，期望找到四件玉器的下落。当年从秘境活下来的四人是叶庆闰，卫裘，左飞和黄秀，前三人进阶到了筑基期，黄秀则一直停留在炼气大圆满。黄秀在一百一十余年前过世，享年一百四十七岁，几乎活了炼气修士全部的寿元。叶庆闰八十年前去世，左飞在其后六年也撒手人寰。四人中现在只有卫裘一位在世，并且已经进阶为筑基后期修士。 叶庆闰提到卫裘从他那儿要走了玉壶，是不是他发现了四件玉器的秘密呢？左飞和黄秀手中的玉器现在又在哪里？孙则开始进行调查，他的调查方向先放在了左、黄二人的后人身上。 ------------ 第五十一章 查谱、购兽：血脉 这个世界极其重视宗族礼法，即便是各仙门也设有宗传馆，用于保存每位弟子的师承和亲族记录。和俗世族谱不同的是仙门宗传谱上没有凡人的名字。近两万年的时光流衍使得每一个仙门宗传馆都有两张巨大的宗门谱系图，一张是亲族关系谱图，另一张为师承关系谱图。 事实上，每一位新进弟子入门后都要交一份八代家族谱系图给宗传馆，这份谱系图还需经该弟子家庭所在地的仙师府审核盖章。根据这些家族谱系图，宗传馆会将每位新进弟子的名字加入到宗门谱系图的合适位置。孙则是他们孙家几十代中唯一一个进了仙门的，所以他的名字就孤零零地处在太昊宗弟子亲族关系谱图的一个角落，前后都没有任何的连接。而那些大型世家子弟的名字在这张图中相互连接，构成了一张庞大的网。孙则细细数了一下，像董节所在的董家那样的大型世家都有着几百代的谱系记录。 孙则在太昊宗弟子亲族关系谱图上找到了叶庆闰，卫裘，左飞和黄秀四人的名字。其中叶庆闰和黄秀的名字前方没有连接线，说明他们二人和孙则一样是俗世出身，家族前推八代都没有修仙者。叶庆闰的名字后面也没有任何连接，说明到目前为止他的后人中没出现有修炼资质之人。 黄秀的名字后面倒是有一系列的连接，他有多名子孙具有修炼资质，加入了太昊宗。这些人中尚有三人在世，其中一位是黄秀的五代孙，有着筑基中期修为，已经一百五十余岁；另外两位分别是黄秀的七世孙和八世孙，他们都是炼气修士，年纪在七八十岁上下。 左飞家族在谱图上只有四个名字，除了左飞外还有他的父亲、儿子和孙子。左飞一家连续四代都只有一人有修炼资质，并都止步于炼气期或筑基初期，现在都已不在人世。从左飞的第四代子孙开始，他们家就没有再出现有修炼资质者，宗门谱图上也就没有了记录。 卫裘出身太昊宗一个小型世家，多位祖上都是太昊宗弟子，他的子孙中也多有修士。只是卫家人的资质似乎不太出色，在世族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筑基后期的卫裘了。 孙则不认识太昊宗黄、卫两家的子弟，没有什么关系向他们打听四件玉器的事情。他就将追查的优先对象定位在了左家后人身上，为此他需要找叶荫远聊聊——按照叶庆闰笔记所载，叶家和左家走动甚是频繁，子孙间也多有来往，叶庆闰的一位曾孙女还嫁给了左飞的曾孙。那么叶荫远或许知道左家后人的下落。 又到了休息日，因为古河城坊集还没有关闭，孙则就打算先到坊集看看，而后去拜访叶荫远。李彦要陪父母参观坊集，陆征很没有义气地抛弃了兄弟去陪雷宁，孙则就和金玠及炎垚出了太昊山。 在坊集里兜兜转转了半日，两人一蛇玩得差不多了，打算去吃午饭，这时他们看到一家售卖宠兽的摊位，里面顾客盈门，孙则和金玠也就进去凑凑热闹。 进门后孙则注意到那摊主是位筑基妖修，不过他整个身子都罩在一件黑色长袍内，无法识别他的种族。 这间摊铺占的地皮有普通摊铺的三个大，里面有众多的幼兽和兽/禽卵。金玠一直想养一只宠兽，但仙门蒙学不允许学童带宠兽入学，他就一直没有得到机会。太昊宗没有这个限制，他就打算买一只来养。挑了半晌，金玠确定了要买一只东青巨雕的卵。 东青巨雕是生活在岩蒙草原深处的一种蛮兽，翼展能达到四丈长短；双目锐利，能看数千丈远；巨爪极其有力，可以搏虎擒狮；飞行速度也是极快，堪比玄级飞舟。虽然有这些优点，但东青巨雕只是玄级蛮兽，在没有特殊血脉的情况下只能达到筑基初期水平，潜力不大。所以孙则劝金玠道：“有如此多的选择，你不再选选了？” 金玠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先养着玩玩，以后不中用了再换。孙则听了略有不满，劝告金玠对生命要多一些尊重，宠兽到了筑基期也会开了灵智，要是被养了多年的主人抛弃，它会很痛苦。 和金玠出身皇家不同，孙则两辈子都是平凡人家子弟。出身的不同导致他二人对很多的事物的看法不一样。类似于今天这样的观念对撞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不过大多时候金玠会听从孙则的劝告，改一些太子党的习气。 金玠最后还是选择了东青巨雕卵，但承诺孙则他会善待它。炎垚从孙则袖子探出头来看了几只东青巨雕卵一番，向金玠推荐了其中的一枚。金玠拿起那一只卵看看，没觉得它和其他几个有什么不同。炎垚说那只卵的生命气息比其他几只更活泼，具有的血脉浓度也较其他几只高。 金玠听从炎垚的建议选了那枚雕卵，同时为它选了一个小窝。那个小窝实际上是一种法器，它能模拟雕卵孵化的天然环境，创造合适的孵化温度和灵气浓度。在雕卵孵化过程中金玠还需要用自己的元气不断滋养它，就如野生雕父母所做的一般。这样小雕出生才会亲近金玠，视金玠为自己的父母。 在经过一只兽崽时炎垚仔细观察了它一番。那小兽长得和狗崽没什么区别，在笼子中蔫蔫的趴着，毛色也有些脏，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当炎垚探出头来观察它时，它也抬起头来打量炎垚。孙则不明所以，炎垚告诉他那只小兽应该有啸月狼的血脉，而且血脉浓度不低，以至于炎垚的血脉对它产生了共鸣。 孙则一听就明白了：每种蛮兽身上都会有上古神兽的血脉，只是有的血脉浓些，有的淡些。像炎垚所属的红丝蓝纹铁背蛇族是黄阶蛮兽，体内有某种上古神蛇的血脉，但相当稀薄，以至于它们通常只能达到炼气期水平。再如秋火蝉体内的上古血脉已经几乎磨灭光了，它们就成了不入流的蛮兽。 但有些时候某个蛮兽个体可能会“返祖”，展示出浓厚的上古神兽血脉浓度。就如炎垚一家，想来他母亲那一方曾经接受过吞天蟒的血脉，在吞食了开智通灵丹后一家人都都激发了这种血脉。但七蛇之间的血脉浓度也有差异，以炎垚和他弟弟小六的资质最好。 那只小兽想来也产生了返祖现象，体内有了浓厚的啸月狼血脉。炎垚和那小兽产生血脉感应是因为上古时期吞天蟒和啸月狼关系很密切，甚至有传说认为他们是一对情侣，这种亲密的关系让带有二者血脉的蛮兽在血脉浓度足够高的情况下能产生相互感应。 炎垚建议孙则买下那只小兽，那小兽似乎也很有灵性，一直用乌黑的眼睛无助地望着孙则。孙则被它看得不忍，撇撇嘴叫来店主讨价还价一番将它买了下来。 孙则、金玠出了这家店铺恰好碰到了陆征、雷宁一行。孙则因为要到叶荫远家拜访，就无视陆征的反对将金玠塞给了他后向城外走去。 ------------ 第五十二章 越阶首战：擒妖 古河城内人流密集到了接踵摩肩的地步，孙则就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异常，及至出了城放出飞舟时他才感应到自己被跟踪了。跟踪者的位置离孙则大概四十丈——炼气五层修士神念范围为三十丈左右，这位跟踪者选择的监视距离是一般炼气五层修士无法感应到的。但跟踪者不知道孙则神念已经接近“破里”，很轻易地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跟踪者浑身包裹在黑袍之内，看不到面目。孙则能判断对方是一位筑基初期妖修。不知道这样一位筑基前辈为何跟踪自己，孙则很是不安。 炎垚也发现了跟踪者。孙则和他商量一番，决定来个引蛇出洞，以便找出对方跟踪的意图。孙则也可以通知宗门师长直接出手擒下对方，但他有众多不愿让宗门知道的秘密，比如自身特殊体质，比如《倍神诀》和《仙机棋阵》，又比如香炉的驱使，灵动元气等等，这些东西每一样泄露出去都能让孙则惹上无尽的麻烦，故此孙则倾向于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孙则和炎垚二人的真实战力都已达到炼气大圆满境界，孙则更是如筑基修士一般，能感知并操控元力强化攻击力度，再加上他手中还有两只筑基期战偶，如此华丽的装备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还是有把握的。 孙则以同音玉圭留言陆征、金玠等人，告诉了他们自己要前往的地点，并说半个时辰后他回到古河城和他们会合。孙则使用的传讯模式有点像地球上的短信，在他有意的遮掩下，追踪者并没有探查到传讯内容。这样留言是为了让陆征等人有个警惕，如果半个时辰后他们不见孙则回来就会寻找他，如此孙则也就有了另一重安全保证。 孙则驾了飞舟向东南方向飞去，这和前去叶荫远家的方向截然不同。孙则担心对方追踪自己是因为他从叶家得到的香炉的缘故，怕有追踪者的同伙在叶家埋伏，故而避开了前去叶荫远家的方向。而且古河城东南百里外有一处群山，乃是太昊山脉的一个分支，平日少有人踪，他就将和追踪者“摊牌”的地点定在了那里。 不过一会儿，飞舟就飞出了百里之外，这已经超过了一般金丹真人的神念感知范围，古河城应该无人能感知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追踪者的飞舟就从隐身模式退了出来，一个加速截住了孙则的飞舟。 孙则将自己的飞舟迫降在一处山坳平坦处，“略做惊慌”地叫道：“前辈是何人，为何阻拦于我？我乃太昊宗弟子，要是通知了宗门，门内前辈片刻就可赶来。”。黑袍人从他的飞舟出来，以一种掩饰了的木然声音说：“交出你那条蛇，我放你安全离去。你也不用白费力气用同音玉圭，这个地方已被我干扰，音讯无法传递。” 孙则听了他的话很是惊异，他本以为这黑袍人是冲自己来的，不想竟然是为炎垚而来。他神念一动问炎垚道：“你没有什么仇家吧？”炎垚也有些奇怪地说：“我只在草原中生活过，没得罪过什么妖修啊。” 孙则对黑袍人施了一礼问道：“不知前辈要我这条蛇是何目的？” 黑袍人冷哼一声道：“废话恁多！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交出那蛇就罢，偏要问东问西，看样子得让你吃些苦头，你才知道自己的处境！”说话之间他口中吐出一股黑气，化作一片黑雾向孙则方向扩散过来。 炎垚这时已经化身成人身蛇尾的童子，见了那黑雾脸色一变，对孙则叫道：“速退，这雾有剧毒，对方也应该是蛇族。” 黑袍人见了炎垚的化身眼睛发亮说：“果然是血脉浓度深厚，不过是炼气五层小修就已经化身得近乎完整。”说着幻化出一只元气大手向炎垚抓来。 炎垚冷哼一声，蛇尾轻敲地面，无数飞沙走石冲天而起打向那元气大手。孙则手中也洒出一把符篆，化作漫天冰刀、冰锥攻打那元气大手。与此同时，孙则双手舞动，推出了一片白雾。这片白雾是以冰元气凝结而成，温度极寒。白雾向前涌动和毒气黑雾接壤，那黑雾被冰冻得化成冰碴簌簌落地。孙则手向下一压，地面出现一面冰镜，将那些毒冰碴都封印在了其中。 黑袍人见自己的元气大手印被炎垚和孙则联手的回击打成了筛子，毒雾也被冰雾破去，脸上就很不好看。他惊讶于孙则二人实力之强悍外，还有些挂不住面子，自己一个堂堂筑基仙师一招之下竟没有拿下两个炼气五层小修，传出去怕是要做了他人的笑柄。 黑袍人脸色一狠，手中就多出了一条乌黑色长鞭。那长鞭被黑袍人舞得密不透风，带着丝丝腥气和金光打向了孙则二人。 刚闻到一丝腥气，孙则头就有些发晕，他就知道这长鞭也是有剧毒的。孙则只好回身后退，打出一把符篆阻挡长鞭的进攻，同时自身神识探入储物袋中向那持枪人偶一卷，那人偶身上白光一闪，从储物袋中跳了出来，变身成一个丈许巨人，持了长枪向黑袍人扎去。 黑袍人见巨人战偶出现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同时将长鞭回撤卷向战偶长枪。孙则和炎垚趁机发出一系列远距离攻击术法打向黑袍人。黑袍人不得不一心二用，左手手指连续弹动，打出一蓬蓬的金丝，拦下孙则和炎垚的攻击。 但黑袍人却低估了巨人战偶的实力，他右手中的长鞭缠到了战偶的长枪上，要将这长枪夺走或扭断。但战偶将动作变刺为抡，长枪向外横扫，将黑袍人的长鞭绷得笔直，孙则就听到那长鞭发出如布帛撕裂一般的声音。 那长鞭是黑袍人用自身蛇尾在本命蛇毒中浸泡炼制多年制成，是为日后炼成为本命法宝做准备的，如今长鞭受损，黑袍人嘴角也涌出一丝鲜血，神色变得颇为痛苦。他赶快将长鞭收回，同时回身撤退，避开战偶刺向自己的一枪。 黑袍人打了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在闪躲持枪战偶攻击的同时打向了孙则。孙则哪里敢让他抓住自己，边逃避边将持刀战偶放了出来。 见又一尊巨人战偶出现，黑袍人脸色大变，飞身冲向自己的飞舟，要逃离此地。但孙则和炎垚二人今日已经泄露了如此多的底牌，怎能让他逃走。孙则加大神识驱动，让持刀战偶缠住黑袍人，炎垚同时发动一系列远距离攻击进行对黑袍人的干扰。与此同时孙则命令持枪战偶刺向黑袍人的飞舟。孙则要釜底抽薪，断了黑袍人离开此地的依仗。 黑袍人看透了孙则的策略，心中大急，拼命前冲想要保住自己的飞舟。可持刀战偶的战力接近筑基后期修士，比他高了两个台阶，哪里能让他冲了过去。黑袍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飞舟被一枪刺破，失去了运动力。 见持枪战偶也围攻了过来，黑袍人再顾不得所谓筑基仙师的面子，开口哀求孙则和炎垚放了自己。孙、炎二人哪里能放了他，孙则开口问他道：“前辈要是易位而行，今日能放了我们二人离去？” 说话之间孙则加大了攻击力度，他一面驱使两只战偶围攻黑袍人，一面发出术法进行骚扰辅助。炎垚也不时见缝插针向黑袍人打出攻击。不过盏茶功夫，黑袍人已经无法应付两人两傀儡的攻击，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 第五十三章 血脉吞噬：补元 黑袍人在两个战偶的逼迫下选择了投降受擒。面对这样一位筑基高人，孙则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先让黑袍人解除周围的音讯封锁，又让他将黑袍脱下来，和他的储物袋、武器一起扔给炎垚。 待黑袍人露出真面目，孙则发现他虽然是筑基初期修为，但化形还不如炎垚完整，身上布满了鳞片，脸部也保留了众多蛇的特征。他的双眼竟然是金色的，眼瞳是竖立起来的蛇瞳， 孙则看向炎垚，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他不认识这个人。孙则虽然疑惑于这个陌生人索要炎垚的原因，但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御使持枪人偶将三张截灵符贴在了黑袍人上、中、下丹田上，使得他无法再调集天地元气；又用一张封灵符将黑袍人体内元力封印在其下丹田内，他就无法再御使术法；最后又用一条丝带将他捆了一个结实——那丝带不是凡物，乃是用宽吻鳄蛟身上的筋作为主材炼制而成，坚韧非常，金丹以下修士很难挣开它的束缚。这条鳄蛟筋带还是贺玉华真人在诺尔城守卫战后送给孙则的。当时守城四位带队真人都对孙则有所赠送，其中狄江真人送的是一本制符心得，这让孙则的制符技术在几年内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见黑袍人没有了出手的可能，孙则和炎垚才近到他身前，将他浑身上下搜了一个仔细，以防他留下什么暗手伤人。黑袍人没想到孙则、炎垚二人年纪虽小，做事情却很是老练，丝毫没有给他近身偷袭的机会，不由心中暗骂，可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不满。 这时距他们离开古河城已经过去了两刻钟。孙则收了持枪战偶，留下持刀战偶防护，以同音玉圭告诉陆征他会迟些和他们会合。 经过一番审问，孙则和炎垚了解到黑袍人叫碧英，来自西南林海，乃是林海蛇族王族——金瞳翠环蟒的一员。他的哥哥叫碧伦，正是刚刚孙则、金玠购买宠兽那个摊位的主人。 作为蛇族王族子弟，碧英一贯骄傲自负，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孙则、炎垚两位炼气小修打败。被擒后见无法脱身，碧英不由变得有些灰心丧气，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追踪孙则二人的原因解释了个一清二楚。 当年在草原上石军真人曾提醒孙则和炎垚“吞天蟒的传承大多落在西南林海蛇族中，炎垚想要修为更近一步，怕是要费些周折”。虽然你西南临海蛇族得到了完整的吞天蟒修炼传承，但并不是所有西南林海蛇族成员都具有吞天蟒血脉。事实上就算是金瞳翠环蟒子弟中身具吞天蟒血脉的也是百里无一。碧伦、碧英兄弟就不具有吞天蟒血脉，这会很大地限制他们未来的发展。 不过妖族各族都有秘法通过吞噬相应精血来补充自己的血脉。可是经过多代的传承，杂交，现在每一位妖族和蛮兽体内都会有多种上古神兽血脉。如果不能取得精血进行鉴定，他人很难识别一位妖/兽的血脉传承。像石军真人曾动用某种秘法检视过炎垚的身体，但他也只是不确定的说炎垚“好像有一丝吞天蟒的血脉”。而孙则是根据炎垚具有的储物方法估计他有吞天蟒血脉的。碧伦、碧英一直想要找到身具吞天蟒血脉的蛮兽/妖族进行吞噬，但他们不可能到处击杀蛮兽、妖族炼化出他们的精血鉴定后再决定吸收不吸收。而今天被孙则买下的那只“小狗崽儿”却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简单的鉴定方法。 那小狗崽儿是西南林海孤狼一族和无尽山脉雪獒一族的杂交种，被碧英兄弟无意捉到。他兄弟二人的一位族叔身具吞天蟒血脉，由此发现了那只小狗崽儿具有浓厚的啸月狼血脉。碧伦、碧英兄弟听了大喜，设计以那小狗崽儿为“饵”来钓身具吞天蟒血脉的蛮兽/妖族，以便吞噬他们的精血后补充自身血脉不足。 炎垚今天引起了小狗崽儿的反应，兄弟二人就知道他应该身具吞天蟒血脉，由此碧英对孙则和炎垚进行了追踪，希望能抢到炎垚后补足自身血脉。 孙则听了碧英的供述心下恼怒，如果今天他和炎垚没有自保之力，炎垚就要做了碧英兄弟盘中之餐了。可偏偏碧英身份不一般，是西南林海蛇族王族子弟，不能轻易处置，孙则却也不能简单地放了他——他已经知道了孙则和炎垚不少的秘密，放他离开会给孙则二人带来大祸。杀不得，放不得，碧英一时成了孙则的烫手山芋。 修士/妖修可以用禁术掌控妖族或者蛮兽成为自己的“战宠”“兽从”，甚至有些妖修会将修士做成“人宠”饲养。孙则不可能给碧英施加神念禁制——让一位顶尖妖族成员成为自己的兽从，那同样会引来泼天大祸。 孙则最后打算和碧英签订追随盟约。追随是一种特殊的跨种族修士关系：如果某个修士或妖修极其强大，外族人士可以成为他的追随者——这是介乎朋友、下属之间的一种关系。甚至有些被开灵的蛮兽和主人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渐渐取消了主仆关系，变成追随关系。本方世界最初的追随者是一批最顶尖的人物，他们追随的人就是七位圣祖，甚至有传说四位圣侍也是七位圣祖中某几位的追随者。追随关系的建立需要签订盟约，追随者一生都要遵守在盟约中发下的誓言。 听孙则提出这个提案，碧英认为他是异想天开，哪有一个筑基修士会追随一个炼气小修的。不过孙则告诉他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毕竟追随盟约对追随者具有永久性约束，如果追随者想要违背誓言，被追随者还能够产生感应，甚至可以借助盟约惩罚追随者。 碧英在战偶的胁迫下不情愿地和孙则签订了追随盟约，盟约规定碧英永远不能泄露孙则和炎垚的秘密，不得伤害孙则和炎垚，如若不然会受心魔之灾，无法晋级。同时作为对炎垚的补偿，碧英还需要将完整吞天蟒传承中的炼气期部分传给了他。 订立盟约后孙则又详细问了妖族通过吞噬他人血脉补足己身的事情，最后孙则问人族是否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法增强自己的能力。碧英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并说那样做的修士被称为修妖者。不过修妖者最后的结局往往是无法压制外来的兽性，发疯杀戮，造成灾难而被仙门击杀。故而修妖者是一种禁忌，不被人族宗门承认，同时也受到妖族的排斥，除非是进阶无望，少有人会练习。 孙则听了这些不由想到了自己的丹田元力，他的元力有一种他人不具备的“掠夺吞噬”特性，进入他身体的外部元力会被吞噬后转化为他自身的元气，这和妖族的血脉吞噬有一些类似性。孙则不由好奇如果自己吞噬以雷电属性为主之人的元力后能否产生出雷电属性。 孙则不需要，也不愿意碧英追随在自己身边，碧英自然乐不得如此。孙则就放了碧英离开。碧英还想要回那小狗崽儿继续“钓鱼”，却被孙则拒绝了。他替炎垚和碧英兄弟签订了一份合同，炎垚每三年给他们兄弟提供一滴精血，连续六十年，而他兄弟需要将筑基和金丹期吞天蟒传承转述给炎垚。这个合同碧英兄弟不吃亏，要知道炎垚损失一滴精血就需要两三年才能弥补回来，并且还会造成自身修炼速度的降低，不过为了完整吞天蟒传承，这还是一个合理的损失。而二十滴精血应该能让碧英兄弟补足自身血脉了。 碧英离去后，孙则看天色尚早，就向叶荫远家飞去。 ------------ 第五十四章 人友兽伴：关系 孙则在叶家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叶荫远娘子身体已经大好，叶家全家上下均都很感谢孙则几人。聊天之间孙则打听了叶家和左家先祖的事迹，可惜见过叶庆闰和左飞的叶家人都早已去世，孙则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叶荫远七十多岁的爷爷倒是提到左家不仅仅是一辈只有一人有修炼资质，更是子嗣艰难，从左飞父亲开始五代单传，到左飞曾孙一代就绝了根。左飞曾孙娶得是叶荫远的曾孙女，他四十余岁过世时没给左家留下子嗣。夫君过世不久后左叶氏也郁郁而终。如此推算左叶氏去世时左飞应当还在人世。又和叶家祖孙聊了几句后，孙则留给叶沫一堆零食就离去了。 后来孙则曾到古河县衙查看了人口记录，记录上左飞曾孙名下再无他人，想来他并没有收嗣子。如此孙则就暂停了对叶家和左家的调查，将目光转向了黄家和卫家。 说来话巧，这届太昊宗新进弟子中就有一位卫裘的后人，名叫卫达，算起来应该是卫裘的直系十世孙。卫达是一队队员，雷安的手下。孙则打算接近他套取一些信息。不过这是件需要花些时间的事情。 五月下旬第二小队进行了入门后的第一次队考。孙则这时已经突破到炼气六层境界，远远高于小队中其他人，故而没人对他发起挑战。陆征、金玠、和李彦三人也都在入门四个月内长了一级，坐稳了小队核心的位子。陆征和金玠都是炼气四层境界，二人就比斗了一场，算是这次队考中不多的亮点之一。陆征毕竟有家学渊源，加上为人细致，不像金玠那般躁进，最后以些微优势胜出，得到小队第二的位置。 经过三天比斗，第二小队众队员排定了座次。除了孙则、陆征等兄弟四人外，迟桂俊、迟昆祖孙二人因为双双进入了炼气期一层，坐在了小队第五和第六的位置。 入门已经四个月，第二小队众小童都很拥戴孙则兄弟四人，众人几乎打成了一片，唯有迟桂俊祖孙二人很不合群，偶尔迟昆和大家玩乐一会，迟桂俊就会前来以练功等名义带他离开。孙则能感觉迟昆对融入集体的渴望，就曾找迟桂俊交谈过，老人家却以“业精于勤荒于嬉”推搪了孙则的提醒。迟昆和他毕竟是祖孙，孙则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慢慢地这二人和其他队员越发生疏了。 日常观察中孙则感到迟桂俊似乎对他人有着一股怨气。想想这也情有可原，因为没能测出修炼资质，他人生的前四五十年就在碌碌和贫寒中度过，儿子和儿媳早逝。如果当年测出了修炼资质，他的生活应该是另外一番情景。现在他以五六十岁年纪和一帮小童同时加入仙门，显得格格不入，难免有些怨气，这种心态和地球上的某个韩爸很是类似。 孙则也曾劝慰过他老人家几句，但在迟桂俊眼中，孙则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哪里懂得自家苦痛；再看他十一二岁年纪就已经是炼气五层，更生愤懑嫉妒之心，回话时就有些夹枪带棒。如此两次，孙则也就歇了管他家闲事的心思。 队考后的休息日，孙则在古河城和碧伦、碧英兄弟见面，给了他们一滴炎垚的精血。见面初始碧伦拿出筑基中期的气势压迫孙则，没想到孙则面色如常像没有感到他的气势一般坐了下来，碧伦就觉得眼前这个小童不简单，再加上自家弟弟已经和他签下了追随盟约，碧伦就对孙则客气了不少。 后面的气氛就算得上是融洽了。孙则和碧伦兄弟约定每十年相见一次，到时候孙则会交给他们三滴炎垚的精血，他们需要提供相应的吞天蟒传承。 孙则给他的那只小狗崽儿起名“黑虎”，这是他在地球上爱犬的名字。服用了开智通灵丹的黑虎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但面对孙则的坚持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和处理与炎垚的关系一样，孙则也没有给黑虎下什么神念禁制，同样把它作为兽伴向宗门做了报备。 经过三个月的精心照料，金玠购买的那枚近乎尺高的雕卵终于孵化了。小东青巨雕一出生就有三尺宽的翼展，双目竟然还泛着银光，不知道具有何等的血脉。金玠为小雕起名叫做金振，喜爱得不得了。 金振孵化十余天后，孙则、金玠等人见证了它的第一次飞翔。金振虽然还小，但已经露出了一丝草原空中霸主的气势，在天空翱翔时姿态翩然。孙则等人驾了飞舟飞上天空，金振追在后面竟然不落下风，这让金玠欢喜异常。 金振对炎垚和黑虎却很不友好，甚至有些敌视。炎垚就猜测金振可能有垂天鲲鹏血脉。上古神话中，垂天鲲鹏是啸月狼和吞天蟒的死敌，它的身躯长度以千丈计，极其庞大。垂天鲲鹏在海里为鱼形状，唤作鲲鱼，冲入云霄即化作大鹏鸟，振翅就可飞数万里。金玠将小雕取名金振也是希望它能如垂天鲲鹏一样振翅万里。 转眼又是多半年过去，半年的时间让孙则终于和卫达套上了交情。卫达就常和雷安兄妹来找孙则等人。卫达现在炼气三层境界，和李彦旗鼓相当，两人时常对练一番。 卫氏家族中仙师大概有四十余人，故而卫达也常常能得到老祖卫裘的接见。孙则装作无意问了卫裘洞府的情形，卫达的描述中有一句话引起了孙则的注意——他说卫裘请大家赏月，曾取出一尊黑玉鼎盛了莲花配合月色让大家共赏。孙则就问了那黑玉鼎的大小，听卫达讲是三尺多高，孙则就怀疑那鼎是叶庆闰四人得到的玉器中的一件。不过按照叶庆闰的记载，当日卫裘分得的是玉碗，而玉鼎为黄秀所得，难不成这卫裘真地参透了玉器中的某些玄机，将四件物品都收集齐全了不成？ 孙则关心地问了鼎的形状，知道那是一个三足两耳圆鼎，没有盖子。除了叶庆闰的玉壶有盖子外，其他三件——玉鼎、玉瓶、和玉碗都没有盖子，内部情形应该一目了然。那么三者应该不可能如玉壶一般藏了另外一件东西而没被叶庆闰小队发现。孙则就怀疑自己手中的香炉是独一的。 进入炼气六层后，孙则体内那种“灵动元气”有所增多，他就又催动了一次香炉，可惜的是烟雾中依旧只有《仙机棋阵》上篇，没有下篇的出现。孙则不得不打了从卫裘那里亲眼见见几件玉器的心思。 各仙门春节时也有十日的假期，期间孙则回到诺尔城探望了家人。等他第二年正月初七回到太昊山，面对的是自己宗门生涯的第二年。 ------------ 第五十五章 秘境资格：选拔 大昊贞康十年，是孙则进入太昊宗的第二年，也是金钲、玉京大陆炼气秘境再次开启之年。玉京大陆的炼气秘境会出现在洛陵山脉嵩华岭靠海岸的一侧，金钲大陆的炼气秘境入口在极北冰原皓鉴谷，二者都靠近海洋，这种安排似乎是为了方便海族进入秘境。上一次金钲大陆秘境先于玉京大陆开启，今年的开启次序会反过来。上一次玉京大陆炼气秘境是于五月七日关闭，这次它就会在同一天开启。如此算来金钲大陆炼气秘境会在六月十七日开启。 仙门蒙学时期孙则就了解到玉京大陆和金钲大陆昼夜近乎颠倒，它们分别位于这颗行星的东半球和西半球。从太昊宗内的记录孙则进一步了解到玉京大陆上为两个人族国家和万兴草原妖族圣地所占据。那两个国家分别叫做“朗”和“朔”。金钲大陆两个国家的名字是“昊”和“旼”。有典籍记载这四个名字乃是某几位圣祖所赐。孙则注意到两个大陆的国家名字分别以日、月含义的文字来命名，似乎包含有深意。 太昊宗内有完整的金钲、玉京大陆地图，图中的两个大陆环转相抱，颇有些类似于太极图中阴阳双鱼形状，这恰好和四个国家名字的日、月相对应。孙则第一次看到这个地图的直观反应就是如此地形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经历过人为干预。 按孙则分析，金钲、玉京两块大陆位于这颗星球的北半球。各种地图都将这两块大陆以南标识为茫茫大海。孙则曾经向仙门蒙学师长打听过“南半球”，但他们说大陆之南只有大海，其中生长无数海中妖族。孙则在炼气秘境也见过海妖一族的妖修，因为没有完全化形，他们一个个鱼头虾身，模样很是怪异。 孙则并不认为师长给出了有关南半球的正确答案。在“飞临”这颗行星时，孙则灵魂曾看到这颗行星有一个从其赤道表面“长”出来的“行星光环”，光环南北均有大陆存在。现在只是北半球的金钲和玉京大陆居民还没有发现南半球大陆而已。 孙则曾怀疑自己梦到的秘境是玉京大陆秘境，但在得知玉京大陆两个国家为朗国和朔国后，他确定梦中秘境应该在南半球，因为那些探索秘境的筑基、炼气修士曾提到过他们所在的国家，这些国家乃是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四象命名。由此可以确定南半球大陆上也有修仙文明，并且和金钲、玉京大陆一样将修士境界分为炼气、筑基、金丹等多重，只是不知道南半球大陆的仙门是否也是从七祖四侍那里得到的传承。 每个炼气秘境能进入两千二百名修士。今年金钲大陆秘境在玉京大陆秘境之后开启，金钲大陆就需分出三十个名额给玉京大陆最优秀的几个秘境探险小队。剩余名额由整个金钲大陆仙门、西海妖族以及两大商盟三方分配，大昊每个宗门得到的名额均为三十个。 各宗门为了降低探险弟子在秘境中的伤亡，要求弟子组成团队行动。通常一个炼气秘境探险团队包括六名队员。宗门内部夺取名额之战也是六人一队的团队战争。 高企豪以筑基初期修为就闯入筑基秘境，但如他那般的天才修士是凤毛麟角，秘境探险者绝大多数都是相应境界的大圆满修士，还有少量中后期修士。太昊宗有炼气修士三万余名，其中有一万余名进入了炼气后期（炼气八层以上），接近炼气圆满者也有四千余人。按照宗门规定进入过同一秘境的人不再具有竞争资格，这样有一千多炼气大圆满修士不能参与本次竞争。即便如此最后也有五百二十余个小队报名参加了宗门资格争夺战。 五百二十多支小队争夺五个探险小队的名额，比率是百里挑一，竞争可谓相当激烈。故而春节一过众小队就开始进行配合训练，力争将实力提高几分。 太昊宗秘境探索小队宗门资格争夺战在三月初举行。第一轮为淘汰赛，由抽签选定的两支队伍进行对决，输者直接丧失继续参与争夺的权利，这样一下子就刷下去两百六十多支争夺队伍。第二轮争夺中剩余队伍被随机平均分成五组，每组中有五十多个小队，这五十多支小队被投放在了五个模拟秘境环境的地点进行相互绞杀，每个战斗地点都有百里方圆，并配备数名金丹修士进行保护。规则要求各队伍不许结盟，只能靠自己战斗。 每个战场上的战斗场景都被投影到场外的影像玉璧上供观众欣赏。齐燕山仙师特意带了第二小队队员前来观看，并不时进行点评。众小童在大饱眼福之余也学到不少战斗技巧。经过三天的角逐，每个战场产生了一个决胜小队，这五只小队将代表太昊宗出征皓鉴谷炼气秘境。孙则对其中一支小队比较关注，因为其中有一位黄秀的后代，是他的七世孙，名叫黄成峰。 孙则的实力虽然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一般炼气大圆满水平，但他并没有加入某个小队参与名额争夺。一来他的年纪和外现修为都比较低，如果参与争夺会引起太多关注；二来他并不想随便加入一个陌生小队充当炮灰，而是想和熟悉的伙伴并肩作战。 孙则看了资格赛上众人的角逐，自忖如果他在场上是能存活到最后的。他认为自己可以参加六年后的下一次炼气秘境名额争夺。到时候孙则外现的修为应该是炼气大圆满境界，金玠、陆征和李彦也都该有相似的修为，他们四位兄弟再加上两个人就能组成团队争夺名额了。 这一年又有新进弟子加入了太昊宗，孙则他们成为了“老兵”。在四月份队考前，第二小队的炼气修士已经达到了八人之多。其中孙则保持了一年突破一次的速度，到达了炼气六层境界；金玠、陆征进入了炼气五层，李彦到了炼气三层巅峰，即将突破；迟昆资质上佳，每半年就进阶一次，四月时已经是炼气二层修为；他的爷爷迟桂俊和另外两位队员还都是炼气一层修为。 第二小队八人进入了炼气期，这个数字在同届弟子队伍中名列前茅，让齐燕山仙师很高兴。 炎垚得到了吞天蟒炼气期传承，今春就没有和孙则回太昊山，而是和家人一起在岩蒙草原深处修炼。炎垚弟妹中最差的一个也已经是炼气二层修为，而资质最好的小六已经是炼气四层修为巅峰。一家人在草原蛮兽中也算是个小势力，勉强可以自保了。 现在跟着孙则身边的就只有黑虎。黑虎是西南林海孤狼一族和无尽山脉雪獒一族的杂交种。书中介绍成年雪獒可以长到一丈多高，黑虎身上有雪獒一族的血液，发育也是奇快，不过一年的时间，它就长到了半人高。它体内的啸月狼血脉传承也开始复苏，它就按照血脉传承方法每天吞食日月气息，估计再过不多久就会突破到炼气期。到时候孙则就可以和它神念交流了。 ------------ 第五十六章 再梦秘境：星夜 大昊贞康十年五月七日，玉京大陆洛陵山脉嵩华岭炼气秘境开启。同一天，在孙则期盼的心情中，他魂移秘境。 孙则从山川河流等地势判断出六年前他曾梦到过这个秘境。但如孙则第一次魂移秘境见到的那位庄师兄所说“秘境每次都会有变化。有些地方上一次明明已经被发掘了，下一次又出现了好东西……”这个秘境和六年前比有了不小的改变，很多地方的机关、傀儡、蛮兽等和孙则上次所见已完全不同。 能进秘境探险的都是个各门派的精英人物，虽然孙则自忖不会弱于其中任何一人，但三人行必有我师，孙则在这些探险修士身上还是能学到很多东西。他就在梦中跟在不同的队伍后面一同探索前进，看别人杀敌探宝，学种种战斗策略。 因为看过叶庆闰的笔记，孙则更关注秘境晚上的情况。这个秘境昼夜和金钲大陆颠倒，孙则就改变了作息习惯，强迫自己每天午睡一会儿，以便能到晚上的秘境中观察游荡。 孙则注意到玉真派的一个小队实力相当强悍，配合也颇为得当，他就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跟踪”这个小队上。随着时间推移，孙则从这小队六人口中听到了不少玉真派的隐秘，以及一些其他宗门的逸闻趣事。 这个小队以一个叫江虎的修士为核心，从他们的对话中孙则知道江虎所在的江氏是玉真派的一个大门阀，家族内有一位化神神君和数位元婴真君。这是孙则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化神修士存在。江虎出身这样的世家，身手自然不凡。他更是一个多宝童子，拥有各种各样的法器和符篆，孙则和他比起来就如要饭花子一般贫穷。 小队中一个叫唐广的修士也引起了孙则的特别关注。他的元力特质和孙则想仿，俱是以冰、木属性为主，而且二种属性在元力中所占比例相当。唐广是炼气大圆满修士，实力颇为雄浑，惯使一套名为“朔雪生翠竹”的冰、木双属性剑法。 孙则第一次见唐广御使“朔雪生翠竹”剑法时很是惊讶，这套剑法和孙则的“寒霜知韧草”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可以说是相辅相成。孙则不由怀疑这两套剑法是否本身就是一套剑诀中的两部分。遗憾的是孙则在太昊宗藏书阁没有找到这套“朔雪生翠竹”剑法。 六月初一的午睡让孙则看到了叶庆闰描述的景象。当日他梦中的秘境不见月光，繁星于夜空中闪耀。孙则悬在登天山脉和海洋交汇点的悬崖前等待，午夜时分悬崖中部突然闪耀起了光芒。崖壁上的光芒和天上星光相呼应，形成一幅梦幻的画面。 孙则“飘”到发光处，发现光芒是从崖壁中央一处突起平台上产生的。那平台大约六尺长短，形状很古怪，很像棺材的模样，孤零零地悬在悬崖中间，和地球中国四川的僰人悬棺类似。孙则曾到过这平台之上，知道平台表面除了中央有一个小坑外，其他部分都光滑如镜。以前孙则观察这个平台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在这些闪烁光芒的映照之下，平台上凹坑周围的一些纹理竟然拼成了一幅幅图案，每幅图案都奇形怪状，看不出有什么含义。 不过数十息（三分钟）的时间，平台上光芒退去，一切复归黑暗，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这时孙则再检查平台表面，却再看不出刚刚显示的那些图案。 发光的这处悬崖是登天山脉和海洋的交汇点，是秘境内人族、陆地妖族、和海洋妖族三族探险范围的交汇点。来到此地附近的小队不仅仅要面对本族群地域内的危险，还要提防来自另外两个族群队伍的攻击，这就使得这里历来人（妖）迹罕见。那平台发出的光芒又只停留数十息的时间，亮度又仅仅比空中星光亮上一点，发光的范围只是数尺长短。如此种种原因，导致只有在恰当的时间，合适的角度，合适的距离才能看到这光芒。一两万年下来，能看到这亮光的人怕是屈指可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孙则看了那么多有关秘境的笔记，却只有叶庆闰一人留下了对发光岩壁的记载。 梦醒后，孙则将平台上显示的图案勾勒成一幅草图，越看越觉得这些图案熟悉，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秘境关闭前一天，他才解开了这个谜：孙则每次梦中进入秘境的地点是随机的，这天他出现在了登天山脉峰顶。环视四周他恍然大悟——那平台上的图案显示的就是峰顶的景致。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图案描绘的是峰顶的一块块奇石，那个小坑的位置恰恰是峰顶清泉所在。 玉京大陆炼气秘境关闭后，孙则的魂移之症好了十天。随着金钲大陆炼气秘境于六月十七日开启，孙则又开始魂移进入第二个秘境。这个秘境的昼夜和金钲大陆相同，孙则就有更多的时间游荡在夜晚的秘境中。 七月初一，孙则在这一秘境的登天山脉入海处看到了同样的闪光，看到了崖壁中央石台上的图案，那个图案也同样描画了该秘境登天山脉最高峰峰顶的景色，而石台中央的凹坑也占据了峰顶泉眼的位置。 孙则很想知道这峰顶景致被“隐藏刻画”在那平台上的原因。更有意思的是其他风景都是由石台纹理构成的，唯有那一眼清泉的位置是一个真实的凹坑。孙则不由好奇如果取了峰顶的泉水灌进凹坑中会发生什么。 秘境中的孙则只是一个灵魂体/一段神念，他没有办法亲自实践去解答这个问题。也许等孙则亲自进入皓鉴谷炼气秘境后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金钲大陆秘境于七月十七日关闭，进入其内探险的三十位太昊宗弟子只回来了十六人，另外十四人均都埋骨在了秘境之内。知道这个消息后孙则感叹不已，凡人看仙师风光无限，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修仙之途是步步惊心。 一般秘境探险修士的存活率在七成左右，这次却只有一半回来，这和昊国与旼国间关系恶化有关。从六年前旼、昊两国战争开始，两国的关系就变得紧张，两国仙门自然也不时有摩擦，甚至在当日岩蒙草原秋火蝉之灾时，旼国还打过趁火打劫的主意，不想昊国仙门迅速解决了秋火蝉灾情，旼国仙门才将蠢蠢欲动的心思收了起来。这种大局势加剧了两国秘境探险修士在秘境中的对抗，导致了高于以往的伤亡率。 孙则听说真言宗这次更是损失惨重，仅仅有八名弟子活着走出皓鉴谷，这却是因为七年前包括高企豪小队在内的几个真言宗小队在筑基秘境对旼国众小队下手太狠，惹了众怒的结果。 孙则关注的那位黄成峰从秘境存活了下来。他们这些从秘境回来的人收获都很丰厚，宗门也都给予了重奖。不久后这十六人就先后闭关，向金丹大道发起了冲击。 ------------ 第五十七章 队考争位：兄伤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孙则等人已是太昊宗第三年的弟子。第二小队二十八队员中已经有十七人进入了炼气期，不过除了孙则、陆征等几人外，大多数人还只是炼气期一层境界。但随着进入炼气期人数的增多，第二小队内部考核争斗变得越发激烈和精彩。为了取得更好的福利，排名低的弟子在考核时会主动向排名高的弟子发出挑战，但众人都有自知之明，没人敢向前五名的孙则、陆征、金玠、李彦和迟昆发起挑战。 孙则五人的排名顺序一直很固定，但在入门第三年四月的队内考核时，排名第五的迟昆向第四的李彦发起了挑战。迟昆修炼资质绝佳，元力的九成三都是水属性，这比李彦三成水、三成土、三成木的元力特质要强很多。虽然李彦得到家里以及孙则的丹药支持，勉强维持了一年升级一次的速度，迟昆却每半年就能进阶一层，现在迟昆的修为已经和李彦持平，两人都达到了炼气四层巅峰境界。 因为迟桂俊的约束，迟昆和小队中其他人极少往来。除了小队统一训练之外，其它时间第二小队成员很难见到这祖孙二人。孙则、陆征等人组织的小队集体活动也从未见他们参加过。 迟桂俊因为蒙学结业测试时自身的修炼资质没被测出，人生被耽误了几十年，就颇有些愤世嫉俗的心态，对一众年少同门还隐隐有些嫉妒和怨恨，所以当孙则建议他祖孙多和其他队员交往时，他就不软不硬地回绝。 队考中资格挑战时有发生，是无可厚非的，孙则也不会因此对迟昆有什么想法。第二小队队员鼓噪着送李彦和迟昆上了演武台，一众少年纷纷大喊“彦哥加油”，无人鼓励迟昆，这让迟桂俊祖孙脸色很不好看。 李彦曾在两年前的古河城坊集中买到和自己属性匹配的变异空竹明心水。经过两年时间，李彦完全融合了那一份灵液，极大地提高了自身元力纯度。 李彦的法器是一对双鞭，是李彦父母费了些心机请一位筑基前辈出手炼制的。其主材是三百年分的玉空竹，其中又加入不少沧源泥胶，这样的材质搭配做到了木、土为主，兼顾水属性，和李彦自身元力比较匹配。 李彦毕竟算是师兄，他取了双鞭出来摆了个防卫的架势等迟昆出手。迟昆也不推辞，右手向储物袋一抹，手中就多出一杆手杖。这是孙则第一次见到迟昆的法器，就仔细看了两眼，看样子那手杖是以某种海中蛮兽的脊骨炼制，和迟昆水属性为主的元力相适应。手杖头部雕刻成龙首，龙眼的位置有两颗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珠子，熠熠生辉，不知有何妙用。 迟昆手杖略略向地面一磕，数十条细小水流如小蛇蜿蜒沿着地面缠向了李彦。迟昆借了这一磕之力飞身跃起，手杖横扫，龙口同时喷出一条水线，在手杖前方化成一个晶莹的水轮斩向李彦。 观战众人见迟昆这两招使得漂亮，俱都大声喝彩，同时也为李彦捏了一把冷汗。孙则也是眉头一皱：迟昆刚刚轻轻一磕就攻出数十条水蛇，这以他炼气四层的修为而言很不简单，说明他的经脉对元力的容量较常人为高，元力总量要远高于一般同阶修士，想来李彦这一战会打得比较吃力。 李彦见迟昆两招攻来，不敢迎其锋锐，只得弹身后退，同时双鞭挥舞，勾动地面土灵气，一圈圈土埂形成，将迟昆打出的水蛇阻拦，吸收。只是水蛇多，土埂少，最后仍有二十余条水蛇追向了李彦。 金玠焦急地看向孙则道：“三哥，你说二哥能赢不？”——孙则等人多年相交，今年春节几人齐聚奉圣城，在陆征的提议下结拜为了异性兄弟，其中张辉年级最大，做了大哥，而后按顺序是李彦、孙则、陆征和金玠。 孙则摇了摇头道：“比斗刚刚开始，哪里能看得出来，不过就算二哥能赢，也是险胜，照迟昆这等进阶速度，他取代二哥成为小队第四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时李彦的双鞭砸开了迟昆打来的水轮，并且和迟昆的手杖碰撞了数次。每次碰撞李彦嘴角都抽搐一下，想来是反弹的力量让他不好受，而迟昆却一直神色如常。 迟昆一边挥动手杖和李彦拼斗，一边将左手手指轻微弹动，地面上那二十余条小水蛇就汇聚起来组成一条两寸粗细的水蟒，迎空跃起，一下子缠住了李彦的左手的竹鞭，迟昆同时抡圆了手杖向李彦头顶砸下。 见李彦处境危险，围观队员发出一声统一的惊叫。孙则不由皱了皱眉：这迟昆不过十一岁年纪，为求胜利下手竟然如此之重，攻打之处无不是李彦的要害，小小年纪竟如此没有仁善之心。孙则不由看了旁边的迟桂俊一眼，却见他脸上除了紧张外竟还带着一丝兴奋。 李彦见迟昆手杖砸向自己头部，脸色也不好看，冷哼一声，被水蟒缠住的竹鞭突然胀大，上面生出无数枝桠，枝桠如剑，将那水蟒刺得穿肠破肚，变成水元气散了开来。与此同时李彦双手持了另一只竹鞭，抡圆了迎上迟昆的手杖。只听“砰”的一声碰撞，两个人就蹬蹬蹬倒退开来。 迟昆见自己一招必杀之技被李彦破去，略略一愣，场外迟桂俊也叹了口气。李彦趁机组织反击，双鞭飞舞磕出一蓬蓬木刺土块砸向迟昆，后面跟着砸下的是他的两柄竹鞭。 迟昆一阵手忙脚乱将手杖舞了一个密不透风，将自己保护在一层水幕和一层杖影之重，李彦的木刺土块被水幕阻拦纷纷落地，竹鞭和长杖也磕碰数次，但终是没能攻破迟昆的防御。 两人你来我往又战了数个回合，场上陷入了胶着状态。齐燕山仙师站起身想要宣布平局，如此李彦就能暂时保住小队第四的位置。迟昆见齐仙师动作，脸色一紧，牙齿紧咬下嘴唇，在齐仙师开口前左手一拍手杖的龙头，那龙眼猛地脱离了杖头，直直地砸向了李彦。李彦对此毫无提防，被砸了一个满脸桃花开，“呀”的一声仰头倒地。 旁观众人俱被这突然变化吓呆了，就连齐燕山仙师也是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打开演武台的护罩上前查看李彦伤势。还好如数年前筑基法会的演武场一样，这演武台法阵也对台上比试者增加了防护，李彦受伤不重。如果没有法阵增加的防护，李彦这次怕是要颧骨骨折，重度脑震荡了。 众队员这时议论纷纷，俱都表达对迟昆的不满。迟桂俊却是一脸喜色，直到发现孙则看他，才收敛了脸上笑容，换上了焦虑神色。 队考之时除了不可使用符篆外没有其他约束，所以齐仙师也不能指责迟昆什么，只说了一句：“这等大威力手段在队考中还是少使用好。”迟昆却只是呆呆看着满脸是血的李彦，没有说话。 孙则、陆征和金玠奔上台去搀扶李彦，金玠恨恨地看了迟昆一眼，迟昆还是呆呆地没有反应。孙则虽然对迟昆不满，但看他这个样子也是受了惊吓，又想他这样拼命上位怕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与他爷爷有关，就示意陆征和金玠搀扶李彦下去，他上前去安慰迟昆，不想迟桂俊这时上来，他领了迟昆在众队员的嘘声中离去了。 ------------ 第五十八章 和内战外：夺冠 迟昆手杖上的两只龙目是用碧水金睛兽的眼睛做成。做为天生的水属性蛮兽，碧水金睛兽和水元气的契合度极佳，它浑身上下都是修炼水属性术法修士喜爱的炼宝材料，尤以一对眼睛为宝贵。迟昆手杖上这一对碧水金睛兽眼睛每日被他以元力滋养，发出的攻击威力很是不凡，李彦虽说没受重伤，但到底是眉骨开裂，面目是血，齐仙师给他清理一番，服下丹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好。 金玠心头愤懑，要找迟昆揍他一顿消气，赖淮等跟班小童也在旁边鼓噪，但被孙则扫了一眼后俱都熄了火，不敢再言语。孙则开言说：“我自会找迟昆祖孙讨论，你们不要多事。” 孙则怜惜迟昆是个好苗子，不愿他和第二小队分裂，又觉得万事以和为贵，就前去拜访了迟桂俊。迟桂俊虽然对自己孙子伤了李彦表示自责，但孙则看得出那是敷衍之词，心下大怒，起身道：“迟老，今日之事已经让迟昆成为全队之敌，就算迟昆资质超群，但孤掌难鸣，没有三两好友，修真一条路上他能走得多远？天才早夭的故事举不胜举，今日你让他成为全队之敌，他日你还能让他成为全宗门之敌，全天下之敌不成？迟老因为自己境遇愤恨天下，难道让迟昆也一直生活在同样的愤怒中么！”一席话说的迟桂俊目瞪口呆，孙则却不管他的反应，起身拂袖而去。 孙则回去后沉思良久，一日三省吾身，孙则觉得迟昆变成如此样子和自己有关，而自己对迟昆独立孤行的放任和冷淡未尝没有对他资质嫉妒的因素。事实上迟昆资质绝佳，如能将他笼络在自己手下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孙则就召集赖淮等队员，让他们监控一下迟桂俊祖孙，看看二人是否和其他人有交往。 数日后有人将迟桂俊祖孙行踪告诉孙则，跟踪所见让孙则很是吃惊——这迟桂俊不知何时同宁素义交往起来，成了他的幕僚，连带迟昆和宁允也往来频繁。 宁素义和迟桂俊交往却是因为两人都很落魄，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宁素义在草原蝉灾一事上处置不力，被罚苦力三年，两年前刑满后一直闲赋，无法参与任何宗门事务。宁素义知道筑基后期已经让他用光了潜力，难以再升级了。出于对家族的考虑，他希望能在宗门实权部门做事，捞些好处，不像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每日里只有长吁短叹。不像一日他碰上了同样愤世嫉俗的迟桂俊，两人虽然实力相差颇大，但言谈之下竟然很是默契，相互引为知己。迟桂俊就成了宁家的座上客。 因为孙则四兄弟和雷安兄妹关系颇好，第二小队和第一小队关系比较融洽，但宁允却一直不受第二小队喜欢，不想迟昆竟然和他走到了一起。孙则自然不愿将如此良才美玉推到自己的敌对面，就开始开始主动拉拢迟昆，同时要队员多和迟昆交流。金玠对此很是不满，孙则和他以及陆征、李彦专门聊了一次，谈到自己对下一次炼气秘境探险的谋划，认为迟昆是一个合理的队友选择。 迟昆受了宁家人的蛊惑，又有他爷爷的约束，最初对孙则等人的善意很是抗拒。孙则能理解迟昆的心态，就将当日草原上的故事讲给他听，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时间久了，迟昆逐渐开始和队友交流，人也开朗了不少。迟桂俊大概也感受到了孙子的这种变化，竟然没有再阻止迟昆和第二小队队员的交往。孙则也借了迟昆的口劝诫迟桂俊“凡人数十年即变为一抔黄土，炼气修士最高能活一百五十年，如果自身实力不够，就算交往层次再高最后也只得一个土馒头而已。”迟桂俊听了心中有所感悟，慢慢竟也开始和孙则等人走动交流。 七月份举行了太昊宗第三年弟子汇演比武。只有进入炼气期才能参与比试，并按境界不同划分出数个比试小组。不同境界拿下一场胜利得到的积分不同，宗门会按照积分总和对八支小队排名。 和孙则同级的二百余名弟子中没有比他境界高的，但和他一样处于炼气七层巅峰修为的还有两位，一位是第三小队的王军，一位是第五小队的韩惠。他们三人和第四，第七小队炼气八层初期的薛文、赵琴是这级弟子中唯一五位进入炼气八层。第一小队的雷安和第六小队的雷宁以及第八小队的侯颖都是炼气七层巅峰，比刚刚进入炼气七层的陆征、金玠实力要高一些。和陆、金二人境界仿佛的还有五六个人，这些人都是孙则在仙门蒙学的同届学友，是二十五位“毕业”于仙门蒙学太昊宗第三年弟子中的佼佼者，另外八、九名毕业于仙门蒙学的弟子大抵和李彦境界类似，俱都在炼气三、四层之间。 孙则所在的第二小队共有八人参加了比斗，除孙则、陆征等兄弟四人外，还有炼气四层的迟昆，炼气二层的迟桂俊、赖淮、潘建。其他小队参加比斗的人数也在六到八人之间。 孙则实力远超他人，在他尽力藏拙的情况下仍然胜得很是轻松，夺得炼气八层小组第一。不过和第五小队韩惠交手时，孙则很有惊艳之感。韩惠元力的八成是风属性，她斗法时速度之快让孙则叹为观止，若非孙则神念超群，怕是要受她多次偷袭。 韩惠的法器也很特别，乃是一把尖锥，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却是用草原独角犀族中某只风犀的独角炼制而成，和韩惠的元力特质相得益彰。那风锥融入空中后无形无质，直到贴近敌手破空而出时才露出狰狞，孙则当日也不得不在身体周围设置了冰障防止自己阴沟翻船，被这风锥偷袭受伤。最后孙则御使了寒霜知韧草剑诀，以“霜剑严相逼”将风锥迫出虚空，又用“原上青草生”以木元气化成的青草将风锥紧紧缠绕包裹，才破除了它的威胁，逼得韩惠认输。 王军等几人没有孙则的手段，一个个都被韩惠的风锥偷袭受伤，不得不甘拜下风。数场比试下来，因为孙则藏拙，御使术法只以克敌为目的，并不绚丽，让这韩惠成了风头最健之人。大家纷纷议论她裙带飞舞，于空中幻化无数虚影的曼妙身姿。 雷安兄妹和陆征、金玠都对阵了一场，他兄妹二人毕竟已是炼气七层巅峰，较陆征二人水平为高，哪怕陆、金二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战局扭转。这兄妹的资质和自身姓氏倒是相得益彰，以雷属性占元力的大头。有他兄妹的比试中就常见雷声轰鸣，电光闪耀，场面极其宏大，这也让他兄妹二人出尽了风头。 一番比试后，第二小队终究是实力高超，得了第一名，韩惠带领的第五小队取得第二名，其余小队也排定了名次，宗门对各小队按照排名进行了奖赏。 孙则注意到最后两场比试卫达没有出现，询问雷安后才知道卫家老祖卫裘身体不好，卫达前去侍疾了。卫裘已经两百八十余岁，在筑基后期停留了几十年也未达到大圆满境界。筑基后期修士的寿元为三百年，卫裘怕是已经进阶无望，即将坐化了。孙则听到这些消息有些着急，如果卫裘坐化，那四件玉器的下落怕是要更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了。 ------------ 第五十九章 笔记风波：卫裘 人活得越久就越珍惜性命，越是怕死，这正是卫裘目前的心态。卫裘已经两百八十余岁，比他的几位好友多活了七八十年甚至上百年，但他觉得这远远不够，他渴望能进阶更高的境界，拥有更久的寿元，这样才能继续享受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一天天看着自己老去，一点点虚弱下来。 人老了就爱回忆，病榻上的卫裘不时想起当年那些峥嵘岁月，想起并肩战斗过的好友。这些好友一个个都走在他的前面，其中几个还和他决裂了，决裂的原因是卫裘隐藏了一个秘密。现在回忆起来，卫裘不知道该不该为隐藏了那个秘密而后悔，但他知道自己能比其他几个人在修真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活得更长就是因为自己掌握了那个秘密，而它也成了卫裘现在的救命稻草，他认为如果能更多地了解那个秘密，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寿元的流逝而无可奈何，就不会困在筑基后期境界毫无寸进，而是能更进一步，进阶到金丹甚至更高。 卫裘眯着眼假寐，想着这些事情有些心烦意乱。这时他听到床榻前一位小童悄声问身边人“是不是有一位姓叶的前辈和老祖一同进入过炼气秘境？”卫裘闻言一愣，自从百余年前他和同进秘境的朋友决裂后，就没有再向旁人提过秘境之事，今日怎么会有小童问及当年之事？ 卫裘神念一扫，见问话的少年叫卫达，是自己直系的十世孙。卫达资质不错，已经是炼气期四层巅峰修为，平日很是乖巧，颇得自己喜爱，不过他只有十三岁年纪，怎么会知道关于秘境的往事？ 卫裘开言问道：“达儿，你从何处听说这消息的？”卫达一听老祖垂询，慌忙施礼道：“孙儿还以为老祖您睡着了。这是我听同级的一位朋友说的。” 卫裘听了追问道：“你那朋友是何人，怎么会知道两百年前的事情？”卫达就忙回复道：“那位朋友姓金名玠，是俗世出身，他之所以知道老祖当年的事迹，乃是因为他和另外几人曾经救了一位叶氏人家的妇人，那户人家为了感谢，就要将几件祖传的物事送给他们。几个人本来推脱不收的，后来一位叫孙则的看其中一本笔记有意思，就取了来读。一读之下才发现那笔记的作者是一位叫叶庆闰的仙师，乃是那叶家人的祖先，在笔记里他记载了和老祖您一同进入皓鉴谷炼气秘境探险之事。” 听到叶庆闰的名字卫裘心头一震，众多往事霎那浮现眼前。定了定心神他追问道：“那本笔记现在何人手中？”卫裘就提了孙则的名字，并简单介绍了他的背景。 卫裘沉吟一下后对卫裘说：“你去找那孙则向他借一下那本笔记，就说老夫想要读读。叶庆闰乃是老夫的故人，他的记录想来能让老夫回忆起不少过去的事情。”卫达赶紧答应了，告辞退出前去寻找孙则。 卫达找到孙则时他正在陪了黑虎玩耍。现在的黑虎已经有一人多高，能背着孙则到处乱跑。随着血脉记忆被激发，黑虎的修炼速度也开始加快，现在已经进阶到了炼气三层。他的元力以土属性为主，大概有七成左右，另有两成多为风属性。黑虎虽然只有炼气三层，但却激发了一种天赋神通——土遁，他在地下穿行如同无物，只是耗损的元力却是地面上的数倍。 远远感应到卫达前来，孙则让黑虎收了神通，从地下钻了出来。黑虎玩得正是高兴，被卫达打断很是不爽，神念传音对孙则说：“哥，你不说他家老祖宗病了么？他不在床前侍疾，跑来找你做什么？”孙则也心下疑惑，但面上不显，向着卫达打了招呼，问他道：“我听雷安说令祖身体微恙，现在你能出来，想来是大好了？” 卫达笑着道：“劳烦孙兄挂念，我家老祖精神尚好。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拜托孙兄。”孙则听了不解，就问道：“不知是何事？卫兄说来听听。”卫达就将卫裘要借阅叶庆闰笔记一事说了。 孙则听了暗暗埋怨金玠，自己不过是随口对他介绍了几句叶庆闰笔记上的内容，他竟然多口说了出去。如果卫裘真的知道四件玉器的某些不同，又从叶庆闰笔记中了解到玉壶中藏过一个香炉，那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波澜！孙则平静的生活就要到头了。 如此情形却容不得孙则不借。幸好那笔记是俗世笔墨写就，不是神念刻录玉简，孙则还有修订它的空间，他就邀请卫达前去自己住所取笔记，同时暗暗神念传音给黑虎，要他缠住卫达，黑虎晃晃大脑袋表示知道了。 卫达虽然疑惑为何孙则没有将笔记收在储物袋中，但也没有多问，就要抬脚跟孙则离开，不想黑虎却趴在地上死活不动。孙则呵斥他几句后不好意思地对卫达说：“让卫兄见笑了，他经常这样耍脾气，不愿意回家，只想在外面玩耍。不如卫兄先在这里少待，帮我照看一下黑虎，我去去就回，将那笔记给你取来。” 卫达想不到其中的机关，点头答应下来。孙则匆忙回到自己住所，启动阵盘将住所防护起来，而后小心地将叶庆闰的笔记拆开，取出关键的数页后又将它封装起来。见看不出什么破绽，孙则抬脚就要出门，但他想了想又将写有卫裘等人决裂的那两页撕下来，留了一个明显撕去的痕迹。 孙则将笔记交给卫达。又加了一句说“我从叶家那里还听到不少叶庆闰前辈的轶事，如果令祖感兴趣，我可以前去转述给他老人家。”卫达感谢后离去了。 卫裘见叶庆闰的笔记是用俗世笔纸写成不由一愣，但还是拿起来细细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只是叶庆闰自己生活的记录。从字迹判断这确实是叶庆闰自己所写。笔记中有很多地方提到了卫裘本人，让他回忆起当年一众兄弟携手奋斗的日子，不由有些唏嘘。 卫裘发现了笔记上的破损痕迹，联系上下文算算丢失的几页应该写于自己和叶庆闰、左飞不欢而散的那段日子，他不知道叶庆闰写了什么，是否有中伤自己的话语，人越老越在乎脸面，他自然不想让别人的记录毁了自己长期经营的慈善长者形象。见那痕迹颇新，像是近期才造成的，卫裘不由疑心是否孙则读过那几页的内容。 卫达将孙则听过叶庆闰其他轶事的话转述给了卫裘，卫裘就借了听故事的名义，邀请孙则到自己洞府，想要好好盘问他一番。这却正中孙则下怀，他将两页笔记撕去也是为了得到这样一个接近卫裘的机会。 ------------ 第六十章 察言观色：访卫 已经进入太昊宗两年多，孙则对宗门的构架已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太昊山主峰的建筑包括宗门长老殿、祖师堂、刑律堂等，为太昊宗行政部门所在地。五十座略矮些的山峰如莲瓣一般簇拥着太昊主峰，取“大衍之数五十”之意。太昊宗六百余名金丹真人，五千余名筑基仙师，以及三万两千多炼气弟子就居住在这五十山峰上。每座山峰都有十余名金丹真人坐镇，对该峰进行管理。太昊山之上还有数十座浮空岛，乃是元婴真君的起居之地。 孙则曾在梦中秘境听玉真派弟子谈到他们宗门有化神神君存在，传说太昊宗内也有几名神君坐镇，但没有官方给出确认，孙则现在层次太低，还无法证实有关传言的准确性。 太昊宗修士只有修为进入金丹期才有收徒资格。新弟子经过入门五年的培训后，就会被分入五十峰之内，各峰的金丹真人会将分入本峰的弟子先收为记名弟子。如果某个记名弟子突破到筑基期，他/她就会转为其师尊的入室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往往由亲传弟子指导教授，只在每个月固定时间能拜见师尊请教问题。 卫裘所在的山峰名为“昊昌”，他的洞府在半山腰处，视野开阔，景致非凡，元气浓度很高，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孙则到卫裘洞府前时看到不少人在外面守候，这些人一部分是卫氏家族子弟，一部分是卫裘代其师尊指导的师弟。卫达在通报后将孙则引进了洞府。卫家是修真世家，传承数百年，早已积累了深厚的底蕴。这种底蕴从卫裘的洞府布置就能看出来，他的洞府大气但不简陋，典雅却不奢华，让拜访者有心旷神怡之感。 想来怕后面讨论的事情会涉及自身隐私，卫裘没有留人在身边侍候，婢女奉茶退下后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他和孙则两人。孙则内心有些忐忑，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位筑基后期高人，这位高人还可能会和自己发生利益冲突。孙则故意将这种忐忑在自己脸上放大，做出惶恐恭敬状，以便和自己炼气小修见筑基前辈的状态相吻合。 卫裘银发银须，身体微胖，面如满月，如果不知情的人见到会以为他是一位俗世富家翁。略瞥之下孙则觉得卫裘的精神还好，但皮肤却有失光润，说明他的元力运行已经开始衰败，寿元不久。如果不能进阶，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坐化了。 卫裘曾听卫达提起孙则在草原灭蝉之战上的表现，称赞孙则是个智勇双全之人。今日见面卫裘仔细打量孙则一番，却见他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带着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心下便有些不屑。这孙则明显只是一个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少年，那“智勇双全”四字想来只是因为他碰巧发现了灭蝉办法而送给他的溢美之词而已。 卫裘摆出一副和煦长者姿态，温言对孙则说：“小友不要拘束，老夫请你来只是叙话而已，我还要感谢你将故友笔记借我一阅，其内记录的点点滴滴让我回忆起很多往事。”孙则忙施礼回话道：“前辈客气，晚辈和贵家族卫达交好，这点小事是晚辈该做的。前辈但有垂询，晚辈知无不言。” 卫裘就笑笑让孙则随便讲讲他从叶庆闰后人那里听到的故事——孙则从叶荫远一家那确实听到了不少叶庆闰的传说，就转述给卫裘听，同时解释道：“晚辈生于乡野，自小就爱听这些逸闻趣事，当日见了叶前辈的笔记，一时心喜就取回来拜读，后来又碰到叶家人，追问一番，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更多叶前辈的往事。” 卫裘隐藏的秘密和叶庆闰、左飞、黄秀有关，他一直担心这几位的后人会从先人遗物中找到那个秘密的蛛丝马迹。当他阅读叶庆闰的笔记时，这种担心又扩展到了孙则等见过这本笔记的人身上。那叶庆闰在笔记中似乎没有任何有关那个秘密的叙述，可是笔记丢失了数页，那几页到底记录了什么成为困扰卫裘的事情，也促成了他这次对孙则的召见。 听孙则东拉西扯说了一番，卫裘渐渐放下心来：这个小童还是十多岁没太多城府的年纪，如果真从笔记或者叶家后人那里发现了什么秘密，他定然会小心谨慎，不敢多言，哪里能如现在一般滔滔不绝讲了不少叶庆闰的往事。想来这孙则确实如他自己所言对逸闻趣事感兴趣而已。卫裘还从孙则的讲述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讨好，更让他觉得孙则只是一个世俗出身的小孩子，有一点心机，但在他这种积年老妖怪面前，孙则的这点心机就是笑话。 不过卫裘还是要确认一下叶庆闰笔记中残缺记录的下落，所以在孙则停下来的时候他问道：“老夫见故友笔记缺失了几页，不知小友可曾注意到？” 孙则心内冷笑，知道这是戏肉来了，面上露出惶恐之色起身施礼回话道：“前辈慧眼如炬。那几页是晚辈不小心弄坏的。前几日读叶前辈笔记时，小子的兽伴扑了过来，晚辈一不小心就将撕了两页纸下来。” 孙则说着从储物袋中取了两页纸片出来呈给卫裘。卫裘定睛阅读，两页纸上只是简单说黄秀过世，众人都很哀痛，后面笔锋一转写到“可惜八位好友如今只剩三人，却也要少了往来，百年兄弟情分到此而止！”读到此处卫裘皱了皱眉。 这话的后面还有一段批注文字，那段批注写的是“那玉壶为卫裘取走，日久未还。玉壶似凡物，当能做传家之资，应为后代子孙讨回。”读这段文字时卫裘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孙则在一旁恭敬站着，略略低头，但眼神一直在观察卫裘，见卫裘看到批注文字时手抖了一下，孙则就有七八分确认卫裘知道四件玉器的某些隐秘，要不然他不会对叶家可能要讨还玉壶有如此大的反应。 卫裘因为孙则的年龄和举止而小看了他，自然不会想到这段批注文字是孙则加上去的。为此孙则数日描摹叶庆闰的笔迹，从他笔记中将这段话中的字一个个找出，以神识拓印下来，组合起来加在了这两页笔记的最后。孙则又用了俗世造假字画的手段，将那段文字做旧处理，想来一般人物是看不出真伪的。 孙则不指望叶家人靠这段话从卫裘手中将玉壶讨回，他所需要的就是看看卫裘的反应。读到那段文字时卫裘的反应如此之大，想来他很是重视那把玉壶，如此看来，除了坚固无比，不能为神识探查外，那四件玉器必定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被卫裘掌握，导致他一定要保留从叶庆闰手中取走的玉壶。 卫裘心内慌张，叶庆闰写下这段文字是为了单纯给后人留下传家宝，还是因为他怀疑了什么？失神片刻，卫裘才意识到洞府内还有孙则在，他就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微笑着说：“小友有心，将叶师兄的笔记保存完整。我家族中有一俗世后辈善于修补古籍字画，这笔记就多留在我这里几天，待修补完毕我再交还小友。”孙则点头应是。二人又闲聊几句后孙则就告辞离去。 ------------ 第六十一章 玉凝神液：往事 卫裘目送孙则离开自己的洞府，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冷，将长几上那两页撕下来的笔记又读了一遍，冷哼一声后起身按动一个开关，一面墙壁就挪开露出了后面的暗阁。暗阁里摆放了碗、瓶、壶、鼎四件玉器。卫裘摸了摸那白玉壶，叹了口气，就要将暗阁关上，但却又停住了动作，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了那只玉碗。 三尺高的玉碗纤尘不染，泛着柔和的光泽，在碗的底部，一滴黑灰色的液珠正在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慢慢地出现，最后长成了一滴绿豆大的珠子。 与此同时，卫裘洞府外正和卫达寒暄的孙则突然回身向洞府方向看了一眼。卫达不解问孙则怎么了，孙则掩饰地笑笑说：“光顾和卫兄说话，一只小虫差点撞进我的眼睛，慌忙躲避了一下。”卫达心内疑惑，想哪里有修士被小虫撞了的道理，但也没有多问。 见那液珠不再变化，卫裘慌慌张张检查了其他三件玉器的内部。与玉碗一样，它们的底部也各生出了一滴绿豆大的液珠。卫裘带着狂喜和不解将四滴液珠收集起来，握在手中开始炼化。不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得红润，人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这液珠正是卫裘隐藏了半生的秘密，也是他得以进阶的根源。 卫裘心思细密，从炼气秘境出来后曾仔细研究过所得到的玉碗，除了知道它坚固异常外却别无所得。他本来打算将玉碗收回储物袋，不想一位宠妾见它晶莹剔透，就取了过去试着用它做羲和球的罩子，屋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柔和许多，卫裘心喜之下也就任那侍妾摆弄。 三十年后，那位凡人侍妾已经人老珠黄，玉碗却依旧温润剔透。一日一位新侍妾无意间注意到羲和球光芒透过玉碗时总会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仔细检查注意到碗底有一滴米粒大小的液珠。那侍妾本想将液珠抹去了事，却发现它不被抹布吸收，就取出来拿给卫裘检查。 卫裘感受到那小小液珠内竟然蕴含了比极品灵石还丰富的元气，惊讶之余尝试炼化液珠，又发现液珠还具有极品灵石不具备的某种东西，炼化液珠时不仅仅他的元力得到了补充，身体机能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使得他的资质有了提升，吸收元气的速度有了提高，人也变得年轻了一点。 卫裘狂喜之余将玉碗周围翻了一个底朝天，却再没能发现另外一滴液珠。仔细琢磨一番，他确定液珠应该是玉碗凝结出来的，就将主意打到了其他三件玉器上，想知道另外三件玉器是否也能凝结出同样的液珠来。 另外三件玉器分别在黄秀，左飞和叶庆闰手中，卫裘就向四人中最为豪爽的叶庆闰借来了他手中的玉壶。叶庆闰本来用玉壶装了泉水，卫裘就连水带壶一并取走了，看得叶庆闰很是惊讶，却也并未多问。 回到自家洞府，卫裘将水从玉壶中倒出，从中也分离出了一滴神奇液珠，只是玉壶中的液珠只有从玉碗中发现液珠的一半大小。 卫裘不想大家注意到他在收集四件玉器，就对左飞手中的的玉瓶采取了偷的方式——四人中左飞最易冲动，性格简单也比较马虎，卫裘注意到那玉瓶被左飞放在其洞府的一个角落多年，怕是已经被他遗忘了，就在一次拜访聚会中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取走了玉瓶。他从玉瓶中得到了米粒大小的一粒液珠。将从玉壶和玉瓶中得到的两颗液珠炼化后，卫裘的修炼资质又有提升，炼化元气的速度比以前高了一成。不过三年，卫裘的境界就超过了原本在自己之上的左飞，更是将叶庆闰落下了一大截。 卫裘就极其渴望得到黄秀手中的玉鼎。他们四人中黄秀是唯一一个没进入筑基期的，法力最低，可他的心思却最是细腻，卫裘一直找不到机会得到玉鼎。 转眼又过了十六七年，卫裘手中三件玉器中又慢慢凝结除了三颗同样大小的液珠，经过十六七年的成长，它们都长到了半粒米大小。这时卫裘才明白为什么当日叶庆闰玉壶中的液珠要小于玉瓶和玉碗中的液珠：叶庆闰曾经将玉壶收在储物袋中十数年，玉壶接触不到外界元气，也就无法生出液珠，最后导致玉壶中的液珠体积要小些。 而这时黄秀已经到了人生尽头，即将坐化，卫裘也曾经内心挣扎——他知道如果将三滴液珠取出给黄秀服用，他就有可能延寿，甚至进阶，但最后成全自己的强大和进步战胜了朋友交情，卫裘还是选择了隐藏液珠这个秘密。 卫裘虽然没有做出舍己救人的举动，但却仗义地照料了黄秀，并料理了他的身后事。在叶庆闰和左飞的见证下，卫裘将黄秀遗物分给了他的后人——彼时有七八位黄秀的后人加入了太昊宗。让这些人想不到的是卫裘在这个过程中偷偷取走了那尊墨玉鼎。 好友八人现在只剩了卫裘、左飞和叶庆闰三人，按道理三人应该更加亲密才是——在最初的一年三人也确实如此，但在黄秀周年祭时，三人因为怀念老友都喝了不少酒，也御使元力驱除酒意，半醉之间卫裘不经意说了句“去年我是有机会救黄秀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庆闰和左飞就追问了一番，卫裘迫除酒意后矢口否认自己的言语。左、叶二人就对卫裘起了心结。 黄秀心思缜密，对自己的遗物列有详细清单，数年后他的后人中多事者仔细查看了清单，发现了墨玉鼎的丢失。这也让叶庆闰想起卫裘借走玉壶已经多年，而左飞发现自己的玉瓶已经不翼而飞。 叶、左二人以及黄家后辈对卫裘有些疑心，叶庆闰就直接询问了卫裘，卫裘自然对指控矢口否认，并当场将叶庆闰的玉壶归还。彼时卫裘已经进阶筑基中期，而左、叶二人还在筑基初期，黄家后人都是炼气小修，黄家、左家和叶家已经不能和卫家抗衡，一番争吵后众人不欢而散，从此四家少了往来。 叶、左二人境界一直没能提升，二十年后先后坐化，卫裘在叶庆闰坐化前单独见了他，一番威逼利诱后取走了玉壶。彼时叶庆闰已经没有精力写笔记，这些事情就不为叶家后人所知， 卫裘知道自己做事不够厚道，但为了提升境界，站得更高，走得更远，也就顾不得这许多。其后每三十年他都能得到四颗米粒大小的液珠帮助自己修行，提高自己资质，终于进阶筑基后期。可是四颗米粒大小的液珠对于筑基后期已经不再够用，他一直无法冲击金丹期。前一段卫裘身体不适，不得不将四件玉器中刚刚生出不久比芝麻粒还小的液滴炼化了，用来缓解身体的衰败。 卫裘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他亲眼看到了液珠的生成，而且得到了四颗绿豆大小的液珠。炼化那四颗液珠后，他一下子恢复了健康，元力也得到很大补充。如果能多出十颗，不，只要八颗绿豆大的液珠，他就能达到筑基大圆满，就能冲击一次金丹大道。 为什么今天会突然生出四颗绿豆大的液珠？顶得上以前近百年所得。卫裘在屋内团团乱转，没有头绪。直到他看到长几上叶庆闰的笔记，才想起了刚刚孙则的拜访，难不成那个小童身上有什么东西加速了液珠的生长？又或者叶庆闰在这笔记中留下了什么东西？卫裘将叶庆闰的笔记放在玉碗里面，发现玉碗没有任何变化。他就传令卫达，要他再请孙则前来一叙。 ------------ 第六十二章 二进卫府：入彀 卫达见老祖一日之内要孙则两次前来，心中很是不解，但还是应声出府去找孙则。孙则见卫达如自己预料般前来，心内暗笑，知道卫裘正一步步进入自己所设棋局之内，但面色如常，和卫达二进卫裘洞府。 孙则到来之前卫裘已经冷静下来，并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包括调查孙则的背景，追访叶家后人，调查叶家人和孙则等人数年前在坊集的交易等等。 孙则第二次进入卫裘洞府离上次离开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但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卫裘竟然一下子好转许多，整个人脸色红润，气血旺盛。孙则暗暗吃惊，但他不会将这丝惊讶放在脸上，只是低着头恭敬地向卫裘施礼。 卫裘客气地请孙则坐了，示意卫达退下后，笑着说：“又叫小友辛苦前来，老夫惭愧。”孙则连忙起身道：“前辈客气，但有驱使，晚辈定当尽力。” 卫裘言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刚刚忘了向小友咨询故友后人过得如何。听卫达讲他们为换取丹药曾经出售先祖遗物，可恨老夫常年闭关，竟然不知道老友后人生活窘迫如此，真真让人心痛。” 孙则听了心内冷笑，但还是陪笑说：“前辈仁义心肠，叶家人定会感激。他们一家现在就住在古河县下属的一个村庄中，想来是多年没有走动，当日不好求到前辈府上。”孙则将叶荫远家的地址告诉了卫裘，卫裘说他会派人前去关照叶氏一家。 卫裘盘问孙则当日救助叶荫远夫人的详细情形，问话之时他暗暗用上了神念威逼之术。孙则神念远超同阶，清晰感受到了卫裘的神念威压，孙则也不做抵抗，开始讲述当日发生一起。当日有雷家兄妹，叶氏一家三口，金玠等一众人在，发生之事容不得说谎，孙则就一五一十地将当日情形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叶家共计售卖四件东西，包括一尊香炉，卫裘神色一动开言道：“那香炉想来也是故友之物，不知小友可带在身边，能否让老夫一观？”孙则笑道：“这有何不可？说来那香炉和叶前辈的笔记还有渊源，香炉内还藏有数页叶前辈的笔记。” 卫裘听了更是好奇。孙则就从储物袋取了一尊拳头大小的香炉出来，同时将自己拆解下来的那几页笔记也取出来交给卫裘——不过那几页笔记已经被孙则折叠过，看上去像是从香炉中拿出来的一般。 卫裘见那香炉是件铜器，不是玉器，又只不过拳头大小，心中失望，觉得也许自己猜错了，就信手拿起那几页笔记来读。读过笔记他差点失态站起来——那香炉竟然是叶庆闰从玉壶中得到的！ 卫裘将香炉拿起来仔细打量，却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但直觉告诉他今日四件玉器突然生出许多神液和这香炉有关系。卫裘就叹了口气对孙则说：“这东西还是我和叶兄等数人在皓鉴谷炼气秘境中出生入死才得到的。不想多年之后我还能见到它。小友不介意就将此物留在老夫这里一些时日如何？也能让老夫睹物思人，怀念故友一番。”说着卫裘还揩了一下眼角的泪光。 孙则笑着解释说：“当日我只不过对叶前辈的笔记感兴趣，但叶家人真心想感谢我等，就将这香炉也送给了我。既然这炉子对前辈意义重大，小子就借花献佛，送给前辈吧。” 卫裘听了心中一喜，但嘴上却说：“怎能如此，老夫如何能占你们小辈的便宜？”可他还是在孙则恭敬地请求下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尊香炉。 孙则指了几页散乱的书页说：“晚辈觉得这几页记录应该和笔记是一体，前辈族人粘补另外两页记录时也将它们补充进去吧。”说着孙则就起身告辞离去。 待孙则离开，卫裘迫不及待地打开暗阁将香炉放入了玉壶内，就那玉壶中慢慢生出了一滴液珠，最后竟然有黄豆粒大小。不过可能因为香炉放进玉壶中的原因，其他三件玉器这次没有生出液滴。但也已经让卫裘高兴不已。 香炉的神效让卫裘确信它是和那四件玉器匹配的奇宝，是当年叶庆闰从玉壶中取出去的那一尊。见香炉和玉器匹配生出的液滴比自己以前所得大了数倍，卫裘暗恨叶庆闰，觉得那叶庆闰看上去豪爽无比，实则内心奸狡，如此重大发现竟然没有和其他人提及。如果自己能早日得到香炉，岂不是能得到数倍的神液？那现在自己怕是早已进入金丹期了。 孙则出了卫裘洞府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和守在门口的卫达聊起了天。过了一会儿，孙则神色略动了一下，而后他就和卫达告辞，御使飞舟回转自己住所。 一路之上孙则仔细思量，觉得自己刚刚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所有的叙述中唯有几页记录存于香炉之中和事实不符。但叶家人曾告诉孙则叶荫远读那本笔记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叶沫还根本没读过它，这样想来叶家人对笔记中的记录也不会记得很清楚，近百年传承，书页的散乱也是正常，想来卫裘不会产生什么疑心。 孙则既然从香炉中得到了《仙机棋阵》，自然知道它是件异宝，怎么可能轻易送给了卫裘？ 时光回到卫达从孙则那取走叶庆闰笔记的第二日。当日是太昊宗弟子休息日，经过一夜的仔细思量，孙则定下了一个大胆的计谋。趁了休息日，孙则掩饰行踪去了大昊京城，寻了一家手艺高超的仿古店铺做了一件香炉的仿制品，为了瞒过卫裘，孙则还对几页笔记进行了修改。叶庆闰笔记记录的原文是“神识竟然无法穿透那玉壶及香炉”，孙则用了手段将那“及”字改成了“见”字。 孙则曾受过高企豪打出的截脉锁心气的伤害，经过多年的调查，他查到了截脉锁心这种功法。孙则嫌截脉锁心太过阴毒，并没有修习，但却从中学会了将自身元力御出体外并控制保存一段时间的法门。 今日早些时候孙则第一次拜见卫裘时，他将体内那种灵动元气凝了一团带在身边。如孙则所猜测的，卫裘对那灵动元气毫无察觉。但刚进入卫裘洞府，孙则就感到一面墙壁后面有什么东西要吸收那灵动元气，但孙则控制灵动元气在自己手中，没有让墙壁后的东西吸到。孙则很怀疑墙壁后的东西就是那几件自己一直查找的玉器。 孙则离开时将那团灵动元气留在了卫裘洞府内，在卫裘打开暗阁时四件玉器正在抢夺那团灵动元气，并生出了神液。站在洞府外的孙则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元气被四件东西瓜分了，想来这卫裘通过种种手段将那四件玉器收集完全了。 孙则不知道四件玉器吸收灵动元力后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卫裘发现异常后绝对还会来找自己，他就将另外一团灵动元气注入到仿制的香炉中，并在第二次离开卫裘洞府时放弃了对那团灵气的控制。如此一来，在卫裘将香炉放入玉壶中后他得到了更大的一滴神液。 因为两次神液的产生，卫裘笃定手中的香炉是一件和玉器匹配的珍宝，不会想到孙则做了赝品来骗他。其他见过香炉的人中，叶家人肉眼凡胎，雷氏兄妹等人当日也知道香炉是件凡器，他们也都不会发现卫裘手中的香炉是件赝品。 ------------ 第六十三章 卫为玉狂：求生 卫裘派出的人员回来后将孙则的背景，叶家人目前情况，以及当日孙则和叶家人交易的情形对他做了汇报。无论是叶家人的说辞，还是从金玠、雷氏兄妹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和孙则所说相吻合。这些旁证，加上孙则十三岁半的年纪，不过炼气七层巅峰的修为，让筑基后期的卫裘想不到这位少年会有胆量、有智慧设下巧计欺骗自己。 而孙则如此行事不过是迫于形势，他深知香炉珍贵，自然不肯将它拱手送人。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下来，孙则算是取得第一局的胜利，同时他也大体确认那四件玉器都在卫裘手中。 客观地说，孙则对那四件玉器并没有觊觎之心，他想要的只是亲自检验一下它们，看能不能从它们上面找到《仙机棋阵》的下篇。但今天他发觉四件玉器“意图”吞噬他凝结出的灵动元气，虽然不知道它们吞掉了灵动元气后发生了什么，但在其后的一个时辰卫裘的身体奇迹般完全复原，这必然和玉器吞噬灵动元气有着关联，也加深了孙则对那四件玉器的好奇。 不过孙则深知要见到四件玉器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徐徐图之。既然四件玉器都在卫裘手中，他至少可以放弃对黄家以及左家的追查，只需要如为唐太宗李世民骗取《兰亭序》的萧翼一样，慢慢接近卫家人，寻找机会就好。 孙则的期望很好，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卫裘并没有给他那么多的时间。最初的一段时间卫裘因为炼化了数滴神液，身体康复，心情颇好。但没想到那香炉和他预想的功能不同，似乎只产生了一次功用，没有每日，或者每月都让玉器增产，而他急需更多的神液巩固寿元并突破境界。 在得到香炉之前，卫裘已经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渴望，准备坐化了。香炉的出现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斗志，他估计自己只需要再炼化两颗黄豆大小的神液就可以到达筑基大圆满境界，从而冲击金丹期。可是四件玉器并没有再马上生出神液，而他仅仅还有二十余年的寿元。这种守着宝山而无法得宝的心态时时刻刻煎熬着他。 一个人放弃追求后又得到希望，最后这个希望又要破灭，这样戏剧性的过程很容易让人变得偏执而疯狂，卫裘渐渐就进入了这样一种状态。 当年十月初，秋收早已完成，即将迎来第一场雪时候，古河县长乐村的叶家五口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人生丢失了一天——他们醒来后以为是十月初五，而实际上已经是十月初六，而且他们醒来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不在原位，被人翻了一个底朝天。仔细回忆他们丢失的一天，却发现那是记忆中的一片空白，只是隐约记得有人一直追问他们什么。叶家人甚为恐慌，向官府和古河城仙师府报了案。仙师府仙师检查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既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财产损失，就没有深究将这个案子注销了。 十一月底，进入筑基初期并稳固了境界的黄成峰被太昊宗派遣前往川西行省平泸州叙永城担任仙师府府主。黄成峰到职不过数日，叙永城仙师府遭到神秘人袭击，黄成峰储物袋被抢走。 一城之仙师府被袭击是很少见的事情，太昊宗和仙门长老会均都震怒，派遣数位金丹真人到叙永城彻查。可出手之人行迹隐藏得很巧妙，并且整个袭击发生的时间很短，不过是数百息而已，几位真人就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他们只知道袭击者的修为应该是筑基后期，他的袭击目标并不是叙永城仙师府，而是仙师府府主黄成峰。最后此案只能以私人恩怨结案，并没能抓住凶手。 因为估计四件玉器均在卫裘之手，孙则基本上放弃了对黄家、叶家和左家的追查。但他喜爱叶家小儿叶沫的乖巧，不时前去探望他，故而知道叶荫远一家神秘失踪之事。黄成峰被袭一案惊动了太昊宗，孙则自然也听到了消息。他一下子就将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并认为它们和四件玉器相关。 按照孙则所知，左家已经没有后辈进入仙门修行，那么如果没有另外势力介入的话，出手之人只能是卫家之人，甚至就是卫裘本人。两个案子都是“劫财”不伤人，那么这个袭击者在寻找什么？如叶庆闰笔记一样的记录？和香炉一样的四件玉器伴随物品？ 孙则对自己和当日参与了救助叶荫远妻子之人的安全开始担心，就和大家说近期无事不要出太昊山。一两个月过去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危险事件，大家渐渐就放松了警惕。 孙则等人进入太昊宗第四年的二月，陆征和雷宁出太昊山前往古河城玩耍，路上储物袋双双被抢。雷氏家族和陆观奕大惊之下均督促宗门从严查处此案，如果不然太昊宗数万弟子将人人自危，宗门威信将受到严重打击。 两位元婴真君督办了此案，他们甚至使用了回元溯踪之法——就是将案发地的元力重新凝结，以此来追踪嫌犯的法门，但抢劫者的功力远远高于陆、雷二人，只是神识威压就让二人无法动弹，迅速取了他们的储物袋而去。整个过程没有御使元力，回元溯踪之法并没有奏效。 也曾有人怀疑袭击黄成峰和抢劫陆征、雷宁为同一人所为，但细细查来黄成峰和陆征、雷宁相互不认识，生活没有交集，太昊宗就将两个案子单独处理。抢劫一案未破，罪犯不曾伏法，宗门无奈之下只得加强对弟子的保护，在古河城与太昊山之间增加数处“监控站”，每个监控站在宗门休息日时都有一位元婴修士坐镇，保证整个古河城和太昊山之间范围处于时刻监控状态。 在探望安慰陆征、雷宁时孙则考虑要不要向宗门举报卫裘。孙则现在有八、九成的把握这一系列的案子都是卫裘所做，目的是找到和香炉以及玉器相关的东西。如此看来当日四件玉器吸收了自己的灵动元气后定然产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化，使得卫裘如此疯狂。但举报卫裘的后果就是四件玉器的秘密定然外泄，到时候孙则是没有任何资格得到那四件玉器的，如此《仙机棋阵》的下卷也就无从得到了。孙则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向宗门汇报为妙。 但孙则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来阻止自己和朋友继续受到伤害。从黄成峰被袭到陆征、雷宁被抢，两件案子的出手者都只有卫裘一人，其功力为筑基后期。孙则自忖自己再加上两只战偶的战斗力应该可以和筑基后期修士进行周旋，他就打算以自己为饵钓卫裘这只鱼出来。唯一纠结他的问题是四件玉器并不在卫裘的身上，抓到卫裘后如何才能进入他的洞府拿到玉器？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自己和朋友的安宁，经过半个多月的筹划，孙则在一个休息日离开太昊山，由古河城乘传送阵前往奉圣城。出行前孙则无意和卫达提到自己的行程，说奉圣城内有自己的生意，需要前去打理一番。 ------------ 第六十四章 偷袭、围攻：俘敌 昊国仙门七州之间有直接相连的传送阵。孙则从古河城直接传送到了奉圣城。在蒙味楼见过张辉家人以及安平母子，并吃了一份涮羊肉后，孙则出城，驾了飞舟向皓庭山方向飞去。 离开奉圣城三百余里，孙则的飞舟突然开始震颤，似乎发生了什么故障，他被迫降落到了下方群山间的一个山谷中。孙则出了飞舟在舟体上敲敲打打，寻找飞舟不稳的原因。正在这时另一艘飞舟突然出现在孙则后方八十丈处，还没等孙则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神识威压袭向他，将他压制得无法动弹。一位黑纱蒙面，长袍罩身之人从飞舟中弹射而出，伸手向孙则腰间储物袋抓来。 蒙面人以全部神念压制孙则，忽略了对周边的观察，没想到在他飞身到离孙则不过十丈距离时，脚下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口子，无数飞沙走石自下而上袭向了自己。被他神念威压动弹不得的孙则也不知怎么挣脱了束缚，双手飞舞之间洒出大把的符篆，化作漫天冰刀、冰锥也向蒙面人袭去。 蒙面人震惊之下却不慌乱，将伸向孙则腰间的手收回，双手结成法印一阵挥舞，一层雷电元气组成的光网将他团团围住，冰刀、冰锥、飞沙、石块俱都被这层光网拦截下来，但那光网的色泽也黯淡许多。还不等蒙面人喘口气，孙则手中又打出众多符篆，同时一柄紫色长剑浮在了孙则身前。 蒙面人正用光网拦截这第二波的符篆攻击，突然惊讶回头看去，同时大喝道：“小辈胆敢！”却见一位身穿绿袍之人挥动一条乌黑色长鞭砸向自己的飞舟。蒙面人全力阻拦了孙则的符篆攻击，同时抽身退后，想要保住自己的飞舟。可他距离飞舟太远，飞舟上的防御阵法也没有启动，绿袍人一鞭就将它抽断。而暂时得以喘口气的孙则手上打出数道法诀，将自己这边的飞舟收了。 孙则、绿袍人、和地下钻出的一位人身蛇尾童子成品字形将蒙面人围住。孙则手握长剑指向蒙面人肃然问道：“前辈是什么人？为何偷袭晚辈？难道你就不怕长老会和我太昊宗的惩罚？” 蒙面人见如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今日是阴沟里翻船，算计孙则不成反而落入了一个陷阱，心内有些惶恐，生怕这是太昊宗主导的诱捕计划，神念放出寻找是否还有其他修士埋伏。 孙则见蒙面人的举动，有一点戏谑地说道：“前辈不用费力气搜索，这里除了我们三人外没有其他人。”蒙面人哑声回道：“老夫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量，如此计谋。也没有想到你的元力总量甚是澎湃，符篆之术也甚为高明。不过你以为今日凭你们一个筑基初期，两个炼气八层就能困住老夫？简直就是笑话！” 孙则摇头道：“我们自然不敢托大说三个人就能困住前辈，但再加上它们两个呢？”说着孙则的神识探入储物袋中向两个战偶一卷，它们身上白光一闪，从储物袋中跳了出来，在蒙面人震惊的眼神中变身成两个丈许巨人，一个持了长枪，另一个手握长刀分立在了孙则身边。 蒙面人压制不住自己的惊讶，看着孙则问道：“上古傀儡？你怎么会有上古傀儡，又怎么能御使它们？”他问这些话时，那位绿袍人也看向了孙则。孙则扫了一眼绿袍人后对着蒙面人回话道：“这就不是前辈应该考虑的了，前辈还是想想今天能不能脱身吧！”话音未落，那持刀战偶已经向前挺进数步，手中大刀向蒙面人劈去。 蒙面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金锤，挥动其中一只拦下了持刀战偶的一击。两厢碰撞之下，战偶和蒙面人都后退了一步。蒙面人见这傀儡竟然有筑基后期实力，心中大惊，神念四扫想要夺路而逃。 孙则等人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绿袍人碧英挥舞手中长鞭带着丝丝腥气和金光打向蒙面人，持枪傀儡和持刀傀儡各自向前攻击，孙则手中紫剑划出一道白光兜头攻向蒙面人，正是“寒霜知韧草”剑诀的起手式“霜寒落九天”。而人身蛇尾的炎垚蛇尾轻弹，地面就开裂一个大口子，向着蒙面人延展过去，炎垚同时没入土中不见，伺机在地底发动攻击。 五处攻击有先有后打向蒙面人，他冷哼一声，手中双锤对撞，一道手臂粗细的雷光击向孙则，他看得出那两只傀儡是五处攻击中最强大的，它们受孙则控制，就起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要将孙则打倒，这包围圈就不攻自破。 孙则哪里敢正面迎接筑基后期仙师的全力一击，脚尖点地弹起如一只沙鸥般向后飞去，同时数十张符篆打出，无数冰刀迎向袭来的雷光，不停消磨它的威力。 蒙面人这时已经挥舞双锤将两只战偶的攻击弹开，同时仰天张口，口中射出一道雷电，化成一张雷网迎上了孙则打出的漫天剑光，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龟甲一般的盾牌，阻挡住了碧英长鞭一击，右脚同时狠狠向地面一跺，炎垚打出的地裂之术就被制止了。 电光火石之间蒙面人抵挡住了孙则等人发出的第一轮攻击，但他也几乎用了全力，和战偶的对撞以及硬抗了碧英的一鞭让他气血翻腾，元力剧烈波动。孙则那一片剑光更是让他骇然，他想不到一个炼气八层小修能发出如此大威力的攻击，攻击强度已经不弱于筑基初期修士。刚刚抵挡这剑光的雷网是蒙面人仓促使出，如若不是他的境界高出孙则太多，怕是那雷网根本拦不住剑光，他就要受伤了。 这时蒙面人所站的位置突然塌陷。仓促之间他拔身而起，迎面而来的却是那绿袍人吐出的一股黑气。蒙面人早已看出那绿袍人是妖修，刚才他的长鞭打在自己龟甲盾牌上留下了一道腐蚀痕迹，哪里还不知道他吐出的黑气有剧毒，当下不敢呼吸，关闭全身毛孔，同时口中又吐出一口雷电，化成雷网包向绿袍人的黑气。 这时蒙面人左右方向各有风声响起，一杆长枪和一柄长刀先后袭来；地面下同时飞起一层黄沙，每颗沙粒也带有剧毒；在他的身后，孙则双手挥舞之间弹出一个个木元气组成的绿色小球，小球飞出后吸收周边木元气迅速变大，接近蒙面人丈许距离时已经长到直径两尺大小，这时孙则双手合拢，那些小球全都爆炸，变成一根根尺许长木刺扎向蒙面人。 蒙面人将双锤挥舞了一个密不透风，将炎垚打出的毒砂砸飞，有些沙粒甚至打到了战偶身上，就见它们身上发出点点光芒，孙则忙传音炎垚控制毒砂，要不然战偶的被动防御会加剧灵石消耗。 等蒙面人将长枪和长刀格挡开，孙则的木元气小球恰好爆炸，蒙面人一个措手不及，后背被数枚木刺扎了个结实。这时孙则手法又是一变，扎进蒙面人身体内的木刺再次爆炸，化成无数牛毛般细小的木针刺向蒙面人体内深处。蒙面人闷哼一声，后背上绽出一蓬蓬的血花。碧英趁机用长鞭卷向了蒙面人的下盘，而炎垚配合他凝滞了蒙面人脚下的土元气，使得蒙面人如同身处沼泽，拔不出脚来。蒙面人的左小腿被碧英的长鞭缠住，那长鞭上的鳞片早已被碧英炼制成一根根倒刺，扎进蒙面人身体，将碧英的蛇毒注入了他的体内。 蒙面人大惊之下要御使双锤砸开碧英的长鞭，但两只战偶上前，一枪一刀将他的双锤拦挡住，不过片刻，碧英的蛇毒就让蒙面人晃晃荡荡倒地。孙则御使战偶用截灵符和封灵符封印了蒙面人的元力，并用鳄蛟筋带将他捆绑了一个结实。 ------------ 第六十五章 唇枪舌战：得玉 孙则上前取下蒙面人面上黑纱，露出他的真面目，见对方果然是卫裘。在孙则的要求下，碧英上前解了卫裘中的毒，而后扭过头懒洋洋地说：“事情了解，我可以走了吧。”孙则笑了笑说：“谢谢你了。”同时从储物袋中取了一个小瓶出来抛给他。碧英欢喜地接过来打开检验一番后说：“多谢。”孙则就指了炎垚说：“那是他的精血，你谢我干什么？”炎垚接口道：“不要谢我，你我公平交易，待我和你到了古河城，记得将下一部分传承功法交出来就好。”碧英、炎垚二人就向拱手告辞，乘坐一艘飞舟离去了。 碧英和哥哥碧伦二人来参加今年的古河城坊集，同时换取炎垚的精血。四五天前二人到了古河城就用同音玉圭联系了孙则。孙则邀请碧英帮忙出手对付卫裘。作为孙则的追随者，碧英没有办法拒绝孙则的请求，一番密议后，他们和炎垚就将战场设在了奉圣城外这个山谷。今日一早碧英和炎垚就埋伏在山谷内等待孙则，二人使用了敛息符，幻空符等避过了卫裘的神识，最后三人加上两傀儡擒下了卫裘。 孙则怕有人感知到刚刚的斗法前来查看，略略收拾一番，将仍然昏迷的卫裘搬上飞舟后也迅速离去了。 孙则在一处密林降下飞舟，用了术法刺激卫裘醒来。卫裘苏醒后困惑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孙则开口问他道：“卫前辈，不知晚辈如何得罪了您，竟要隐藏身份偷袭于我？这要是让宗门知道了，前辈怕是要到刑律堂走一趟吧？” 卫裘咬牙切齿瞪了孙则说：“小辈，老夫没有想到你心思如此诡秘，竟然设下圈套引老夫出手。更没有想到你找了帮手擒下老夫。不过你送老夫去刑律堂，怕是你也要被宗门问一个和妖族勾结对付宗门前辈之罪。要是老夫将你以区区炼气八层修为竟然有堪比筑基初期修士法力，还能御使上古傀儡的秘密说出来，怕是宗门很多人都会感兴趣的。”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三言两语之间卫裘就点出问题所在，反过来威胁了孙则，使得自己有了继续谈判的资本。 孙则笑笑说：“前辈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你要告晚辈和妖族勾结？那不过是晚辈和相识的妖修在被前辈偷袭情况下联手自卫而已。至于上古傀儡驱使之法，上交宗门对晚辈也没有什么坏处，怕是还能换取一些奖励。倒是前辈偷袭晚辈的一幕已经被影像球记录下来。以堂堂筑基后期仙师之尊偷袭炼气弟子，意欲抢劫弟子储物袋，罪责不小啊。想来宗门审查之下定会将此事和陆征、雷宁被劫案联系起来，甚至会和叙永城仙师府被袭案联系起来。到时候不仅前辈自身难保，怕是还会祸及族人。” 卫裘冷冷看了孙则很久才慢慢开言道：“你好心机，好利口，老夫认栽。说吧，你要老夫如何你才能放过我。” 孙则没有直接提条件，反而问道：“前辈为什么会对我和陆征等人出手？是因为叶仙师的笔记和那尊铜鼎？”卫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孙则不解地继续问道：“晚辈已经将铜鼎送给前辈，叶仙师的笔记也一直在前辈手中，前辈还指望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呢？那叶家五口神秘失踪一案也是前辈所为吧？叶家人早就说过除了铜鼎和笔记外，他家祖辈传下来和仙门有关的东西只剩一打符纸，两棵灵药，难道前辈是为了那两样东西？” 卫裘沉默良久后摇了摇头说：“那两样东西你都看不上，如何能入了老夫的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寻找什么，是寻找活下去的希望吧。”说过这话，他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看上去瞬间老了几十岁。 孙则心下叹息，觉得这卫裘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了自己的一线希望就疯狂出手对付他人，虽然没有做出杀人越货之事，但也造成不少伤害。孙则就口气生硬地问：“那香炉中有什么秘密才会让你不计后果地出手多次？” 卫裘抬头看了一眼孙则，觉得眼前这人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思路很是缜密，言语犀利。但那神液一事是他一生最大的秘密，就连当年的数位好友都没有告知，即便现在的形式对他相当不利，不到最后时刻他也不打算托盘而出。卫裘看了孙则一眼说：“那香炉被叶庆闰收藏近百年，他都没有找出什么神秘之处，老夫得到它不到一年，怎么能发现它的用途。” 孙则似笑非笑地看了卫裘说：“看样子前辈是不打算告诉晚辈实话了？当年前辈费尽心机收集四件玉器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何和叶庆闰、左飞两位前辈翻脸的？为何我带着香炉到前辈洞府走了一圈，前辈的病情就得到了极大好转？如此情形下前辈还想保住玉器和香炉的秘密，看来那个秘密对前辈很重要啊，那就请前辈到宗门刑律堂谈谈吧。” 说着孙则不再理会卫裘，直接出手将他丢进飞舟就要离开。卫裘先是威胁后又哀求，见孙则一直无动于衷，最后只好叹气说：“罢了，老夫也没有几天好活，总要为家族着想，你若是答应今日之事不告知宗门，我就将一切告诉于你。” 孙则也不开口，只是盯着卫裘。两人对视良久，卫裘终是败下阵来，将四件玉器能凝结神秘液滴之事讲了一遍，又透露香炉曾经一次性地增加了液滴的凝结，但后来就没有了功效。 孙则听后震惊不已，如果卫裘所言无误，制造四件玉器的材料就应该是《仙机棋阵》上部所记载围棋法宝棋子所需的核心材料“玲珑彩玉”。按照《仙机棋阵》上部所载，那玲珑彩玉有阻碍神识之效，还有自我再生的特性——它会缓慢吸收各种元气，并以仙灵之气为载体生成“玲珑玉液”，那玲珑玉液经过成百上千年的固化就会形成新的玲珑彩玉。 玲珑玉液能被修士炼化补充元力，调养身体，其中的仙灵之气更是可以滋养修士本源，提升修炼资质。它固化形成玲珑彩玉后就失去了这样的功效，无法再被修士炼化。卫裘炼化神液后产生的效果和炼化玲珑玉液的结果一致，侧面证明了四件玉器是用玲珑彩玉炼制成的。 卫裘说在孙则第一次拜访他后四件玉器中瞬间生成了一切数十年才能产生的液滴，后来香炉有增加了玉壶中神液的凝结。孙则知道这两次液滴凝结加速其实都和自己释放了灵动元气相关。如此说来他体内的“灵动元气”就是所为的仙灵之气了。 知道了四件玉器是玲珑彩玉所制，孙则马上起了要将它们据为己有的心思。他和卫裘一番讨价还价，两人均都发誓不会透露一丝一毫今日之事，作为补偿，卫裘接受了孙则施下了禁咒，并承诺不动用家族力量对付孙则，并将四件玉器赠送给他。 卫裘只剩下二十年的寿元，又不能更进一步，心灰意懒之下并没有动什么其他心思，回到太昊山后直接将四件玉器、香炉和叶庆闰笔记交给了孙则，并和孙则有过一次长谈，请求孙则他日有所成就之时庇护卫氏一门。孙则经过一番思量答应了卫裘的请求，同时从他那里拿走了一些材料、灵石——这是孙则为雷宁和陆征讨要的，二人被卫裘打劫后已经过了一段拮据日子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卫裘寿元将近，对黄家、叶家等愧疚愈深，他就以长辈的名义赐给叶家以及黄成峰等黄家人一些灵石物品略作补偿。 ------------ 第六十六章 验器查矿：谋划 孙则见到碗、瓶、鼎、壶四件玉器时很是激动，它们两黑两白，俱都凝润剔透，纤尘不染，泛着柔和的光泽，天生阻挡神识探测。仔细检查孙则认定四件玉器确实是由玲珑彩玉中的黑玉和白玉制成。 卫裘在孙则检查四件玉器时心中颇为紧张，发现玉器没产生什么变化时暗暗失望——今日打斗中他发现孙则身上古怪甚多，不由怀疑当日玉器突生神液一事未必是香炉之效，而是孙则之功。但现在玉器经孙则一番摆弄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又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卫裘直接将四件玉器、香炉和叶庆闰笔记痛快地交了出来，并且坦承他寿元不多，经历这一番折腾后已经不抱有更进一步的心思，只求落个平安终老，孙则对此却是半信半疑。当年卫裘为了取得神液，用尽心思，不惜使用顺手牵羊，巧取豪夺等众多手段将四件玉器全弄到手；这半年多也是多次冒着极大风险出手调查、抢夺和玉器有关人士；哪怕是寿元将尽，他对玉器功能一事还是深藏心里，没向家族其他人提过。如此自私并有赌徒心态之人，虽然经历偷袭失败，被孙则抓到把柄，但马上就心灰意懒似乎转变过大，孙则不得不小心提防其中有诈，他自然就不会御使灵动元气引发玉器的变化，催生化玲珑玉液。 虽然卫裘有誓言约束，孙则也给他施下了禁咒，但对方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誓言和禁咒是否能让他对孙则取走玉器一事保持沉默是一个未知数。除了卫裘外，卫家还有四十余族人也在太昊山修行，其中的高手包括筑基初期三人，炼气大圆满七人，对这样一个不小的修仙家族，能生产“神液”的四玉器是可以作为镇族之宝流传的，但现在却被孙则这个外人取走，若是卫家其他人知道了此事定会再起波澜，孙则不得不小心提防。 不过孙则到筑基中后期能御使法宝时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既然四玉器已经到手，他并不着急破解它们的秘密，寻找《仙机棋阵》下篇。他就打算将四玉器在储物袋中放上一段时间。卫裘请求孙则在他坐化前会将玉器中生成的灵液交给他，并且告诉孙则玉器在储物袋内就无法生成神液。孙则倒不怕这个，他大可以在卫裘临终前直接催化一些玲珑玉液也就是了。 今日一战孙则损失也是颇高，平日炼制的符篆消耗了七七八八。本来孙则还指望用那些符篆在坊集上设个摊位换些灵石，现在只能再加班加点多做些了。前几年的古河城坊集孙则和炎垚用灵药和符篆赚了盆满钵盈，并且收集了不少对修习有益的材料，这一次他们还是自然仍要设个摊位的。 孙则回住所制符，恰好黑虎也一身脏兮兮地跑回来。孙则边用灵雨术给他清洗边问他：“又和金振打架了？”黑虎吐着大舌头说：“今天我可没吃亏，趁金振不注意我把他扑进了地下，他现在灰头土脸，翅膀也伤了，怕是有几天飞不起来，没办法在我面前得瑟了。”孙则听了笑笑帮黑虎烘干身体就进屋制符去了。 金振从出生就对炎垚和黑虎很不友好，甚至有些敌视。炎垚当时猜测它可能有垂天鲲鹏血脉。金振开灵后激发的血脉证实了炎垚的猜测。垂天鲲鹏的身躯长度以千丈计，极其庞大。金振有垂天鲲鹏血脉，身躯也不小。他的元力有六成多的金属性，三成左右的风属性，和金玠相得益彰，两个人偶尔联手出击，就是陆征也要暂避锋芒。金振和黑虎熟了，不像以前那么敌对，但两个人还是不时打架。它们两个境界一样，都是炼气四层，身躯又都极其庞大，打斗起来颇有看头，乃是第二小队最佳消遣之一。 孙则刚静下心制备了一张符，就听外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原来是金玠前来找他，金振也跟着前来，又和黑虎斗在一起。孙则一阵头大，将二人喝开后问金玠有什么事情。金玠从储物袋取了数块矿石出来递给他，孙则一看眼睛一亮，说：“明方石？纯度还很高。哪里得到的？”金玠说：“我大哥金瑄着人送来的。说是一窑凡铁矿伴生产出的。二十余年前仙门长老会曾经探测过那窑铁矿，结论是伴生率极低，千斤铁矿中也找不出半两明方石，就没有收归宗门，而是由大昊官府挖掘。不想近期一下子挖出了数块如此纯度的明方矿石。矿上卫兵首领乃是大哥府上侍卫，就匆忙给他报了信，大哥就差人将矿石给我送来了。” 孙则听了眼睛一亮。明方石是水、金双属性玄阶上等灵材，为炼制水、金属性法器、法宝时常用材料，能增加法器的锋锐和轻盈程度。明方石同时还是重要的符篆灵液配置原材料。金玠带了的这几块矿石的纯度大概有八成左右，如此纯度矿石一般只有在中等以上矿脉中才能生成。难不成那铁矿下方有一个储量巨大的明方石矿不成？更重要的是高品质明方石矿往往伴生有纯粹的凝华溟铜——一种地阶上等材料，同样水、金双属性。一点点凝华溟铜就可以大大增加法宝胎体的韧性，对改善法宝胎体材料的延展性有很大好处。孙则就取了那几块明方矿石仔细鉴定，突然眼睛一凝，一块矿石的表面上有两点暗金色物质。孙则将那两小片暗金色材料取下检验一番，它们正是凝华溟铜。 孙则问了矿窑所在位置，金玠回道：“在北原行省和南原行省交界地带一处叫三道河子的地方。”从地图上看，到那三道河子需要转乘三次传送阵，而后飞舟还要飞半个多时辰。孙则、金玠即刻联系了陆征、李彦，兄弟四人商议一番后连夜带了黑虎、金振往三道河子而去。 几人到达矿上时已经过了戌正，他们直接下矿探查。神念对于矿脉的探查效果并不理想——现在孙则神念范围和筑基初期修士想仿佛，在空气中能达到二里左右，并且不受普通木石建筑之阻拦，但扫描矿脉却只能深入到三四丈的探查深度。多亏有黑虎在此，他以土遁之法深入矿脉之中探查。不过矿脉坚硬程度远远超过凡土，凡土中黑虎能遁入地下三十丈深，但在矿脉中大概只遁入了十丈深。并且明方石的属性和黑虎土、风为主的元力并不契合，这让他受了不少苦头。不过黑虎确定至少在十丈深的范围内均有大量明方矿石存在。他从地底深处带出的矿石中的凝华溟铜含量比一两丈处高了不少，让孙则等人欢喜不已。 这矿藏消息自然是要上报宗门的，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兄弟却要捞些好处。黑虎就可怜地做了苦工，被留在了矿窑，时不时要深入地下采集凝华溟铜，这让金振很是高兴。金玠将矿窑护卫小队召集起来，给出了一些好处，命令他们暂时封锁矿窑，不许任何人进出。孙则四人和金振返回太昊山途中将他们的发现通告了金瑄，告诉他数天内就会将矿藏一事上报太昊宗，并为他请功。 ------------ 第六十七章 勘探矿脉：对峙 孙则兄弟几人并不贪心，他们只不过要打一个时间差，收集一些凝华溟铜和明方石原矿，以便在数日后开始的古河城坊集上销售，赚上一笔。三日之后，他们四人来到宗门外事堂汇报了矿藏信息。太昊宗反应迅速，一名元婴长老带领数位太昊弟子，由孙则四人引路向三道河子而去。 到了矿窑众人见一只蛮兽趴在矿洞前。孙则忙解释说：“这是我的兽伴，留在此处守卫。”带队的柯亭长老看了孙则一眼笑笑没有说话，但脸上露出的是一种了然的表情。孙则不由脸色一红，不再作声，一行人就进了矿洞。 和柯亭长老一同前来的有两位矿脉师——徐军真人和他的弟子文平仙师。他二人先是在矿洞中四处探测一番，用了一些奇怪的法器取出了十数丈深地方的数块矿石做了分析，结论是这是一个高品质的凝华溟铜和明方石伴生矿。 为了确定矿脉大小，延展方向，两位矿脉师出了矿洞又飞上半空检查，而后以矿洞为中心辐射地布下了十数个奇怪的法阵，最远一处法阵大概离矿洞有三里远。这一番举动看得孙则等人莫名其妙。柯亭长老心情不错，主动开口道：“不用觉得奇怪，矿脉师是仙门中比较偏门的一门行业，有其特有的传承，就是老夫也是看不懂他们这一番忙碌的。” 正说着就见两位矿脉师又钻回了矿洞，众人也就跟了下来。徐、文二人在矿洞中也布置了数个阵法，而后打出法诀，孙则他们就感到脚下地面轻微震动了数下，几个法阵陆续亮了起来。 看到法阵的亮度，徐军真人欢喜对柯亭长老说：“师叔，这矿脉有些特别，纯度极高，储量规模却只比一般的小型矿大些，没有达到中型矿的储量，如此这般，我宗就能拿到独自开发权。” 一般而言，对灵矿的开采，除非是特别珍惜的矿藏，小型矿处于哪个宗门或部落范围之内就由谁家开发；中型矿看是落在人族还是妖族范围，由种族内部讨论开发。现在发现的这个矿脉没有达到中型矿标准，太昊宗就有了独占的机会。 柯亭长老听了高兴问道：“矿脉向何方向延展？距离多少？”徐军真人回话道：“在矿洞中不能精确判断，但估计是向南延伸，距离怕是有十余里。且等我和文平到地面一测便知。”说着就要像矿洞外飞去。 尚未起身，徐军真人突然怒声说：“有人毁了外面的一个阵法！”众人一愣，想不到什么人这么大胆。这时又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矿坑口落了下来。孙则脸色大变，双手挥舞织出一个藤网要向上抛出，这时柯亭长老已经幻化了一个元气大手，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托住，金玠、陆征几个这才发现落下来的竟然是黑虎。 孙则扑过去看自家兽伴，柯亭长老手指一弹，一粒丹药已经喂进黑虎口中，同时他对孙则说：“你这兽宠断了几根肋骨，并无大碍。老夫的静莲淬体丸对断骨再生有奇效，一两天他就会好的。”孙则听了才放下心来，但却怒容满面，神念磅礴放出，延了矿坑冲向地表，他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狠辣，一出手就将黑虎打伤。 柯亭长老和徐军真人有些震惊地看向孙则。这矿坑有一百七十丈高，孙则的神念竟然冲到了地面，说明他的神念远超炼气八层六十丈范围，已经达到“破里”境界。 孙则怒气攻心，早就忘了隐藏自己神念修为，他听到地面一人道：“看样子那畜生是有主之物，它守在这矿洞之上，这矿洞旁又有阵法守护，难不成下面有什么宝贝？”另外一人接口道：“那不如我们下去一探？”矿坑上方就有三个人飞了下来。 神念扫描清楚下来的三人，孙则怒极反笑，咬牙低声说：“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高企远、高企明、沈宏，我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倒来惹我！”却原来下来的三人正是真言宗高家兄弟和沈宏三人。 他们三人降下一段距离，高企远的神念探到了矿坑底部，发现底下有八、九位修士，其中更有数人修为深不可测，心下骇然，马上调转方向要逃出去。 柯亭长老笑着说：“几位小友来了就不要走了。”说着一只元气大手向空中一卷，就将三人擒了下来。三人战战兢兢看着对面数位修士，认出了孙则、陆征几人，哪还不知他们来自太昊宗。再看黑虎昏迷在孙则脚下，孙则、陆征等俱都怒容满面地看了他们三人，知道今日自己惹了大麻烦。 柯亭长老从高企远三人的衣着判断他们来自真言宗，笑着说：“几位真言宗小友先到我太昊宗做客一段时间，等你家长辈前来领人吧。”高企远赶紧鞠躬回话说：“晚辈等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晚辈是真言宗高家子弟，想来前辈也和我家中长辈认识，请看在家中长辈面子上，念我等年幼无知，饶恕这一回吧。” 柯亭长老听到“真言宗高家”时笑容略略收敛，他没有说话，却扫了一眼孙则。孙则就冷笑对高企远说：“高师兄，柯长老大人大量，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不过你伤了我的伙伴，如果让你随随便便离去，岂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今日你们总要和我回太昊山分辨一番才是。” 高企远尚未开口，他身后的高启明叫道：“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孙则你得瑟什么？大不过我们回去赔你一只。”孙则愤怒，向前踏出一步，放出部分神念和元力向前压迫过去，高启明一下子就哑火说不出话来。 高企远感到孙则的元力和神念，脸色也是大变，但孙则放出的威压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就一边抵抗一边眼睛滴溜溜乱转向孙则等人身后探视，高企远毕竟是世家子弟，家族中也出过矿脉师，看了后面闪亮的阵法和矿石，猛然意识到太昊宗数人来此怕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一座矿脉。他就挺直了身子看了孙则说：“今日伤了你的兽宠是我们的不对，但你太昊宗众人闯入我真言宗矿脉，难不成是要挑起两宗争斗不成？” 话音未落，柯亭长老怒声道：“小辈好胆，竟敢在我面前耍花枪。”袖袍一甩，就将高企远卷到身边，从他背后取出了一枚同音玉圭，那同音玉圭乃是开着的状态。孙则一看眉头一皱，觉得这事情怕是要棘手起来。 这座矿窑位于北原行省和南原行省交界。北原行省归属太昊宗管辖，而南原行省在真言宗势力范围内。故而这矿藏的管辖权并不是很明确，刚刚徐军真人又说这矿脉是向南延伸的。如果真言宗扯皮起来，太昊宗就很难独自拿下这座矿窑了。 柯亭长老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高企远给真言宗报了信，怕是用不了一会真言宗就会有人前来。这时他只能制住高氏兄弟和沈宏，同时督促徐军到地面赶快勘探矿脉范围。 ------------ 第六十八章 勘探矿脉：对峙 众人出了矿洞，徐军真人和文平仙师前去探测矿脉的延伸方向和距离。孙则从储物袋中取了数张折叠椅出来，请柯亭长老等长辈就坐，又小心地将黑虎安置在一张椅子上。这些折叠椅是孙则仿照地球上的沙滩椅请工匠制作的，所用材质不是世俗金属、棉布，而是以芸香黄蘖木制作框架，以碧寰灵蚕丝和深海赤带纤维编织成椅面，上面还有孙则自己绘制的增加强度符文。柯长老等人没有见过这样的便携椅子，坐下后俱都啧啧称奇，仔细研究了一番。 从孙则等人对柯亭长老的称呼，高企远三人知道他是元婴真君，哪里敢起什么逃跑的心思，只好畏缩地站在一旁，心中祈祷宗门长辈快些前来搭救。 北原行省和南原行省在此处以一条叫三道河的河流为界。当初为了淘洗铁矿石方便，矿窑的选址就紧邻三道河，两下相距不到一里。孙则从矿窑护卫队长那要来矿窑周边地图看了一番，有些不解地问道：“地图上绘制的三道河怎么和我飞过来时看到的形状不一样？”说着孙则指着地图说：“地图上显示三道河在矿区东边向南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几”字，怎么我在空中看到的河道是直的？” 那护卫队长陪笑着说：“仙师有所不知，这地图是好几年前绘制的。三年前本地连续下了半月暴雨，三道河发了大水将“几”字形那个弯儿的河堤冲塌，后来重修河道时就直接取直了。”孙则点点头，用笔在地图上将现在河道路径标识了出来。 这时徐军真人和文平仙师回来。两人脸色不是很好，向大家汇报说矿脉是向东南方向延伸，有二十余里长，储量很是丰富，但却只有三里多长位于三道河以北的北原行省内，剩下的近二十里矿脉都在三道河以南。 这些情况真言宗矿脉师略做勘测就能发现，所以徐军真人也不屑隐瞒，当着高企远等人的面说了。柯亭长老听后眉头紧皱，沉吟不语。高企远三人却是面露喜色，觉得他们立下了大功一件。 孙则正要仔细询问徐军真人，却听到破空声传来，一艘有真言宗标识的飞舟出现在天际。飞舟尚没到矿窑就有大笑声从中传来道：“柯道友，你我多年不见，不想今日竟在此处相逢。”说话之间，飞舟上站起一人。他向前一步跨出飞舟，似慢实快地走了数步。这人每走一步就下降一点，离矿区近上几里，待三四步过后，他就站在了柯亭长老身前。 来人看上去如凡人三四十岁年纪，眉飞入鬓，神采飞扬，身穿湖蓝色长衫，浑身上下除了头上一根乌木簪外别无装饰，浑身上下如一把绝世名剑般散发着丝丝锋锐气机。 柯长老在该人出飞舟时已经起身，待该人来到身前，他打了一个稽首说道：“多年不见，高道友风采依然。” 听到来人姓高，孙则心中一动，抬头快速扫了他一眼，发现高企豪等兄弟的长相和来人有数分相似，再看旁边的高企远、高启明俱都面露喜色，就知道来人是真言宗高氏家族的元婴真君，只是不知是高月楼和高凤岩两位中的哪个。 自高企豪对他使用截脉锁心气后，孙则就开始对他的家族背景进行调查，知道高家是真言宗大型世家之一，传承有数千年，前前后后出过许多真君、真人。现在高氏族内有两位真君，十余位真人，数百筑基和炼气子弟。两位真君中以高凤岩的辈份为高，乃是高家的老祖宗，但名声最大的反而是高月楼。 高月楼真君是高企豪、高企远兄弟的曾祖，高启明的曾叔祖，现在一百六十余岁，乃是昊国仙门的一代传奇。他曾以金丹中期挑战金丹大圆满修士而不落下风，不过一百四十岁就晋级元婴。其后代子孙中的高云、高企豪也都是资质超群，以致有人感慨真言宗即将迎来一个高氏时代。 高、柯二位真君寒暄一番后，柯亭长老回头说：“尔等前来拜见高月楼真君。”一众太昊宗修士慌忙向高真君施礼。这时那艘真言宗飞舟也降落下来，从中走出十几位修士。孙则没有注意其他人，只是看向其中一位穿象牙色暗花长袍的青年——那人正是高企豪。和八年前那个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的英挺少年不同，现在的高企豪身材挺拔，英气逼人。他已经进入了筑基后期，是真言宗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高真君叫了高企豪等人上前拜见了柯亭长老。众人一番喧嚣后，两位真君坐下，两派弟子泾渭分明分立在他们身后。 入座后高月楼真君问道：“不知柯道友到此有何贵干？我那三个后辈又是如何冒犯了柯兄？”柯长老笑笑说道：“几个小辈发现这铁矿中还伴生有明方石，上报宗门后，老夫就待人前来探查一番。至于你这几个后辈，倒也算不上冒犯了我，不过是在我面前将我宗一位弟子的兽宠打伤了而已。” 高真君闻言大怒，对了高企远三人呵斥道：“你们三个怎么如此胆大，竟敢随便出手，这次伤了个兽宠，要是伤了人，岂不是要影响太昊宗和我真言宗的和睦？”孙则听了此言心中很是反感，高月楼言语间透露他并不认为高企远打伤黑虎是什么大事。如此看来高云、高企豪等人跋扈嚣张的性子是有家族渊源的。 高企远三人听到呵斥，连忙跪下说：“孙儿知错了。不过当时我们看到这矿坑有异，又紧邻我真言宗地界，好奇之下要下去一探，不想那畜生不分青红皂白扑了过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 金玠一听大怒，就要开言反驳，却被孙则一把拉住。孙则自己向前走了一步，抬眼看了一下柯长老，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对高月楼施礼说：“真君明鉴，此处矿窑在我太昊宗范围。我的兽伴守在矿洞之外，又有阵法在旁边，高师兄难道就没想过有我宗修士在内探测？就算里面不是我太昊宗修士，高师兄发现了什么不妥当，也应该联系我宗前来处理，哪有未经我宗允许就进入矿窑探查的道理？” 孙则一番话说得高企远无言以对。高企豪抬眼看向孙则，孙则也不示弱，抬头和他目光碰撞了一下，高企豪眉头微皱，将目光挪向了一边。 见高企远不再说话，高月楼看了孙则说道：“小友好辩才。这件事情确实是启远三人孟浪了。”说着他命令他们三人上前给孙则赔罪，同时取出了一些丹药赠送孙则。孙则虽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实力和高家翻脸，但并不想咽下这口气。他躬身对高月楼说：“真君馈赠，晚辈本不应拒绝，但高企远三人所伤的乃是我的伙伴，若是简单接受高师兄仨人赔礼，收了真君礼物，而不为他出头，我岂不是以后有愧，也堕了我太昊宗的名声？晚辈也曾听说真君当年以炼气中期修为力抗炼气后期师兄之壮举，小子虽不敢和真君相比，当仍想以炼气八层修为向炼气大圆满的高企远师兄讨教一番。输了也是我实力不济，等黑虎醒来也不会怨我。”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吃惊，高月楼和高企豪都深深看了孙则一眼。金玠、陆征和李彦虽知道孙则修为远超同侪，但认为他以炼气八层对抗大圆满还是有很大风险，就都有些忧虑。 柯长老抬眼看了一下孙则，见他面露坚毅，毫无畏惧之色，又想到他刚刚显露的神念修为，就看向高月楼笑道：“看他们年少轻狂，还有打打闹闹的心思，我是羡慕得很，才知道自己老了。少年人就应该有些闯劲，有不屈的心态。这事情不如就让他们小辈去解决，你我看个热闹如何？”高真君皱皱眉头，不太明白柯亭和孙则这一老一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事态发展已经不仅仅是个人恩怨，还涉及宗门的脸面，他只能点头笑道：“就依道友所言。” ------------ 第六十九章 勘探矿脉：对峙 ?孙则看上去只有炼气八层巅峰修为，但真实战力堪比筑基初期修士。他魂移秘境时学到了多种战斗技巧，平日还不时和炎垚以及筑基中期的持枪战偶练手，又和筑基初期的碧英以及筑基后期的卫裘生死战斗过，如此种种让他有底气挑战炼气大圆满的高企远。 孙则邀战高企远，一方面是为黑虎报仇，一方面是要主动展示自己的部分实力，这源于孙则对卫裘的不确信感。经过生死争斗，卫裘对孙则的战斗力有较为精准的了解。孙则虽然握有卫裘把柄，卫裘也很爽快地将四件玉器等物品上交，但孙则仍怕他年老成精，会借自己隐藏实力一事为题发挥而搅起什么风波。虽然尚荣长老、董节真人等怕是已经知道孙则的元力总量远超同阶之事，但如果卫裘突然发难，太昊宗上下很可能会对孙则产生关注和怀疑。孙则就打算借和高企远比斗主动暴露部分实力。 虽然地处荒郊野岭，没有演武台能增强比斗双方的防御，但有两位元婴真君在此看两个炼气后辈争斗，自然不会让他们二人受伤。所以高企远和孙则就放心地走向前方一处空地，边走高企远边以口型对孙则说：“你是找死！”孙则也不理他，直接在场中站定，抱圆守一，拉开架势等待高企远出招。 见自己被孙则无视，高企远益发愤怒。他草草拱手示意后，双手一扬，就有数百直径六、七寸的火球铺天盖地打向孙则，同时一枚红色的镯子变大从他右手腕上飞出，也砸向了孙则。 孙则对高企远并不是很了解，现在才知道他的元力以火属性为主，比例应该在五、六成之间，他的元力总量也很雄厚，故而这招火球术颇有卖相。孙则撇嘴腹诽“也就是卖相不错而已”，同时十指连动，弹出了数百冰锥，每个也有六、七寸长短，迎向了砸过来的火球。 此时孙则自然不会暴露他可以控制外界元气的秘密，冰锥离体后没有长大。即便如此观众也对孙则的实力表示了惊讶——他这一招冰锥术展示了堪比炼气大圆满境界的实力。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孙则敢于挑战高企远。 就冰锥术而言，一个人能释放出多少枚冰锥和他的元力总量、特质，以及神念强度有关。其元力总量越高，元力中包含的冰属性元气比例越大，神念越强，能放出的冰锥数量就越多，冰刃就越长。换一个普通炼气八层修士，受到元力总量和神念修为的限制，哪怕其元力中有八九成的冰属性，恐怕也难以打出数百六、七寸长短的冰锥。 冰锥和火球相撞后两两湮灭，在孙则和高企远之间升起一层雾气。高企远的玉环法器破开雾气撞向孙则，不想雾气中一枚冰锥突然碎开，里面闪出一把紫色小剑，从侧面狠狠刺了玉环一下，只听“当”的一声，玉环偏转开来。与此同时，紫剑带有的孙则神念也狠狠撞上了玉环上高企远的神念，高企远头向后一仰，“啊”的叫了一声，再控制不住玉环，它就变小落地。 孙则并没有展示全部两里的神念强度，而是将其控制在一百七十丈左右，和高企远炼气大圆满一百五十丈的神念强度相当，所以高企远神念受损并不严重。他见孙则双手前推，御使光寒剑刺向自己，就强忍了头痛，洒出数张符篆，有几张符篆化作火球，飞石打向孙则和光寒剑，另外一些形成土墙保护己身，最后勉强将孙则这一剑的攻击消磨干净。 高企远比孙则高出四个小境界，却被逼得使出符篆战斗，这让他羞怒难当。高企远双手舞动要重新御使了玉环攻打孙则，但孙则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掏出大把的符篆化作了成千上万的冰锥打向前方。 高企远见漫天冰锥袭来，脸色大变向后急退，闭了眼暗叫“我命休矣”。围观的高企豪也是脸色大变，知道弟弟绝对接不下这催花暴雨般的一击，正要有所行动，就见柯亭真君袖袍一挥，空中那些冰锥冰刀受了无形的吸引都被收进了柯长老袖中。 高企远许久都不见冰刀打在身上，睁眼一看才知道有人出手将冰锥冰刀收走，先是庆幸，而后是羞怒，他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把剑刺向孙则，同时大叫道：“我要杀了你！” 孙则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高企远不动。在剑尖即将刺进孙则身体时，一个元气大手出现直接将高企远抓开，同时高月楼真君的声音响起道：“够了！还嫌你丢的脸不够么！”高企远半跪在地上，神色木然，没有应答。 高月楼真君就看向孙则道：“小友好身手！”孙则躬身说：“晚辈不敢当真君夸奖。”高真君指了高企远说：“站起来去向孙小友赔礼。一场比试而已，胜固可喜，败亦无需沮丧。既然你技不如人，日后就要更加努力，我高家儿郎哪里能因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的！”高企远就站起身给孙则施礼道歉，眼睛却一直盯了孙则，恨不得吃了他一般。孙则拱拱手道：“高师兄有心了！听闻贵家族天香续断丹对筋骨损伤颇有奇效，我还要向高师兄讨要两枚给黑虎治疗。”高企远从储物袋取了数枚丹药递给孙则，一言不发走回了高企豪身后。 高月楼真君看了柯长老说：“贵宗真是人才济济，怪不得刚刚道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这曾孙技不如人，倒让道兄看笑话了。”柯长老回道：“小辈打打闹闹才能相互促进。孙则之胜不过仗了符篆之力，他的实力那里能和贵孙相比。” 高真君就不再纠缠，而是换了话题问道：“道兄刚刚说这铁矿中伴生有明方石，不知储量如何？”柯长老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个小型矿而已。”高月楼却并不放弃，继续问道：“那矿脉又是向哪个方向延伸？距离多少？”柯长老笑道：“高道友怎么对我宗的一个矿窑如此关心？” 孙则边听两位真君说话，边神念传音问了文平仙师几个问题。这时就听高月楼说：“这矿窑在贵宗范围，但一二里外就是我宗地界，我总要了解仔细些，才能防止宗门资产的流失。”柯长老心内暗骂，但却也不能撒谎——高月楼身后就站着几位真言宗的矿脉师，刚刚徐军真人汇报时高企远三人也是听到了真实信息的，所以他只好含糊说道：“矿脉是向东南方向延伸，有二十余里长。” 高企远这时暗暗和高企豪等人说了些什么。高月楼真君突然眼角一挑看了柯长老问“向东南方向延伸？那有多少在三道河以北，又有多少在三道河以南？”柯长老心内暗暗叫苦，知道自家宗门怕是要丢掉好大一片矿藏了，不想身边有声音响起说：“好叫真君得知，二十三里长的矿脉，有近二十二里在我宗地界，有一里多长在贵宗范围内。” 柯长老一惊，发现说话的人是孙则，正要开口呵斥。不想孙则走上前呈给他一幅地图，同时神念传音说了几句，柯长老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那厢高月楼真君也是一愣，高企远，高企明已经争先恐后指了孙则说：“你胡说！刚才徐军真人明明说只有三里多的矿脉位于三道河以北，剩下的近二十里矿脉都在三道河以南，是在我真言宗范围。” 孙则笑笑说：“你们说得没错，只有三里多的矿脉在三道河以北，但在我宗地界内的却是二十二里长。”此话一出，不止高氏兄弟，就是徐军真人也有些疑惑。柯长老同时开言为孙则背书道：“孙则所说无误。既然这矿脉在贵、我两宗交界之处，那我们可以分别在自家地界开发，我宗绝不会染指贵宗那一里多长的矿脉。” 高月楼脸色一沉问道：“柯道友，你可是在消遣于我？既然近二十里长的矿脉在三道河以南，归我宗所有，贵宗怎么能开采二十二里的矿藏？！”柯真君不慌不忙将孙则呈上来的地图递向高月楼，说道：“北原行省和南原行省在此处以三道河古河道为界。三年前本地连下暴雨导致三道河改道，故而这矿脉有二十里位于现在三道河河道以南，但其实有二十二里在北原行省境内。” 高月楼真君自然不会认同柯长老说辞，他坚持现在的三道河河道才是南原和北原行省的分界，真言宗应该拥有二十余里的矿脉开发权。两位真君争吵一番无法达成共识，只好上报宗门后请长老会仲裁。他们离去前各留了两位筑基仙师在此镇守，以防对方私自开采。 ------------ 第七十章 尘埃落定：质询 柯亭长老带了孙则等人回太昊山，路上他开言道：“陆征、金玠等人有上报矿藏之功，徐军、文平有勘探之功，其他众人亦有苦劳，老夫会一一向宗门汇报，为你们请功。”众人脸上都有喜色，躬身向柯长老致谢。 柯长老又对金玠说：“待矿脉份额分配确定，宗门会奏请长老会对你父兄进行嘉奖。”金玠慌忙行礼，代父兄向柯长老致谢。 柯长老这时看向孙则，半响才开口道：“你今日做的很好，不畏强势，战而胜之，没有堕了我太昊宗的威名；又细心访探，找到证据为宗门争取了利益。回到宗内老夫会亲自为你向耿昌掌门请功。”孙则连忙躬身施礼回答：“为宗门尽力乃弟子职责所在。弟子还要感谢真君信任，允许弟子和高企远一战。”柯真君笑道：“不是老夫盲目信任你。在矿坑之底你见自己宠兽受伤，展示了一百七十丈的神念到地面探查，我哪里还不知道你实力强横，有和那高企远一战的资本？” 金玠、陆征和李彦知道孙则元力和神念都远超同侪，听柯真君所言并不惊讶。其他人却都震惊地看向孙则，想不到他以炼气八册神念就已破里，超过一般炼气大圆满修士水平。 孙则知道柯长老这是在审问自己了，忙陪笑回答道：“当日岩蒙草原灭蝉之战后，弟子得到长老会的恩赏，其中包括一门《平念扩神诀》和不少对神识有增补作用的丹药。弟子这些年也算是修炼刻苦，才将神念提升到如此境界。” 柯亭长老听了点头笑道：“是了，老夫也听说过此事，不过你能通过《平念扩神诀》将神念扩大一倍有余很不容易啊。”孙则就说：“弟子神念天生就略强于他人，没有修炼平念扩神时的，以炼气五层就有四十多丈的神念范围。”——正常而言，炼气五层修士神念强度在三十丈左右，到炼气六层才会增加到四十丈，这样看来孙则神念较平常修士要高出三、四成。 如孙则这样神念天生强大的修士倒也不少见，柯亭长老就点点头说：“原来如此。修炼神识也对元力有纯化和凝聚作用，你的经脉宽度和韧性又高于常人，以炼气八层巅峰有接近炼气圆满的元力总量倒也正常。”说过之后就略过此事不提。孙则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退后两步和金玠等人窃窃私语起来。 黑虎服用了柯亭长老给的静莲淬体丸，又吃了孙则从高企远那得到的天香续断丹，早已苏醒过来，精神也在好转。孙则摩挲着他的大脑袋歉意地说：“让你受罪了。”黑虎就舔舔孙则的手，神念传音说：“哥哥不用在意，我过几天就好了。谢谢哥哥给我报仇。我的血脉传承在金丹期前都是完整的，修炼会很快，等我修为超过了姓高的那个小子，就会把他打得爬不起来。” 柯长老质询孙则时，高月楼真君也在询问有关孙则的事情。高启明向他介绍了孙则的出身，在仙门蒙学的表现。当听到孙则父亲就是发现岩蒙草原大型灵石矿之人，是孙则发现并找到办法制止了草原蝉灾时，高真君的眼角略略向上挑了一下。 在高启明讲述时，高企远一直没有说话，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高真君就沉声教训道：“企远，如此小挫折你都不能承受，那以后你的成就怕是有限得很。你的元力五成火属性，三成金属性，资质虽比不了企豪，但也不差，只是心性尚需磨练！你如果心境平稳，哪至于去年才进入炼气大圆满，没能参加两年前的炼气秘境探险！今日回去后你就到晴雪崖面壁一年，磨练心性。你也不要想着马上冲击筑基期，继续凝练元气，控制在炼气圆满水平，以便参加四年后的炼气秘境探险。”高企远就低头答应了。 众人回到太昊山后，柯亭长老让其他人离去，他带了徐军真人前往宗门议事殿汇报矿脉事宜。离开前孙则耳边传来柯长老戏谑的声音：“你那只大狗受了伤，你也立了大功，老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你等盗取矿石的罪名。那明方石就随你们处置，但凝华溟铜是珍惜材料，你们不得对外出售，到宗门灵材库换取东西。” 孙则脸色大窘，腹诽这些老家伙都不好对付，但还是躬身施礼，神念传音对柯长老感谢一番。 黑虎三天不眠不休，竟然盗取出了七八十斤凝华溟铜，数百斤纯度在七成以上的明方石原矿。孙则兄弟四人每人分了数斤凝华溟铜，其余的就按照柯长老吩咐在宗门灵材殿交换了各自需要的材料、丹药，以及一批普通灵材——这批灵材是用来在古河城坊集中销售换取灵石的。 黑虎因祸得福，找到了一个本家——为柯亭长老看守洞府的是一只银背青狼，也具有啸月狼血脉，名叫柯诚，有金丹期修为。在得知黑虎也有啸月狼血脉后，柯长老特别允许柯诚抽空来指点黑虎。柯诚爱惜黑虎血脉传承纯正，对他很是照顾。 昊国六宗和岩蒙草原—极北冰原六大部落同根连枝，对外以一体出现，但在内部也有竞争。就如上次孙迢峣发现灵石矿，真言宗要私吞独占的行为惹恼了其它门派，他们就联手压制了真言宗的开采份额。这次太昊、真言两宗在矿脉开采权上发生争执，也带动仙门长老会内的争斗，两宗自然对矿脉权益各不相让，在长老会吵了一个天翻地覆。 长老会派人前去探查后发现矿脉情况和柯亭真君所言相同，其中还有高品质凝华溟铜的伴生。经过一番博弈，太昊宗和真言宗最终各自得到一半的矿脉开采权，同时每年要给其他各宗/部落一定数量的凝华溟铜。 这个结果比太昊宗期望的九成矿脉开采权低了近一半，但比按照现有三道河河道分配取得一里多的矿脉要高出数倍，太昊宗众高层还比较满意，连带着对孙则、金玠等人的赏赐也很丰厚。仙门长老会也对大昊皇家给出了丹药等奖赏。 ------------ 第七十一章 丹田异变：小界 数日后古河城坊集开集，孙则、金玠等四兄弟和炎垚早早就设好了摊位，摆上了采到的明方石，从宗门换取的各类灵材，炎垚在草原中采到的灵药，以及孙则绘制的符篆等物品出售。孙则他们还雇佣了叶荫远来守摊。十余天下来，几人挣了不少灵石，也购置了许多有用的材料。 四月中旬第二小队举行了本年度第一次队考，这时小队二十八位队员中已经有二十三位进入了炼气期。除了孙则等几位“高手”外，进入炼气期的队员修为以炼气一、二层为多，不过也有赖淮、迟桂俊，彭云和潘建等四人进入了炼气期三层。队员水平提升，队考的激烈程度就水涨船高，比往年有更多看头。 一番争斗下来二十八人排定名次。前五名和上几次没有变化，仍然是孙则、陆征、金玠、迟昆和李彦。 孙则对迟桂俊祖孙的拉拢和警告起到了作用，二人逐渐融入了第二小队这个集体。迟昆现在已经是炼气六层巅峰，和炼气七层初期的陆征、金玠实力接近，但这次他没有对陆、金二人发起挑战。孙则能看出他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想要维护和大家的关系而做出的选择。 迟桂俊虽然也尽力尝试融入这个集体，但他的年龄和其他队员祖父相当，又有些摆读书人的架子，众人对他就有些敬而远之，也就是孙则还不时和他交流聊天。因为这个原因，他仍然和宁素义来往密切。不过他的修为进度倒也不慢，已经到了炼气三层巅峰，成为小队第六人。 自去年四月队考输给迟昆后，李彦知耻而后勇，修炼越发刻苦，进阶速度也比以前略快，现在已经是炼气六层初期。几次队考李彦都挑战了迟昆，但每次都没有成功。现在他二人是纯粹为比试交流而战，争夺位次反倒成了次要目的，这场比试就成了队考中最精彩的一场。 队考后齐燕山仙师通知小队间汇演比试将在七月中旬举行。因为大多数弟子都进入了炼气期，今年的比试形式不再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而是团队对抗赛。齐仙师要求队员多练习六合阵击术，以便增强彼此间的配合。 孙则一直保持了临睡前运转数周天长春诀的习惯。近期他感觉突破在即，更是苦练不辍。这日他运转长春诀时中、下丹田元力达到饱和，进过一番旋动凝聚，他中、下丹田各出现了一个新的元力漩涡，由此孙则跨过炼气八层，达到了炼气九层水平。他的下、中丹田各有了八个元力漩涡。 孙则心中欢喜，继续运转元力巩固修为，但马上惊异地发现新生成的元力竟向自己的上丹田积聚而去。以前进入孙则体内的元气会和他自身元气之精在下丹田融合成为元力，再由中、下丹田平分。这些元力在大周天运转时会经过上丹田但并不会停驻。 正常情况下修士只有在进入筑基后期时元力才会在上丹田聚集，由此形成第三颗元力金液。现在孙则刚刚进入炼气后期，怎么就会有元力聚涌上丹田？ 孙则神识位于上丹田中某处，神识之外是一片虚空，漆黑灰暗，还没有开发。随着孙则元力的注入，神识和元力逐渐交汇并破开虚空向外扩展，整个过程恰似开天辟地。孙则第一次意识到上丹田的广袤，犹如一个小世界一般。 孙则估计他的神识、元力已经扩展了数百里方圆，突然前方虚空中有白光一闪而灭。孙则一惊，神念追逐白光方向而去——当年孙则进入这个宇宙时，曾有一道白光飞来进入了他的灵魂中。这么多年孙则再没有感受到那道白光，不想它竟然一直藏在自己的上丹田中。 一番追逐后孙则神识终于接触到那道白光。只是一瞬间，孙则的神识和元力如潮水般涌进那道光内。神念的不断抽取让他头痛欲裂，孙则开始浑身颤抖，只能勉强维持住长春诀的运转。但他炼化元气的速度赶不上白光对元力的吸收，元力的不断流失让孙则如同上了岸的鱼，逐渐变干，萎缩，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面目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 万幸白光对元力和神识的吸收是有极限的，随着它吸收速度的降低，孙则神色逐渐回复了正常。那道白光吸收了足够的元力和神识后开始变形，最后转化成了一个合拢的贝壳形状。 孙则震惊地将神念探入贝壳内部，发现里面是一个十余里方圆的空间。空间中央是个由草地围绕的小潭，潭中有一个直径半丈左右的圆形平台，平台上符文密布，还有九个凹槽。一座小山蜿蜒数里，山的一头扎进空间角落的小湖中，形成了一面湖边峭壁，那峭壁中央绘制有一幅图画，上面怪石嶙峋，清泉涌动——正是小山最高峰上的景色。 看到这空间景色，孙则目瞪口呆——空间中几处标志性的地理位置就是他找出的筑基和炼气秘境隐秘所在的微缩版本。 这个空间是当年那一道白光所化。从当日听到的对话判断，那白光是路彦的手段。现在看来其主要目的是提醒自己秘境中的隐秘地点，那么自己魂移秘境和路彦也脱不开关系，目的也应和寻找、发现秘境隐秘地点相关。秘境的隐秘之处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路彦和这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一系列的问题涌进孙则脑中。 孙则神念归位，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体内元力几乎消耗一空，神念也消耗过度。如此情况他不能直接休息，只好手握灵石运转功法补充元力。 那对贝壳在孙则上丹田成型的时候，离这个星球无穷多远外的一座宫殿中，当年穿过尚荣长老的天视地听法阵观察过孙则的那位男子生出感应，本来给座下众人讲道的他停了下来。一位弟子见他半响不语，起身问道：“师尊，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男子就笑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枚种子开始成长了而已。”说过后就继续讲道起来。 孙则自然对此一无所知，勉强补充元力后他倒头就睡，甚至错过了第二日的集体修炼，可是醒来后依然头痛欲裂。这神念损耗怕是要过数日才能弥补回来。 孙则读过的书中介绍说修士达到化神境界后神识和肉身就会合二为一，这时他们就能开辟自身小世界存储物品、灵兽等，不再需要储物空间。孙则只是一名炼气修士，上丹田中贝壳空间自然不是他修炼开辟的，而是当年那一道白光所化。孙则对此很是忌惮，毕竟生命被他人掌控不是很好的感觉。但孙则知道自己尚还没有反抗的资本，甚至连了解真相的资本也没有。“既来之则安之”，孙则就实验是否能将这个贝壳空间做储物小世界使用。 他尝试用神念勾动一件物品，而后向贝壳空间转移——自然他最早勾动的是一片羽毛，如果不能进入贝壳空间也不会伤到自己——实验却是成功的，羽毛被转移到了贝壳空间。孙则大喜，又做了数次实验，甚至还将储物袋收了进去。除了物品，孙则还尝试收入贝壳空间一些小动物，发现他们能在其中生存。就连黑虎也被抓进去了一次。黑虎茫然发现自己所处环境变了，大吃一惊，满小世界乱窜，惹得孙则大笑，又将他放了出来。 ------------ 第七十二章 功法探源：追秘 经过多天的尝试，孙则逐渐熟悉了贝壳空间的操作。有了这个隐秘空间，他的贵重物品就不需要放在储物袋中，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让孙则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贝壳空间形成后就没有再吸取过孙则的元力和神识。但孙则运转功法时，他体内新生成的元力仍然向上丹田积聚。孙则下、中丹田现在各有八个元力漩涡，运转功法时新生元力会穿过这十六个元力漩涡，但不再停驻于下、中丹田，直接汇入上丹田。 正常而言，修士只有进入筑基后期时元力才能在上丹田聚集，由此形成第三颗元力金液，为进入金丹期做准备。在炼气后期能以元力开发上丹田是少有听说。查询资料后孙则认定自己这种特异性并不是由白光（贝壳空间）的存在而引起的，而是和自己的特殊体质以及将《长春诀》作为主修功法相关。 《长春诀》是仙门最为浅显的功法。它易于理解，适合大众学习，可让人强身健体，亦可为有修炼资质者打开修行之门。孙则后来修习的《破虚真解》和《衍道真诀》都要比《长春诀》高深。一般而言，一个人修炼的诀法越高深，他吸纳元气的速度就越快，进阶突破也更容易。只是高深诀法难以自悟，需要在仙师指导下修行，就无法大规模地推广传播。故而俗世蒙学只能以《长春诀》为功法教材。仙门蒙学和各宗门各有便利，才能选择《破虚真解》等更高深的功法来教授。 但如果比传承的时间，《长春诀》却要远早于《破虚真解》、《衍道真诀》等功法。事实上，《长春诀》是七圣祖亲传的功法，也是这方世界最早的功法。为了启蒙世人，七圣祖专门将《长春诀》设计得浅显易懂。只是《长春诀》乃从外而来，和本方世界并不完全匹配，故而后来追随七祖四侍的前辈高人改良《长春诀》，加入自身理解，发展出了各式各样的功法。这些功法虽然都比《长春诀》复杂，但它们是依据本方世界元气特点设计，更适合本方世界修士练习。 不过在突破进入炼气期前，修炼《长春诀》的元气积累速度并不比其他功法慢太多。考虑《长春诀》为七圣祖亲传，又浅显易懂，仙门最后将它作为蒙学功法散布天下。但当有修炼资质者被选入仙门，他们就会换其他功法修炼，以便提升修炼速度。 本方世界最初的那一批修士是从修炼《长春诀》进入仙门世界的。有一些典藏略略提及这些七祖四侍亲传弟子的修炼体验和后辈修士并不完全一样，但并没有仔细说明是怎样的不同。太昊宗藏有传自七祖四侍年代的珍贵典藏，也许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以孙则目前的身份还无法接触到那些珍贵资料。但从自己看到的只言片语，孙则怀疑炼气后期就开始开发上丹田是修炼《长春诀》造成的一种不同，本方世界第一批修士也许同样经历了这样的体验。 孙则体质特异，不到筑基境界就能感知到除了雷电元气外的其他各种元气，能够直接吸取灵石中的元气修炼，而且他的元力还可以直接吞噬他人元力。更奇特的是孙则还能感受到一种不见记录的“灵动”元气——这种灵动元气可以加速玲珑彩玉制作的四玉器生成玲珑玉液，由此判断这种“灵动元气”应和仙灵之气有关联，甚至有可能就是仙灵之气。 这样和本方世界人不同的特殊体质使得孙则适合修炼七祖四侍的“原装”功法。他运转《长春诀》吸纳元气的速度较《衍道真诀》和《破虚真解》要迅速。《长春诀》一直是素呢的主修功法。 孙则知道自己魂魄分裂又重组，穿越异界的经历是由路彦等高人在背后操纵。比起本方世界“土著”，他修炼七祖四侍的“原装”功法更为容易，那么七祖四侍是否也和路彦有什么关系？ 面对一系列的谜题，孙则很是苦恼。既然贝壳空间和魂移秘境都指导孙则前往秘境的隐秘地点，他打算四年后闯一闯皓鉴谷炼气秘境，亲自前往登天山脉入海处的峭壁，尝试将峰顶的泉水灌进峭壁平台凹坑中，也许由此能发现一把解开谜题的钥匙也说不定。 时间推移，离第四年弟子小队间汇演比试越来越接近，大家都开始紧张起来，训练也越发刻苦，孙则就暂时抛开秘境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力投入到训练中。 据孙则所知，第四年弟子八支小队进入炼气期的队员人数相差仿佛，都在二十三、四名左右。如此看，汇演时要比拼的就不是人数，而是集体阵法的操控，队员间的配合，以及队伍中高手的单独战力。 故而第二小队现在集体修炼时以《引风追光剑法》以及《六合阵击术》为主。其中《六合阵击术》是一种多人合击阵法，讲究的是相互配合，联合众人力量发挥最大攻击和防护力。孙则尝试让自己小队中十五名炼气一二层的弟子组成六合阵法，共同御使引风追光剑法打出攻击，发现其威力绝对可以力抗一位炼气十层的高手。孙则的元力具有吞噬外来元力的特性，如果他位于六合阵的阵眼中，他能集合阵中所有人的输出元力从而打出惊天一击。这样一击绝不比筑基后期修士的攻击力差。 因为小队众人的元力特质各有不同，为了发挥六合阵击术最大潜力，孙则等人也是费了众多心思，最后找出了队员站位的最合理组合。这个站位以孙则、陆征、金玠、迟昆和李彦为先锋，以牺牲部分防御力为代价将整个阵法的攻击力提到了最高。孙则、陆征等五人在作为排头兵攻击的同时，也肩负了抗下对手强力攻击的使命。 这个二十三人布成的的大阵还可以拆分为四个小阵，每个阵中有五、六人。四个小阵的实力并不平均，以孙则、陆征、金玠、迟昆和李彦组成的小阵实力最强，另三个小阵中队员的元力特性接近，以便发挥最大战力。 经过近两个月的训练，八支小队都已做好了准备，七月中旬，它们间的大比拉开了帷幕。 ------------ 第七十三章 四年一比：阵击 太昊宗第四年弟子汇演比试于七月中旬举行。比试为团体赛，八支小队轮流抽签决定第一轮的对阵次序。第二小队第一个抽签，得到的对手是第七小队。两方对抗是这次汇演的首场比试。 第七小队的大师姐赵琴也是炼气九层初期境界，和孙则相当，两支小队平均水平也接近。但赵琴对抽到这支签很是沮丧——孙则力战炼气大圆满境界高企远一事经金玠、陆征等人的宣扬已经为太昊宗众多弟子知晓。大家都知道孙则这个怪胎的实力不能单纯以境界衡量。在这样一个高手的领导下，第二小队显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在两只小队下场前，几位功法指导宣布了比试规则。比试会在一处山谷举行，方圆大概有五里（七百五十丈）左右，其中有多条道路，道路之间有山丘，河流等阻隔。这在降低比试队伍迅速相遇几率同时也增加了设埋伏、做潜藏的空间。 为了保证安全，每位上场弟子都穿了一件可以抵抗筑基初期一击的轻甲。根据个人境界，每件轻甲都设有退场阈值，当场上弟子受到的攻击超过设定的阈值，轻甲的颜色会由黑变红，这名队员就被宣判“牺牲”，直接被传送退场。 比试不允许使用符篆等一次性攻击手段。比试有时间限定，比试停止后各队留在场中的队员数目即为它们该场的积分。如果在限定时间内某一小队人员全部牺牲则比试自动停止，该小队积分为零。根据这样的规则，每个小队在争取比试胜利的同时还需要尽可能地保存实力，保留有生力量，从而得到高积分。众功法指导和其他小队都会观战，两支比试小队自然不能拉下脸来消极对抗。 两只小队从不同方向进入山谷。每支小队需要通过对另一小队的分析，估计对方可能采用的阵型，从而建立己方阵型。这是斗智阶段，如果对敌方阵型估计有误，可能会造成己方重大损失——举例来说，如果错估敌方会采用分割小阵阵型，自己一方也将队员分割；而实质上敌方采用的是全员大阵，那己方小阵可能被对方大阵一一消灭从而全军覆没。 孙则带领第二小队队员进入山谷，大家开始商议阵型安排。不少队员认为第七小队由女子组成，本性上要谨小慎微一些，大师姐赵琴更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她们会顾虑孙则战力强大，如果以分立小阵出兵，无论是碰到孙则带领的小阵，还是第二小队全员大阵都会损兵折将，故而第七小队以二十四人大阵出现的可能性为高，自己这方组成全员大阵比较稳妥。 不过也有人对此持反对态度。他们的观点是对不了解第七小队的小阵布局，是和自己这方一样小阵实力强弱分明还是平均分配。如果是平均分配，她们必定会以整体大阵布局，但如果也是强弱分明，第七小队也可能以小阵布局，以弱诱敌，以强杀敌。 孙则听了讨论略做沉思，和大家商议道：“赵琴的神念在她们队中最高，应该在八十丈左右，我的神念远超于她，不如我们急行军到山谷中央地带潜伏，等第七小队队员进入我神念范围了解了她们的阵型再做道理。”队员们齐声称善，大家就直接向中心地带冲去。 另外一个入口，第七小队众队员也在阵型分配。二十四位少女叽叽喳喳各抒己见。有人认为第二小队能猜到她们会使用全员大阵阵型，不如出其不意，直接以小阵诱敌，而后包抄击杀对方。 这个方案最后被否定了，赵琴说：“我们小队平均水平不比第二小队弱，但在高端战力上却要略逊一筹。我们四个小阵实力接近，并没有设立精英小阵，如果第二小队以高端战力组成一个精英小队，怕是可以将我们的小阵各个击破。”最后大家决定以全员大阵出击。 赵琴又补充说：“听说那孙则神念也远超同侪，有可能敌方先发现我方，这很是不利。因此我们不能直接前往中心区域，而应该游走在山谷边缘地带。我和你们二师姐会作为斥候处于队伍外围，以便提前得知第二小队的阵型，方便我方交战布阵。”第七小队就沿着山谷边缘向前行进。 谷外观战之人看了两方布局，讨论一番后将谷中两家的心思分析了一遍，认为两方都要以全员大阵阵型向前碾压。只是两方一个向谷中心行进，一方在山谷边缘。两支小队怕是会兜很久的圈子才会碰头，发生战斗。 无论是赵琴的战略还是谷外观战众人的分析都建立在柯亭真君对孙则的评价上，故而他们低估了孙则的神念强度。当日柯亭真君评价孙则“展示了一百七十丈的神念到地面探查，我哪里还不知道你实力强横……”这话被金玠等人传出来，大家就以为孙则神念是一百七十丈左右，哪里知道他的神念已经略超筑基初期修士平均水平，达到了两里半左右！哪怕第七小队沿着山谷边缘前进，她们的行踪还是很快被孙则感知到了。 孙则不愿暴露自己神念的真实强度，指示了队员迂回兜圈子接近第七小队，并在赵琴百丈外命令己方小队停下，这时他们离第七小队大部距离为两百丈。孙则琢磨一下后命令己方最弱小阵停在原地，作为饵等待第七小队出击，其他三只小阵分三个方向准备包饺子全歼敌军。孙则所在的五人精英小阵需要迂回兜到第七小队后方，五人就急行军而去。 不一会功夫赵琴发现了第二小队的这个六人小阵，发现它周围没有其他支援，心下一喜，迅速通知队员，第七小队成扇形包抄而来。 第七小队众人行进到十丈之内，这只作为饵的小阵才发现她们。六人面色大变就要后撤，但众少女哪里会放了他们，各色术法伴随一声声娇叱打出，击向前方。第二小队六人身上轻甲迅速变成红色，光华一闪被传送出了山谷。 可是不等众女子欢呼，赵琴脸色大变叫道：“一字阵法散开，攻击后方！”可惜她这命令已经晚了，五道剑光突然在众女身后出现，在空中合五为一，化成一道庞大剑光，闪耀了金、绿、蓝、褐等光华拦腰劈向第七小队。只此一击，第七小队十五位队员被传送出去，只有九位队员剩下。 剩余九人反应不慢，尖叫着向赵琴聚拢，可她们左右两翼又出现了第二小队两个小阵，迟桂俊带领的小阵六人使出招式打出一击，一道滔滔长河涌出，直接将四位第七小队队员冲倒在地。她们也传送消失不见。另一边赖淮等组成的小阵打出一片飞沙走石，也击倒了两人。不过一瞬，第七小队只剩下赵琴等三人。 剩余三位少女均都泪光盈盈，如弱柳扶风。可惜除了陆征这个多情种子，孙则这个有大叔灵魂的人，其他队员都还没有开化到怜香惜玉的程度。众人又是一轮攻击，将剩余三女也打出了比试场。如此第二小队以五人为饵的牺牲换取了秒杀第七小队二十四人的成绩，拿到了十八点的积分。 ------------ 第七十四章 四年一比：阵击 经过第一天四场的比试，第二小队以十八点的积分名列榜首。另外三支获胜小队为韩惠带领的第五小队，王军带领的第三小队，以及雷安带领的第一小队。 第一小队对抗的是薛文带领的第四小队。这两只小队实力接近，且都以全员大阵向前冲击，在山谷中央以硬碰硬的方式发生了对撞，是四场比赛中最惨烈的一场。一番互拼，最后两方都只剩下三四名队员。这时离比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两方人员就开始游斗刺杀。最后雷安的第一小队剩下两人，而第四小队只剩下薛文一人，第一小队惨胜。 第二日比试，孙则的第二小队迎战王军带领的第三小队。王军将战力最弱的四人留在了入口潜伏，带领其余队员以大阵方式冲向第二小队。他的算盘打得不错，以最强阵容拼杀第第二小队，哪怕全员覆没，也还有潜伏的四人能得到四点的积分。但孙则这次没有分兵，他告诉队员胜利后前往对方进谷处搜寻残余敌军，就率领第二小队大阵和第三小队碰撞。 孙则身先士卒，第二小队以尖锥阵型冲进了方阵行进的第三小队当中。孙则以自身被“击杀”为代价将第三小队最强的七人带出了山谷。没有了精英队员，第三小队凄惨地被第二小队剿灭，就连潜伏的四人中也有三人被找到。最后第二小队本场得到十四分的积分，第三小队得到两分积分。 韩惠带领的第五小队实力高于雷安带领的第一小队，加上韩惠本人元力的八成是风属性，无论是行进还是斗法的速度都远超他人，第一小队最终惨败，其中有十人是被韩惠一人偷袭击杀。看了这场比赛，孙则对明日和韩惠小队的对决也觉得稍有棘手， 回去后第二小队开了个战前讨论会。大家估计第五小队明日还会以全员大阵和己方对抗，不过韩惠的隐形和刺杀可能会对己方造成麻烦，应该战斗一开始就拼掉韩惠。孙则就将己方大阵阵型略做调整，以迟昆取代自己的位置，自己成为大阵中的“自由人”，方便单独对抗韩惠。 比赛第三日，第二小队和第五小队的巅峰对决在最后出场。经过前面三场比赛暂时的排名是：第三名：王军带领的第三小队，第四名：雷安的第一小队，第五名：赵琴的第七小队，第六名：薛文的第四小队，第七和第八名分别是雷宁的第六小队以及侯颖的第八小队。 和孙则小队比拼时，第五小队果然以全员大阵阵型出战，但韩惠并不在阵中。孙则的神念扫描也找不到韩惠的踪迹。看样子韩惠配合她的风属性元力修习了某种潜伏秘法，和周围环境化为一体，让人难以发现。 虽然没有韩惠，但第五小队的实力仍然不可小觑。她们使用的是雪花滚刀阵型，彼此间相互救援，阵型不断变化，能最大程度进行防御。 迟昆带领第二小队以叠浪阵向前推进，两方阵势碰撞，道道术法光华中，一个个弟子被传送离开。 最先离开的自然是实力偏弱的弟子，但这时一把风锥破空而出，扎向金玠后心。孙则一直没有出手，就在提防韩惠的偷袭，不过她的风锥融入空中后无形无质，直到贴近敌手破空而出时才露出狰狞，这一招偷袭让孙则也猝不及防。仓促之间他只得放出一片冰镜，减弱风锥对金玠的伤害。即便如此，金玠身上轻甲还是闪起微弱红光，而后他就被传送了出去。 见第二小队一位高手被“清除”，第五小队队员精神一振，继续向前猛冲，又拼掉了第二小队数人。这时从剩余人数上看，第五小队以十七比十四略略占优。 迟昆这时要求第二小队变阵为鳞甲阵，加强防御。孙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孙则并不同意现在变阵，怕造成队形的混乱，但他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迟昆，自然不好发言干涉。孙则只得冲向己方阵型外围，以自己力量抵挡第五小队雪花阵型的滚绞。 孙则毕竟经验丰富，实力也高，他以冰元力做成冰甲加强自己的防御，同时御剑击杀雪花阵中心的敌手。第五小队没有想到孙则避开雪花边缘，进攻雪花中心，防守不及，瞬间有仨人传送了出去。 这时破空之声响起，韩惠的风锥向孙则后脑而来。而第五小队雪花阵也同时发威，一道道青色光华闪出，将孙则的光寒剑缠住，使他无法御剑回防。 孙则临危不乱，双手如蛇蠕动颤抖，一个个冰环生成，套向了风锥。韩惠没见过孙则这招，哪里敢让冰环套到自己法器，风锥一下子没入空中不见。 这时第五小队大阵中发出一道巨大剑光，刺向孙则。不过第二小队变阵已经完成，一道剑光也从第二小队中刺出，拦截第五小队剑光。孙则趁机踏空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尺长冰锥，扎向虚空某处。 只听“叮”的一声，一把尖锥被孙则从空中打了出来。在两军对垒侧面一块岩石后有人发出一声惊叫，韩惠因为法器受到攻击，元力一时不畅，也从潜伏状态退出，显露了身形。 孙则向下方队友喝道：“拦住对方攻击。”同时元力大增，在众女子惊呼中将光寒剑夺了回来，御剑直接刺向了韩惠。 韩惠这时顾不得自家法器，蹬地而起，向后退去。韩惠和孙则境界相同，虽然孙则实力更高，但韩惠因风属性元力的优势，速度丝毫不比孙则慢，两人数个起伏，竟然离开大队不见了。 孙则和韩惠都担忧己方大阵安全，但也不敢放对方离去，只好相互追逐，一时间倒形成相持的局面。 最后还是孙则忍不住，加速回身返回小队所在，韩惠这次并没有追截，一会儿之后她又进入了潜伏状态，消失不见。 第二小队少了金玠这样的高手，不过一会功夫就在大阵对撞中吃了亏，只剩下了六个人，而对方还有九个人存在。不过孙则回来时兜到了第九小队之后，以光寒剑打出了一式“霜草两相依”，木元气和冰元气组成的两条彩带如剪刀双刃直接绞杀向第五小队阵型，一下子将其中六人送出了战场。第二小队六人趁势也将剩余三人击杀，但他们也付出了损失两人的代价。 孙则带了剩下的四位队友组成一个五人小阵，静立场中，等待韩惠的出现和突袭。 韩惠在远处潜藏，咬牙切齿。她没有想到孙则如此强横，且奸狡地到自己小队后方突袭。早知如此，她一定会纠缠住孙则不让他离开。此时她的风锥不在手中，偷袭的效果差了一半，她就忍耐不出手。 两下这般耗着都有些无奈，这时一声磬响，带队师长正要宣布比试结束，第二小队人员精神一松。韩惠趁机出现，两道风刃直接让第二小队两人离开，而她也中了孙则一剑，被传送了出去。 孙则没意料到韩惠如此刚烈，放弃己方的一点得分，带走了第二小队两人。使得第二小队最后只有三人“存活”。这场战斗算是第二小队参战以来最惨烈的一次。 第二小队和第五小队比试完成后，功法指导宣布每个小队还有一次向高排名小队挑战的机会。没有人向孙则的第二小队以及第五小队挑战。不过赵琴的第七小队和薛文的第四小队都选择了挑战王军的第三小队。又经过两天比试，赵琴小队胜出夺了第三的位置，第三小队降为第四名，其他小队排名不变。整个汇演大比降下了帷幕。 ------------ 第七十五章 借契邀战：斗豪 第二小队勇夺第四年弟子汇演比试头一名，获得了不少宗门奖励。齐燕山仙师对此很是高兴，对弟子们指导得更加用心。 孙则带了小队众人到古河城最好的馆子饕餮一顿，作为犒劳。席间金玠说：“等下次都到奉圣城，我做东请大家吃涮羊肉！那可是我们兄弟自己开的馆子。”有不知内情的队员询问这话的来历。金玠、陆征就介绍了他们兄弟五人凑股份开蒙味楼的故事，又赞美了一番蒙味楼食品的美味，惹得众人恨不得马上去尝一尝。 没想到几天后孙则接到安平传信说有人在蒙味楼闹事，打上了张辉父亲。兄弟四人很是着急，向齐仙师请假后前往奉圣城查看。见孙则等人到了，安平母子和张辉家人俱都松了口气，引了他们去看张辉父亲。检查一番后发现张父内腑并没有受伤，只是伤到了筋骨，一只胳膊也断了。孙则就取了天香续断丹给他服下。 这时张辉也从昊京赶了回来。张辉正在准备本年的秋闱考试，听了父亲受伤就迅速赶回来。孙则向他说明了情况，告诉张辉：“已经给伯父服下了天香续断丹，只需两三日后伯父就会痊愈。”张辉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安平才得到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描述给兄弟五人。却原来今日上午有两位蒙面公子登门，声称这门面是他们的，限令蒙味楼三日内搬迁。 蒙味楼这处门面是当初金玠府上的老管家买下的，房契一直放在金府，自然不可能属于那两位蒙面人。张辉父亲就上前和两人理论。他二人却真的掏出了一张房契，张父说他们的房契是假的，对方大怒，直接出手打伤了张父后就扬长而去。 众人一阵慌乱，将张父扶回房内，同时请大夫，联系孙则等人。及至众人平静下来，到金府查问，老管家才发现存放房契的匣子竟然丢失了！ 孙则听了很是奇怪，要知道奉圣城是寸土寸金之地，能在这里开铺面的，或多或少都有些仙门后台，一般很少有人会对奉圣城中的门面进行敲诈，更不要说是出手伤人了。更奇怪的是那人拿出了房契，于此同时金府的房契就丢失了。 安平接着说：“那两人打了张伯后就离去了。等奉圣城衙门来人，早已找不到他们。但其中一人留了一块玉牌，说少爷看了后自然知道到哪里去找他。” 孙则接过玉牌，神识一扫，脸色变得铁青，恨声道：“高企豪！好一个高企豪！”说着将玉牌递给了身旁的陆征。陆征取过来一扫，见上面写着九个字“东门外十字坡高企豪”。 孙则怒气冲天要出城会会高企豪。同时他叫陆征、李彦和金玠带了这块玉牌回转宗门。如果半日后没有听到自己消息，就将玉牌送往齐燕山仙师处，说孙则被高家人绑架。又让张辉留下陪伴他的父母。他们几人自然不肯让孙则孤身冒险，要和他同去。孙则说：”大家一起去就不怕让对方将我们一网打尽？总要有人留守宗门，静观事态发展。”商议一番后，大家还是不放心，让金玠陪了孙则一同前往。 高企豪，高企远兄弟二人果然在十字坡前等候。孙则、金玠见了他二人怒火上涌，质问道：“你们为何出手伤人，窃取房契？莫非是想到仙门长老会走一遭，受受苦刑不成？” 高企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念传音对孙则说：“你不要指望我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给你用影像球记录下来的机会。那房契就在我手中，你若今天能接下我三招，我就将它还你。” 孙则觉得这高企豪就是一个疯子，平白无故伤人还没有任何的悔意，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就放出飞舟说：“没问题，你我找个僻静的地方。”说着带了金玠冲天而起，向远方而去。高氏兄弟也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孙则已经打了教训高企豪的心思。经过灵石矿、明方石矿两场风波，孙家又拒绝过高云的招揽，孙则还受过高企豪的暗算，也在大庭广众下打败高企远扫了高家的面子，孙则和高家的关系已经是敌非友。孙则和高家分属两宗，孙家在太昊宗庇护之下，他的外祖父一家已经迁往京城，孙则没有什么顾虑。他看出和高家关系没有和解的可能，就也不介意关系的恶化，打算好好教训高氏兄弟一下。 在一处僻静山谷下降收了飞舟，孙则笑着对金玠说：“阿玠，你就好好站在一边为我掠阵。哥哥今天让你看个热闹。记得保守秘密啊。”金玠很紧张，生怕孙则受了伤，要和孙则并肩作战。孙则拍了他的后背说：“放心，高企豪还不敢打死了我，要不人没有办法向太昊宗交代的。他不过想给高企远出口气，哼，这口气就是这么好出的？” 他们二人说话间，高企豪兄弟也到了。孙则也不多话，站到山谷中央，祭起了光寒剑。高企豪有些轻蔑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孙则对面站了。一面明镜冉冉升到他的头顶，正是数年前他在筑基法会上使用过的观锦镜。 孙则看了高企豪说：“尊驾以筑基仙师身份竟然折节邀战我这炼气小修，真让我受宠若惊。”高企豪闻言脸上一丝怒色闪过，一蓬金光从观锦镜发出，打向了孙则，那金光璀璨明亮，可其实每一道光线都是一丝金元气，锋锐异常。 孙则知道高企豪实力远超其境界，所以也不敢怠慢，身前光寒剑剑芒一闪，一簇簇冰霜组成的小剑生成，击向照来的那蓬金光，正是寒霜知韧草剑诀中的“霜剑严相逼”。同时孙则左手舞动，数枚符篆落在地上，在孙则前方生出密密竹林，根根翠竹之间布满冰雪，阻挡金光——这是孙则根据梦中见到玉真派唐广的“朔雪生翠竹”功法自创的冰封竹海符篆，具有很强的防护能力。 只听噼啪一阵声音，孙则打出的霜剑竟然消湮了大部分金光。高企豪不由目光一凝。远处观战的高企远也是大惊。孙则此时展示的元力竟然远超他，比筑基初期修士也不遑让。高企远不由心想“怪不得曾祖说孙则当日明方石矿一战并未尽全力，让大哥来试探他的实力一番。” 没被霜剑消湮的金光继续向前，将孙则设立的竹林摧毁，但它们自身也全部湮灭，没能打到孙则身上一丝。孙则双手一摆，光寒剑轻颤，竹林摧毁后生成的木元气被搅动，一根根青草生成，刺向高企豪。途中吸收霜剑破灭后的冰元气，这些青草变得越发坚韧茁壮，“原上青草生”，“霜寒草益韧”，孙则用这两招向高企豪发动了反击。 高企豪脸上怒容更深：一名炼气小修挡住自己一击后还有余力反击，让他脸上无光。他双手法诀一变，观锦镜上金光更亮，一片片金色花瓣飘落下来，拦向孙则的草剑。孙则虽然深厌高企豪为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一招“翩然落花人独立”卖相之佳，落花翩然缤纷，白衣俊朗少年独立，真如神仙人物。 招式的卖相漂亮，但每一片花瓣上都实实在在带着锋锐的杀机。一片片花瓣将孙则的草剑湮灭，更多的花瓣从镜中飘落，打向孙则。 ------------ 第七十六章 借契邀战：斗豪 孙则疾舞手中光寒剑，他周围的气温迅速下降，星星点点的冰霜从空中出现，孙则前方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花瓣飞过来的速度明显下降。越来越多的冰霜从空中涌动，贴附在花瓣上，带着它们落向地面。孙则这一招“霜寒落九天”不像对付卫裘时快速打出，展现的是一片白光，而是运用的缓慢绵长，一片片霜花渐渐飘落，阻碍飞来的金色花瓣。 这一招对决高企豪的元气花瓣先和孙则发出的草剑碰撞消湮，再被寒霜依附降落，仅仅数片突破了孙则的防御，被他用光寒剑点落。孙则目视了高企豪说：“两招了！” 观战的高企远面色灰败，他也曾和高企豪练手，一招之下就被击伤。现在小自己三个境界的孙则竟然两招之下毫发无伤，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情绪。 金玠一直双手握拳，看到孙则两次顶住了对手的攻击，不由松了口气，咧了嘴笑着对高企远说：“令兄真的是筑基后期修为么？”高企远大怒，臂上玉环长大，被他握在手中，他瞪了金玠说：“你若不服气，让我教训你一番。”金玠冷笑道：“你们真是亲兄弟，都只敢挑战比自己境界差的。” 这时两只金元气组成的飞燕划着灵动的痕迹一左一右飞舞，如同一把剪刀两刃向孙则绞杀而来。高企豪见自己一招“翩然落花人独立”没有建功，又听到金玠的冷嘲热讽，心中烦躁，打出了一招“朦胧微雨燕双飞”。 高企远看到这招哈哈大笑，对了金玠说：“我哥这招就是筑基中期修士也要受伤，今天你得带一个身上有窟窿的孙则回去了。”金玠双手紧握，恨恨看了高企远一眼，赶紧又关注场上战局。 眼见那两只金燕子要撞到孙则身上，他身上闪起两道白光，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丈许巨人。他们一个持了长枪，另一个手握长刀站在孙则两侧，击向两只飞燕，就听“叮、叮”两声，那两只燕子就被打碎了。 没等高企豪反过神儿来，孙则御使两只战偶一左一右攻向他的两肋。同时双手一扬，大把符篆飞出，无数冰锥冰刀，木刺竹枪中打向高企豪面门。仓促之间高企豪只得将观锦镜变大挡在身前，同时双手虚抱向前一推。 观锦镜上金光大作，一面金色墙壁立在前方，同时一股金色洪流涌出，吞向前方的冰锥冰刀，木刺竹枪——“金墙汤河守关疆”，这是高企豪修炼的“锦镜金元战法”中攻守兼备的招式，少见他使用。今日算是折了脸面，被孙则这个炼气小修逼得使了出来。 孙则符篆攻击全被金色洪流吞没。那道洪流势头不减，继续向孙则奔腾而来。但这时就听到“通、通”两声巨响，那面金墙被战偶一枪一刀破开两个口子。枪、刀继续向前，打到观锦镜上，发出“叮”的一声。观锦镜的颜色马上暗淡很多，高企豪嘴角也隐约有血丝出现。 高企远如同被握住了脖子的鸭，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金玠惊讶于两只战偶的出现，但更为孙则的反击高兴，不由哈哈大笑，指着高企远说：“你祈祷今日你哥哥身上不要多出一个窟窿吧。” 两只战偶在孙则御使一下迅速回撤，劈向金色洪流。孙则单足点地，向后飞起，光寒剑向下狠狠一斩，一道青白两色剑光和金色洪流正面对撞——正是“草色伴霜华”，寒霜知劲草剑诀中攻击威力最大的一招。 孙则和两只战偶联合出手，终于将金色洪流斩断，但孙则肺腑也受了回震之力，嘴角吣血。两只战偶一左一右护定孙则，和高企豪对峙。 这时高企豪再没有最初那种轻蔑表情，面带严肃的问：“你从何处得到上古傀儡御使方法的？”孙则反问道：“这和高公子有什么关系么？”高企豪冷哼一声说：“今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说着他的眼睛变向了金黄色。 孙则注意到高企豪双目异变，知道他要使出那金眸杀刀，心中一紧，大把符篆不要钱地打出，在他身前布成密密麻麻的竹林，他自己则御使了两只战偶迅速后退。 高企远见自己哥哥连底牌之一的金眸杀刀都要御使出来，心中震撼，呆呆地看了场中不知想些什么。金玠没看过高企豪的比斗，不了解金眸杀刀的厉害，但见孙则如临大敌的势头，知道这招的威力应该不小。 两把金色小刀从高企豪眼中射出，打向了两只战偶——高企豪深知这金眸杀刀威力巨大，如果真打到孙则身上怕他会一命呜呼，到时候太昊宗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就打了将两只战偶击碎的心思。 金色小刀摧枯拉朽将一根根翠竹斩断，破开孙则设下的屏障，打向两只战偶。任凭两只战偶如何辗转腾挪却也摆不脱它们的如影随形。 金玠紧张得汗流满面，高企远望向自家哥哥，看到他眼角有血滴下，知道他这时已经看不到东西了——每次施展金眸杀刀，施术者都会失明数个时辰。 眼见两只金刀就要打到战偶身上，两件玉器从孙则储物袋飞出，和金刀撞在一起。让高企豪兄弟震惊的是那玉碗、玉瓶和金刀撞击数次，竟然毫发无伤，而金刀经过这一番碰撞，却被磨灭了威力，消散不见。 高企豪心下大惊，不知那玉器是什么东西，怎么能挡住金眸杀刀的锋锐。但孙则已经将它们收起，御使了战偶攻了过来。高企豪知道今日难以占到孙则便宜，心下苦涩，只得转身飞向高企远，要带了弟弟离开。 孙则分出持枪战偶向金玠靠拢，防止他受了池鱼之灾，他御使了持刀战偶追向高企豪，阻止他退走。同时冷笑道：“高仙师，三招已过，将地契拿来！你以仙师之尊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也不觉得丢了面皮！” 高企豪脸色一冷，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忍住，甩手打出一个小盒子。孙则御使战偶接住打开，见里面放的正是金府丢失的地契。 高企豪这时神念传音到：“你很好，很好。希望你一直能如此好下去。”说着带了目瞪口呆的高企远要离开，却听到孙则淡淡回答：“只要没人用截脉锁心对付我，我会一直好下去的。但今日你们兄弟不会很好！”说着就见持刀战偶大刀光华猛然绽放，一丝细细的光丝打出，在高企豪右腿上打了一个洞，又击打在高企远的左肩上。 这一招过后，持刀战偶身上光华俱消，直接复原成了三寸高的人偶原型被面带心疼的孙则收起。这一招是战偶身上附着的战技，用于偷袭，威力不凡，但每次使出后战偶就会半费，需要孙则元力长期的培养才能复原。 高企豪听孙则提到截脉锁心大惊，想不到对方竟然知道十年前那场暗算是自己出手。高企豪心思混乱，持刀战偶打出的光丝又微不可见，让他一下子中了招。他不敢继续停留，抓了高企远驾驭飞舟离开，却听孙则声音远远传来：“今日小伤算是讨回你打伤张伯父的利息，下次还要向高仙师讨教！” ------------ 第七十七章 真君召见：核心 孙则等高企豪兄弟去远，收回持枪战偶，“哇”的一下突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金玠大惊，赶快上前扶他。孙则说：“只是肺腑受了震动，并无大碍。但我元力耗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你驾了飞舟带我离开。” 兄弟二人乘了飞舟回到奉圣城。金玠扶了孙则回到自家别院，找了间静室让他疗伤。安顿好后，金玠和陆征等人同音玉圭通话，将孙则的英勇战绩吹嘘了一番，同时也抱怨他不曾将真实战力以及战偶等事情明白告诉大家。 孙则敢于将自己真实战力昭示人前和受到掌门召见有关。在击败高企远，进阶炼气九层后，孙则曾被暗暗传召到宗门长老殿。殿内除了掌门耿昌真君外，还坐有他的道侣李维、夏赢、雷硕元、和柯亭等四位真君长老。在柯亭长老介绍了其他几位真君，孙则一一拜见后，五位真君命令孙则向前打出最强一击。 孙则虽然不知几位真君用意，但知道他们法力皆深不可测，对自己这个炼气小修元力的运转洞若观火，也就不敢作假，老老实实全力打出了寒霜知劲草剑诀中攻击威力最大的那招“草色伴霜华”。 五位真君见孙则这一招的威力都略略露出一丝惊容。李维真君长袖一卷，就将他的攻击化为无形，而后笑着对柯亭长老说：“师兄果然慧眼。这小子实力岂止是炼气圆满，怕是和刚进筑基中期的人也能拼斗一番。”柯亭长老回道：“也是机缘巧合，发现了这个不错的苗子。” 孙则心内忐忑，不知几位真君叫他前来考校一番是何缘故。就听柯亭长老对自己说“孙则，当日你和高企远一战，我看得出你实力还有保留。这怕是你心存顾忌，有什么秘密不敢曝光吧？” 孙则一惊，心中犹豫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听耿昌掌门开口道：“孙则，你实力超群，却也并非前无古人。宗门四万余人，元婴长老有五十二人，金丹大成者也有数十。这百余人每一个都曾有过奇特经历，能越阶而战，在某个年代独领风骚。宗门知道这些惊才绝艳的弟子身上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或得了秘笈，或找到前人遗藏，才能使得他们功力远超境界。宗门深知这样的弟子会是未来支撑门派发展的中坚力量，只要这些弟子忠于宗门，宗门就不会对他们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情，深究他们的那点小秘密。” 孙则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耿昌掌门，有些愧疚地嗫嚅回道：“弟子…弟子从没有想到宗门会如此开明，还请掌门恕罪。”耿真君就笑了说：“你有功无过，何来要我恕罪一说。宗门这样开明并不吃亏，他日你若能走到我等这个境界，自会发现你现在恪守的某些秘密其实不值一提，就会将炼气、筑基时代珍藏的秘笈交到宗门珍籍堂。”孙则低头聆听，心内对此却有些怀疑，无论是灵魂重融、自身体质，魂移秘境、倍神诀，这些秘密怕是要深藏自己心底一辈子，无法和别人诉说的。 耿昌掌门说完，看了其他几位长老说：“诸位以为如何？”孙则不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几位长老都点头说：“善！”耿掌门就取出一枚令牌，刻下孙则的名字赐了下来说道：“孙则，本门执事长老认可你的能力，特别提升你为宗门核心弟子，此令牌你随身携带，作为核心弟子的凭证。” 孙则一听惊喜异常，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拿到令牌后才确信这是真的——核心弟子是一个宗门中的核心群体。太昊宗四万余修士，核心弟子不过千余人。能得到核心弟子之位，要么是已经进阶金丹，要么是为宗门立下大功的炼气、筑基弟子，要么是宗门重点培养的苗子。每一级二百余新弟子经过百年时光淘洗，也就一二十人能成为核心弟子而已。所以这个令牌可不是好得的。与此同时，每个宗门都对其核心弟子有特别保护，其他宗门修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对一派的核心弟子出手，怕引发宗门间对峙。 雷硕元真君见孙则接过了令牌，开口道：“这孙小子和我那雷安、雷宁两个孙儿关系要好，我就把他预订在雷泽峰了！” 话音未落，柯亭长老开口道：“师兄，他可是我发现的，难道不应该归属我翠源峰么？” 孙则见两位真君争执略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还会直接跳出来争抢自己。两位长老口中的雷泽峰和翠源峰都是环绕太昊主峰五十山峰中的一座。新进弟子经五年集中培训后，就会加入五十座山峰中的某座，成为该峰弟子。五十山峰隶属太昊一家，但彼此也有竞争。每年新进弟子一般分为八个小队进行训练。故而宗门规定五十山峰依次循环，每年轮出八座山峰招收经过五年训练的弟子入峰，每支第五年弟子小队都会整体进入一座山峰。 雷、柯两位真君正在争执，就听殿门外一声冷哼道：“老夫十年前就在关注这小子了，连他的资质都是老夫测的。你们哪个要和我隽辉峰争？”说着殿门打开，尚荣真君走了进来。 殿内几位真君见尚荣真君进来，都起身迎接，耿昌掌门问道：“师兄代宗门值守仙门长老殿，今日怎么有空回来？”尚荣真君笑道：“我要是不回来，隽辉峰的一个好弟子就要被雷师弟和柯师弟抢走了。”他说着就对孙则挥手道：“你且退下，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叙叙旧，怕是还会争吵一番，不是你该看到的。”孙则心内窃笑，对几位真君施礼，又特意感谢夏赢真君多年前对自家父亲的救治后退下了。 几位长老对孙则的这番召见，让他们知晓了孙则的真实战力，同时也给予了他核心弟子的身份。这是孙则敢于暴露自己真实战力和高企豪一战的原因。不过高企豪的修为也是远超同侪，以孙则接近筑基中期的战力，加上筑基中期和后期两个战偶，也不过和他打了一个平手。孙则最后以战偶身上附着的战技偷袭，伤了高企豪，但自己也耗干了全部元力，并被他那招“金墙汤河守关疆”冲过来的洪流伤了肺腑。 孙则估计筑基中期的高企豪的实力比筑基后期多年的卫裘还要强上不少，已经是接近筑基大圆满水平。今日就算有炎垚和碧英在，以当日对付卫裘的阵容对付高企豪，孙则也没有把握可以将他擒拿。 孙则花费一个时辰，用掉数块中品灵石，才将自身元力补充得七七八八，就和金玠赶回太昊山。一路上他不得不服小做低给金玠解释自己隐藏实力的原因，并发誓将战偶御使法诀传给他和陆征、李彦，才让他消了气。 回到宗门，孙则自然还面对了陆征和李彦的质问，一番解释后他才得以脱身。兄弟四人在齐燕山仙师带领下前去宗门外事殿，将高企豪留下的玉牌，安平等人的证词，以及记录孙则和高企豪大战的影像球上交，请宗门和真言宗就此事进行交涉。齐燕山看过影像球后对孙则的战力也是暗暗心惊。 此时高企豪弟兄二人正在高月楼真君的洞府，叙述和孙则一战始末。高真君见高企豪双目不能视物地回来，哪还不知道他用过金眸杀刀，不由为孙则战力超过自己估计而惊讶。高真君对高企远随手伤了张辉父亲很是不满，教训他到：“小不忍则乱大谋，恃强斗勇非高手所为。你这心性实在让我失望！上次命你在晴雪崖面壁一年，不尊命令私自外出，又随手伤人，那就多加一年，好好磨磨你的心性！” 高真君看向高企豪缓和了语气说：“豪儿，你现在也知道人外有人了吧？我也没想到这孙则实力如此之强，让你受了委屈。孙则也这样的实力，怕是已经入了太昊宗一些老家伙的眼，这次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余波，你也到晴雪崖闭关一段吧。” ------------ 第七十八章 一年流光：结训 将记录有自己和高企豪大战的影像球上交时，孙则就知道他需要对能御使上古傀儡一事向宗门做出交代，便誊录了两份上古傀儡御使术，一份上交典籍堂，一份交给雷安，让他代为转交雷硕元真君。 雷硕元真君得了这份术法，尝试用其御使了他拥有的那只上古傀儡，竟然也催动成功。那傀儡展示了金丹初期的威力，让旁观的雷安、雷宁兄妹咂舌惊讶不已。雷真君大喜之下送了孙则不少东西。典籍堂经过一番鉴定，将孙则上交的术法定位为珍典级别，交由珍籍堂收藏。孙则由此获得不少宗门贡献点。 高企豪兄弟向蒙味楼出手一事有诸多可疑之处。虽说蒙味楼是孙则等五兄弟的产业并非什么秘密，但高氏兄弟知道蒙味楼的地契在金府就有些耐人寻味。孙则不由想起数日前第二小队聚餐时金玠曾向小队众人详细介绍了蒙味楼的来历，其中就提到蒙味楼地契一事。再联想迟桂俊和宁素义关系亲密，而宁素义和高企豪是表兄弟，他不由怀疑消息是从迟桂俊那泄露出去的。 和弟兄们商议一番后，孙则不打算对此深究，只是找了一个机会将自己和高家不睦的情况以及宁家和高家的关系透露给了迟桂俊，提醒他不要将自己这里的消息传给宁素义。迟桂俊也是经历过一些风雨的人，自然听出了孙则言下之意，满面通红地起身道歉，并赌咒发誓再不会乱说。孙则并未多言，但自此后对迟家祖孙多了一些留意。 宁素义这时已经知道孙则和高企豪交手不落下风一事，震惊之余又对孙则生出几分后生可畏的惶恐。不想这日侄儿宁允回来后满面怒气向他诉苦道：“叔父，那孙则欺人太甚，今日竟莫名其妙教训我说身为太昊子弟，心就要留在太昊山，如若不然，他日怕是会有报应！” 宁素义一听哪还不知道这是孙则借了侄子的口来教训自己，心头一阵怒火翻腾。但想想孙则能和表弟高企豪动手，自己一个普通筑基后期，难再进阶之人怕是已经斗他不过。最后只能长叹一声，安抚了侄儿两句，让他退下了。 大昊贞康十三年八月十一日，太昊宗就高企豪以强凌弱，出手伤害本宗核心弟子孙则一事和真言宗进行了交涉，并向仙门长老会进行了报备。迫于宗门压力，高企豪、高企远兄弟向孙则道歉，并赔偿了蒙味楼的损失。高月楼真君亲自驾临太昊山，向耿昌掌门通告了他对自家曾孙的处置，并送给孙则一些材料表达了歉意。 经历这一番风波，太昊宗上下都知道孙则战力惊人，已经被提升为宗门核心弟子。宁素义对此没做任何评论，几日之后就传出了他闭关的消息。 卫裘知道孙则的真实战力，对他能和高企豪大战一场并不吃惊。但他没有想到孙则敢将这种惊人战力暴露出来，宗门高层对此也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反而将他提升为了核心弟子。筑基后期的自己都不是核心弟子，小小孙则何德何能竟然取得如此地位？卫裘对此深觉不公。又想到自己视为命根子的四玉器被孙则拿走，对他的恨意渐深。 成为核心弟子的一大好处是能接触宗门大部分藏书，甚至能借阅到“原始竹简”的誊印副本，这让孙则很是高兴，他开始阅读这些传自七祖四侍时代的典籍，追随本方世界最初那批修士的心路，探寻他们修炼《长春诀》体验，并和自己所经历的对比。 正如孙则当初所预想的，本方世界最初的那批修士得七位圣祖传授亲传《长春诀》，修炼到炼气后期元力就在上丹田聚集，这和孙则的经历完全相同。发现自己不同的提升方式确实是由修炼《长春诀》引起的，孙则放下心来。 这些竹简中还简要介绍了《长春诀》不适合本方世界的原因。在这些亲传弟子修炼一段时间后，四位圣祖发现他们的修行进度极低，一番检测后他们意识到这和本方世界缺少仙灵之气有关。《长春诀》的修炼需要仙灵之气作为引体疏导经脉，四位圣祖来自的世界比本方天地元气丰富，富有仙灵之气，故而适合用《长春诀》进行修炼。但本方世界仙灵之气匮乏，修炼《长春诀》的进度无法和圣祖世界相比。 为了克服这个弊端，众修士在四位圣祖的指导下，依据自身元力特质自创了多种功法。这些功法和本方世界元气特性吻合，修炼起来进度较《长春诀》为快，但对身体的开发却不如《长春诀》，直到筑基后期才能真正打通三丹田，将元力注入上丹田。 即便经过了功法改良，这个世界修士的修炼仍然需要仙灵之气，只是这种需求在低阶时期不明显。但当修士进阶化神，他们就需要以大量仙灵之气提升自己的元神强度。 经过阅读这些资料，考虑自己吸收了天地间少而又少的“灵动”元气才能在修炼《长春诀》时保持较高的进度，那种灵动元气还可以加速玲珑彩玉制作的四玉器生成玲珑玉液，孙则益发认为那“灵动元气”其实就是仙灵之气。 孙则也在珍籍堂阅读了更多有关秘境探险的笔记，甚至对金丹期秘境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孙则还是把重点放在了炼气秘境的介绍上，为自己数年后闯皓鉴谷秘境做准备。 九月乡试成绩出来，张辉虽然名次不佳，但也桂榜有名。孙则、陆征等兄弟四人为此特意前去昊京为他庆贺。张辉的座师恰恰是孙则的小舅苏俊卿，有这份渊源，苏、张二人又都是耿直之辈，渐渐增加了走动，并在未来数十年的宦海沉浮中多次相互扶持。 十一月的一天，孙则和家中通话，孙迢峣告知他说：“列儿结业测试没有测出修炼资质，但被推荐去县学继续读书了。”孙则早已知道弟弟没有修炼资质，对此并不惊讶，就安慰了父亲和弟弟一番。他问孙列：“你要不要到昊京幼学去读书？我可以让你金玠哥哥安排一下。”孙列先还兴高采烈有些动心，但听说一年才能见父母一次，他不过九岁孩童，一下子就有些害怕。孙则就将此事作罢，想等弟弟大些再说。 时光如流水，匆匆一年又过，孙则等人完成了为期五年的入宗训练，将加入一座山峰，开始新的生涯。这一年相对平静，除了在小队间汇演比试时，其他小队以孙则战力远超他人为名，联名要求孙则退赛。第二小队在孙则缺席的情况下被韩惠带领的第五小队击败，只得了第二名。 在尚荣真君的干涉下孙则的第二小队加入了隽辉峰。这时他们二十八个人中有二十七人进阶到了炼气期，只有一位叫牛志的没能突破被转为了侍从弟子。孙则利用自己核心弟子的身份将牛志也带到了隽辉峰，期望他在五年内修炼到炼气三层，那样就可以脱去侍从弟子身份，和大家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 第七十九章 山门冲阵：入峰 大昊贞康十四年正月二十日，孙则小队的二十八名队员站在隽辉峰脚下，身穿轻甲，神色紧张地看着山门内往来的身影。 孙则将神识放开扫了一下山门内的布置，心内感慨一句“好大阵仗！”却也不点破，而是回头看了自己的队员，轻声笑道：“二队儿郎，五年训练，数次队比征杀，你们在我心中是最棒的！我们从没有怕过谁，今日也当如此。”孙则的话让大家的情绪有所缓和，鼓起斗志。他们一个个紧握了腰间剑柄，神色渐渐变得毅然。 山门内人注意到了这种变化，有惊异声传出，先前的嘻笑之音俱没，一种肃杀铁血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孙则一挥手，第二小队众人就迎着这种肃杀气氛进了山门。 山门内有一只同样身穿轻甲的二十八人小队严阵以待，其中带头九人都有炼气九层以上修为，剩下的清一色是炼气五层修为。 反观孙则小队却是修为参差不齐，整体实力比对方要低。孙则虽然已经进阶炼气十层，但因为《长春诀》功法的特异性，中、下丹田中各只有八个气旋，明面上的修为是炼气九层；迟昆也已经到达炼气九层巅峰；陆征、金玠二人刚刚突破炼气九层；李彦是炼气八层初期；赖淮、迟桂俊，彭云和潘建和徐华等五人进入了炼气期四层；剩下的队员修为以炼气二、三层为主。 见孙则等人进了山门，那小队中走出一人，看向孙则道：“孙师弟，你们可准备好了？”孙则握拳施礼道：“请师兄赐教！” 那人也不多言，转身回队。他和孙则几乎同时命令道：“出剑！”“噌楞”一声，五十六把剑出鞘，寒光耀眼。对方站在前列的九人联手发出一道巨大光弧向第二小队拦腰斩来。 孙则弹身跳起，手中光寒剑长大到三尺长短狠狠向下劈落，一道光弧生成迎向对方打出的攻击。两道元力光弧成十字交叉撞在一起，崩碎开来，弹射向四面八方。 第二小队众人这时组成雪花滚绞阵型，身处外围的迟昆等人随了阵势旋转，将弹过来的元气碎片击落。对面小队使用叠浪阵型将一道道元力术法打出，同样击落打来的元力碎片。 也有不少元力碎片弹向了围观者那里，就见五位修士轻描淡写伸手，飞过来的碎片竟被凝固空中，被他们几人抓住消湮掉。 第二小队的雪花迅速旋转，位于六个角上的孙则等人各发出一道剑光打向前方。趁对方拦截这几道剑光的当口，以孙则作掩护，迟昆、陆征、金玠和李彦四人被他们身后队员抛出，飞向对方阵型背后。 对方被第二小队这出其不意一招搞得先是一愣，而后才有人要施法阻拦，但孙则哪能给他们出手的时间，少了陆征等四人的阵型已经变成了锥形阵法，以孙则为锥尖，众人通过阵法加持，将元力输向孙则，一道有两倍于刚刚对方九人发出的光弧向对方小队斩来。 对方小队手忙脚乱应对这道元力光弧，陆征四人趁机到了他们背后。对方小队阵法最后面六人不得不回身应对。陆征四人组成一个简单的四象阵法，冲杀过去，他们四人比对方六人的境界高出不少，等对方小队前方应对完孙则发出的元力光弧，其后部已经损失了七八个成员。 对方不得不抽调数名高手补充阵法后方，同时将阵型变换，要将陆征四人包在阵内。陆征他们怎么敢身陷重围，一击得手后就迅速撤退，同时发出一系列远程攻击术法作为掩护。 对方却也不是吃素出身，两名炼气九层师兄将手中宝剑舞得水泼不进，抵挡住陆征四人的术法，另外两名高手趁机联手发动一击，打向实力偏弱的李彦。虽然李彦尽力抵挡，陆征等人也在旁帮助，但这道剑光还是打在了他的前胸。李彦身上的轻甲红光一闪，将他传送了出去。 孙则这时带了手下的队员以尖锥阵型却已经冲到对方阵前，一道道术法从第二小队阵中发出，打向对方。陆征、金玠和迟昆三人在对方阵法后方游斗，牵制住了四位高手。 对方腹背受敌，不一会儿就溃不成军，无法维持阵法运转。孙则趁机冲杀向前，将对方高端战力一一绞杀。待到对方小队被全歼，孙则这方不过损失了十七个人，略超小队总人数的一半而已。 场外旁观众人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结果，有一小会儿的鸦雀无声。等孙则等人卸下了轻甲，第二小队被“击杀”退场之人也都归位，才有人开口说：“以诡道制胜，非君子所为。” 孙则抬眼看去，见发声的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面向上看如俗世二十多岁，脸色却有种异样的苍白，似乎终年不见阳光一般。孙则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这人不是假正经，就是故意找自己小队的茬，对他就不很喜欢。 这时对战的另一小队众人也脱下轻甲重新列队，带头那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开口道：“无论是否行了诡道，今年的入峰新人以弱胜强取得胜利却是实打实的。我们输得并不冤枉。”说着他对孙则抱拳道：“孙师弟名不虚传，实力果然惊人。” 孙则连忙回礼道：“师兄过奖了。如果不是诸位师兄手下留情，我们今日这山门冲阵不会如此容易通过。”那少年摆手道：“你不用谦虚。我叫陈儒天，早你两年入峰，以后我们还要多多切磋。”陈儒天身边的另一少年也开口说：“孙师弟以后也要多和我过过招。我叫聂华，高你们一级入门。”说着他冲了孙则身后的迟昆等人说：“诸位师弟表现也都很好。”第二小队队员均都喜笑颜开，向陈儒天二人行礼致谢。 看得出陈儒天和聂华在小队中很有威信，他们两人一番言语让这些人因为被新弟子打败失了脸面的羞怒化为了无形。 那脸色苍白的筑基修士听陈儒天反驳了自己的话，而孙则等人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冷哼一声说：“入峰新人山门冲阵，乃是为了让高阶师兄衡量他们的实力，如此行诡道，何以真正知道新人的实力？此风气绝对不可开！”有数人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也纷纷出言附和。 这入峰新人山门冲阵乃是万余年来的传统，一般是由上两级的师兄组成小队和新人小队抗衡。一来衡量新人实力，二来么，也有给新人下马威的意思。不想今日这下马威没能威风起来，新人们反而扬眉吐气了一把，也就不怪有些人不舒服了。 见站在旁边的五位金丹真人没有说话，大家讨论激烈起来，有支持那苍白男的，也有反对他的，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孙则站前一步，看了苍白男问道：“不知仙师怎么称呼？”苍白男看了孙则一眼说：“卫方直。”孙则听他姓卫，就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和卫裘以及卫达有几分相像，不由怀疑他是卫氏族人。 孙则对卫方直说：“山门冲阵有不同形式，一般由上两级的师兄组成小队和新人抗衡，但也可以是筑基仙师出手衡量新人小队实力。卫仙师口口声声说我们行了诡道，没有展示真实战力过了冲阵一关，不如卫仙师亲自下场考较我一番如何？” ------------ 第八十章 山门冲阵：入峰（下... “不如卫仙师亲自下场考较我一番如何？”听到孙则一语，围观众人一片哗然。虽然孙则名声在外，但以炼气九层挑战筑基中期仙师还是让众人觉得他狂妄。 卫方直听到孙则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大怒。他扫视一眼前方五位金丹真人，见他们神色如常，似乎要对此事袖手旁观，就冷笑了说：“孙则，我也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实力不错，甚至依仗了两只傀儡和高企豪也曾一战，却没想到你狂妄如斯，竟然要挑战师长。” 孙则平静回答：“卫仙师质疑我小队战绩，就不容我洗刷清白不成？仙师放心，比试中我不会动用傀儡，如果不慎赢了仙师，怕是会被指责为依仗外物，没有展示真实战力。” 孙则边说边御使了光寒剑出鞘，而后目视了卫方直沉声道：“贞康十四年入峰弟子冲阵，请卫方直仙师赐教！”孙则身后二十七名第二小队成员也齐声道：“请卫仙师赐教！” 如此情形，形似逼宫，卫方直若不下场，岂不是要受别人耻笑？他冷哼一声说：“一帮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让你们知道这隽辉峰不是好登的。”说着右手一张，一把剪刀样的法器出现，他单足蹬地，一跃到了孙则面前。 孙则看了卫方直说：“这隽辉峰是我等以后的家，登起来自会如履平地，卫仙师多虑了！”说了他扭头对身后队员说：“你们先退开。”二十七人怎么能让孙则孤身历险，俱都钉立不动。 孙则皱了一下眉头说：“刚刚我对诸位有信心，现在你们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金玠、陆征等人了解孙则实力，又看他态度坚定，就对他说：“你要小心。”而后一挥手带了其余队员退开。 卫方直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先出手，而是摆出一个架势等孙则攻击。孙则厌恶他说话语气，又有心在初来乍到时树立自己威名，一出手就使出看家本领。只见他弹身跳起，光寒剑向下狠狠一斩，一道青白两色剑光向卫方直劈下——正是寒霜知劲草剑诀中攻击威力最大的“草色伴霜华”一招。 剑光未到，先有风拂面而来。卫方直见孙则这一招威力不小，也不敢轻视，一推手中金银剪，剪刀长大，两侧刃口上发出一金一银两色光华，在卫方直双手施力下剪向孙则的光寒剑。 金银剪尚未和光寒剑接触，它两刃前的元力层先和光寒剑的剑光磕在一起，咯咯吱吱声音中，无数元力碎片伴随着颗颗火星四处乱飞，但俱被孙、卫二人发出的护身罡气弹开。 卫方直本来打了一剪子将孙则长剑剪断的主意，但真正一交手，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孙则元力之深厚似乎还远超已经进入筑基中期数年的他，使得他无法将剪子剪下去，反而他的剪刀要被孙则的剑光撑开了。 卫方直毕竟是前辈仙师，经验丰富，虽慌不乱，整个人就势飞起，身体和地面平行旋转，将力量变剪为扭，消磨孙则的剑光。 孙则见对方变幻招式，心内冷笑，继续推了光寒剑前进——纵你有千万妙法，我只以一剑破之，光寒剑光泽大放，前方剑芒璀璨让人不敢直视，一下子劈开了剪刀刃口前的元力层，直接劈在了剪刀本体上。只听“喀”的一声，卫方直的金银剪上就出现了一个小豁口。 孙则虽非纯粹剑修，但他在寒霜知韧草剑诀上浸淫八九年，前几年又从梦境中得到和“寒霜知韧草”相辅相成的“朔雪生翠竹”剑法，两下印证，孙则剑术有了本质提升，这一招草色伴霜华威力之大，后续变化之多已经超出了卫方直想象。 就在卫方直为自己法器受损而痛惜愤怒时，孙则手腕一震，光寒剑高速颤抖了一下，剑芒一下破碎开来，化成无数小剑，直接打向了卫方直面门。这是孙则借鉴朔雪生翠竹剑法中的“竹摇白雪落”，对“草色伴霜华”进行的改动。 卫方直没提防孙则在招式用老时还会生出变化，大急之下只得吐出一个紫色雷球，化成一片雷光迎上了袭击过来的剑气。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雷光将剑气消磨干净，重新化成雷球，但却比原先小了不少。而这时光寒剑已经突破了金银剪的制约，点在了卫方直额头上。 孙则抽身收剑，立在场中看了卫方直说：“承让了。”卫方直脸色苍白，衬得额头上那一点红色越发明显。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招之下就输给了一个炼气小修，还让本命法器受了创伤，甚至连秘密炼制多年的一口紫霄神雷也被磨灭了三成，不由心神一阵恍惚，牵动本命法器受损后的伤势，一下子喷出口血来。 一位真人赶快上前渡了一股元力为卫方直导引气机，同时为他服下一丸丹药，半响他才恢复过来。卫方直先谢了为他疗伤的真人，而后看了孙则道：“今日受教了，改日定当再次讨教！”说罢直接离去了。 围观众人见孙则一招制敌，震惊之下是一片寂静。过了以后会才开始窃窃私语进行评论。一种前辈师兄看孙则的目光充满惊讶，第二小队队员却欢呼着跑进场中，一个个扬眉吐气，向孙则贺喜不迭。 五位金丹真人这时互看一眼，其中一位就咳嗽一声说道：“好了，本年的入峰新人山门冲阵到此结束，新人小队做得不错。”孙则听了忙带了第二小队成员向这真人行礼，同时开口道：“弟子刚刚绝无挑衅师兄，师长之意，只是为了给自己小队正名而已，还望真人明察。日后我等定会遵守峰规，尊师和友。” 旁观众人都是孙则等人的师兄、师长，刚刚第二小队的表现让他们担心这些新人以后会桀骜不驯，难以指导。孙则这话算是给他们的定心丸。五位真人听了相视笑笑，那位刚刚开口的真人继续说：“本座詹磊，其余四位真人分别是于隆、万端、席海琨、和邱晟，今年本峰轮到我们五人收徒。按照你们的元力特质，名单分配如下。”说着詹真人就取出一张纸宣读了二十二人的名字，让他们或四或五的站到某一位真人身后，成为了该真人的记名弟子。 太昊宗规定只有修为进入金丹期才有资格收徒。新入峰的弟子会根据元力特质被某一位真人收为记名弟子。若这名弟子能进阶筑基期，他就会转为入室弟子，到时候才会举行拜师大典。 牛志没有突破到炼气期，没有拜师资格，不在分配之列。让第二小队其他人惊讶的是孙则、陆征、金玠、李彦和迟昆五人竟也没有被喊到名字。先入峰的师兄们对此倒是了解——每一级总有一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被空下，留给峰主真人亲自指导。待这些弟子筑基后会有元婴真君收他们为徒，但这些师兄也没想到这一级竟然有五人被留了下来。 孙则却知道这么多人留下和尚荣长老有关。尚长老去年年底曾召见过孙则，当时孙则提出数年后自己要闯一闯炼气秘境，并已经挑选了几个队员，希望尚长老能将他们安排在一起训练，以便相互的磨合。在尚长老的干涉下，陆征、金玠和李彦就和孙则一同被空了出来，留给隽辉峰峰主言朋真人教导。至于迟昆的留下却和他超群的资质有关。 ------------ 第八十一章 隽辉三月：宗务 詹磊等五位真人收下各自的徒弟后，就带领二十余位隽辉峰新弟子前往峰顶大殿参拜掌峰真人言朋。 言朋真人乃是金丹巅峰修为，貌相上看不过三十余岁，留着三绺长髯，十分儒雅潇洒。待众弟子施礼后，言真人开口道：“我太昊宗传承近两万年，五十峰英杰辈出，其中自不乏我隽辉一脉才俊。本峰第一代掌峰祖师乃是开宗先祖中的程庚老祖，如今已历经百代有余。尔等今入隽辉，当以前辈英杰为榜样，怀出世之心，做济世之修。苦修勤练得以功力精进，期寿元恒永，万劫逍遥；怀仁仗义从而解困救苦，扬宗门美名，隽辉令声。” 众新人听了言真人教诲，俱都齐声应是。言真人笑笑就带了他们前去英灵殿拜祭本峰前辈。他边走边对大家介绍道：“本峰现有十三名金丹真人，近八百名筑基和炼气修士，其中常驻峰中的不过四百人而已。其余人等或在各地仙师府任职，或有宗门任务在外。本峰规矩不多，你们慢慢就会适应。” 孙则听到隽辉峰规矩不多，氛围十分自由，觉得很和自己的胃口。这时言真人继续说道：“你们经过五年的入门训练，于修行一途也算入了门。你们的师尊只能给你们基本的指导，要想修炼有成，还要靠你们自己的勤奋修炼。你们要勤于向师长、师兄请教，多多和同门探讨、比试，这样才能对功法、术法的修习使用有更深入的理解。” 在众新人弟子忙齐声答应声中，言真人推开英灵殿大门，带了大家肃容进入，拈香祭祷了一番，又在供在殿中的弟子名册加上了本年二十七位新入峰弟子的名字。 回到峰顶大殿，几位真人入座后，言真人对新弟子道：“五年入门训练，你们的衣食住行，一应修炼所用都是宗门供给。现在你们成为入峰弟子，就应有回馈宗门之心。宗门内有各种宗务，你们可以从事务堂找到详细的清单。半年后你们的月例就会停止发放，代之的是你完成宗务后的奖赏。服务宗门是强制性的，每人每半年至少要接一件宗务。”孙则等人早已听说过此事，倒并不觉得惊讶。 最后言真人通知每五年有一次峰内比试，以修为不同分为数组进行。优胜者有赏，对多次毫无寸进者有罚。詹磊真人这时插话道：“你们的比试成绩代表了你们师尊的能力，如果比试成绩欠佳，你们师尊就会丢脸，那你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所以一定要努力修炼才是！” 众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施礼应声称是。言真人就让孙则等五人留下，其他弟子和他们的师尊离开。 言真人看了留在殿中的五人说：“你们筑基前会由我指导。除了你们五人，还有前几级的十余人随为师修行，不过他们大多在外执行宗务，只有陈儒天和聂华两人在峰中，想来刚刚山门冲阵时你们都已经认识了？” 孙则忙躬身回道：“是的。刚刚守山门的小队就是由陈、聂二位师兄带领。” 言真人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暂入我门，为师会开三天的法会，为你们讲解修行之道，你们也可以将自己碰到的疑难提出，和为师参详。” 孙则五人致谢不敏。言真人让孙则上前，将一块北极冰犀胃黄交给他说：“这是石军师弟送与你的贺礼。他得知你要进入本峰很是高兴，因为有事远行，特意叫我转交给你。”孙则致谢后双手接过。 北极冰犀胃黄是北极冰犀体内的结石，为地阶中等冰、木属性材料，对孙则而言很是有用，是他强化光寒剑必须用到的一种物质。孙则感受到石军真人的苦心，很是感动。 言真人这时敲了一下手边的小磬，不一会儿陈儒天和聂华两人走进殿来。言真人吩咐道：“领你们五位师弟前去他们的住所，明日卯正带他们到为师洞府，为师会为你们讲道三天。”陈、聂二人答应了，带孙则等五人自去。 成为入峰弟子，孙则等人的待遇自然是水涨船高，每个人有了一个独立的院落作为住所，他们还可以雇佣一些仆役、侍从为自己打理住所。 牛志现在名义上是孙则的侍从，自然和孙则住在一起。有了大院子，最高兴的莫过于黑虎，缠着孙则陪她满院子撒欢玩了很久。 将一切安置好后，孙则并没有休息，而是找了金玠等几人，邀请他们一起去宗门事务堂查看宗务清单。毕竟他们以后的收入要靠完成宗务的多少来决定，自然需要未雨绸缪地规划一番。 这宗务林林总总，有管理药园的，有守护矿藏的，有驻守仙师府的，有寻找某种材料的……兄弟四人商议一番，决定以后要选个宗门外的任务，以便四人能自由一点出去闯荡一番。迟昆在旁边听了良久后开口道：“要是有五个人的任务，你们带上我吧。”孙则等人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连续三日法会，言真人毕竟是金丹巅峰修为，所言所讲俱都高屋建瓴，直指核心，让孙则等都收益匪浅。最后半天几人就修炼中遇到的困惑询问了言真人，他也给予了很翔实的回答。这一番法会至少省了孙则等人数月苦修之功。 虽然第二小队成员分到了六位真人门下，但五年并肩战斗的情谊还在。孙则就提醒了他们要早点查看宗务，预先谋划。 在隽辉峰呆了三个月，新人们熟悉了一切变成了老人，孙则等就静极思动，想要接个宗门任务出外走走。到事务堂查看一番后他们选定了一个驻扎仙师府的任务——岩蒙右行省阿嘎县仙师府驻府仙师已经任职当地三年，到了回宗的年限，需要有人接任。 按道理一个县级仙师府需要安排一位筑基修士为府主，配备三名左右的炼气修士辅佐。孙则虽然看上去只有炼气九层修为，但实力堪比筑基中期，加上现在宗门事务堂堂主是董节真人，和孙则以及陆征都有些渊源，就特批了这个任务给孙则、陆征、金玠、李彦和迟昆五人。他们就收拾一番辞别言朋真人走马赴任去了。 孙则等人离去的消息没几日就传到了卫方直的耳朵，他马上离开隽辉峰，到昊昌峰卫裘的洞府和他密谈了一番。数日后，数名卫氏族人接到卫裘的口信回转太昊山，这几人中有两人为筑基期初期修为，其余都是炼气大圆满境界。卫裘向他们讲述了四件玉器的故事——自然他将整个故事做了改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正直的人，从叶庆闰的笔记才得知四玉器的奥妙，但这时他手头的几件玉器已经被孙则骗走了。 卫家人听说四件玉器能产生帮助修士进阶的灵液，孙则功力大振和那种灵液有脱不开的关系。哪里能不心情激动。他们无暇分辨卫裘话中真假，纷纷开眼谴责孙则骗走了自己家族的宝物，义愤填膺地说要找他理论。卫裘、卫方直先安慰了众人一番，而后开始和他们谋划怎样悄无声息地从孙则手中把东西再取回来。 孙则五人此时早已离开太昊山，正在岩蒙右行省阿嘎县仙师府进行职务交接，对这一股暗流自然毫无所知。 ------------ 第八十二章 信仰之力：进阶 阿嘎县和孙则的家乡诺尔县都隶属岩蒙右行省，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互间距离有八千多里。数年前的秋火蝉之灾让阿嘎县受创严重，其护城大阵差一点就被攻破，造成数百名凡人、修士丧生。如今经历了八、九年的休养生息，它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繁华景象。 孙则五人和前任驻府仙师进行了职务交接。整个岩蒙草原边城近年来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草原蛮兽也在休养生息，很少骚扰人类，故而需要交接的事务很少，只用了一天多时间就办完了手续，这阿嘎城仙师府就由五个半大孩子接管了。 孙则等人尚不知道他们的上任让阿嘎县起了波澜。经过仙师府侍从的宣传，百姓们都知道本县仙师府换了一批仙师，新任府主正是当年解岩蒙草原蝉灾危机于倒悬的孙则仙师，不由都深感高兴，蜂拥到孙则的生祠去祭祀。 岩蒙草原抗蝉保卫战让孙则一举成名。众多草原游牧部落和边城百姓自发为他建造了生祠，总数有一百五六十座之多。诺尔城的祠堂刚刚落成时孙则也曾偷偷前去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被塑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招财童子，觉得好笑，自此再没有去过。 孙则五人“翻身农奴做主人”，很有新奇之感，当日就拜会了本县县令，巡视了周边乡镇，而后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就坐在一起打扑克。玩耍之间，孙则突然一愣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其他几人都摇头，金玠说：“三哥听到什么了？” 孙则皱眉道：“好像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说话，但声音细小，我听不清楚。”说着他站起身向几个方向走动几步后，指了西南道：“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众人觉得惊奇，就陪着孙则出了仙师府，要探个仔细。一出府门，他们看到有不少人聚集在仙师府外。几位仙师府侍从正在大声说：“没有什么理由，我们不敢轻易惊动仙师啊。”孙则听了这话赶紧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助？” 几位侍从回头看清是孙则几人，惊慌之下赶快行礼说：“仙师大人，小的该死，没看到您出来。”孙则笑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人聚集在此是什么原因？”有胆大的侍从见孙则脸色平和，并没有生气，就陪笑说：“府主仙师您不知道，这些百姓都是前来见您的，想要感谢您。” 孙则听了心内迷糊，自己刚上任三四天，什么事情没做，怎么就有人来感谢自己？这时有侍从冲着门口一群人说：“你们不是一直磨叨要谢谢孙仙师，怎么见了真人都不动弹了？这位穿玄色圆领长袍的就是孙则仙师。” 他这话一出口，前方一群人全都跪了下来，冲着孙则磕头道：“谢谢孙仙师活命之恩。”孙则慌忙上前扶他们起身，口中说道：“小子惶恐，怎么能当诸位如此大礼。” 带头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开言道：“仙师如何当不得？没有仙师妙计，怕是这阿嘎县在蝉灾中要十室九空。多少年我们都念着您的恩德呢！”说着他又带了众人叩头。 在他们叩头时，孙则感觉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向自己涌来，但匆忙之间容不得他细想，他御使法力将众人托了起来，连连鞠躬道：“父老乡亲，你们折杀小子了。小子同样出身俗世，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仙门。能以自己的力量帮助大家乃是我的本分，哪里当得诸位如此的厚爱？小子以后会和几位师弟驻扎本县，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就到仙师府来说一声。” 说着孙则就向他们介绍了金玠、陆征等四人，众百姓就向他们四人行礼，让孙则摆脱了尴尬。行礼过了，这些百姓从随身裢搭或者是牲口背上取了山鸡等野味，各种土特产来送给孙则等人，一来感谢孙则当年恩德，二来庆贺几人到任。孙则五人心头感动，推辞不得就收下了。但同时也取出一丸丹药用水化开，每人送了一小瓶，告知他们有疗伤治病之效，众人千恩万谢地收了。 这时孙则才得以开口问那带头老丈道：“老伯，城西南可有什么特别所在？”那老者听了一愣，开言说：“仙师莫非还不知晓？您的生祠就在城西南的西仓大街。”说着他有些失笑：“不过祠堂中雕塑的仙师还是八、九岁童子模样，仙师前去看了莫要责怪。” 这时迟昆已经从陆征处听到了孙则抗蝉大战中的丰功伟绩，才知道为何众人对他如此尊重，连带自己和陆征等人也受到了礼遇，不由对孙则升起一种钦佩之意，暗自下决心要多和孙则兄弟几人亲近才是。 金玠一听此地竟有一所孙则生祠，就来了兴致，推着孙则说：“我们赶紧去瞧瞧，看看你被雕塑成了什么模样。”孙则拍了他一下传音道：“这么多人看着，还毛手毛脚，你总得有个仙师的模样吧！” 众人听了金玠的话才知道孙则等人来了数天竟然还没有参观过祠堂，不由七嘴八舌说：“仙师去看看吧，我们带路。”盛情难却之下，孙则几人就由他们带领前往西仓大街。 越接近西仓大街，孙则脑海中的声音越是明显，那些声音中大多是对孙则的祝福和赞美，听到这些祝福赞美，孙则觉得自己身心都很愉悦，整个人处于一种飘然的感觉中。还有一些声音是在祈祷，诉说他们碰到的某些难事，希望孙则帮助。听到这些声音，孙则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意识，不像是来自自己内心，反倒像是从外面而来，要他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和困惑，孙则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自己的生祠。祠堂很宽阔，其中有多人正在朝孙则的雕像跪拜。他们嘴中都在嘟囔什么，孙则凝神细听，发现他们祷告的声音和自己脑海中的声音是一致的，重叠的。 这时金玠和陆征却手指祠堂当中的塑像哈哈大笑起来，孙则抬头一看也不由莞尔，那塑像胖乎乎的，带了几分婴儿肥，小脸圆得和包子似的，和自己没有一分相似。 正在祈祷跪拜的人被金玠等人笑声打断，很是不满地看了他们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仙童祠堂放肆！” 金玠本来已经住了笑声，听到众人讲“仙童”祠堂，一个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引他们前来的矍铄老者赶紧上前向大家介绍道：“父老乡亲，这位就是孙则仙师，咱们经常拜神像，今天真人就在这里了！” 众人一听，惊喜之下忙向孙则叩头，孙则赶紧御使法力将他们搀扶起来，又是一番安抚。这时孙则参观自己生祠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众多人赶来向他见礼，一个个都感谢他，称他是救苦救难的仙师。这一声声称颂化成一股奇特的力量进入了孙则体内，这种力量和刚刚仙师府门前众人叩头传递给他的力量一样。 与此同时，孙则塑像也和他发生了某种关联。孙则看到它生出乳白光芒，一股庞大的力量从雕像中传出，注入了孙则体内，只是一瞬间，孙则上丹田就新生出两个气旋，并且不断凝实。待那股力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他一下子进阶到了炼气十一层巅峰。按照孙则原本的进度，要达到这个程度至少还需要多半年的时间。 孙则凝视了自己的塑像，想到了一个在地球上听过的词——“信仰之力”。 ------------ 第八十三章 信徒之祷：感应 孙则这次进阶是由神像注入他身体的力量引发的，并没有引起外界元气的波动。进阶所用的时间也相当短，仅仅几十个呼吸而已。而且孙则进阶炼气后期后，升级生成的气旋会储存在上丹田。故而即便孙则到达炼气十一层巅峰境界，他的中、下丹田还是各自只有八个气旋，神念感应中他只有炼气九层修为。 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使得就在孙则身边的陆征等人根本没发现他的进阶。 孙则压制心中纷乱，温言和前来感谢他的百姓聊了会天儿。众人见孙小仙师没有一点架子，对他更是尊敬。 待一众人等离去，孙则才得到机会问金玠等人：“你们刚刚可看到塑像的奇异之处？”李彦笑着说：“除了和你一点儿也不像之外，这木头疙瘩还有奇异之处？”陆征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金玠说：“赶明儿我让工部派两个巧手匠人来重雕一个吧。”孙则笑着说：“这个才有乡土气息，是百姓的心意，我看着挺好。”金玠也就不再坚持。 从其他几人的言语中孙则意识到神像发出的光芒只有他看到了，其他人并没有目睹这个“奇迹”，这让孙则略略心安——如果其他人也看到了神像的光芒，怕是会引起仙门关注，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孙则早就注意到这个世界和地球不同，没有宗教，只有先民/祖先崇拜。虽然众百姓碰到超自然力量会到仙师府求援，但他们不会将仙师供奉起来，每日烧香祷告。仙门各宗派也没有如佛教、天主教一样传播教义、收集信仰。诸修炼典籍中也没有修“神”的法门。 自然这个世界也有祭祀性质的庙宇/祠堂，其中最多的是七祖庙，祭祀着七位圣祖和四位圣侍。各个宗门、家族都建有供奉、祭祀先人的祠堂。祭祀个人的祠堂也有不少，一般是某人做了福泽一方之事，众人为了纪念他而修建的。这种祠堂的建立需要朝廷的批准，有其一套程序，一般是在该人去世后才会建祠祭祀。整体而言，这个世界的庙宇/祠堂的作用以缅怀为主。 孙则的生祠不同，前来拜祭的人大多是为了赞美和祝福孙则，也有些人是为了向神像诉说心中困苦。孙则的雕像收集了这些赞美、祝福和祈求。当活着的孙则出现，神像就将溢出的“力量”传递给了他。 按照地球上的说法，孙则将那种力量命名为“信仰之力”。这种信仰之力和他的元力并不冲突，能够相互融合。孙则的元力以前接近墨绿色，随着这种乳白色信仰之力的加入，他的元力色泽变成了浅绿色。 孙则的元力经过“转元为瘴”和“倍神诀”的压缩，已经相当凝练。但当信仰之力入体后它又被进一步凝练。这种凝练不是通过元力的压缩完成的，而是信仰之力灼烧了元力，将其净化凝练。 在孙则吸收信仰之力的时候，离这个星球无穷多远外那座宫殿中的男子露出了惊异之色，这让熟悉了他泰山崩于面前不变色脾性的弟子很疑惑。有人就起身询问道“师尊，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男子淡淡地说：“一枚种子发生了变异，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后的数天，孙则前往其他城池探查了自己的生祠。他发现香火旺盛的祠堂内神像身上的白光要强于香火不胜的祠堂。但除了阿嘎城和诺尔城外，其他祠堂中神像似乎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信仰之力，无法反馈给孙则。 阿嘎城的孙则生祠能收集大量信仰之力要归功于其中的庙祝。该人在蝉灾中失去了亲人，自愿守护孙则生祠，并到处宣扬孙则的功绩，促进了百姓对孙则的信仰。 诺尔城是孙则故乡，其内的孙则生祠自然香火常年不败，收集的信仰之力较阿嘎城还要庞大。孙则却只是将那些信仰之力导入了贝壳空间，没有炼化——他怕自己吸收太多信仰之力后会进阶到筑基期，那样就无法在两年后前往皓鉴谷炼气秘境了。 孙则估计自己现在的实力和筑基后期修士相当，再和高企豪打斗应该不会受伤。他的神念强度也已经扩展到了五里左右，略超筑基中期修士平均水平。 炼化信仰之力并没有给孙则带来什么副作用，只不过他现在听别人的祈祷更加清晰，“信徒”只要祷告时念叨“小孙仙师”，孙则就能感应到；他的神像在接到别人的祈求时还会传来一种意念，要孙则“负责任”地帮助有所求的人。幸好孙则能主动屏蔽这种感应，要不然他脑子怕是会爆炸掉的。 四月下旬本年殿试结果传来，张辉名列三甲之内，孙则等人俱都为他欢喜，各准备了贺礼差人送去。金玠知道现任阿嘎县县令任期将满，回昊京运作一番让张辉补了这个缺，兄弟五人就有了常在一起的时间。 五月初古河城坊集又一次开集，这一年孙则等人手头没有什么物资，就没有设摊。炎垚倒是收集了不少草药，放在碧英兄弟的摊子那出售。坊集结束后，炎垚到阿嘎县做客，碧英也跟了来凑热闹。 碧伦、碧英兄弟本身资质非凡，又炼化了数滴炎垚的精血，部分地补充了吞天蟒血脉，在去年双双进阶。进阶到筑基中期的碧英得意洋洋挑衅孙则，不想被孙则狠狠教训了一番。碧英震撼于孙则的实力浑厚和进步之快，渐渐对他多出一丝敬畏，两人的关系越发像追随者和被追随者了。 坊集期间，孙则用碧英做了实验，测试自己的信仰之力是否能帮助他人。他向碧英传输了少量信仰之力。碧英的元力被这种力量净化、凝实，他的实力得到了一定的提高。碧英惊异之下，不时哀求孙则再给他传输一些“神奇力量”，这也是他恬着脸来阿嘎县的动机。 这日深夜，孙则敞开心神，听取一些人的祈祷。他注意到最强烈的那个祈祷不是来自西仓大街的生祠，而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孙则凝神感应，朦朦胧胧听到诸多人在齐声祈祷，带头的是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说：“孙小仙师，请保佑我的儿子，保佑我们蔡家村的人。” 原来那位老妇的儿子今日进山砍柴，入夜未归，村中十余人组成小队进山寻找，几个时辰了也没有返还。村中剩余人等心内惶恐，本想报官，不想本村的音圭被什么干扰，竟都无法使用。 蔡家村离县城有近五百里，是阿嘎县最偏远的村庄之一。村民见音圭无法应用，只得派出两个精壮后生前往临近村子求援，不过最近的村子也有六十里远，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一个时辰才能联系上阿嘎城仙师府。众人心中不安，都念叨了孙则的名字求他庇护入山众人平安归来。 整个蔡家村不过四十余户人家，如果十余个人失踪，那对这个村子是灾难性的打击。时间紧迫，孙则怕入山十几个人有什么不测，就想直接去探查。 村民并未报案，孙则不能告诉大家他听到村民祈祷后知道有事发生，他就打算先去探探情况，再叫金玠等参与救人。 孙则喊了炎垚和黑虎悄然出门，不想出仙师府时碧英追了上来，孙则只好也带上了他。 这时已过了亥正夜深了，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一个老头在收他的馄饨摊子。孙则瞟了那摊子一眼就向东门行去。 那摊主目送孙则三人离开后，竟取出了一个同音玉圭联系了某人，他说：“孙则朝东门去了，没有其他宗门弟子跟随，但有三个妖修，其中一个应该有筑基期修为。” ------------ 第八十四章 探查、跟踪：仙府 孙则带了炎垚等人出了东门，放出飞舟后冲天而起，向蔡家村方向飞去。孙则飞舟离开后不久，八道身影从黑暗中闪出，他们略做商议，也登上一艘飞舟追向孙则。 其中一人还联络了伪装成馄饨摊主的老者，传话道：“今日时机不错，我们会考虑动手。你布置一下，让孙则无法联系上其他几个驻守阿嘎城弟子。” 伪装成馄饨摊主的老者接到命令，身形闪落之间到了阿嘎城仙师府墙外，在三个位置各埋下了一个小儿拳头大的法器。三个法器启动之后，一层层无形的波纹向外扩展，屏蔽了仙师府和外界的音讯联系。 蔡家村离县城大概五百里远，玄级飞舟只飞一刻多钟就能到达。一会儿功夫孙则等人就看到官道上正在疾驰的两骑。 孙则知道这是蔡家村派出求援的两人，就将飞舟降低，高声说道：“阿嘎城仙师府仙师在此，下方何人，一路疾驰有何要事？” 地上正在狂奔的两骑听说上方飞舟上竟有本县仙师府仙师，大喜之下赶快勒马停住，同时高叫道：“仙师救命！”说着两人翻身下马，跪地磕头将蔡家村人口失踪一事叙述了一遍。 孙则装模作样听着，突然神色一变，扭头向后看去，同时将神念远远放出。炎垚问道：“怎么了？”孙则神念扫描一番没有什么发现，就摇了摇头说：“刚才好像感觉后面有人，看来是我多心了。” 碧英听了也将神念放出查看，一无所得之下不满地说：“你不要一惊一吓的好不好，大晚上，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孙则就嘟囔着说：“你是蛇，不是人。” 后方那艘追逐而来的飞舟以隐形模式藏在虚空，上面的人都带了阻挡神念扫视的面具。感到孙则、碧英二人的神念收回，其中一人说：“那小辈果然实力强横，神念竟然有四五里之远，刚刚差点泄露了行踪。”另外一人说：“都谨慎些，不要搞砸了！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同时他联系了那“馄饨摊主”，告知了这里的情况。 听万两名村民的汇报，孙则取出同音玉圭联络陆征等四人，想要叫他们一同来救人，不想几人都没有接听。 孙则疑惑不已，心下有些不安。但想想自己刚刚离府一刻钟，又是朝深入草原方向前进。陆征等人处于后方，应该碰不到什么危险，刚刚蔡家村众人祈祷时也提到他们村子的音圭无法使用，估计是整个通讯发生了什么故障。考虑救人重要，他就压下回阿嘎城探查的心思，先行前往蔡家村。 飞舟重新启动后，碧英问孙则道：“你大半夜跑出来是因为知道这里出了事？”孙则干笑一声说：“这几百里外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刚不是说了，我就是要出来散散心，碰巧赶上了这码子事儿。” 这个解释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不仅碧英，就连炎垚、黑虎也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孙则。孙则只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说：“前方到村子了，我们下去！”说着孙则选了亮着光的一户人家将飞舟降低到两丈左右，放开声音说：“我乃城内仙师孙则，已经得知人口失踪之事，特来探查。” 听到孙则声音，那屋内的二十余人都涌了出来，呼啦啦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哭着说：“仙师救命啊！”“十几口子人都不见了！”“音圭也联系不上，都三四个时辰了……” 孙则听了皱眉，喝了一声道：“都安静下来，选一个口齿伶俐的出来说话。这样乱哄哄的，怎么能听清楚。”一个四十多的汉子就被众人推出来回话，向孙则汇报了上山的人具体去了哪里，何时出发等问题。 孙则听了明白，就让那汉子上了飞舟，让他指路前往人员失踪处探查。 这一番动静不小，后面追踪飞舟中八人也将事情始末听了个清楚。他们见孙则等人向深山行去俱是大喜，一人说道：“这才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强进来。如此深山老林，正好实施计划，也方便事后清除痕迹！”说着他们就追向了孙则的飞舟。 孙则将飞舟降得只有三四丈高，并将飞舟前方羲和球的光聚拢打出一道光束，照得前方雪亮，以便那带路汉子能识别清楚地势。 带路的汉子名叫赵景，他趴在飞舟边沿看着地面景物辨识方位，同时向孙则等介绍说：“平日村子里人都是就近到后山一带打柴，这王家老大要结婚了，除了打柴，还想打些兔鸟野味卖到城里赚些银两，就进山远了些。 说话之间，飞舟翻过了后山。孙则看到后面层层叠叠山脉，不由轻咦了一声，对了炎垚等人说：“没想到这后面还藏有如此景致，青山碧水，柳绿杏白，如若不是灵气匮乏，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赵景接口道：“仙师有所不知，我们叫这里落仙山，那最高的山峰叫仙府峰，祖辈传说确实曾有仙人在此修行过。”孙则听了笑笑没有说话，心下却并不相信他这番言语。 赵景继续说：“王家老大今早去的就是仙府峰。”孙则就御使飞舟向那山峰而去。 仙府峰离蔡家村近三十里远，山势峻峭，罕有人踪，有一种原始的美感。孙则绕着山峰转了一圈，惊起无数鸟雀，但神念扫描却没发现一个人。赵景听他说没找到人，脸色苍白地说：“仙师你好好找找，十几口人怎么能不见了呢？” 孙则边劝慰他，边继续寻找，赵景也瞪大眼睛看着下方搜寻，突然他自言自语说：“奇怪，这山怎么和往日不一样了。” 孙则听得这话蹊跷，忙说：“你仔细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说着他御使飞舟上升以便赵景看个仔细。赵景琢磨半天才拍了一下大腿说：“我看出来了，山顶的云雾不见了！”他接着解释说：“仙府峰终年云遮雾罩，尤其是峰顶那里一直被云雾遮掩，就是冬天时也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祖辈都说那是仙人洞府所在，雾气是保护洞府的。有小孩子不信邪，爬山想登上峰顶，但都会迷迷糊糊地走错路，回到半山腰。怎么今天这满山云雾竟然都不见了。” 孙则等人一听觉得事情有异，碧英分析道：“怕是那王家老大也看到山顶云雾散去，就爬上来探看究竟，后面找他的村民也是如此。这山顶一定是有些什么稀奇之处，让他们消失不见。”孙则点头说：“应该是如此。”又有些疑惑地说：“难不成那仙府的传说是真的不成？” 同音玉圭在仙府峰这里没有信号，蔡家村音圭通讯也有问题，孙则担心村民焦虑，也考虑下方可能有危险，对赵景不利，他就先驾飞舟送赵景回村子，而后再回来探看。 孙则走后，追踪他的那艘飞舟现身，一人说道：“难道这里真有前辈修士开辟洞府修炼不成？” 另一人将飞舟保护罩打开，向下方打出了一把粉末，又御使了一个法诀，下方有些地方光泽闪耀两下后又灭掉了，那人大喜道：“这下方有法阵痕迹，怕是真隐藏了一个前辈洞府。这孙则倒是我们卫家的福星，今日我们不仅要收回四件玉器，更要得到洞府的宝贝！” 这人又和众人商议道：“不知道下方这洞府是否有危险，那孙则心思缜密，不如我们先隐藏起来，让他打头阵探索，而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其他人附和了他的想法，但其中一人提醒道：“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速战速决，防止孙则联系了其他人来此。”八人就降下飞舟隐身进了半山腰的密林之中。 ------------ 第八十五章 深陷迷阵：探府 孙则将赵景送回蔡家村，略略和村民解释了初次探查的情况。期间他又尝试联系了陆征等人一次，可通讯仍然有问题，无法接通。 昊国和草原-极北冰原处于人族六大仙门和妖族六大部落统治之下。通过蒙学测试这一平台，有修炼苗子的人/妖很小时就会被选拔进仙门，故而这个世界少有散修。自然也有如炎垚一样的蛮兽，本身有浓厚的神兽血脉，又有机缘得到陨落修士的遗物，开了灵智而成为妖兽，他们可以算是散修的一种，不过这些妖兽大抵都会被妖族部落招安。 但在七祖四侍时期，这个世界上是有不少散修的。本方世界最初的修士都是七位圣祖的追随者。这些人在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有些志同道合者就联合在一起创立了宗门，但也有一些人喜欢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保持了散修的身份。 在七位圣祖离开本方世界后，各宗门间为了争夺资源发生过很长时间的争斗，最后在四圣侍的干预下才平息下来。就在这个时期各地宗门的格局大体形成，昊国剩下了六大仙门，而草原-极北冰原整合出了六大部落。 这个时期大部分修为一般的散修都被宗门招安，只有少数大神通者保持了散修身份，但他们为了避免和宗门发生冲突，往往都远遁天涯海角，过起了隐士生活。这些人有的留下了传承，但其后辈弟子最后也不得不加入了宗门，有的就湮没在了历史长河，连传承都没有留下。 这些前辈散修高人的洞府都处于深山老林之中，少有他人知晓。在他们坐化或陨落后，大多成为无主之物，等待福泽深厚的后辈发现。每一座散修洞府的发现都会引发一场寻宝热潮。 刚刚见了仙府峰的奇特之处，孙则不由怀疑赵景所讲的传说是真有其事，确实曾有一位前辈散修高人在此潜修，这仙府峰上还遗留有他的洞府。如果事实确乎如此，洞府里面怕是会有很多好东西。 孙则虽然喜欢闷声发大财，但他不是一个不知和他人分享的人。故而在和村民交代一番后，他们就兵分两路，炎垚御使一座飞舟回阿嘎城找陆征等人，孙则带了碧英和黑虎二次前往仙府峰。 卫家人以为孙则见到仙府这样的好处是不会联系他人的。但在孙则返回将飞舟降落在仙府峰半山腰处，他们发现走出飞舟的只有孙则、碧英以及黑虎。炎垚却并没有出现，八人有些着急，不知这炎垚到哪里去了。偏偏本处同音玉圭不能通讯，他们也联系不上“馄饨摊主。” 孙则带了碧英和黑虎步行上山，三人都将神识放到极限，不敢有丝毫放松，怕不小心落入什么阵法、陷阱当中。 碧英边走边和孙则讨论，他问道：“你觉得这是个人族前辈洞府还是妖族的？”孙则笑道：“不进入其内，我怎么能猜得到？再说现在我们连是不是有洞府都还不能确定。”黑虎神念传音插口道：“我觉得一定有个洞府，要不然那些村民哪里去了。”孙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有洞府，我们也要小心。万一建立洞府的前辈不是心地仁善之辈，洞府设下众多机关的话，我们可能会碰到危险。” 几人边走边说到了山峰八成的高度，按赵景所说，这里就是全年云雾遮挡的地方了。孙则不敢大意，将持枪战偶放出在前方探路。 三修又向上走了有半刻钟，却发现自己的方向感开始丧失，头顶本来的星夜也看不到了，都感觉有些不妙。 碧英开言问道：“我们不是进了什么阵法了吧？”孙则还没有回答，就见最前方的战偶不知道踏在了什么上面，一下子不见了。 孙则几人大惊，迅速做出防御姿态，但并没有什么攻击袭来。孙则以心神感应战偶，感觉到它离自己应该只有数步距离，但无论神识和目光却发现不了它。 孙则用鳄蛟筋带将自己和碧英以及黑虎连接成一列，谨慎地向战偶存在方向探去。数步之差的距离，孙则却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才又看到战偶。这时他们都肯定自己处于了一处迷阵当中。 想来以前那些云雾也是阵法所化，防止别人闯入内部的洞府。那云雾阵法可以将人传送到半山腰。但什么阵法都抵挡不住时光的力量，想来经历漫长的时光，那云雾阵法在近期失效了，暴露出了后方这个迷阵。那些蔡家村村民应该就是被这迷阵给困住了。 虽然有了炎垚不见这个情况，但卫家众人并没有撤退。仙府可能的存在让他们继续悄悄跟踪着孙则三人。但在孙则等人进入迷阵后卫家人就无法再找到他们的踪影。八人大惊之下也向山顶奔来，进入了迷阵当中。 炎垚一路风驰电掣回到阿嘎城，到仙师府后发现陆征等人一切安好，只是同音玉圭不能使用。他就将蔡家村人口丢失一事以及仙府峰奇异之处和大家讲了，陆征几人让牛志守家，他们出城前往仙府峰。 刚刚走出仙师府不远，李彦随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同音玉圭，发现它通讯正常。几人觉得事情有异，就返回仙师府测试，发现只有进入仙师府后同音玉圭才无法通讯。 几人大惊之下四处探查，找到了埋在府外的三个屏蔽法器。这自然说明有人做了布置，阻止阿嘎城仙师府和外界的联系。众人一番分析都觉得这是有人要对孙则不利才布置下的。 如此重大情况，又有数年前川西行省平泸州叙永城仙师府被袭击一案在前，几人不敢怠慢，当即将此事上报了宗门。在征得宗门师长同意后，六人御使了飞舟前往仙府峰接应孙则。 那伪装成馄饨摊主的老者一直监视着阿嘎城仙师府，见炎垚回来时他大吃一惊，及至陆征等人第一次出仙师府，他就急忙出手想要将屏蔽法器拆除，不想陆征等人又反回，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见陆征等人发现了屏蔽法器，那老者脸色如土，马上联系卫裘。可这时卫裘等人已经进入了迷阵，同音玉圭通讯不畅，哪里还联系得上。 无奈之下，那老者只好悄悄离去。他怕留下记录不敢乘坐传送阵，急急忙忙出城后放出飞舟向远方飞去。 再说仙府峰这里，卫家两位炼气圆满修士急于追向孙则等人，卫裘阻之不及，二人一马当先冲入了迷阵当中。等后方六人进入迷阵已经见不到最前面两人踪影。卫裘喝令剩下六人聚在一起，彼此间用一条长带子连接向前探去。 孙则等人以战偶探路，依据地势一直向山顶走。但因为众人已经丧失了方向感，不时会走错路。万幸的是这个阵法似乎没有攻击性，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中间竟然还找到了数名迷失的蔡家村村民。 这时石军和狄江两位真人受宗门之命来到了阿嘎城调查屏蔽法器一事，而陆征六人也已经到了仙府峰。 ------------ 第八十六章 错综路途：相遇 蔡家村前后两批共有十二名村民上了仙府峰，现在孙则已经找到了五人，还有七人没有找到。 孙则、碧英和黑虎带了五名村民一路向上。因为有村民在身边，孙则等人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后面卫家人和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近。在两方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情况下，孙则的战偶和卫家最先进入迷阵的二人相遇了。 这阵法曲曲绕绕，很是复杂。神念受阻，探查范围只能在身体外数尺之内。孙则虽然对制作符篆已经初窥门径，但在阵法一途上却所知有限，碧英也比孙则强不到哪里。他们只得让持枪战偶在前方探路，其余人跟随在它后方四五尺处。 持枪战偶踏前一脚，突然消失不见。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多次，众人也不以为怪。但突然孙则脸色大变道：“战偶受到了攻击！” 在阵法中行走了半个多时辰，孙则等人这是第一次受到攻击，以至于在此之前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个迷阵，没有攻击功能。 孙则和碧英如临大敌，都将法器取出，小心戒备。孙则看了身边神色紧张的五位村民，犹豫了一下后闪电出手将他们点晕。碧英惊讶地看向孙则，却见他身上白光一闪，地上的五人竟然消失不见。 黑虎有过被孙则收入贝壳空间的经历，自然知道孙则刚刚做了什么。碧英却是震撼不已，瞪大眼睛问：“你有独立小空间？”孙则点点头后说：“以后我会和你解释，现在还是对付前面的困难才是。” 孙则以心神联系持枪战偶，感应到它受到两次攻击后并没有伤损，就对碧英、黑虎说：“不知道什么攻击了战偶，但两次攻击后它都没有事情，看样子那攻击强度有限，最多不过筑基初期。” 他们心中有了谱，就持了法器沿着战偶刚刚走过的路线前行，踏过某一步后眼前景致一变，持枪战偶站在了他们眼前。 碧英和黑虎戒备，孙则小心御使战偶回撤，检查之下发现它的左腿和胸前分别受了攻击。一道似乎是剑痕，另一道是重物撞击痕迹。碧英也上前查看一番，和孙则讨论后觉得这两道攻击并不是由阵法发出，应该是修士发出的。 除了几位村民外，这法阵中竟然还有修士，这让孙则和碧英都很震惊。他们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是这仙府的居民，还是如自己一样闯入迷阵探险之人？ 孙则不由想起两位蔡家村送信人叙述事情始末时自己感到的追踪气息，又联想到无法联络陆征等人，觉得情形一下子扑朔迷离起来，难不成自己真的被人追踪了？ 这时卫家二人正在拼命前行。刚刚他们才被阵法转移到一个地方，就见一个上古傀儡出现。两人大惊之下发出攻击，那傀儡竟然没有躲闪，承受攻击后也没有反击。二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傀儡不是阵法附属之物。他们又想起关于孙则的一些传说，猜测这持枪傀儡应为孙则所有。 如此说来那孙则怕是就在附近，二人惊慌失措，顾不得前方是否有什么危险，急忙前行远离，避免被孙则等人发现。 卫家其他六人也是一路向上，虽然中间也碰到了一些麻烦，但因为卫裘和卫方直对阵法都有研究，他们走得比孙则等其他几个小队都要快。这六人中间也碰到了两个村民。按卫方直的意思是要将两人除去，以免泄露消息。卫裘思量一下后却只是打晕二人，而后施展了一种术法，抹去了他们相应的记忆，留下了他们的命。 陆征等五人这时已经绕着仙府峰在空中搜寻一番，但并没有找到孙则等人的痕迹。五人商议一番也朝山顶冲去，进入了迷阵。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艘小飞舟出现，那伪装成馄饨摊主的老者从飞舟出来。他又尝试用同音玉圭联系了卫裘等人，未果之下也上山深入了迷阵当中。 石军和狄江两位真人研究一番三件屏蔽法器，确认这法器的制作手法并非来自昊国仙门，而是从外面传来的。这就很难从法器上找到线索，揪出安放它们的人。 案犯很是小心，没有在这法器上留下任何手指纹理，元力气机。这让调查进入了死角。两位真人商议后向宗门做了简短汇报，而后他们就前往蔡家村接应孙则等本宗弟子。 孙则、碧英和黑虎仍然由持枪傀儡探路向上攀登，中间又救下了两名村民。刚刚将救下的第七名村民收入贝壳空间，孙则眼前一花，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两人显然不是村民，而是修士。他们身穿黑色长袍，脸上也带了面具。黑袍和面具制作时应该都添加有“竭识粉”一类的材料，能够阻隔神念的探查，使人无法看出着装者的身份。 两人看到孙则等人一慌，马上就要逃走，但他们二人只是炼气圆满境界，哪里还能走得脱？持枪傀儡挺枪向前，刺向其中一人，碧英和黑虎从侧面围抄，防止他逃走。孙则单独对付了另外一人，他双手结印使得地上青草纠结成一团将对方困住。 两个人这时都高声叫道：“孙师弟不要动手，我们也是太昊宗之人。” 孙则自不敢轻信他们的话，厉声喝道：“摘下面具，束手就擒！”两人听了这话不敢怠慢，手向脸上面具抓去。但他们突然看向孙则后方停了手。 孙则才觉得事情不妙，就听到后方有风声入耳，仓促之下只得向前一扑，同时数张符篆飞出打向身后。 碧英和黑虎同样受到了攻击，碧英身手快些躲过了攻击，黑虎身上却被长剑划伤，背上留下一个尺许长伤口，痛得他嗷嗷直叫。 孙则和碧英站起后保护住黑虎，发现他们身后出现了六名修士。这六人和适才二人的装束一样，都遮掩了自己的形貌。 孙则看了对方说：“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人开口道：“这里完全封闭，外界无法感知。一个人哪怕被谋杀在此，外人也难以查明是谁出手，你倒是给自己选了一个葬骨的好地方！” 孙则见对方并没回答自己问题，却对自己杀机毕露，又联想刚刚两人说过他们也是太昊宗弟子，脑子略略一转就猜到了对方身份。他就冷笑了说：“卫裘，你还是贼心不死啊！” 对方听了孙则所说就取下了面罩，果然是卫裘。他咬牙切齿道：“小辈，你夺我之宝，今日在这孤立迷阵中你是插翅难逃，交出四件玉器还有生路，如若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孙则就冷笑了说：“如若不然怎样，手下败将，焉敢言勇？”说着他放出了持刀傀儡，同时御使持枪傀儡直接将一人扎伤后回撤。 两傀儡和孙则、碧英四角站定保护黑虎，防备卫家人的出手。黑虎这时已经服下丹药，可所剩战力却并不多，孙则就将他也收入了贝壳空间。 卫家众人见白光一闪，黑虎消失不见，大惊之下马上猜到孙则身上有独立小空间，又生贪婪之心。孙则笑了说：“你们知道我这么多秘密，又是友非敌，今日这里如果我没有埋骨，你们就要丧命了！” ------------ 第八十七章 迷阵群战：灭敌 孙则听卫裘当着一干人的面讨要四玉器，就知道他已经将此事透露给了卫家其他人，只是不知这消息的扩散范围有多大。 四玉器在卫裘眼里是产生神液的源泉。孙则却知道那神液是玲珑玉液，其中对修士功力有促进作用的有效成分是仙灵之气。孙则自己能从虚空直接吸收仙灵之气，“神液”对他并无大用。 但四玉器是找到《仙机棋阵》下篇的线索，也是炼制棋子法宝的材料，对孙则有着特殊的重要性。为了取得它们，孙则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当日孙则心存仁善，又考虑仙门律法森严，拿走四玉器后，没对卫裘斩草除根。现在发现卫裘违背誓言，将四玉器一事告知其他人等，孙则很是恼怒，又见他带了卫家人要剪除自己，不由大为后悔当日的仁慈，怒火涌上心头，对卫家人也起了杀心。 如卫裘和孙则对话所言，迷阵之中与外界隔绝，这里发生的一切外界无法感知，事后调查起来也难度重重，确实是一个杀人越货，解决恩怨的好场所。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明知道炎垚消失可能是回转阿嘎城找其他人，自己家的谋划有泄露的可能，但卫裘还是打算动手，将孙则和碧英解决掉。有迷阵掩盖一切痕迹，只要在其他人到来之前离开，就不会有人追查到他们身上，但这洞府怕是很难继续探查下去。不过取回四玉器，再得到孙则的独立小空间也不枉此行了。 双方都存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思，一出手就都是杀招。卫裘手中多出一对金锤，双锤对撞，打出一道手臂粗细的雷光击向孙则，他身旁一人将手中长棍挥舞，打出一蓬蓬金光，同样攻向孙则。 与此同时，卫家尚存战斗力的其他五人中两人攻向碧英，另外三人和傀儡缠斗在一起。 孙则手中光寒剑横扫，划出一道白茫茫的光泽，中间还掺杂了丝丝缕缕的绿色攻向前方。这招叫做“草荡霜色浓”，乃是寒霜知韧草剑诀中攻守平衡的一招。丝丝缕缕的绿色木元气撑开，形成柔性的“伞骨”，白茫茫的冰元气附着其上，形成伞面。 卫裘的雷光和另一人的金元气光丝一先一后打在了孙则的“伞”上，噼啪一阵乱响后晶莹的伞面暗淡许多，但却并没有破碎。 卫裘见得如此心中大惊。数年前他和孙则一场恶斗，同样使出过这招“庚金神雷”。当时的孙则根本不敢正面迎接这招，而是起身后退，并打出符篆消耗雷光的威力。但今日他却轻易拦截了自己和家族一位炼气大圆满弟子的双重攻击。不过三年，这孙则何以进步如此迅速？ 孙则挡住了对面的攻击，光寒剑轻颤中前方的“伞面”合拢，附着在“伞骨”之上，形成十余支沾染着寒霜的碧草，刺向了前方卫裘二人——这正是“草荡霜色浓”那个“荡”字的精髓所在，经历动荡，寒霜才会附着碧草更加紧密，攻击的威力才会越大。 孙则这时神念一探，发现围攻碧英的两人中一人御使了一对铜环，而另外一人则御使了一把金银剪，想来就是那卫方直了。 御使铜环那人将一只铜环变大套向碧英，卫方直手中金银剪同时发出一金一银两色光华，绞向碧英的颈部。 这一出手，碧英就看出对手中一个和自己境界相当，都是筑基中期，而另一个只有炼气大圆满修为。碧英自然将御使金银剪的筑基修士作为主要对手，他手中长鞭一挥，一道黑色水浪生成，翻腾着迎向金银剪发出的金银色光华。 金银色光华以雷元气和金元气组成，锋锐而刚烈，却偏偏碰上碧英发出的柔韧黑色水浪。那水浪中有一个个湍流，将金银色光华撕扯开来，黑色的蛇毒又不断腐蚀凝结的元气，将它们化开。三色光华不断碰撞，都在褪色消减。最后有一星半点金银光丝突破了黑色水浪，却被碧英随手打灭了。 这时碧英的长鞭已经迎空飞起，直接击打在了飞来的铜环上。“当”的一声，那铜环被抽飞。御使铜环的卫家子弟受到重创，一口鲜血喷出。不成想这时一杆长枪刺来，没等他防御就扎在他身上，将其右肩完全击碎。长枪回撤，那人在惨叫声中被甩了出去。 孙则神念投影给两只战偶的影像是黑袍带面罩者，故而卫家八人皆是它们两个的进攻对象。那卫家弟子很是不幸，恰好离持枪战偶最近，被它当作优先进攻对象直接击飞。 持枪战偶又挺枪刺向卫方直。卫方直左手一晃，一道雷电化成丝绦将战偶长枪缠住。这时后方一道光华也击打向了持枪战偶。 持枪战偶和持刀战偶也都受到了攻击。卫家共分出了三人攻打两只战偶，其中两人是筑基初期修为，另外一人是炼气大圆满境界。他们三人都是以远程术法进攻，让两只战偶受了不轻的伤害。 他们三人见持枪战偶打伤了一位弟子，又攻击卫方直，赶紧御使术法将它缠住。碧英趁了这个机会甩动长鞭抽向了卫方直。 卫裘见孙则打出十余只“伞骨”攻击而来，连忙着手防御，他将手中双锤舞了一个密不透风，带起一片雷电之网将自己和身边弟子护住。 让卫裘惊骇的是那“伞骨”在运动中不断长大，威力在不断增强。感知并操纵外界元气是进入筑基期才能有的能力，这孙则仅仅炼气九层，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伞骨撞在卫裘雷电网上，一一破碎，但其中的冰元气并不消散，反而在雷网上一层层凝结，形成厚厚的冰层将雷网封冻起来。这冰层中还夹杂了星星点点的绿色木元气。 孙则手指轻点，那些木元气如同种子一样开始生长，将冰雷之网撑得一颤后爆炸开来。 卫裘猝不及防之下赶紧后退闪躲。他身边的卫氏子弟反应慢了一些，后退不及，只得挥舞了长棍护住自己，但却无法躲过漫天飞来的冰凌，只听“噗、噗、噗”数声，那弟子身上多处被扎伤，倒在地上无法站起。 孙则这时腾空而起，劈出一剑，绿白相间的光华闪耀，变成漫天冰刀雪剑。卫裘手忙脚乱地吐出一层雷网，同时放出一件龟甲盾牌进行防御。 就在这时持枪战偶光华一闪变成了三寸高的土偶落在地上。持枪战偶毕竟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探路，加上受了数次攻击，体内的灵石能量耗尽，失去了战斗能力光华。 不过这时持刀战偶已经逼到了攻打它的三位卫家弟子身前。持刀战偶战力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如果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和两名筑基初期，一名炼气大圆满修士缠斗在一起，筑基后期修士应该可以取胜。但持刀战偶毕竟不像修士一样灵活，在对方三人联手之下只能堪堪不落下风而已。 碧英和卫方直的战斗也并不轻松。二者虽然境界相同，但卫方直进阶比碧英要早上两年，法力巩固得更扎实一些。但碧英有本命毒气这一法宝，使得卫方直不敢近身攻击，两人的战局陷入了僵持状态。 现在倒是卫家实力最高的卫裘最为狼狈。孙则光寒剑发出一道道攻击让他疲于应对。他不得不选择向卫方直靠拢，打了联手作战的主意。 ------------ 第八十八章 迷阵群战：灭敌 孙则看出卫裘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他诡计得逞。在加紧以冰寒剑攻击卫裘的同时，孙则操控持刀战偶撤向自己方向。为了掩护战偶的回撤，孙则在卫裘抵挡冰寒剑攻击的空档，双手结印弹出一个个木元气组成的绿色小球打向攻击战偶的三人。小球飞出后吸收周边木元气迅速变大，并在接近三人时爆炸开来，变成一根根尺许长木刺扎向前方。 爆炸阻挡了三人对持刀战偶的追击，它就挥动大刀劈向卫裘。这时孙则一招“草色伴霜华”也已劈下。卫裘将龟甲盾牌拦在头上，抵挡孙则的攻击，同时双锤挥动迎向了战偶的大刀。 “哐”的一声巨响，锤、刀相撞，卫裘和战偶同时后退数步。也正是这数步救了卫裘一命——他的龟甲盾牌被孙则一剑劈成了两半，剩余的剑光劈在他刚刚所站的地面，激起一片飞沙走石。 龟甲盾牌虽然不是卫裘的本命法器，但也被他祭炼多年，和他的神识、元力相连。盾牌被孙则一剑劈开，卫裘顿时受了创伤，直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就涌了上来。 接连被一个小辈打击，卫裘一霎时生出万念俱灰之感。他见孙则剑光来势不减，继续向自己劈来，不由得恶从胆边生，直接将双锤甩出，抵挡住光寒剑，他自己却激发潜力，扑向孙则，面容狰狞，整个人开始膨胀。 孙则意识到卫裘要自爆，大惊之下闪身后退，但卫裘这时燃烧本源促动力量，速度之快不是孙则可以躲闪的，一下子就被他抱了一个结实。 卫裘满面狠毒看了孙则道：“小辈，你害我好苦，害我卫家好苦，今日就让你和我同归地府，也算老夫为家族做了一件好事。” 孙则心内惊慌，御使光寒剑回撤扎向卫裘后心，同时让持刀战偶劈砍卫裘。但卫裘对袭来的攻击毫不在意，紧紧抱了孙则要和他同归于尽。 另三个卫家人见老祖要自爆，惊叫一声后迅速撤退，怕受了池鱼之灾。这时卫裘身躯已经比平日大了三分，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孙则紧紧掐住卫裘脖子，想让他昏迷无法积聚元力，但似乎于事无补。 碧英见孙则情况危急，怒吼一声想要扑过去帮忙，但卫方直用尽全力缠住他，另外三个卫家人也围了上来，要将碧英群歼灭之。 孙则双手在卫裘身上乱抓，想要推开他或者找到什么“命门”制止他的自爆，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心中不由涌上一种悲凉感，难不成自己穿越一场生活十来年就要死在他人自爆之下不成？ 慌乱之间孙则抚过卫裘的玉枕穴，感受到他的元力运转，心下一动，就将手紧紧贴在他的玉枕穴上，同时运转了《长春诀》。 卫裘积聚自身元力涌向上丹田，准备自爆。他看到一贯智珠在握，睿智镇静的孙则满脸慌乱，拼命挣扎，心头涌起一种异样的快感。不想突然孙则闭上眼睛，竟运起功法来。 卫裘有些疑惑，却马上感觉到自身元力正在从玉枕穴源源不断地流失，他的身体开始回缩。大惊之下的卫裘挣扎，想要摆脱放在自己玉枕穴上的孙则双手。但孙则这时找到救命方法，哪里敢轻易放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勒住了卫裘。 不过一会儿功夫，卫裘一成多的元力被孙则吞噬，他体内的元力暴动趋于稳定，无法达到自爆的阈值。预见到自己一切谋划都将成空，卫裘木然盯着孙则说：“你是个魔鬼!” 这时光寒剑和战偶大刀先后打到了卫裘身上。他的右腿几乎被大刀劈断，而右臂也被光寒剑扎出一个窟窿。孙则趁机一掌劈在他的后颈，将他打晕了过去。 卫家众人本来看卫裘自爆都远远躲闪开来。他们俱都以为孙则这次在劫难逃，就上前围攻碧英，要将对手全歼。 四人围攻碧英本来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将他身上打出数处伤痕。他们正要将碧英击杀，不想只是瞬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卫裘的自爆竟然被孙则制止了，而他本人也被孙则打晕。 四人大惊之下转身要逃，碧英反过来缠住了卫方直。孙则吸收了卫裘一成多的元力无处散去，飞身跃去冲向其他三个有战力的卫家人，那三人分开向不同方向逃窜。 在孙则诀法御使下，地面上青草迅速生长，困住这三人。孙则的速度远超刚才，眨眼之间到了他们面前。三人只见无数个孙则在自己前方晃动，而后头上都受到重击，晕死了过去。 孙则转身和持刀战偶以及碧英成三角形围住了卫方直。卫方直脸色如土，听孙则开言道：“卫方直仙师，你也不用再带那个面具了。摘下面具束手就擒吧。” 卫方直是卫家现有四十余修士中资质最好的一个，仅仅一百五十余岁就突破到了筑基中期，以后有很大希望进阶金丹。如此资质自然受到家族的偏爱，也就养成了他目下无尘的性格。但短短数个月时间他就在一个炼气后辈身上受了两次挫败，愤恨之余他又生出对孙则的畏惧感。 见三方围住自己，卫方直自知插翅难逃。他没有卫裘那般的勇气，恐慌之下竟然跪在地上，高声叫道：“不要杀我！” 孙则有些不屑地看他一眼，御使了战偶用截灵符和封灵符封印了他的元力，并用鳄蛟筋带将他捆绑了一个自爆结实。 用同样的手法将卫家其他几人也制服后，孙则放出了黑虎，又将两只战偶灵石替换，让它们守卫在旁，而后替碧英治疗。 碧英伤势以外伤为主，敷上丹药后并无大碍。孙则将战斗痕迹打扫干净，就审问卫方直四玉器之事，得知卫裘共召集了八位后辈告知此事并谋划了对付孙则，其他卫家人倒并不知道玉器一事。 孙则问：“这里只有八人，那第九个人何在？”卫方直说：“他在阿嘎城监视仙师府的情形。” 孙则心中一动，着急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修为？”卫方直回答说：“是炼气大圆满水平。” 孙则一听松了口气。炎垚功力远超炼气大圆满，应该不会碰到什么危险。而该人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击仙师府，伤害陆征等人。 孙则想了想又问道：“我刚刚联系不上阿嘎城仙师府，是不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卫方直就将那“馄饨摊主”设下法器屏蔽了仙师府通讯一事讲了。 孙则将同样的问题分别询问了另外两名卫家子弟，得到的回答和卫方直所言一样，就相信了他们所言。 看了地上八人，碧英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问道：“要不要将他们处理掉？” 孙则摇摇头说：“外面还有一个知道内情的卫家人，这时还不好杀了他们。”他就让碧英将八个人毒晕，而后将他们挪进了贝壳空间。 ------------ 第八十九章 小界、大阵：迷困 孙则并不知道陆征、金玠等五人也已经进入了迷阵。他惦念友人安危，又考虑碧英和黑虎都受了伤，而没有找到的村民在迷阵当中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就打算先撤回阿嘎城确认消息后再做道理。 事实上，孙则和陆征这两拨人马相聚并不远，只是这迷阵隔绝神念，连孙则和卫家人拼斗之声也遮掩，没有传递出去，他们就没有发现彼此。 迷阵覆盖了整个山顶，中间有无数路径，待孙则回撤，他和陆征一队人马竟然交错而过。 陆征是有家学渊源之人。他父亲师从董节真人，在机关傀儡上颇有造诣，对阵法也有涉猎。由此陆征对各种阵法也有粗略认知。他在进入迷阵之前就让大家聚拢连接在一起，五人在阵中倒是没有走散。 孙则、碧英和黑虎下山途中又遇到三名被困村民。他故技重使将几人点晕后收入了贝壳空间。这时碧英终于得到机会追问道：“你真的有独立小空间？从哪里得到的？” 作为孙则的追随者，碧英受追随誓约的约束，是不可能泄露孙则的秘密的。黑虎由孙则自小抚养大，视孙则如父如兄，自然也不会泄露他的机密。孙则对二者都是信任的。 但考虑事情牵扯到路彦等高人，还和自己残魂异界穿越一事相关，孙则就不打算将实情完整透露给他们两个。他简单解释道：“这个空间是我从小带着的，怎么来的我却并不知道。我也是在前一段才感觉到它，并将它开发使用起来。” 碧英听了一愣说：“自小带着？你没出生就开辟丹田了？那空间在你下丹田中么？”孙则摇头道：“不是，是在我的上丹田中。” 碧英一脸的不解，但并未深究，而是问道：“那个空间不小吧，你装了七个人进去后还能装上黑虎。” 不等孙则回答，黑虎一脸荣耀的神念传音道：“那是自然，里面可是一个十余里方圆的空间，有水潭，有小湖，有小山，景色很是不错。” 碧英听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孙则说：“这怎么可能？如此大的面积，根本就不是什么独立小空间，而是一个小世界，你怎么会有独立小世界？” 孙则知道修士只有达到化神境界后才能将神识和肉身合二为一，从而开辟自身小世界。他一直以为独立小空间和小世界是一个概念。现在从碧英所言，二者应该有着不同。他就开口问道：“独立小空间和小世界有什么不同？” 碧英解释道：“独立小空间有点像储物戒指，是一种储物法宝。它比天级储物戒指还要高级，炼制所需的材料俱都珍惜无比。独立小空间比储物戒指强大的一点是它不仅仅能装死品，还可以装活物，甚至作为宠兽的临时栖息之处。独立小世界是修士修炼到一定水平后才能开辟的虚空小世界。这种小世界和修士身体神识相连。” 孙则点点头说：“我见过独立小世界的记载，知道它是化神以上修士才能开辟的。你刚听黑虎说我的储物空间有方圆十余里大小，就判断它是小世界而不是小空间，难道二者的尺寸还有不同不成？” 碧英回答道：“确实如此。为了维持独立小空间的稳定性，其内的空间是无法做大的，只能在方圆百丈左右。而小世界随着修士的功力加深面积是可以扩展的，但具体能有多大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碧英说着就要求孙则将他收进贝壳空间参观。他出来后一脸惊奇，连呼不可思议，对孙则说：“小世界会随创建修士的坐化而消失，从没有听说小世界是可以传递给他人的，你这一个是怎么产生的呢？又怎么到你体内的？”孙则无法将真相告知，只好摇头做不解状。 三“人”兜兜转转很久，却依旧没有走出迷阵，甚至到了最后他们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在向山下走。碧英琢磨一番后说：“这个迷阵恐怕还有困敌的功效，如果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径，就无法走出去。我们现在怕是出不去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向里面走，如果能碰巧找到阵眼，将其破坏后就有希望破阵而出。” 孙则听他说得有道理，只好压下下山的心思，转而寻找向阵中心前进的路径。 那“馄饨摊主”是个钻研过阵法之人。他进入迷阵走了一段后似乎推算出了阵法的运转规律，前进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不少，渐渐将孙则和陆征两队甩开，接近了峰顶。 石军和狄江两位真人到蔡家村探查一番，听赵景汇报了仙府峰一事，他们就御使飞舟沿着仙府峰转了一圈。狄江真人做了几种测试后判断这里有一个范围庞大的困阵存在。 狄江真人是一位阵法大师，眼光自然非凡，他向石军真人感叹道：“这阵法的布置手段和现在常用方法有众多不同，乃是一处远古遗迹。距今怕是有万年以上的历史了。” 石军真人不解问道：“这怎么可能，万年时间这阵法怎么还能运转？” 狄江真人赞叹道：“这就是布阵前辈的高明之处了。这个地方虽然元力匮乏，但地脉却合乎众龙拱珠的大势，地脉之力雄浑无比。那位前辈将阵法依托在地脉之上，以地脉之力促动阵法运转。地脉不破，阵法不止，这种布阵方法和门派护宗大阵以灵脉为源是同一个道理，只是更为罕见，非阵法宗师是无法了解的。” 石军真人问：“那建立这处洞府的前辈有可能是一位阵法宗师了？”狄江真人回道：“很有可能。你看这困阵之外其实还有一层阵法痕迹，怕就是那些村民所说的云雾阵法了。不过万年时光，这地脉总是有所变动，导致这云雾阵法消散。如此多重阵法的手段，非阵法宗师是难以施展出来的。” 石真人就问：“那你我是否入阵？师兄可有把握破除阵法？” 狄江真人虽然心内一片火热，恨不得马上入阵一观，甚至得到这阵法宗师的传承，但他毕竟是金丹真人，心智镇定，仔细思量一番后开口道：“我看这大阵怕是需要数名阵法大师共同出手才能定住。你我不能现在就进去，还是先上报宗门求援为上。” 石军真人听了有些着急地说：“可这里面还有数位宗门弟子，十几位蔡家村村民，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狄真人摇头说：“这我也无法肯定。但从我看到的阵法运转看，这个阵法以迷、困功能为主，似乎没有主动攻击能力。但这只是一层阵法，其内是否还存在有套层阵法就不是我能推断的了。现在只能希望那几个小家伙不要乱闯，进入内部阵法。你我赶快回阿嘎城联系宗门吧。” 二人商议定了，先回蔡家村安抚了一下众村民，而后就驾驭飞舟向阿嘎城方向飞去。 ------------ 第九十章 迷阵寻路：降神 所谓无知者无畏，孙则和陆征两拨人以炼气小修为主，对阵法都没有什么研究，贸贸然就闯进这山顶大阵之中。而狄江真人是阵法大师，看出这阵法的不凡，即便他和石军二人都是金丹修为，却也不敢轻易冲进去，而是回转阿嘎城向宗门求援去了。 无知者无畏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遇到麻烦，相反的，无知者遇到麻烦的几率怕是要更高一些。于是孙则和陆征小队先后发现他们迷了路，开始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大阵中乱闯。 那“馄饨摊主”凭借浸淫多年学到的阵法知识，一路之上倒是没有碰上什么危险。但他却越来越着急，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找到卫裘等族人，让他心中没有底气，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卫裘等人和孙则小队从同一处进入迷阵，双方虽然走的路线不完全相同，但终究有很高的相遇几率，最后导致了会战的发生。陆征小队和这位馄饨摊主以及孙则三方进入迷阵的地点各不相同，经过多半个时辰后他们也没有碰上。 得到石、狄二位真人的汇报，知晓有前辈洞府出世的消息，太昊宗高层十分重视。董汝陵和梅玖这两位精通阵法的元婴真君亲自带队，八名金丹真人和二十名筑基修士跟随，组成队伍出了太昊山。 为了避免引起其他宗门的关注，这只队伍没有选择乘坐传送阵，而是选择飞舟潜行前往仙府峰。这样一来时间耗费得就要长不少，需要四个多时辰才能到达。 困在阵法中的众人自然不知道宗门的布置，都在紧张地寻找阵眼所在，想要脱困而出。 孙则也曾想暴力破阵打出去。但这阵法太大，威能也超出他的想象，让他根本无法破除，甚至在某个节点上他还受到了阵法的强烈反弹，被反震回来的力量打得吐了血。最后他不得不放下心思，老老实实一步步向前探索。 陆征小队那边没有战偶探路，就有金振担当了先锋。不过这个大阵有禁空之力，金振也只能浮在空中半丈左右。金振除了继承垂天鲲鹏血脉外，还具有东青巨雕的天赋神通，一双雕眼锐利无比，有看破虚妄之能力，对破除禁制、阵法有天生优势。虽然金振现在能力尚浅，但还是能在阵法中能看到一些痕迹，避免陆征等人走过多的弯路。 馄饨摊主最初并不知道仙府峰的来历，只是听卫裘传话说蔡家村村民深山失踪，孙则将会前去探查，卫家人在深山会酌情出手。直到屏蔽法器事发又联系不上卫裘等人的情况下，他也前往蔡家村偷听了村民的一些言语，才知道有仙府的存在。 在躲过炎垚、陆征等人后馄饨摊主也进入了迷阵。他进阵最初的目的是找到自家老祖，以便有所依靠。经过近一个时辰还没有找到卫裘等人，他的心思渐渐转到了前辈洞府的诱惑上来。 让馄饨摊主兴奋的是他一路行来没有碰到丝毫危险，虽然有数次走错了路，但稍稍调整之后就又回到了向上的路径。渐渐他发现头上的光亮在增强，抬头竟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月光。 馄饨摊主大喜过望，知道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要走出这迷阵了，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孙则这边经过长时间探索发现这阵法只有困、迷之效，为了加快探查进度，他就将战偶和黑虎都收了起来，只和碧英两人向前。二人不时踩在阵法运转线路上，而后眼前一花景色就是一变。 这样又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孙则二人都有些焦躁不安，这时他们又被“转送”了一次。站定后两人注意到身前石头上的痕迹俱是一惊——那痕迹是他们之前留下的。走了这么久，他们竟然是兜了一个圈子，回到了刚刚经过的地方。 孙则沮丧地开口说：“看样子我们只有等宗门救援了。”碧英摇头道：“如果炎垚告知陆征等人情况后直接前来寻你，没有通告太昊宗，那不知要多久才能发现我们的失踪。” 孙则听了也有些着急，不知炎垚等人是怎样行动的。突然灵光一闪，他让碧英护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坐下来宁心静气，排除杂念之后开始感应信众对他的祈祷。 孙则不知道这困阵是否会阻隔信仰祈祷的感应，一试之下发现自己仍然能听到各种的祈祷赞美之声，其中以蔡家村人的祈祷最为宏大。 蔡家村村民现在都聚集在村内祠堂中祈祷，祈求先祖保佑失踪的亲人，祈求孙则赶快将众人救出。这祠堂内除了蔡家村村民祖先的牌位外，竟然还放进了一个孙则的牌位。 那牌位似乎成了孙则和村民之间的连接纽带，是他能听清他们的话语。 一位村民说：“这都来了三波仙师了，怎么还没把人救回来啊？” 另一人回道：“刚两位仙师不是说有什么阵法在那仙府峰顶上，可能众人都困在里面了，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回去求援，会带更多仙师来救援么。” 又有一人问道：“那小孙仙师岂不是也被困在了里面？” 其他人还没有回答，突然有人惊叫起来，却是因为孙则的牌位发出了金光。众人不明所以，都战战兢兢叩头。这时村子中平日有些神神道道的一个婆子突然闭了眼开口道：“尔等将后面两拨仙师形容一下。” 这声音绝对不是那婆子平日的声音，有人不由叫道：“小孙仙师显灵了！”有大胆些的就将炎垚重返带了另外四个年轻仙师上了仙府峰，后来又来了两位青年仙师，二人探查一番又转回阿嘎城等事情都叙述了一番。 那婆子又开言道：“你们放心，十二人中已经找到十人，俱都安全，没有受伤。其他两人也应该无事，我正在寻找。”而后声音变得严厉说：“我用了禁忌力量才能联系你等，为你们报信。此事万不可外传，如若不然，你们和我都有灾祸。” 众人先为已经找到十位村民高兴，听孙则的警告后又赶紧唯唯诺诺应了。这时那婆子“嘤”的一声睁开了眼，摇着头说：“我刚怎么睡过去了，还梦到小孙仙师了！” 这却是她平日的嗓音，众人都惊讶不已，从没有见过这等奇事，七嘴八舌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那婆子先是被唬得脸色苍白，后来渐渐回过神来，不由得意说：“我能沟通小孙仙师。我早就说我们应该为小孙仙师立下牌位，你们看，要是没有我和这牌位，现在你们还不知道有十个人被救下了吧！” 孙则这时睁开眼。刚刚他心神一动，尝试自己神念和牌位融合，不想真的成功了。附着到牌位上的神念探查到有人的“脑波”特别，竟借了她的口传递了自己的言语，很有点像附身在他人身上一般。短短一番神念沟通却让孙则元气受了不小的伤损。他的脸色惨白一片。 碧英先看孙则闭目沉坐，而后就开始神叨叨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且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知道他这是演得哪出，等孙则睁开眼睛忙上前询问。 孙则将自己能沟通自家神像的能力说给他听，让碧英又受到了震撼。待碧英消化了听到的消息，两人又开始向前走，希望和也进入了迷阵的炎垚等人会和。 ------------ 第九十一章 信力注身：皈依 走了一会儿后碧英开言问道：“卫家人口中所说的四玉器是什么东西？”孙则就将卫裘、叶庆闰等四人在炼气秘境找到四件玉器，卫裘又发现它们能凝结改善修炼资质的玉液这一段往事讲了一遍。中间自然也穿插他得到叶庆闰的香炉和笔记，卫裘抢劫不成被抓住把柄，将四玉器交出的故事。 孙则接着说：“事实上叶庆闰留下的香炉才是宝贝，上面记载着半部《仙机棋阵》术法。其中包括一套围棋法宝的炼制和御使方法。炼制棋子的核心材料叫玲珑彩玉。而那四玉器正是由玲珑彩玉中的黑玉和白玉雕刻而成的。” 说着孙则取出玉碗给碧英欣赏了一番，同时解释道：“其他三件玉器都装了东西，下次再给你看吧。在香炉中我只得到了《仙机棋阵》上篇，不知这四玉器中是否隐藏了下篇术法。若是学不到下篇，那围棋法宝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一直担心卫家人留下什么后手我就没有探查，这次回去后我就要研究一番了。” 碧英将玉碗递还给孙则，同时问道：“见了炎垚他们，你打算怎么解释卫家的事？”孙则皱眉说：“我没有想好，按道理这件事情不该对他们隐瞒，可其中涉及四玉器、《仙机棋阵》、以及我体内小世界等太多秘密，知道的人多了怕是会惹来麻烦。” 碧英斟酌一番后建议道：“暂时不要和他们提这件事情为妙。将卫家人杀了，斩草除根；再将村民都放出来跟在我们后面，这样就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孙则有些迟疑，犹豫着说：“这…卫家人毕竟是我的同门。” 碧英看了一眼孙则道：“无毒不丈夫，你如此心慈，怎能在仙路上走得更远？” 孙则笑笑正要回话，突然感觉贝壳空间有情况发生，神念内探后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将黑虎放出。可已经晚了一步，它被卫裘一招击伤，骨头断了几根。 不知卫裘身上的封灵符出了什么问题，没有将他的元力完全封锁。苏醒过来后他挣开捆绑，脱困而出，见黑虎在他身边，直接出手将它重创。 孙则手忙脚乱将黑虎放出，碧英虽然不知道贝壳空间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赶紧上前帮黑虎疗伤。黑虎安静下来后神念传音将卫裘脱困一事给他讲了。 卫裘等人被孙则扔在了贝壳空间中心的草地上。见黑虎不见了，卫裘四顾寻找，就看到了潭水中央平台上放着的四件玉器，他冲上去抱起那件玉瓶。就在这时孙则神念再次勾动贝壳空间将卫裘放了出来。 卫裘刚刚受了伤，虽然放他进贝壳空间前孙则给他治疗了，但仍然行动不便，被孙则转移出来后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孙则一见大惊，扑身过去托向玉瓶。但那玉瓶和卫裘同时倾倒，一道乳白色的光华从中流出，埋没了卫裘。 孙则劈手抢过玉瓶，又御使力量回收地上流淌的光华。黑虎和碧英却没有帮他，反而是傻呆呆地靠近那光华吸收起来。 卫裘整个人被那乳白光华围住，他感觉一种奇特的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这种力量和他的元力融合，并且开始净化、凝练自身元力。不过一会儿，刚刚被孙则吸收走的一成多元力就重新补满，就连他的身体也在迅速复原。 这力量是从玉瓶中出来的，卫裘就以为它是和“神液”相同的东西，是四玉器生成的，大喜之下开始拼命吸收。 孙则一脸无奈地将没有被吸收的信仰之力收起，同时放出光寒剑预防。他心中有些担心卫裘吸收了足够信仰之力后进阶。却见卫裘狂喜的脸上渐渐平静柔和下来，慢慢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 孙则这时看到碧英和黑虎也神色迷茫，毫无戒备之意，不由心头一怒，一道元气打向碧英喝道：“你在干什么！”同时将光寒剑祭起攻向卫裘。 这道剑光几乎都劈到了卫裘身上，他也没做出反应，孙则觉得事情有异，匆忙将剑尖上挑，将这招攻击打向虚空。 受了孙则一击，碧英才“醒”过来，但他看孙则的眼神却很奇怪。孙则顾不得理他，掏出数张封灵符拍向卫裘。可还没等他碰到卫裘，后者倒先跪了下来，冲着孙则叩头道：“孙仙师恕罪，孙仙师恕罪。我罪孽深重，请孙仙师惩罚！” 孙则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碧英在一旁狠狠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待碧英眼中迷茫退去，他看了孙则问：“你那瓶子中装的是什么？怎么会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孙则听他这话，又看看一旁叩头不止的卫裘，心中一动问道：“你吸收这种力量后发生了什么？” 碧英静下心来回答：“上一次你给我输入了一点点这种力量，让我的元力得到一丝净化和凝结。刚刚瓶子中倾倒出的力量十分宏大，触碰到了就直接进入我的身体。这种力量除了凝结元力外，还让我心神失守。我觉得有人在耳边颂唱，声音很低，听不清楚，但我却对你升起敬畏和尊崇的心态，觉得你高高在上，恨不得跪在你的脚下。如果不是你及时将力量收回，我怕是已经迷失了本性。” 孙则听了心内暗暗点头，明白自己的信仰之力对于他人而言除了有净化元力作用外，还会有促使他皈依信仰自己的作用。不过这种作用能否生效怕是还要因人而异。碧英是自己的追随者，隐隐对自己有着敬畏之心，很自然就会受到信仰之力的引导。这卫裘怕是因为心神失守，又主动吸收大量信仰之力才变成这个样子。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孙则指了卫裘问碧英：“那他这个样子？” 碧英说：“他吸收的那种力量是我的几十倍，现在恐怕已经完全迷失心智，成为你的信徒，不再是你的敌人。” 这时黑虎也神念传音说：“哥哥，你瓶子里是什么东西？把小虎的伤都治好了。”孙则看了黑虎说：“你刚刚没有感觉心神迷惑么？”黑虎说：“没有啊，我只是听见别人在赞扬哥哥啊。” 孙则笑了，知道黑虎心思简单，又一直对自己尊爱有加。他的心态和自己信徒的心态是一样的。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受到信仰之力的迷惑。 孙则这时心情大好，测试性地对卫裘喝道：“好了，不要再叩头了，你先站起来吧。”卫裘闻言后如听到纶音佛旨，马上站了起来。 孙则心内啧啧称奇，面上却不显，继续对卫裘说：“卫裘，你罪孽深重，我罚你自掌嘴十下，你可认罪？”卫裘马上跪下说：“认罪，认罪。”说着就狠狠打了自己十个耳光。 碧英看着这古怪情形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再看向孙则的目光就带了些惊恐。孙则转头呲牙向他一笑，碧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孙则就摇摇头说：“好了，我不吓唬你。我叫这种力量信仰之力，是在我的生祠中收集来的。以后你要是想净化元力，就少吸收一些。放心，我不需要你成为我的信徒。” 碧英没有回话，但心内打定主意不碰这信仰之力。这时他听到孙则问：“卫裘的状态能持续多久？”碧英就回话说：“除非有更强大的信仰出现，要不然就是一辈子。” 孙则笑道：“那我们就找到解决卫家人的好办法了不是？这可是皆大欢喜，卫家人不需要被杀死，我们还可以得到好几个忠诚战力。” 碧英看了孙则，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怕，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一天他们能清醒回来，怕是会觉得被你杀死是更好的结局。” 孙则摇摇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些人应该感谢我的仁慈的。” ------------ 第九十二章 众方云动：会合 孙则在诺尔城自己的生祠中收集了大量的信仰之力，并将它们封存在瓶、鼎、壶三件玉器中，放置在贝壳空间内。以前孙则除了知道信仰之力可以促进自己的修为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作用。今天卫裘造成的小小动乱让孙则了解信仰之力如果使用恰当还能促使他人皈依信奉自己。 孙则不愿灭杀攻击他的卫家人，故而对他们一一注入了信仰之力，让他们转变成了自己的信徒。这个过程并不像孙则想象的那样顺利，在给第一个人注入信仰之力时，他拼命挣扎，信仰之力没有产生让其皈依的作用。最后还是卫裘出手，进行劝诱让其吸收才得以成功。 吸收了信仰之力让卫家八人的实力或多或少有了增长。整个过程共用去了半瓶多的信仰之力，也让孙则明白想要他人皈依，该人要主动吸收自己的信仰之力才行，被动灌输并不起作用。 所谓信仰铸就忠诚，现在卫家八人对孙则有一种狂热的愚忠情怀。孙则严令他们不得将自己的独立小“空间”以及四玉器之事外泄。八人当即跪倒指天发誓，异口同声说：“我们一定为孙仙师保守秘密。”孙则一听就要求他们在公众场合不要称呼自己为孙仙师，还是要叫孙师弟，以防别人起了疑心。 打了一棒子后，孙则又打算给卫家人些甜头，就对他们说：“回到太昊山后，我会分给你们每人一些‘神液’，帮助你们提升修炼资质。”卫裘等人听了感恩戴德，纷纷向孙则道谢不已。 从注意到孙则吸收了阿嘎城的信仰之力开始，那位住在离这个星球无穷远宫殿中的男子对他的观察就多了起来。今日见到孙则竟然找到了应用自己信仰之力感化他人的法门，那个男子半晌无言，脸色甚是难看。 孙则知道还有一位卫家人知道四玉器之事，那人叫卫方恭，被卫裘等留在阿嘎城监视陆征等人。因为仙府峰一带通讯不畅，卫裘等人也不知道那卫方恭现在何处。 刚刚神念连通牌位，从蔡家村村民口中孙则得知除了炎垚等人外，还有两位仙师来过蔡家村。根据村民的形容，孙则估计其中一人是狄江真人。如果有金丹真人莅临阿嘎城，想来那卫方恭早已桃之夭夭了。 这卫方恭算是一个隐患之人。待离开这仙府峰，孙则必须马上找到他并让他皈依才能心安。 卫家几位筑基修士对阵道都有一定的了解，几人分析讨论下带着孙则等人向山顶方向行进，走的弯路明显少了很多。孙则怕中途会和炎垚等人相遇，就将收入贝壳空间的村民也都放出，让他们跟在队伍后方一同前进。 不是只有孙则一个小队在向仙府峰顶进发。有金振的破妄雕眼辅助，陆征、炎垚等五人前进的速度也不慢。而那“馄饨摊主”卫方恭阴差阳错选对了路径，竟然已经快要走出迷阵了。 狄江和石军二位真人接到董汝陵真君传讯，知道宗门派出了一个近三十人的队伍乘飞舟前来。董真君要狄、石一人留守阿嘎城，一人前往仙府峰驻守，如有异常情况迅速上报。 无论哪个世界，都少不了“身在曹营心在汉”似的人物。太昊山人员异常的调动，甚至有元婴真君出山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其他门派。幸好阿嘎县可能有前辈散修洞府出世的消息只有太昊宗少数高层知晓，暂时尚没有被其他宗门了解。 但阿嘎城仙师府被人放置法器屏蔽通讯，狄江、石军二位真人出山前去调查这个消息已经为其他宗门所知。一些探子就向阿嘎城而来。 阿嘎县隶属岩蒙右行省，在太昊宗势力范围内。它西部接壤真言宗管辖的岩蒙中行省贺县，北接草原独角犀族领地。因为人妖有别，独角犀族知道阿嘎城仙师府遭人暗算一事较晚，但真言宗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孙则和高企豪一番恶战后，真言宗高家的年轻子弟开始关注这个带给自家一些麻烦的少年，故而他们知道孙则是阿嘎城仙师府的府主，就对阿嘎城仙师府被人放置法器屏蔽通讯一事很是关注。 发现阿嘎城只有石军真人一人驻守，狄江真人，孙则、陆征等人都不在城中，进城的探子马上向各自宗门发回了报告。 高家人得到这份报告，觉得事有蹊跷，高企豪等人就将这件事和董汝陵和梅玖两位真君带领小队出太昊山联系在一起。一番讨论之后，高月楼真君联合另一位元婴真君带了数位真言宗子弟出了真言山，向阿嘎城方向而来。 与此同时，草原独角犀族也收到了线报，其族内两位真君也带了一个小队出了族群聚居之地。 四方风起云动，孙则等始作俑者却处于仙府峰迷阵之内，对此一无所知。 卫裘带了孙则等浩浩荡荡二十余人向峰顶前进，他不时回头和卫方直等人商议一下路线。孙则对此没有任何见解，只是旁听而已。 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卫裘一脚踏出消失不见，众人也连忙跟上。孙则刚刚“转送”后站稳，就听到术法轰鸣声，一看却是卫裘和数人以及一只大鸟打在一起。卫方直等人也正取出法器要入场战斗。 看清那几人是陆征、金玠一行，孙则大叫：“住手！”同时光寒剑一闪，将卫裘砸向金振的一锤弹开。 两方见孙则开言，都停下攻击。孙则赶紧跃身站到两队人马中间，大声说：“大家都是太昊宗弟子！”众人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原来金振和卫裘几乎同时“转送”到此地，二者并不相识。金振受惊之下张口就打出一道金元气攻击卫裘，同时转身就逃。卫裘挥手将金振攻击拍开，祭起手中之锤砸向金振。这时陆征等人赶到，为了救下金振都纷纷出手，导致混战的发生。 还好孙则赶来及时，制止了战斗，不过就是如此，陆征等几人也受了轻伤。 待给他们几人疗伤完毕，孙则介绍了卫家人和陆征等人认识。这时才注意到陆征他们也救下了一名村民。十二名进入仙府峰的蔡家村村民已经找到十一位，只剩最初上山的那位王姓青年没有找到。 孙则和陆征各自将见面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孙则自然没有提卫裘等人追踪袭击他的事情，只说路上和卫家人相遇，结伴来探查村民失踪一事。 炎垚和陆征将发现仙师府外屏蔽法器一事向孙则说了，同时说宗门已经派出狄江和石军两位真人前来调查。听到这些话，卫裘等人脸色大变。 孙则向卫家人施了一个安慰的眼色问道：“那狄、石二位真人可找到什么线索？”陆征说：“我们惦记你的安危，向宗门汇报后就赶来这里了，并不知道两位真人调查的结果。” 孙则在这件事上和卫家人的立场是一致的，并不希望两位真人发现什么线索，捉住卫方恭。如果那样，四玉器一事怕是要另起波澜。但现在深陷迷阵之内，和外间联系不上，他也只能暗暗祈祷而已。 ------------ 第九十三章 阵法内外：变故 孙则等人在担忧卫方恭的命运时，他已经走出了困阵，看到了山顶。 外界的迷困之阵显然还有遮掩功能，使得在空中无法看清被它包围的山顶具体情况。和卫方恭想象中的不同，这洞府没有气势恢宏之处，甚至有些简陋。 整个山顶被削平成一个方圆两三百丈的平台，上面只有清泉一眼，木屋四间。 卫方恭打出一个火球，控制它向前飘去，那火球一直飞到木屋前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卫方恭测试了数次，觉得前方没有什么危险，就抬步向前走去。 那木屋所用材料并非凡木，而是玄阶上品灵材沉香乌木，上面刻有各种符文，用以防蛀、防腐、防水火，故而能历经万年而不朽。 用手抚摸着木屋墙壁，感受那种细腻的纹理，卫方恭心中狂喜——就算其他什么也得不到，只要将这屋子拆了带回宗门，就能得到很高的奖赏。 略略整理心情，卫方恭将形如算盘的一件法器取出，缓缓用它推开了最左侧屋子的门。 这时孙则一队人还在困阵中寻路前行。孙则跟在卫裘身后，边走边神念传音问他道：“你们八个人一路上来就没有碰到一个村民？” 卫裘说：“我们碰到了两人。当时急于前行，不可能带上他们，我就将二人打晕后施展“忘心术”抹去了他们见过我等的记忆。” 孙则一听来了兴趣——他听说过忘心术，乃是封印或是抹除一个人特定记忆的术法，有点类似于地球上某些心理师通过暗示和心理操控让人遗忘事情，只是所需时间很短，记忆抹除得更彻底。 孙则问卫裘道：“你施展忘心术的对象可有限制？” 卫裘回复道：“只要是神念强度比我低的都可以。”孙则听了没有说话，但已经下决心等此间事了，他就要卫裘将其他卫家人有关四玉器的记忆抹除掉。 狄江真人这时已经再次来到仙府峰，他一圈圈地围着山峰走动，在大阵外围探查，不时赞叹几句，觉得这布阵之人手段确实高超。 为了探查消息，独角犀族的牛赞春和崔平两位长老并没有直接传送到阿嘎城，而是驾驶飞舟前来。蔡家村位于阿嘎县的西北角，恰好位于草原独角犀族族群聚居之地和阿嘎城的连线上。乃是牛、崔二位长老的必经之地。 独角犀族牛、崔二位长老出发略晚，但他们离阿嘎城的距离近，现在他们和董汝陵和梅玖带领的太昊宗小队距离仙府峰的距离几乎是一样的。 真言宗高月楼和魏军真君带领数位弟子直接乘坐传送阵来到了贺县。刚进贺城仙师府，就有驻府弟子迎接。众人入府后等待前往阿嘎城探听消息的弟子回来汇报。 从地图上看，贺县比阿嘎县更突入岩蒙草原一些，贺城在阿嘎城西北方向。那位真言宗弟子驾了飞舟来往阿嘎城探听消息，行走路线经过蔡家村。往返途中他注意到蔡家村村民深夜未眠，灯火通明的情况。而且无意间发现蔡家村周边同音玉圭无法工作。 那弟子回到贺城将所见所闻向两位师祖汇报了。听说蔡家村周围一大片面积通讯都受到了屏蔽，高、魏两位真君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小范围屏蔽音圭通讯用几个屏蔽法器就可以做到，但要想大面积屏蔽通讯就不是屏蔽法器能做到的，而是需要整合地脉之力布置屏蔽空间来完成。 无论这蔡家村周边通讯的屏蔽是否和董汝陵和梅玖下太昊山相关，都值得高、魏二人前去探查一下，他们就带了弟子御使飞舟向蔡家村而去。 卫方恭推开房门向内看去，见里面除了数个蒲团，一张字画外别无它物。那几个蒲团随便地放置在地上，一副画挂在正对了房门的那面墙上，画上是一个身着道袍之人站在一处悬崖之上，以剑劈天的景象。 卫方恭见屋内没有什么让自己动心之物，就没有进去，而是向下一间屋子走去。 从陆征等人口中确认狄江和石军真人来了阿嘎城，联系刚刚“降神”从蔡家村村民那里得知二人探查了仙府峰又回阿嘎城向宗门求援的消息，考虑狄江真人是阵法大师，孙则估计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大阵，并上报宗门前来探查。 见众人走得辛苦，尤其是那十一个村民都已经疲惫不堪，和大家商量后孙则就命令暂时停下休息。他让碧英为自己护法，再次沉静心情聆听他人的祈祷，希望那王姓青年也会对自己祈祷，就能找到他的位置。 按照赵景所说，这王家老大王玺是整个蔡家村胆子最大的一个，为人上进并有冒险精神。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敢于到这仙府峰来打兔鸟野味了。 王玺一上仙府峰就发现山顶的云雾没有了，就上山一探究竟，但他进了阵法后就转了方向，找不到出路。凭了一股子狠劲，他竟然一路攀爬，连续走了近十个时辰。虽然又饿又困，他却没停下来，心中抱了一种渴望，想看看仙师住的地方，看看自己是不是能撞大运得了仙缘。 这种信念支撑他一直向前，最终似乎感动了上苍或者是仙府里的仙师，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路途。王玺大喜，沿了那条路迅速走向了前方。 孙则凝神半响，并没有感知到王玺所在，只得作罢。他见那些村民还在休息，就取出一粒粹骨丹用水化开分给他们喝了。十一个人服下灵水，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第二间房间想来是那前辈的卧室，仅仅有一张床而已。卫方恭也没有进去。他先前推开了第三间房的门。 这间房似乎是做中厅用的，布置较前两间要奢华些，有桌椅等物品。但最吸引卫方恭目光的是角落方桌上放置的一个圆盘。乌黑色的圆盘放着一种淡淡的绿色光泽。 卫方恭神念一扫，发现那圆盘上刻有复杂的纹理，上面划分了多个区域，一个司南一样的勺子在圆盘中心，勺柄指在某个区域上。 卫方恭御使元力想将那圆盘挪出来，却发现它和那石桌是一体的。二者似乎还和整个山峰相连一般稳固。 出于好奇，卫方恭御使元力推动了圆盘上的勺子，将勺柄转到了下一个区域。 正在阵法外观察的狄江真人，看到阵中一团迷雾突然浮起，整个阵法的运转完全改变。狄真人大惊之下腾身而起，立在空中仔细观察一番，就驾驭了飞舟冲向远方。他要找一个不受屏蔽之地向梅玖等二位真君汇报这一变故。 于此同时正在休息的孙则等人发现眼前场景一变，一阵阵笑声传来，香风拂面中众多美女娇娃捧了美酒鱼贯而出，向众人走来。 ------------ 第九十四章 借体、变阵：重伤 收到狄江真人报告，董汝陵和梅玖两位真君都有些吃惊，不知这阵法异变是由陷落其内的人触发的，还是另有原因。二人不由加快了飞舟速度，风驰电掣向仙府峰而来。 王玺沿着身前突然出现的笔直路途走了不远，突然一脚踏空，眼前涌起一片白光，就从原地消失。等他从眩晕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木屋当中。屋子门窗紧闭，但因为天色已经透了晨光，王玺还是看出屋内一面墙壁前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放着一些圆筒状物品，屋中间有石桌一方，石凳三只。那石桌上放着三件物品：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块黑色木头，还有一个银色挂坠。 王玺环视四周的时候，桌上的石头朦朦胧胧地闪烁了一下，同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说：“你想不想改变命运，想不想进入仙门？” 陆征几人是十五六少年，正是知慕少艾年龄，就连十三岁的迟昆也早已懂了人事，几人见无数美女持了酒樽自林间曼舞而来，一下子呆住，神色恍惚起来。 那十一位蔡家村村民哪里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一个个都眼神呆滞，口水流出，表现得更是不堪。碧英和卫家八子毕竟都有数十、上百年的阅历，见识广博，虽然也为这声色吸引，但并未马上深陷其中。 孙则在梦中经历过蜃境和其他种种幻境，在那些女子刚走出来时就意识到不对。他又在地球上见识过众多情色动作片，就没有被那些女子迷失本身。 孙则平心静气控制自己镇静下来，再睁开眼睛就见众女郎时隐时现，变得不稳定起来。他知道这是因为阵法太过强大，自己无法完全抵御幻境所致。 其他人这时都已神色迷离，做左拥右抱状。孙则运了元力大吼一声，却只是将卫裘、碧英等几人惊醒，其他人依旧深陷幻境不可自拔。 金振有着破妄之眼，自然看破了这个幻境。它见金玠沉迷其中，大急之下狠狠啄了他一口，却不料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孙则见场面益发混乱不堪，不想朋友们露出什么不雅之态，就将没有清醒过来的人都弹晕了过去。略做思量，孙则将金振也弹晕，将众人都收入了贝壳空间，只留下卫裘和碧英在外。 卫方恭御使元力推动了圆盘上的勺子，将勺柄转到了下一个区域，见下方阵法涌出一层雾气，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发生。他心下疑惑，推动勺柄移向了再下一个区域。 王玺听到自己脑袋里传出了声音，大惊之下四顾寻找，同时喝道：“什么人，出来！” 那声音说：“我就在你旁边，但你看不到我，不用找了。” 王玺毕竟胆子极大，马上就镇静下来问道：“你是仙师么？”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后才又响起说：“我是不是仙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让你进入仙门。你愿不愿意？” 进入仙门是每个大昊人的梦想，王玺自然也不例外，他就问：“你如何能让我进入仙门？” 那声音说：“你无法进入仙门是因为你不具备修炼资质。如果你帮老夫一个忙，老夫就能让你生出修炼资质。困阵当中你展示了大毅力，大勇气，进入仙门后定能有所成就。” 王玺追问道：“那我需要帮你什么忙？”那声音说：“你需要借肉身给我一用。” 王玺一听大惊，以为那看不到的人要杀了自己，就要向门外逃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那声音继续说道：“你也不需要害怕，老夫不是要夺舍于你，只是暂住于你身体之内，和你的灵魂共用一具皮囊罢了。我在你体内吐纳修炼，自然会慢慢改变你的资质，让你也能修炼仙法，进入仙门。” 王玺挣扎一番却无法挣脱束缚，最后无奈安静了下来。 孙则刚刚将一干人等都收入贝壳空间，觉得耳边一阵清净，幻境竟然陡然消失。可就在这时无数绿色光华从地面青草、树木上脱离而出，并且迅速凝结，在空中形成无数绿箭自四面八方向孙则、碧英和卫裘三人刺来。 孙则三人大惊之下聚拢一起，背靠背取出法器抵挡。但每一箭的威力都近乎金丹修士一击，看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绿箭，三人都生起“我命休矣”的绝望心情。 卫方恭将勺柄又移动一个区域，就见下方阵法中涌出无数绿光，形成无数小箭，威力惊人，这些小箭都扎向了林木包裹的阵法内部。他想到八位自家人还在困阵当中，心中恐慌，忙将勺柄移回了最初位置。 孙则三人拼尽全身元力阻挡住了最先打过来的四五只绿箭，却都已经口吐鲜血，身上也都被绿箭炸开后的元力碎片击伤。见无数绿箭又到了眼前。三人没有了抵抗的勇气，都闭上了眼睛。 半响不见绿箭将自己刺穿，孙则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漫天绿箭已经不见，阵法回复了平静。劫后余生，孙则、卫裘和碧英三人都送了口气，同时迅速疗伤——他们不知道这阵法是不是还会继续抽风。 狄江真人在阵外自然看到了绿光涌动，绿箭齐发的情景，虽然只出现了一瞬间，还是让他大惊失色，颇为担心身处阵中的孙则、陆征等人的情况。 这等奇景不只狄江一人看到，来自太昊宗、真言宗和草原独角犀族的六位元婴真君也都感知到了。 三艘飞舟离仙府峰都还有一段距离，但元婴真君的神念范围以百里计，仙府峰这里的元气波动又很是剧烈，木元气箭群出现也颇为引人注目，自然让六位真君观察到了。三方就都加快速度向仙府峰而来。 这时王玺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桌上的石头浮出，向自己飘来。那影子是一个人形，颜色很淡，勉强能从虚空中辨识出来。见它离自己越来越近，王玺惊慌大叫救命，可却无人前来帮他。 那个声音响起道：“老夫给你机缘，你害怕什么！如若不是千年时光让老夫的灵魂削弱如斯，连抢夺外面那些小修的身体都力不能及，我岂会附身在你一个凡人身上？刚刚看你心智坚定，才浪费口舌以灵魂波动和你交流。如果知道你这么胆小，还不如一传送过来就直接进入你的身体！” 说话之间那影子就融入了王玺的身体。王玺先是神色呆滞了一会，而后脸色不住变幻，似乎身体在受两个不同的人控制一般。良久之后，他打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势，束缚他身体的力量消失，他站了起来。 王玺将桌上那个挂坠拿起，凝视了桌子上的石头和木块，神色变得痛苦。最后终于将那石头和木块挪进了挂坠内。他喘了粗气叹息道：“不过转移两件东西就几乎耗尽神识。” 卫方恭将勺柄移回最初位置，见下方阵法中的绿箭随之散去，才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是狂喜，他意识到这个圆盘就是下方阵法的阵盘，勺柄指到不同区域，阵法就会有不同的功能，或困、或迷、或杀…… 扫视屋子没有其他物品值得关注，卫方恭来到最后一间木屋前，运使元力推向屋门。前三间屋子的门一推就开，这扇门却任凭卫方恭用力也打不开。 王玺正喘了粗气休息，突然回头看向门口。他皱了皱眉头，向地面打出一套手诀，地面显示出了一个隐藏的阵法，发出白蒙蒙的光。王玺看了一眼墙壁书架上的玉简、竹简，叹息说：“四世修炼，留下这些心血之作，期望外面小修中有能继承我衣钵之人。”说着他踏上法阵消失不见。 卫方恭见数次都打不开这第四扇屋门，就后退几步御使了手中算盘法器砸了过去。“当”的一声巨响，那门上冒出一片光泽，却丝毫无损，依旧没有打开。反倒是卫方恭元力收到冲击，“蹬、蹬、蹬”退后了数步。 等了半刻钟，孙则三人见阵法一直没发生变化，才略略放下些心来。刚刚不过对抗箭群数息时间，三人都受了重伤，孙则将两只战偶放出护卫，三人开始轮流运功疗伤。 见自己宗门飞舟从空中显形而出，狄江真人一喜，御空飞起准备迎接董汝陵和梅玖两位长老。但两位长老从飞舟出来后并没有看他，而是脸色严肃地仰头看向虚空，同时说道：“不知是哪宗道兄经过，可否现身一见？” 狄真人心中一紧，想不到还有其他宗门人士在此。他就不再说话，默默移动身形立在两位本门长老身后。 空中有笑声响起，一艘飞舟从虚空出现，两位真君现身说道：“不想在此地碰到太昊宗董、梅二位道兄，独角犀族牛赞春、崔平这厢有礼了。” 牛赞春真君拱手施礼，同时看向右侧虚空说：“可是真言宗高月楼道兄当面？” 一个声音出现说：“赞春道兄神念着实超群，小弟佩服。”一艘飞舟随了这声音出现，上面也同样站了两位真君，正是真言宗高月楼和魏军二位。 ------------ 第九十五章 三宗争利：舌战 见独角犀族和真言宗四位元婴真君先后现身，董汝陵长老眉头一皱，慢悠悠开言道：“真是有意思，这荒山野岭竟然都能碰到几位道兄。” 牛赞春真君呵呵笑着说：“俺老牛是听说阿嘎城出了些事情，怕影响到我们部落，特意巡视一下草原，碰巧到了这里。倒是董兄，梅兄你们二人不在阿嘎城处理宗务，跑到这边界之地做什么？” 董长老淡淡地说：“阿嘎城些许小事哪里用得到我等出手，自有门下小辈处理。”说着他扭头看向真言宗的飞舟问道：“牛、崔二位道兄是巡视草原，碰巧来此。高道友和魏道友难不成也是在巡视领地？” 高月楼真君回道：“人族六派同根连枝，魏师弟和我途经贺县，听说阿嘎城变故，特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梅玖真君笑道：“阿嘎城不过发生些许小事，我们都留给宗内小辈处理了，怎么你们两宗却如临大敌，出动了四位元婴修士？真真是劳师动众了！” 独角犀族和真言宗众人自然听得出董、梅二位长老言语间的讥讽意味。他们暗指其他四位真君小题大做，竟然被太昊宗小辈出手处理的事情所惊动。 高月楼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看样子太昊宗真是人才济济，使得两位道兄对门下弟子如此放心。”他不打算继续打口头官司，转头看向牛赞春真君说道：“我刚才看到这里绿光闪耀，元气波动，想来是有什么变故发生。” 牛真君回道：“咱老牛和崔师弟也看到了。”说着他指向狄江真人说：“你刚刚一直在此地，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汝陵长老面色不悦，开言沉声道：“牛兄，你逾越了！此地在我太昊宗辖区之内，发生何事还不需你关心。狄江是我太昊弟子，也没有向你汇报的义务！” 牛真君闻言眼睛一瞪，刚要说些什么，他身旁的崔平真君开口道：“董道兄此话差矣。此地在你太昊宗范围，但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我部落和真言宗，我们问问也是有情可原。高道兄，魏道兄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魏军真君道：“理应如此。刚刚的元气波动甚是浩大，很可能对周边地区造成破坏，我们三宗地界在此处相邻，自然要关心一下。” 见独角犀族和真言宗达成了临时同盟，太昊宗众人脸色都不好看。高月楼真君又冷冷开言说道：“董兄，梅兄，如果继续扯皮下去，我们两方就要向长老会汇报一下了。到时候有更多宗派/部落到来，下方有再多好处也会狼多肉少，还不如现下由我们三家分享。” 董、梅二位长老相视一眼，无奈开口道：“我们且降下飞舟，从长计议。”三艘飞舟便次第落在了仙府峰半山腰处。 身陷阵内的孙则、卫裘和碧英三人自然不知道阵法外诸真君之间的唇枪舌战，讨价还价。他们见阵法过了很久都没再发生变动，渐渐放下心来。孙则调出一些信仰之力为三人疗伤，但碧英坚决不接受。孙则也不勉强他，但看他伤势不轻，只有一半战力剩下，就将他收入贝壳空间疗伤，并将卫方直放出，和卫裘以及自己一同向前寻路。 峰顶处的卫方恭又尝试数次，企图破开第四间木屋的门，却都以失败告终。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这屋内有宝物存在，便又发动了一次次攻击。 王玺从屋中传送离开，重新回到阵法之内。在他离开的同时，那屋内的石桌光泽大放，其上浮现出无数线条。仔细看去，这些线条组成的图案和刚刚卫方恭触碰的阵盘一模一样。随着这个“虚”阵盘的出现，第三间木屋中的石刻阵盘上的光泽渐渐褪去，似乎失去了功效。 王玺回到了阵法当中，略做修整之后他就朝某一个方向走去。三拐两拐后他走到离孙则三人很近的位置停下，开始有气无力地呼喊救命。 法阵之中听不到王玺的呼喊，但因为距离很近，过了一段时间，孙则三人和他相遇了。孙则取些食物让王玺充饥后就将他点晕收入了贝壳空间。 孙则自然不知道王玺体内另有一个厉害人物的灵魂。这个灵魂虽然已经很虚弱，但孙则的随手一点并没有让他马上失去意识。见自己一下子换了地方，王玺/灵魂大惊，心中暗想“难不成这孙则是哪个化神修士转世？又或是如自已一样的老怪，用了合灵之术苟延残喘至今？可无论哪种都不可能保留独立小世界啊。” 这个灵魂在昏迷前用有限的神识扫描周围，心下更是震惊——这独立小世界山水俱全，已经有了大地雏形，比他当年化神巅峰境界时的体内小世界还要复杂。他不由对孙则生出极大的好奇，也有一丝的恐慌。 董汝陵等六位长老商议良久，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三方联手破除下方阵法，得到好处太昊宗要四成，真言宗和独角犀族各得三成。 狄江真人将他刚刚观察到的阵法运转特点讲述一遍，三宗中的阵法师们在董汝陵这位阵法宗师的带领下出手，尝试定住大阵的运转。 这时高企豪走到高月楼真君身后，神识传音到：“老祖，那孙则等几位阿嘎城驻府弟子并不在此处，他们不会已经进入大阵之中了吧？” 高月楼真君闻言心内一动，神识放出扫视周围一番后对高企豪说：“这阵法对神念有削弱作用，我只能观察方圆五十里范围，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修士。” 高企豪急道：“如果孙则等人已经在阵中，阵法停止运转，他们岂不是会占了先机？” 高真君皱了一下眉头，刚要说话，突然凝神看向了南方。 高企豪不解正要询问，就听高真君神识传音道：“前面村子有人失落在大阵之中，孙则等人在数个时辰前进阵救人，太昊宗也是由此才知道这里有先辈遗迹的。” 高企豪急问：“那我们怎么办？” 高真君并未回他的话，而是朗声向梅玖真君问道：“梅兄，听闻在阿嘎城仙师府驻扎的贵宗弟子年纪都只有十五六岁，不知他们可都平安？” 梅真君笑笑说：“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高道友。我倒是好奇几个小辈怎么会入了你的法眼？” 高真君指了高企豪说：“我这曾孙上次和那叫孙则的打斗一番，对他颇为惺惺相惜，时常在我耳边提起，我也就有了些印象。” 梅真君说：“原来如此。劳你关心，那几个小子没出什么问题。”说了就扭头看向阵法，摆明不想再交谈下去。 但高月楼真君却有些不知趣地继续问道：“那几人现在何处？”梅真君淡淡说：“几个炼气小修在何处，老夫怎么知道。” 高真君一笑看向牛赞春真君说：“赞春兄，我刚刚过来时看到前方那个村子天光未亮是就已经灯火通明，略略一感应，听到说有村民失落在这仙府山上了，他们一夜未睡在等阿嘎城仙师府的弟子救人出来。” 牛真君一听，神念向蔡家村方向一探，而后看向梅玖真君说：“梅道友，贵宗有人进入了阵中？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梅真君如此身份，自然不能撒谎，只得说：“确有本宗弟子为救失落阵中的村民进了阵。只是同音玉圭在此无法传讯，我们联系不上他们。” 真言宗和独角犀族两方听得此言，都怕太昊宗弟子捷足先得，得到大头的好处，均都要求暂停破阵，以便他们两方派弟子入阵探索。 董汝陵真君冷笑着说：“刚刚阵法异变想来你们都看到了，如果时间长些，就是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有可能对付不了。你们两方要派弟子进去，就不怕他们一去不回么？” 高月楼等四位真君闻言都有些犹豫。高企豪这时向前一步说：“弟子愿意进阵一探，也寻找一下孙则师弟等人。”独角犀族一位筑基修士也主动请缨，要求入阵一观。 三方元婴真君又是一番博弈，最后商定将眼前阵法部分停顿，削弱它的威力。而后独角犀族和真言宗各派出由一名筑基修士和四名炼气修士组成的小队入阵探查四个时辰。 孙则、卫裘和卫方直三人自然不知道阵外这一系列的变故，他们仍然在阵中苦苦求索，寻找出去的道路。而卫方恭依然在不懈地和第四间房屋做着斗争，期望能破门或者破窗而入，进里面探个虚实。 随着时间流逝，孙则估计自己进入阵中已经有半日时间，突然听到卫裘说：“阵法似乎又有变化，威能下降不少。” 卫方直细细感应一番，又向前走了一段后点头说道：“老祖所言甚是，这阵法运转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一些变化能被我觉察出来了。” 孙则一听大喜，问道：“那我们脱困有望了？” 卫裘说：“如果这阵法威能再降低一些，我们就能推断出入阵的正确路途，从而进入阵心位置。现在却还有些难度。” 而此时，由高企豪以及独角犀族筑基中期修士牛松山带领的两只小队进入了法阵之中。 ------------ 第九十六章 终至阵心：峰顶 阵外三方均以为阵内只有孙则、陆征等五名阿嘎城仙师府驻府弟子以及数位蔡家村村民，并不知道太昊宗卫家九人也在其内，故而一番博弈后，真言宗和草原独角犀族都只派出了由一名筑基修士和四名炼气修士组成的小队。 卫裘和卫方直带了孙则走走停停，寻找进入阵心的路径。因为阵法威能已经被阵外众修降低，卫裘二人渐渐找到阵法运转的一些规律，走错路和兜圈子的情况少了许多。 卫方恭费了半天力气也没有打开第四间屋子，只好选择暂时放弃。他将前三间屋子中能收起的东西都收入了储物袋中。这时他注意到第三间屋子中的阵盘失去了光泽。 因为有前车之鉴，卫方恭不敢随意摆弄阵盘，也就不知道失去光泽后阵盘是否还能如常使用。 打不开第四间屋子，其他三间中收集到的有用之物又寥寥无几，这让卫方恭很是沮丧。但他深知自己能够从困阵走出大部分靠的是运气，故而不敢再回到阵中，只得静下心来仔细研究阵盘，期望找到停顿大阵运行的方法。 事实上，卫方恭能不费力气走到阵心和运气并没有太大关系。借用王玺肉身的那个灵魂见卫方恭孤身一人进阵，又只有炼气修为，将他选为了宿主。但当他施展手段让卫方恭一路畅通到达阵心后才发现自己的神魂之力已经很难压制炼气修士，不得不放弃了卫方恭，选择了王玺。 高企豪和牛松山两只小队一前一后进入了阵中。在阵外为了压制作为地主的太昊宗，真言宗和独角犀族暂时联手，但进了阵后，两只小队只是略略打了招呼就各选了一个方向分道扬镳。 高企豪两年前和孙则一战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甚至连他的底牌“金眸杀刀”都被孙则以一件玉瓶拦住，没有起到制胜作用。 以筑基中期修为没能奈何了一个炼气八层小修，让高企豪很是震撼。但他毕竟是天纵之资，又有高月楼真君亲自教导，不过数日就将心性调节回来。而后他进入真言山晴雪崖面壁闭关一年有余。出关之时高企豪依旧是筑基中期修为，但元力比以前凝练很多。 后来的半年多高企豪依旧深居简出，甚至以自己的功劳抵消了宗门任务委派。他博览群书，对众多术法进行了研究。及至数月前高企豪再出现在众人视野，他直接向真言宗数位进入筑基大圆满的优秀弟子挑战，七场挑战取得了六胜一平的惊人战绩。只是这七场比试都是秘密进行，不为外人所知。 高企豪不再如以前那般张扬，这反而让他更显沉稳大气。可他依旧无法轻易释怀和孙则那一战。他通过种种渠道探听孙则的消息，对诸如山门冲阵一招败卫方直，带领陆征等四人赴任阿嘎城这等大事自然了解得很清楚。 高企豪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知道孙则留给自己一种挫败感。故而他一直寻找机会击败孙则，从而让自己的心境重归明镜无痕。这一次他听说孙则在阵中，哪怕知道这大阵一旦运转自己有重伤甚至陨落的危险，却旧毛遂自荐，带队进了法阵。 高企豪本人对阵法并不精通，但他带的四位炼气修士中有两位都师从阵法大家，在阵外又得到了魏军真君的指导，故而入阵后二者略做推算，就带了高企豪三人沿一条道路走了下去。 孙则、卫裘和卫方直三人自然不知道后方有追兵，前方又有捷足先登者，依旧一步步寻找着合适道路，在大阵中艰难行走。 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卫裘和卫方恭关于应该向哪个方向走发生了争执。孙则对阵道所知寥寥，无法参与讨论。最后只得让二者停止争吵，听听别人的意见。 孙则将贝壳空间中众人一个个放出，让卫裘以忘心术洗去他们经历幻阵，进入贝壳空间的记忆，对卫家人还洗去了有关四玉器的记忆，这才将他们一一唤醒。最终只有孙则、卫裘和碧英三人保持了完整的记忆，就连黑虎的相关记忆也被抹去了。但卫裘和孙则都没有注意到王玺在被清除记忆时眼中闪过的一道光华， 孙则待大家都清醒过来开言道：“适才阵法变幻让我们都晕了过去，我和卫裘以及卫方直醒得早些，发现阵法的运转威力降低了，我们出阵有望。”说着孙则让卫家另两位筑基修士出来和卫裘、卫方直商讨路径的选择。 陆征、金玠等四人终于得到机会和孙则说说话。金玠开言问道：“你怎么和卫家人认识的？” 孙则说：“你可还记得数年前古河城坊集我们救了叶荫远的夫人，并得到他家的祖传之物？” 金玠点头道：“记得，你取走了一份笔记。” 孙则就说：“那笔记的主人叶庆闰和卫家老祖卫裘同年入门，关系甚好。听说这笔记一事，特意找我借阅。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陆征却有些疑惑地问：“我怎么觉得卫家人对你都毕恭毕敬的？”听到这话迟昆也扭头看向孙则。孙则笑笑拍拍手中光寒剑没有说话。 李彦吃惊地问：“卫裘进入筑基后期多年，你连他都战胜了？” 孙则说：“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两个战偶帮忙呢！”碧英在旁听了嘴角上扬，没有说话。 王玺坐的地方离孙则等人不远，他一直低头，耳朵却伸得高高的，将五人的对话听了个仔细。听说孙则以炼气九层境界打败了筑基后期的卫裘，王玺脸色略略一惊。 卫裘四人商讨一番，最后选择了卫方直所指的路。众人就在他们带领下前行。 迷阵中道路众多，错综复杂，但只有一条能进入阵心。不知不觉，孙则、高企豪、以及牛松山三只队伍都走到了正确的入阵路径上。因为带着十余位凡人，孙则的队伍速度最慢，渐渐和高、牛两只队伍的距离越来越短。 又走了有两三刻钟，金玠突然指了前方大喜道：“看到阳光了！”卫裘回头说：“是，看样子马上我们就能进入阵心，出阵有望了。” 孙则也是心情激荡，众人均都面露笑容，加快了脚步。 卫方恭正在第三间木屋中看着阵盘发呆，突然神色一动，弹身到窗前向外望去，见到两个人出现在阵法边缘。他仔细一看是卫裘和卫方直二人，脸色大喜，走出木屋喊道：“老祖，这里……” 话还没完，就见卫裘二人身后又走出很多人，带头的一个是孙则。卫方恭神色不由一呆，不明白怎么自家人和孙则等人会走到一起。 见卫方恭从中心木屋走出，卫裘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屏蔽法器事发，他一直担心卫方恭被抓，到时候卫家恐怕就要元气大伤了。现在终于将心中石头放下。 孙则见阵心有人，也是一惊，见该人和卫裘等人打招呼，就问卫方直那是何人。卫方直回到：“他就是卫方恭。” 孙则一听心下暗喜，同时也惊讶于这人的运气之好，竟然轻易走出了大阵，来到了阵心。 孙则传音给卫裘说：“你先稳住他，传音打听一下阿嘎城发生的事情，以及他怎么到达阵心，在阵心发现了什么。我将其他人引到屋中，你打听清楚后将他关于四玉器以及阿嘎城的记忆抹除掉！” 卫裘领命快走几步迎向卫方恭，拉了他问话。卫方恭一边叙述一遍疑惑地看向孙则等人。 金玠和迟昆见整个山顶不过是一个方圆两三百丈的平台，上面只有清泉一眼，木屋四间，没有高人洞府的神秘和恢宏，不由深感失望，都叹息了一句。 孙则却已经看出了那木屋的不凡，所用材料均为玄阶上品灵材沉香乌木，上面还刻有各种符文。孙则习练符篆之术多年，发现这房屋上所刻的符文有很多自己没见过的，不由大喜，想着一会要将这些符文拓印下来。 众人见开着门的三间屋子近乎空空如也，只有些石桌，石凳，不由看向卫方恭，俱都以为他捷足先得取走了其内的物品。 卫裘这时已经问话完毕，暗暗施展忘心术对卫方恭的记忆进行了清洗改造。而后将卫方恭所言对孙则重复了一遍，并让卫方恭将收起的那副画以及蒲团取给孙则看。 卫方恭见家族中人对孙则都很是恭敬，颇为不解，但也不好直接质问，只好强压下心中疑惑，将挂轴和蒲团从储物袋中取出递给孙则。 那蒲团是灵草编制，上面织有符文，但经历万年时光，其静心平气的作用已经大减，只有一定的参考和收藏价值了。 倒是那副画引起了孙则的兴趣。画上绘制了一位身着道袍之人，他站在一处悬崖之上，以剑劈天。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却将那人一往无前，愤怒决绝的气势勾勒出来。猛地一看孙则甚至觉得那剑还闪过了一丝寒光。 就在这时，孙则和卫裘同时看向了窗外，又有人从阵中走了出来。 ------------ 第九十七章 第四木屋：攻门 ... 这走出大阵的二人太昊宗众人都不认识，但从装束上判断他们是真言宗弟子。孙则正在惊讶于怎么会有真言宗弟子出现在此处，却见又有一人走出阵来，正是他的老冤家高企豪。 出阵之处距离峰顶有百丈距离，在孙则发现高企豪一行时，他也看到了山顶的木屋，却没有感知到屋中众人——这木屋对神识有屏蔽作用，却只是对外而不对内。 高企豪带了小队其他四人疾步上山，但他们才走出数十丈远，牛松山等独角犀族五人也走出了大阵。 屋内众人见真言宗和独角犀族修士前后出现，都很是不解。孙则略略思量，冲卫裘等人笑道：“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此，但作为地主，我们总要招待客人一番，诸位且和我一同出门迎接。”众人齐声称善起身。 高企豪没有察觉到屋中有人，以为自己小队是第一个到达阵心的，看向峰顶木屋的眼神就充满了火热，憧憬着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见牛松山五人也走出了大阵，真言宗一行有些着急地加快了速度。但高企豪马上又停了下来，脸色僵硬地看向前方，看向从木屋中走出的孙则等人。 牛松山等人也看到一群人从木屋走出，脸色同样变得很是难看。神念一扫，他们心内不由大骂梅玖长老骗人——进入阵中的太昊宗修士哪里只是五位炼气修士，峰顶的队伍中竟然有五位筑基修士，十一位炼气修士。阵容比真言宗和独角犀族两只小队加起来还要豪华。 这仙府山在阿嘎县境内，孙则为该县仙师府府主，勉强算得上本地的地主，他就拱手向下方十人说：“诸位师兄，太昊宗孙则此厢有礼了。” 高企豪心内焦躁，面上却不显分毫，他快走两步上了峰顶平台，看了孙则说：“数年不见，孙师弟风采更胜往昔。”而后拱手与卫裘等人见礼，同时介绍了身后其他四位真言宗弟子。 牛松山小队这时也到了峰顶平台，他自我介绍道：“草原独角犀族牛松山见过太昊宗诸位师兄、师弟。”孙则等人忙拱手回礼。 三方人员厮认了，孙则笑着解释：“我们一行人也是刚刚到此，还没来得及细看。”而后扭头看向金玠等人说：“你们且陪着其他师兄弟四下查看一番，我与卫裘、卫方直二位师兄陪高师兄、牛师兄说说话。”说着他就请高企豪和牛松山进第三间木屋交谈。 抬脚之际孙则传音给卫家另外一位筑基修士，要他仔细看住卫方恭，并要他通知其他人不要告诉真言宗和独角犀族修士卫方恭最早来此的消息。 陪着高企豪和牛松山向木屋走去，孙则开言问道：“不知二位师兄如何到此？在阵外可见我太昊宗人？” 高企豪看了牛松山一眼后将阵外三宗六位元婴真君“巧遇”，联手定住阵法，让两只小队进内探索四个时辰一事叙述了一番。 说话之间，五人已经进了第三间木屋。见屋内除了石桌、石凳外，只有屋角石桌上有一圆盘，高、牛二人脸色很是不好，深深看了孙则三人一眼。 孙则自然察觉了他们二人眼中探究之意，却也不点破，而是伸手请他们二人坐了。 牛松山坐下后叹息道：“看来建立此处洞府的前辈是一个苦修之士，屋内竟然简陋如斯。”孙则笑着说：“我和牛师兄有同感，刚刚一进来很是吃了一惊。” 见孙则顺水推舟，丝毫不提自己在这屋内发现了什么物品，高、牛二人脸色更是不悦。高企豪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而后有争执声响起。 屋内五人神念一扫，见是一位真言宗弟子出其不意攻击第四间屋子发出了响声，金玠对此很是不满，和他发生了争执。 孙则面带愠色地对高企豪说：“高师兄，贵宗弟子难道不知这是我太昊宗地界么？” 高企豪尚未开言，牛松山已经笑着说道：“孙师弟，你刚刚也听高师弟转述了诸位老祖的决议。这处遗迹要由你我三宗共同开发，不受地界限制。真言宗鲁师弟不过是心急探查而已，算不得做错什么。” 这却是牛松山看到此处太昊宗势力最大，如果自家要得到什么好处就需要和高企豪一行联手，故而开言力挺真言宗。 高企豪闻弦音而知雅意，微笑冲牛松山颔首，同时开言说：“鲁师弟鲁莽了些，看在六位真君的协议份上，还望孙师弟海涵。” 孙则见高、牛二人联手，并搬出三宗长老协议压迫自己，也不着闹，不再追究那鲁姓真言宗弟子出手之事，而是开言问道：“刚刚高师兄介绍说三宗长老商定给你们两只小队四个时辰的时间探查法阵，可曾对所得利益归属作出约定？” 高企豪说：“长老们对这四个时辰中发现利益的分配并没有仔细规定，但这阵中只有这木屋数间，想来有用之物有限，不若集合你我三方之力将东西收集起来，由几位长老商议分配。” 孙则听了冷笑一声说：“高师兄打得好算盘。如你所说那般行事，我们在这阵中岂不是白受了多半日的辛苦！”说着孙则话音转冷：“既然六位长老并没有约定这四个时辰中利益的分配方案，我看还是你我各显身手，各自收集物品的好！” 高、牛二人自然不同意孙则所提方案。高企豪开言说：“现下这前三间屋子空空如也，想来贵宗捷足先登，已经得了不少好处。第四间屋子的物品理应由我宗和独角犀族先行探查！”、 牛松山马上出言附和高企豪所言，却见孙则摇头道：“二位师兄以为我们一行在这三件屋子中得了不少好处？孙某人在此发誓，我来到此处时这三间屋子就是如此情形。” 高、牛二人见孙则如此斩钉截铁发誓，心下均有些疑惑，暗暗怀疑“难不成太昊宗众人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卫裘、卫方直二人低头不语，但心内觉得孙则真真奸猾，所发誓言一点破绽没有，但却根本没说在他到达阵心之前，已经有一个卫方恭在此了。 孙则继续开言道：“此处要是存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只能在这第四间屋子中。二位师兄也不要提什么三方齐心合力之言，万事有个先来后到，这第四间屋子需要由我们太昊宗先行探查。” 高、牛二人自然不会轻易同意孙则的提案。屋内五人如同刚刚阵外三宗长老争吵的翻版一般也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三方先分别出手尝试打开第四间屋子。如果能破开，三方要一同进入探查，将物品登记，不过太昊宗和破开屋子的队伍在长老们到来前可以各先取走一件物品。太昊宗有了先取一件物品的优先权，在尝试打开屋子的次序就排在了第三名。 孙则对此结果并不满意，但考虑阵外六位长老间的协议以及三宗的关系，这已经是他能为宗门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了。不过孙则明言这四间木屋上刻画的符文有很高研究价值，需要在暴力攻击第四间屋子前拓印下来。 五人出屋后将商谈结果宣布，三宗弟子各自散开前去拓印符文。高企豪将那真言宗鲁姓弟子叫来问询了一番，那弟子回话说：“刚刚我用了三分元力撞击这门窗，它是纹丝不动。”高企豪和牛松山听了很是惊讶，就上前研究第四间屋子的结构。 孙则已经知道卫方恭全力一击都未能打开屋门，就怀疑这屋子四壁有阵法保护，其门窗的开启需要特殊手段。将自己所想传音给卫裘和卫方直，他们三人也围绕着第四间屋子研究开门方法。 三方弟子用了半个多时辰将符文拓印完毕，陆陆续续重新聚拢回了第四间屋子门口。 不知高企豪和牛松山怎样协定，真言宗五人最先尝试了开门。他们五人商量一番后组成一个阵势，发动了一击，企图暴力破开墙壁。 真言宗五人同时出手，将元力在空中凝成一支金色短矛轰击到墙壁一点。“咚”的一声闷响，被撞击处先闪耀起绿、紫、红三色光芒，而后其相邻区域的符文也开始闪烁。数个呼吸时间那些符文就恢复原状，而被撞击处竟然毫无破损。 不只高企豪五人，就是后面的孙则和牛松山等也都皱起了眉头——真言宗小队的攻击力量绝对不低，孙则估计不比刚刚阵法异变时那些绿箭的力量小，应该有近乎金丹修士一击的威能。这样一击竟然被墙壁轻松接下，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刚才墙壁光泽闪耀的模式看，整个四间屋子的墙壁乃是一体，上面均刻有着抵抗攻击的防御符文，这些符文相互勾连，形成了一个防御法阵。如果墙壁某一处受到攻击，整个防御法阵都会发动。 高企豪脸色不好地带了小队四人退后，让牛松山等独角犀族五人上前。 ------------ 第九十八章 第四木屋：攻门 ... 有真言宗小队的前车之鉴，独角犀族五人直接放弃了元力攻击这一做法。他们商议一番后，其中一人一脸不舍地从自己储物袋取出了一张符篆。 看到那张符篆，孙则和几位筑基修士脸色都是一变。他们没想到这位炼气弟子手中竟然有一张破阵符。 破阵符和常见的攻击或防御类符篆不同，它是一种辅助性符篆。破阵符被激发后会产生特殊的元气波动，能够削弱甚至破坏各种保护阵法上符文的勾连，使得阵法的防御力量降低或失效。 辅助性符篆的绘制自成体系，所用符纸以及符墨都和一般符篆不同。孙则虽然对绘制常规攻击和防御类符篆已经颇有心得，但尚没有尝试过绘制辅助性符篆。 不过孙则也算得上是一名初级符篆师了，自然认得出那独角犀族弟子手中的破阵符，并能看得出那张符有玄阶威能。 那位弟子和牛松山等其他四人成犄角形站在屋门两侧。他手中的破阵符被激发，只见赤、橙、黄、绿四色光华闪起，不过那绿色光华比其他三色要淡一些。这说明这张符的阶位是玄阶中品。 那弟子将激发的符篆向第四间屋子的门上拍去。孙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刚刚墙壁抵抗高企豪五人攻击时产生了绿、紫、红三色光芒。常规而言这意味着墙壁上的防御法阵威能不超过玄阶下品。这张玄阶中品破阵符或许真能打开屋门，如此一来，孙则等太昊宗人就失去了再得到屋内一件物品的机会。 那破阵符贴到门上后，其上的四道光华开始沿着墙壁蔓延，并穿插进一个个符文之间。那些符文闪动一下后就暗淡了下去。独角犀族五人都面露喜色，旁观众人也以为他们要成功了，但马上整个屋子光华大放，数道五彩的光华流动撞向破阵符发出的四色光华。 牛松山看情形不对，赶紧向前一步，也将元力注入到破阵符上。破阵符发出的光芒更加明亮，但依然在那五彩光华下层层败退，最后四色光华被逼回了破阵符中。只听“啪啪”两声，那张符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碎裂开来。 见墙壁上流动了五色光华，孙则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卫裘等人，他们同样是面露惊色——五色光华的防护阵法是可以抵挡化神神君的攻击，非地阶破阵符不能削弱，可据孙则所知整个太昊宗怕是也没有几张地阶的破阵符。 独角犀族五人黯然退下。牛松山对着孙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孙则皱着眉头看向身旁其他太昊宗修士问道：“大家可看出什么奥妙，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众人俱都摇头。 孙则无奈，只得迈步上前，身后跟着卫裘、陆征、金玠和迟昆四人——按照约定，太昊宗只能出五人尝试打开屋子，其中只能有一位筑基修士。 真言宗和独角犀族十人紧张地看着孙则等人站到第四间木屋门前，却发现他们迟迟没有动作。 这时孙则等人正在传音讨论对策。卫裘道：“这法阵似乎和外界大阵以及地脉勾连，才造成它有如此大的威力。”孙则一听忙问：“那可有隔离这种联系的方法？”卫裘摇头道：“这阵法如此复杂，不是我们能轻易改变的。” 孙则算算时间，估计现在离高企豪等人进入大阵已经有两个多时辰。再有一个多时辰阵外众人就会停住阵法。孙则等人大可以等诸位长老以及金丹真人前来破门，但如此一来他们就无法得到什么好处了。 孙则就问卫裘：“刚刚卫方恭可看出那阵盘的一些奥妙？”卫裘回道：“似乎没有，不过他怀疑那阵盘已经失去了功效。”孙则就说：“我们去看看阵盘再做道理吧。” 孙则回头向高企豪以及牛松山言道：“二位师兄，我们现在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破除这保护阵法，且先将我们这次机会记下，你们两只队伍还可以上来尝试破门。我方小队需要再商议一下。” 高、牛二人对此自然无可无不可。孙则留下数人旁观真言宗和独角犀族举动，他和其他人回到了第三间木屋研究石桌上的阵盘。 金玠看了孙则说：“阵法内应该没有人，不如我们转动这勺子试试？”见众人都没有出言反对，金玠就伸手拨动了勺柄。 按照卫方恭所言，他拨动勺柄两下后阵法中生出了绿色箭群，金玠就直接将勺柄拨到了那个位置。众人神念外放一扫，阵法却没有任何变化，看样子果然如卫方恭猜测一样，这阵盘已经失去了效用。 众人沮丧地走出屋子，李彦迎上来汇报说：“真言宗和独角犀族两支小队又各自尝试了一次，却依旧没能破坏那屋子分毫。独角犀族一人尝试从地底进入，但土遁术无法在此处施展。” 孙则苦笑说：“怎么样我们也应该试试，不然白浪费了这两次机会。”他就带着卫裘等四人走到第四间木屋前。五人站成锥形阵型，后方四人将元力传向孙则，孙则将元力束成细细一丝，打向窗棂一点。 按孙则自己估计，这元力丝应该也有金丹期威力，但因为着力面积小，窗棂受到的打击应该更剧烈，或许能打出一个小洞。 窗棂处闪耀起绿、紫、红三色光芒，还有一丝淡淡的橙色光华夹杂其中，将孙则五人的攻击消湮掉。待光华消散后，孙则定睛望去，那窗棂处却依旧毫无破损。 太昊宗众人都露出失望神色，高企豪等人倒是神色如常，可孙则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松了一口气。 高企豪通过这一击粗略估计孙则的实力应该在筑基中期和筑基后期之间，比两年前有一定进步，但进步速度并不惊人。高企豪本人虽然依旧在筑基中期境界，但实力已经和筑基大圆满中的高手不差仿佛。想到如此，高企豪略略心安。 还剩一次机会，孙则想不到还用什么方法尝试，太昊宗其他众人也是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那十二名蔡家村村民因为好奇，远远观望众仙师施法，同时一直为小孙仙师祈祷。当他们看到孙则五人也没能打开那道门时都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寄身在王玺体内的那个灵魂已经从他的记忆中知道了不少有关孙则的传说，现在看身边众人果然对孙则很是敬爱，不由大为惊讶。他和王玺的灵魂交谈片刻，王玺脸色一阵变幻后走向了李彦。 李彦感觉有人接近回头看去，王玺赶紧凑过去低声说道：“李仙师，小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彦听他这话有些蹊跷，御使术法将两人罩住，防止他人偷听，而后说：“有什么话你说来听听。” 王玺说：“小人不懂仙术，但做过木工。这屋子大部分木板都是“工”字形拼接的，但每隔一段就有一处“人”字形拼接点。按道理一间木屋只会选用一种木板拼接方法。工字和人字两种结构都使用的屋子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彦哪里懂得这些木工行话，就让王玺描画给他看。经过王玺一番解释，李彦也看出了这木板拼接工艺的不同。结合他所知道的粗略阵法知识，李彦感觉那不多的人字形拼接点似乎正是阵法节点所在。 李彦大喜，拍了拍王玺说：“很好，你这话怕是大大有用。你且退下，我去和其他人商议一下。” 王玺告退后又站回了村民那里，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在轻轻抖动，十指打出了一系列诀法。 李彦传音将王玺所言和孙则说了。孙则边观察墙壁，边向卫裘等人转述。五人仔细研究一番，觉得那些人字形拼接点确实和阵法节点吻合。 木屋的四面墙壁和屋顶各有六个人字形拼接点，卫裘言道：“这似乎是按照天罡阵法排列而成，想来这屋子内地面上还应该有六个拼接点。” 孙则掠身进入第三间木屋看了一番，出来后对卫裘说：“卫老所料不差，地板上果然也有六个人字形拼接点。” 真言宗和独角犀族十人一直在冷眼旁观，见王玺和李彦说了些什么后孙则等人开始活跃地探查，都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卫裘说：“如果是按天罡阵法排列，虽然外面只有三十个节点，我们或许也能将这法阵暂时停止，打开门了。” 孙则等人一听大喜，忙开言问道：“那攻击节点需不需要按照一定的顺序？” 卫裘随手用元力凝成一个光球，上面有三十六处光点，他指了光点说：“三十六天罡阵是周天星斗大阵中的一个子阵，广为仙门所知，所以老夫也知晓一些。这三十六处节点重要性各有不同，最上方中心处是天魁星，围绕它的五颗星是天罡、天机、天闲、天勇和天雄星，这六处是最为重要的节点。我们就按照这节点重要性出手吧。” 孙则等人点头同意，卫裘就将其他三十个节点一一说明，五人就分在四壁和屋顶站好，在卫裘指挥下先后出手点向了各处节点。 看到孙则五人出手，王玺背在身后的双手舞动越发迅速，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其他旁观众人一个个都摒息静气等待结果。 随着五人的元力点向节点处，一层光幕开始在第四间木屋上流动，当三十个节点全部点完，那层光幕流动速度加快，最后都流到房门之上。“吱呀”一声，数千年未曾开启的木门在众人或欣喜、或探究、或失落、或感怀的情绪中打开了。 ------------ 第九十九章 木屋之内：被困 见屋门打开，金玠迈步就要进去，孙则马上拦住了他，低声责备道：“怎么还是如此鲁莽！三方已有协议，要共同进入查看，你若先进去了，岂不落个瓜田李下的名声？再说里面黑乎乎的，尚未用神识，万一有什么阵法禁制岂不是要出事情！” 金玠脸色一红，忙将迈出的腿收了回来。这时高企豪和牛松山走上前来。孙则陪了他们二人在门口向内张望了一下，看见屋内依旧布置简单，除了对门的墙壁前有一面书架，上面放置数十枚玉简、竹简外，就只有石桌一方，石凳三只。 让三人关注的是那石桌上方有一个元力凝结成的光盘，上面密布了符文。三人几乎同时向第三间木屋望去。见到身边之人也做出这个动作，三人都知道这光盘确实和第三间木屋中的那个石刻阵盘一样。 牛松山开口叹息道：“真不知开辟这处洞府的前辈是何等修为，竟有如此通天手段。” 高企豪也感慨说：“这种虚空凝阵之术我只是从典籍中读到过，其乃是非阵法大宗师不能为，非化神神君修为不能为。” 孙则听他二人之言面露向往之色，也出言附和道：“我也曾读过关于虚空凝符的说明，当时就已经觉得神乎其技。这一个小小元力阵盘上竟然有数百符文勾连，所用手法怕是比虚空凝符要复杂数倍。”高、牛二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边感慨边后退，让开门口位置让其他人依次上前欣赏了一番。 见众人欣赏完毕，孙则看了高企豪和牛松山说：“两位师兄，这屋内情况不明，不如先让我用一只战偶探测一番如何？” 高、牛二人对视一眼同意了。孙则就御使了持枪战偶进入屋内。在门外众人目不转睛地观望下，持枪战偶在屋内转了一圈。见没有事情发生，众人都松了口气。高企豪、牛松山和孙则三人就走进了屋子。 这时有村民注意到王玺脸色苍白，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就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话音还没落下，王玺脑袋后仰，直挺挺地昏倒在地上。众村民不由都发了一声喊，上前扶他。 见这边乱哄哄的，有人晕倒在地，卫裘就点了一位熟悉丹术、医术的卫家弟子前去查看。但这时就听卫方直大叫一声“不好”，卫裘转头看去，就见门上的光幕突然发亮，并一下子散开。 屋外众修都是一惊，屋内孙则三人也感觉事情不对，顾不得查看那些玉简、竹简，均都冲向屋门，要退出来。 但光幕的散开速度奇快，还没等孙则三人退出，那屋门“咣”的一声重新合拢起来。更糟糕的是那光幕并没有因此散去，反而在迅速旋转变换中化成一个灰黑色的罩子，将四间木屋整个罩了起来。 金玠大惊之下祭起手中法器就要攻击那层灰黑罩子，却被卫裘制止住。现在屋外二十余修士中以卫裘境界最高，他就做了暂时的指挥。他尝试性地以法器触摸向那层罩子。 罩子很是柔软，被卫裘手中金锤一碰就凹下去一个坑。卫裘缓慢增加元力输出，那个坑越来越大，但直到他将元力输出到最大，那罩子也没有破碎。 这时那位卫家弟子回来汇报说王玺并无大碍，想来是疲劳过度，又受了惊吓，神思不稳，服下了半丸定神丹，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卫裘现在心思都在怎么让孙则脱困上，自不会关注一个凡人村民的身体状况。他将众修士都组织起来，集体对着第一间木屋处的罩子发动了攻击，各色光华闪耀着攻击在了罩子的同一点上。但那处地方闪出五色光彩，抵挡住了众修的攻击。 见攻击无效，陆征、金玠等人都着急看向卫裘，金玠开口问道：“卫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卫裘摇摇头道：“老夫现在也没有办法。但从刚刚情形看，是这木屋的防护阵法突破了限制，重新运行起来。刚刚战偶探测，那屋内并无机关，想来孙师弟等人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再过半个时辰宗门长老就会来此，应该能帮孙师弟三人脱困。”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家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等待。 孙则三人见屋门关上，脸色都是一变，迅速取出法器防身。虽然没有攻击出现，但屋内迅速暗了下来，最后除了那元力阵盘，以及三人的法器外，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三人还发现他们的神识受到了极大限制，只在身边一尺左右。 不知是否因为其他地方漆黑一片的衬托，那元力阵盘显得益发明亮。高企豪突然发声道：“阵盘的结构在发生改变！” 孙则和牛松山看到高企豪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高企豪只得向他们靠近，却发现身前有一层层的元力固化形成的透明“墙壁”，虽然他离孙、牛二人很近，但却费了些时间才兜兜转转到了他们身边。 高企豪重复了自己的发现，孙则和牛松山凝神向阵盘看去，见那阵盘上的符线在不断移动，部分符文也发生了改变。孙则问道：“这代表了什么？” 牛松山回答说：“如果这是外边大阵的控制阵盘，那么外面大阵应该在随之变化。最初各位长老定下的停止阵法的策略也许不再有用。” 高企豪插话道：“那样的话我们也许要困在这里很久。” 就在屋内三人对话时，屋外以及大阵外的众修已经发现了阵法的变异。一道道光华从阵中升起抽取了地脉之力，将方才董汝陵长老带人设下的阻碍阵法运转的节点一一冲破，同时改变了阵法内的地势，整个大阵的结构和运转模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董长老大惊之下命令所有人后退，防止被阵法所伤。小半刻钟后变化停止，阵法内升腾了一层迷雾，阻碍了对其内情形的感知。 阵心处卫裘等人也目睹了这一过程，他们不知这变化是由木屋防护阵法异变导致，还是阵外修士出手引发，俱都心内忐忑不安。 董真君眉头紧锁喃喃道：“阵法完全改变，这是如何做到？难道是……”他惊讶抬头，却正撞上魏军真君同样惊异的目光，二者异口同声问向对方“虚空凝阵之术？” 独角犀族崔平真君听到他们的话露出恍然之色，后面狄江等一众阵法师都露出震惊和激动混合的神色。 虚空凝阵乃是阵法达到大成才能拥有的手段，并且对修为也有要求，非化神神君无法施展。能一睹虚空凝阵乃是众多阵法师的终极梦想，而大昊以及岩蒙草原——极北冰原地域能施展这一手段的修士怕是聊聊无几。 高月楼真君关心入阵的高企豪是否平安，阵法变幻后何时才能再次破开，他就开言问向董汝陵和魏军二人。 魏军真人谨慎地回答道：“按照估计，企豪等十人应该已经在阵心之处，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这大阵中迷雾围绕，想要找出运转规律重新定住它怕是要再费些时间。” 董长老接口道：“现下担心无用，大家都提起精神，尽快重新定住阵法才是首要之务。” 众人都同意董长老之言。他和魏军长老商议一番后给大家下达了命令，开始探查解析这个新阵法。 这时王玺已经醒了过来，靠坐在一棵树旁“闭目养神”，他的灵魂却正在责问寄居的另一灵魂：“你刚刚说不会出什么事情，现在小孙仙师被困在屋子里了，是不是你施了什么诡计？” 那灵魂冷笑说：“区区几个筑基炼气小修还不值当我使用什么诡计！这帮人还真以为控制天罡三十六星节点就能停住护阵。如果不是我出手暂时凝滞护阵中心，那三人怎么可能进屋？门开了，他们直接进去取了典籍出来就好，却偏偏让大家都参观一番，还用什么战偶探测，耽误这么多时间，你我神魂都虚弱，哪里还能维持住对木屋防护阵法的制动？” 王玺惊慌问道：“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那灵魂说：“不用担心，屋内没有什么危险，进去的三人死不了。他们刚刚说阵外还有宗门长辈。这大阵虽说发生变化，但因为没有人操控，只要外面的人没有进阵，他们花上几个时辰，总是能找到破除阵法的方法。到时候那三个小修自然就会脱困而出。” 时间在阵心众人的等待中流逝。半个时辰后并无其他修士出现，大家就知道大阵变化是由木屋防护阵法异变所导致。如此一来可能需要再等很久才能盼到援兵。 卫裘慢慢踱着步子查看木屋外的光罩，同时神识传音同其他太昊弟子进行交流，除了讨论阵法外，他还告知大家统一口径，见到众长老后说卫方恭也是和孙则等人一同入阵，阵中碰到陆征等五人，双方会和后到达了阵心。 木屋内孙则三人见半个时辰后外面并无动静，也知道那虚空阵盘怕真的是控制外边大阵的。随着阵盘改变，想来阵外众人要花更长时间才能破阵后到达阵心。三人商议后就向书架走去，查看那几十典籍。 ------------ 第一百章 密室激战：三伤（上... （一百章了，感慨一下） 阵外数十修士在董汝陵和魏军两位元婴真君指挥下分散开来，共同出手开始尝试再次定住大阵，但因阵内迷雾笼罩，众人的进度很慢。 木屋内孙则三人久等救援不到，就向书架方向走去，想要一观那些简册。因为整个屋子被一堵堵元气固化“墙”分割，每堵墙间还充斥着元气湍流，三人前行的速度极其缓慢，犹如在原地兜圈子一般。 孙则小心而缓慢地攻击了身边一堵元气墙，即便他将元力输出到八成左右，那墙上流动起的三色光华仍然将攻击消湮。孙则估计至少需要金丹修士的攻击强度才有可能打破它，就只有老老实实寻找墙壁之间的通道迂回向前。 元气墙和元气湍流的存在让孙则三人的神识也受到了极大限制，只能扩展到身边一尺左右。声音的传递同样受到阻隔。为了相互交流，三人只得靠在一起前进，高企豪带头，牛松山压阵，孙则站在中间，两两距离不超一尺。 虽然屋内法阵一直没有展现攻击性，但孙则三人仍然手持法器小心戒备。走了一会儿后，似乎为了缓解紧张气氛，最前方的高企豪开口道：“卫裘师兄是你方队伍中境界最高的人，我本以为他才是你们的领队，却没想到孙师弟威望如此之高，竟然让数位筑基修士折服，接受你的指挥。” 孙则笑着回道：“那是大家看我是阿嘎城仙师府主，客不与主争，给我面子而已。” 牛松山接口道：“想让他人给面子，自己也需要有那份实力。我看贵宗几位筑基修士一直对你恭恭敬敬，想来是孙师弟实力超过他们，才让他们甘心听命的。” 高企豪说：“两年前孙师弟以炼气九层修为和我交手就能不落下风，现在实力绝对超过了卫家几人。” 孙则听他二人齐声夸赞自己，心下略有不安，觉得他们有联手对付自己的意图。而高企豪竟然将两年前和自己打斗不占上风的事情讲出来，这和他以前骄傲自负的性格不符，看样子经过一番挫折后他已经将心境平和下来，这样的敌人却更难对付。 持枪战偶现在书架前方，无法移动。如果高、牛二人发难，孙则只有持刀战偶可以参与战斗。可这里神识受压，战偶不能离开他一尺之外，战斗起来就很受限制。 孙则小心戒备，就听牛松山说道：“孙师弟有如此战绩，让我有些技痒，不如现在我们过上几招如何？” 孙则沉声道：“此处地方狭小，又有阵法环绕，哪里是比试的好地方！” 高企豪笑着接口说：“这里法阵坚固，不必担心受到干扰。有这些元气墙和元气漩涡的存在，更增添比试难度，这样一战倒是有趣。” 孙则心内冷笑，什么不必担心受到干扰，分明是有阵法阻隔，外界不会知道屋内打斗。只是不知二者具体心思，是想衡量一下自己战力，还是有将自己除而后快的狠毒。 心内虽然暗恨，孙则还是笑着回答：“高师兄说笑了，这里地方狭小，万一控制不住，人受伤事小，损毁了书架上的典籍可就罪过大了。” 听孙则如此一说，牛松山看向高企豪，眼中似乎有一丝犹豫，但高企豪的嘴角紧抿，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法阵坚固，想来我们比试不会影响到书架那里。如此特别的比试场所十分难得，孙师弟还是不要推辞，我们过上几招吧。” 孙则在高企豪神色变化时就知道事情不好，直接将持刀战偶放出，和自己背靠背站好。这时高企豪的观锦镜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而站在孙则身后的牛松山脸色变幻数下后将手中长角对向了持刀战偶。 孙则冷声道：“二位师兄咄咄逼人，不怕三宗长老到来后受到责罚么？”高企豪淡淡说：“就算是长老们前来探查，屋内处处是元气湍流，连回元溯踪之法都无法再现此时情景。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会埋藏在这屋内，怎么会有外人知道？” 孙则闻言心中一冷。高企豪话中根本没有考虑他将受到围攻之事说出去。看样子高、牛二人是想联手除去自己，得逞之后将自己的死亡推在屋内法阵上。就是不知高企豪许给牛松山什么，才让他下决心一同动手。 后方的牛松山没有多言，一条火蛇从他手中长角窜出，打向了持刀战偶。孙则一边御使战偶挥刀斩向火蛇，一边将牛松山的影像印在战偶心脏的符阵节点上。 这时高企豪的观锦镜金光一闪，无数金元气丝线射出扎向孙则。孙则冷笑道：“高师兄，还是老招式啊。”说着他挥动手中光寒剑，一面淡绿色的锥形元力罩形成，向着金元气丝线包裹而去。 持刀战偶连续挥动手中大刀将火蛇劈成数节，但牛松山御使元力，从长角中打出一蓬火焰，在空中形成一片火海，带着焚烧万物的高温卷向持刀战偶。孙则赶快回手一扬，数张符篆落在战偶身前，一道晶莹冰墙形成，阻挡火海的推进。 这时孙则发出的锥形元力罩在消耗了大部分金元气丝线后破损开来，金丝刺向孙则，伴随的是高企豪的声音：“一样的招式，威力却是有了不同。” 孙则不见慌张，反而笑着说：“确实，一样的招式，威力可以不同。”说着他身前光寒剑剑芒一闪，一簇簇由冰霜组成的小剑生成，击向刺来的那蓬金光。这是寒霜知韧草剑诀中的“霜剑严相逼”，也恰好是两年前孙则对付高企豪这招“金蓬扬丝盈空起”时用的手段。 和两年前相比，孙则这招“霜剑严相逼”的冰剑密度高了两倍，每支剑的尺寸也长了一倍，整个招式的威力大了三倍有余。冰剑将打过来的金丝消湮后继续向前射向了高企豪。 战偶身前的冰墙是孙则仓促间以符篆生成，在牛松山的火海炙烤下发出噼啪声音碎裂开来，融化的部分重新化成冰元力融入虚空。但冰火不容，随着冰墙的坍塌，火海也在迅速减小。 持刀战偶挥刀从冰墙裂开的口子劈向牛松山，后者略略闪躲避开刀锋，同时将手中长角点向长刀刀面。长刀运行轨迹被改变，“砰”的一声劈在了旁边的元气墙上。 元气墙光华闪耀将大刀弹开。牛松山趁机弹身而起，挥动手中长角刺向战偶头部。但他没想到元气墙受到攻击后，墙间的元气漩涡发生了变化，一个新漩涡恰好生成在他身前。牛松山弹起后撞在那漩涡中，行动被迟滞，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高企豪见孙则这招“霜剑严相逼”威力巨大，脸色不由一变。孙则虽然只有“炼气九层”境界，但发出的攻击威能几乎和高企豪自己相当，达到了筑基大圆满水平。 观锦镜金光大放，无数金元气涌出，化成一条金龙，周围围绕这一层层的波浪——“神龙在天惊波涌”，这也算是高企豪看家招式之一了。 那金龙在空中不断舞动，用尾巴、爪子将孙则打来的霜剑一一拍开，它身边的波浪翻滚，将部分霜剑吞噬消化。被金龙拍开的霜剑撞在四周的元气墙上，打出一片片光华。 孙则后续着打出了一记“霜寒落九天”，一道元力光弧劈向高企豪。但受霜剑和元气墙撞击的影响，空中猛然生出多个小型元气漩涡，它们将这道光弧撕裂，高企豪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趁了牛松山身体失衡，持刀战偶运刀劈向他的后背。牛松山单脚着地扭身将手中长角迎向大刀。“砰”的一声响，长角在白光闪耀中变小，牛松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 持刀战偶继续要巩固战果，长刀再次劈下。牛松山向后一仰面，躺倒在地，同时右脚狠狠蹬了地面一下，整个人滑出两尺。 持刀战偶将长刀方向变化继续下劈，不想牛松山滑出两尺后退出了这处通道。战偶的长刀没有劈到他，而是劈到了元气墙上。 持刀战偶这一招乃是以全力使出，故而元气墙的反弹十分强烈。一道大力从刀上传来，使得战偶蹬蹬蹬后退数步，撞到了孙则身上。 这时空中的金龙扑下来抓向了孙则，不想他被战偶一撞向前一歪，正好躲过了这一抓。孙则将光寒剑上挑，又是一招“霜寒落九天”，却是从下向上打出。那元力光弧直直切在空中金龙腹部，一下子将它轰成碎片，化成金元气消散开来。 持刀战偶刚刚站稳身体，牛松山又进入了这处通道，他脸色含煞，双手一震，弹出无数火箭打向了战偶。战偶将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了一个金轮挡在前方。 这时高企豪一招“翩然落花人独立”也已发出，无数金色花瓣从观锦镜上飘落，带着锋锐的杀机飘向孙则。 ------------ 第一百零一章 密室激战：三伤... 两年前孙则能够与高企豪大战一场不落下风，很大一部分是依仗了两只战偶的力量。现在持枪战偶被困在书柜前无法参与战斗，持刀战偶正在和牛松山恶斗，孙则只能孤身对战高企豪。 这种局面正是高企豪精心设计后的结果。在三人被困木屋之内，久等援军不到，高企豪就起了联手牛松山绞杀孙则的心思。一来报两年前被辱之仇，二来减少太昊宗一个天才子弟，三来或许从孙则身上能得到些好处。至于孙则的死因大可以推到这屋子的阵法上去。为此高企豪许给了牛松山重利，二者同时达成协议要私下复录所有典籍。 高企豪本以为有牛松山缠住持刀战偶，自己可以在很短时间擒下孙则。却没想到两年时光孙则从炼气九层初期升级到了炼气十一层巅峰境界，元力的精粹度和总量更是可以堪比筑基大圆满修士，两者的对战变成了双方的僵持。 高企豪心内震惊无比，却不知孙则打得很是吃力。高企豪虽然只有筑基中期境界，但其修为要远高于筑基后期的卫裘。孙则曾经击败筑基后期的卫裘和一名炼气大圆满卫家子弟的联手攻击，但和高企豪这场战斗是险象环生。 见高企豪一招“翩然落花人独立”发出，无数金色花瓣想自己卷来，孙则手中光寒剑飞舞，打出一招“草荡霜色浓”，一把翠绿骨，雪白面的伞在孙则身前形成，将他护卫了一个严严实实。 “草荡霜色浓”乃是寒霜知韧草剑诀中攻守平衡的一招，其用绿色木元气形成柔性的“伞骨”，以白茫茫的冰元气附着其上形成伞面，将飘来的金色花朵都拦挡下来。金花和冰伞撞击，发出噼啪乱响，金花不断消湮，而白色的伞面也开始暗淡下来。 高企豪这时双手一扬，数张符篆飞出，每张符篆都幻化出一柄金剑扎向孙则。 这是自打斗开始高企豪第一次使出符篆。孙则一边抵挡一边说：“以筑基中期境界打我这个炼气小修，还要使用符篆，说出去不丢了你的面皮！”这是孙则的攻心之技。高企豪听了也确实涨红了脸，但他却不发一言，只是御使元气加大金剑力量攻向孙则身前的冰伞。 孙则不敢怠慢，打出数枚冰封竹海符进行防御。密密竹林在他身前生出，根根翠竹之间布满冰雪，形成冰雪之墙。同时他轻轻颤动手中光寒剑，竹林前方的“伞面”合拢，附着在“伞骨”之上，形成十余支沾染着寒霜的碧草，迎向了打过来的金剑。 这时牛松山打出的火箭均都已经被持刀战偶舞动大刀形成的金轮弹飞，整个通道如同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大刀的金色，火箭的红色，元气墙壁受碰撞后发出的三色光华交织在了一起。 刚刚几招交手，牛松山吃了大亏，长角法器竟然胎体受损。知道了持刀战偶力量惊人，牛松山现在不敢和它贴身近战，转而发出符篆或者术法进行远程攻击。 持刀战偶缺乏远程攻击手段，只得被动防御，同时不断向前冲击，期望能逼近牛松山。但牛松山油滑无比，战偶攻打近了，他就退出这处通道，依靠元气墙抵挡。战偶毕竟没有智慧，行动上只会取最短距离，就找不到通道出口，一次次撞击在元气墙上。待战偶退开，牛松山又冲进来攻击他。 孙则看到这个情形心内焦急。这种被动防御最是消耗灵石，要不了多久持刀战偶就会能量耗尽失去战力，到那时自己就要面对高企豪和牛松山的前后夹击了。 孙则打出的碧草和高企豪符篆产生的金剑碰撞，或是碧草被金剑刺破，化成一团碧绿木元气消散，或是碧草将金剑缠绕束缚，将符篆威能耗尽，金剑消失不见。 高企豪看到孙则打出的碧草在飞行中不断长大，震惊开言道：“你如何能操纵外界元气？”孙则冷笑一声说：“换作是你，你可会告诉对手这个答案？” 这是空中剩余的金花和金剑与孙则身前的竹墙碰撞，将一片片的竹林损毁，但终究是没能破开这片冰雪竹林，后方的孙则安然无恙。 这时孙则的反攻到了，他将光寒剑向前一划，一道青白两色剑光打出——正是寒霜知劲草剑诀中攻击威力最大的那招“草色伴霜华”，他的左手同时扬出一把符篆，幻化出无数冰锥冰刀飞向高企豪。 高企豪以前见过“草色伴霜华”这一招，知道它的威力，自然不敢怠慢。他将观锦镜飘落在胸前以双手抱住，御使元力打出了“金墙汤河守关疆”一式。只见观锦镜上金光大作，造出一面金色墙壁立在前方，同时一股金色洪流从其上涌出，吞向前方的冰锥冰刀。 孙则符篆攻击全被金色洪流吞没。那道洪流势头不减，继续向孙则奔腾而来，却被青白两色剑光劈开。那青白剑光去势不减，又劈到金墙之上，发出“通”的一声巨响，金墙颜色暗淡下来，并出现了一处寸许的豁口。而后又是一声“叮”的轻响，剑光打在观锦镜本体。 与此同时，被剑光劈开的金色洪流冲到冰雪竹林中，洪流汹涌肆虐，卷起一根根翠竹，但无数冰雪融入洪流之中，将它分割切碎，使得它在将竹林完全摧毁前断了流。 这一招高企豪和孙则算是平分秋色，但孙则还依靠了上一次防御剩下的冰雪竹林，可见孙则实力还是略差一筹。看到如此情况，高企豪心惊之余也有一丝万幸。 但他没想到孙则这招“草色伴霜华”还有后续变化，只见孙则手腕一震，光寒剑高速颤抖一番，被观锦镜反射开的剑光一下破碎开来，化成无数小剑，一部分再次撞在观锦镜上。另一部分则打向了高企豪的面门及四肢部位。 慌乱之间高企豪不得不向后退去，同时一拍观锦镜，将它变大罩住自己全身。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所有剑光均被观锦镜弹开。 这边剑光和观锦镜碰撞，发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那边牛松山打出的各类符篆被战偶大刀拦截，也在发出噼啪叮咚的声音。 发现剑光打到观锦镜本体后没对它产生任何伤损，孙则就知道在这两年中高企豪必定多次祭炼观锦镜，其中怕是又加入了不少珍惜材料，才让它的本体坚固如此。 孙则这一招变化将高企豪心中那一丝万幸打得粉碎。他英俊的脸不由扭曲，决然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到观锦镜上。观锦镜上的光芒益发耀眼，让人无法直视，一道金色光芒跨越空间直接打向了孙则。 几乎是同时，持刀战偶突然转身，大刀上光华猛然绽放，一丝细细的光丝打出，轰击在高企豪右肩之上爆炸开来。高企豪捂住肩膀发出一声惨叫。战偶身上光华俱消，复原成了三寸高的人偶原型。 孙则用战偶身上附着的战技偷袭了高企豪，让他失去部分战力。不想高企豪这里以血祭方式提升了观锦镜的威力，同时打出了一束金光，这束金光速度之快超出想象，让孙则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时间进行防御。 仓促之中孙则以神识勾动贝壳空间，玉碗从中飞出，但来得及护住头部和胸部。玉碗和金光部分相撞，有三成金光直接打在了孙则左臂之上，让其上布满了筛子眼。而牛松山本来要攻击战偶的两只火箭也打在了孙则身上。 孙则不由也发出一声尖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他还是迅速神念勾动储物袋，大把符篆飞出打向高企豪和牛松山。 高企豪本以为一招血祭能扭转局面，解决了孙则，不想一个玉碗飞出竟然挡住了他的致命部位，仅仅让他左臂受伤。而自己也被战偶偷袭伤到。 两年前的那场厮杀，孙则就是以一件玉瓶挡住了自己的金眸杀刀，这两件玉器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如此坚固？ 战场形式却不容高企豪思考下去，无数冰刀冰锥，木刺竹枪打向了他。观锦镜经过血祭后一击已经伤了本体，需要经过元力温养才能使用。高企豪只得御使术法形成金墙，同时也打出符篆化成各色护罩保护自己。 孙则趁机服下一丸丹药，收起持刀战偶，各色攻击符篆不要命地向前打出，让高企豪疲于防护。不待身后的牛松山追上，孙则已经越过高企豪，绕出了这处通道，进入了下一处通道，以元气墙将自己保护了起来。 高企豪毕竟不像孙则是一个制符师，身上符篆没有那么多。他虽然尽力拦下了大部分符篆攻击，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中了一些冰锥、木刺。牛松山见他状态狼狈，要扶他起来，他却开言道：“赶紧追那个小子，不干掉他你我将来都会有大祸！” 牛松山心下一凛，赶紧向前追去。高企豪取出丹药略略疗伤，也一瘸一拐追了下去。 ------------ 第一百零二章 黑暗追逐：录典 木屋被灰黑色光罩包裹，使得其内外不能沟通。屋外众人并不知道屋内的孙则正在被高企豪、牛松山二人追杀。只有王玺脸色不安地盯着第四间木屋方向。同时他的十指不住轻轻颤动，似乎在弹奏一张古琴一般。 如果董汝陵长老在此，就能看出王玺正在施展虚空凝阵手段。只是王玺体内的游魂孱弱，神识之力不强，无法凝成完整阵法，只是建立了一个探查符群和木屋的防护阵法连接。 通过这个探查符群，游魂和王玺都能模糊地感知到屋内三人的乱战和追逐。见孙则似乎落在下风，王玺很是着急，问游魂道：“你能想点办法帮小孙仙师么？” 游魂‘苦笑’说：“将你从阵法中引出，操控储物空间和阵法已经将我的神念之力耗得七七八八。能够施展探查之术是我现在能做的极限，哪里还能干涉阵法运转。”感觉到王玺的不满之意，游魂安慰他道：“你也不用着急。那孙则虽然受了伤，但他已经进入了另外通道，只要不被后面两人追上，他应该不会再有大碍。” 正说着游魂突然震惊抖动了一下，喃喃道：“他怎么能恢复得这么迅速？” 孙则仓皇前行，身后追着牛松山和高企豪二人。他的左臂和后背重伤，在火辣辣的疼痛，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 孙则将玲珑玉瓶取出，开始吸收其中的信仰之力来疗伤和补充元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受元气墙和元气漩涡的影响，牛、高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 游魂通过探查之术却发现孙则伤势的迅速好转，不过他只是感知到孙则抱了一个瓶子，无法发现瓶内的信仰之力。 直到孙则收了玉瓶，身体恢复平衡，双臂都开始自由摆动逃窜时，高企豪和牛松山才意识到他的伤势得到了迅速缓解。 孙则身体恢复的速度超出了二人的认知——仙门丹药有多种，其中确实有能补气血、增元力、治损伤的，甚至可以让断肢再生，肉身重塑。但这些丹药起效果都需要时间。像高企豪刚刚也服下了真言宗密制的灵丹妙药，但现在仍然在一瘸一拐走动。他要完全恢复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孙则手中有什么珍惜仙丹，怎么能违背了常识，让人几十个呼吸内从重伤到痊愈？这个问题不仅仅让高企豪和牛松山困惑，也引起了屋外王玺体内游魂的好奇。 高企豪行动略有不变，速度在三人中最慢，他只有靠牛松山追上并拦住孙则。因为离牛松山距离过远，无法通过说话或者神识交流，高企豪御使元力在空中打出了一行字“牛兄，孙则身上必定有很多好东西，到时候你可以取大头，请尽力追上他！” 牛松山已经见到孙则身上诸多奇异之处，心下暗暗后悔受了高企豪蛊惑出手，接下如此一位大敌。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上了贼船，他就只能一路走到黑。看了高企豪的“留言”，牛松山激发潜力，将速度提到极至追向孙则。 孙则自然也看到了高企豪的“留言”。他心下着恼，很想杀将回去，将已经受伤的高企豪做掉。但顾忌高、牛二人联手之威，孙则只能强压怒火向前逃走。 牛松山虽然被持刀战偶伤了肺腑，但伤势不重，战力依旧保持了八、九成，速度在三人中原本最快。但随着孙则身体恢复，其前行的速度明显增快很多，逐渐和牛、高二人拉开了距离。 阵外数十修士在董汝陵和魏军两位元婴真君的指挥下分工合作，逐渐取得了一定进展，大阵内笼罩的迷雾逐渐稀薄。几位阵法大师开始有规律地在一些位置打下元力，布下阵盘。这些阵盘阻隔了大阵和地脉的连接，将阵法的威能进一步降低。 董长老对整个破解进度很是满意，微笑了对魏军真君说：“如此看来，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停住整个阵法，进入阵心了。” 魏真君同样高兴回道：“应该是如此。多亏大家齐心协力，这进度比我想得要快不少。” 众修听到二位真君对话也都颇为兴奋，手下破阵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木屋内三人一逃两追，绕着屋子兜了小半个时辰。期间有数次孙则冲进了死胡同，被牛松山堵住。幸亏高企豪速度慢些，没能和牛松山汇合夹击他，让他一次次逃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孙则也设下了几次陷阱，或在经过的通道中留下数个元力种子，当牛松山到达时爆炸开来，或打出几张冰墙符篆阻挡道路。 最初两次牛松山中了埋伏被元力种子爆炸伤到，他就不得不降低推进速度，小心探查四周。如此一来和孙则的距离是越来越远。 但随着时间推移，高企豪身体渐渐恢复，他追上牛松山，二人开始齐头追踪。整个情形变得对孙则不利起来。让他安慰的是自己有信仰之力的辅助，元力和伤势的恢复要比高、牛二人快上不少，同时他离书柜也越来越近，有希望和持枪战偶汇合。 在某个地点孙则终于能以心神印记促动了持枪战偶的移动，它走到一处通道尽头被一堵元气墙拦住。但此时战偶和孙则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半丈。 高、牛二人看到战偶移动，脸色一变。他们俱都知道如果让孙则和战偶汇合，他们二人的战力就不再占明显优势。可两人焦急之下却偏偏出了错，走进了一处岔道。等二人从岔道退出，孙则已经拉大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高企豪二人愤怒并略带绝望的眼神中，孙则进入了最后一条通道，和持枪战偶并肩站在一起。 持枪战偶身上白光闪耀，长枪一挺指向前方。孙则平静了心情，看了高企豪、牛松山二人以嘴形嘲讽问道：“二位师兄还要追过来么？” 说着孙则带了持枪战偶开始后退，但他每退一步都打出一张符篆，一堵晶莹中夹杂着翠绿纹理的冰墙就此生成。当孙则退到书架前，两堵元气墙间出现了一面厚达半丈多的冰墙，它们将孙则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见到如此情景，高企豪沉默一下打出了字迹：“孙师弟，你果然是好手段，好本事。只是今日到了这个地步，怕是只能有你无我。我岂能善罢甘休？”说着他和牛松山走向了冰墙。 孙则抓紧时间翻录书架上的玉简，甚至不惜高速耗损他的神识。从读到第一份玉简时孙则就已经决定尽力将所有玉简翻录——这绝对是一位阵法大宗师的遗泽，是一套完整的阵法典藏，中间还夹杂了众多对符篆之术，符文勾画等的探讨。 有了这套典籍，孙则的符篆之术可以再上一个台阶。更重要的是哪怕孙则无法得到《仙机棋阵》的下篇，他仍然可以通过这套典籍中的只是建立一些棋阵，将围棋法宝的威力发挥出六七成。 高企豪和牛松山攻击了一下冰墙，脸色又是一变——这冰墙的抵抗力较常见的明显为高。他们不知道这冰墙符篆已经被孙则改良过，中间夹杂了木元力形成的网络，整个结构如同地球上常用的“复合材料”一般。在保持冰墙坚固特性的同时，也让它具有了一定的韧性，从而加强了抵抗力。 高、牛二人以符篆、术法攻击冰墙，但进度仅仅是差强人意，花了半刻钟的时间才破除了冰墙的七成厚度。 整个书架上有二十余玉简和三份竹简。在冰墙被攻破前，孙则已经将玉简全部翻录完毕。而后他在高、牛二人愤怒的眼神中直接将两份竹简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并拿起另一份竹简开始翻录。 ------------ 第一百零三章 长老莅临：约定 玉简是七祖四侍介绍进本方世界的特殊记录媒介。它是用灵犀玉、连神木、明识水晶等材料制成，一般为十六面棱柱形状。玉简上的内容以神识刻录，也只能以神识读取，故而世俗凡人无法阅读玉简。 一枚玉简收录的内容如果用俗世的笔墨记录，怕是能写出十几甚至几十本书。虽然记录密度高，但因为所用材料的特质，玉简的神识刻录和读取都很容易，玉简的翻录也同样简单而迅速。 竹简却不同，其上的内容乃是以俗世微雕手法刻下的。如果想将竹简上的内容翻录到玉简中，那只能神识阅读一句再刻录一句。转录同样内容的竹简需要的时间大概是玉简的十倍以上。 孙则尽力迅速转录竹简，期望在牛、高二人攻破冰墙前翻录完成。随着翻录，孙则手中竹简慢慢摊开，被他用元力浮在空中。整个竹简大概有半丈长。这时孙则发现最后几枚简上并无文字。 和前面竹简是黄褐色的不同，最后这数枚竹简是淡绿色的，似乎烤青没完成一般。孙则轻轻触碰这几枚竹简，一丝冷意从指尖蔓延开来。 心下一凛，孙则仔细检查了这几枚竹简，最后确认它们竟然是以“天霜竹”制成。正是由于天霜竹片的存在，再加上起始竹简上刻制的符文，才让这套竹简完美地保存到如今。 天霜竹，地阶中等冰木双属性灵材，它的品阶虽然不是最高，但却十分珍贵。这是因为天霜竹生长极其缓慢，又偏生对生长条件要求极高，只在在少数几个地点生存。经历万余年的伐采，如今已经很难找到天霜竹的踪影了。 这几枚玉简的原材怕是万年天霜竹，它正是炼制围棋法宝需要的一种重要辅材。大喜之下，孙则一边翻录一边将这几枚天霜竹片拆解了下来。 按照先前约定，孙则可以代表太昊宗预先取走两枚简册，见孙则取走三份竹简中两份，翻录了所有玉简，高企豪和牛松山已经是气愤不已。现在见他将第三份竹简也要翻录完成，并还要取走其中一部分原件，二人都是勃然大怒，恨声道：“小辈好胆！” 孙则自然不在乎他二人的情绪，右手一翻，七枚竹片不见，被收入了贝壳空间中。与此同时他也将这份竹简翻录完成。 也是同时，一蓬冰屑后面跟了一道火光向孙则袭来。孙则冷笑着元力一推，将身前竹简竖起如盾牌般保护自己。牛松山见状大惊，不得不紧急偏转元力，打向屋顶。 火光和头顶上方的元气墙撞击，砰的一下碎裂开来。部分火星打向了书架，孙则眉头一皱，但还是袖袍一挥，将火星拍开。 元气墙受火光攻击产生了三色光华，但这三色光华产生得比以前慢，震荡的时间也延长很多。 这时高企豪也已经破开冰墙，和牛松山并肩而立，手中拿着一把长枪，想来是他的备用法器。 孙则同样和持枪战偶并肩而立，光寒剑悬在他的身前。见牛、高二人要发出攻击，孙则不咸不淡地说：“只要你们一击，这书柜以及其上的简册就保不住了。” 高企豪面色一狠说道：“就算是毁了原件，但只要将你擒下，自然能得到所有副本。”说着手中长枪一震，带着一道金色光华刺向孙则。 孙则将一张符拍向左侧，一道冰墙形成，将书架保护起来。同时他身前的光寒剑也是光泽大放，迎向高企豪的金枪。宝剑和长枪瞬间相互击打了数十下，留在空中一片残影，以及叮叮当当的回音。 持枪战偶心头法阵上是牛松山的影像，它抖抖手中枪刺向前方。牛松山吃过战偶的亏，不敢让它近身，略略后退后使出远程攻击术法，打出数道火光以及一片雷网。战偶挥舞长枪将所有攻击拨开，一些打到冰墙上，留下一个个深坑，另一些打到了元气墙上碎裂开来。 孙则身后不远就是墙壁，他自然不敢后退，一直采取主动攻击，坚守自己的阵地。高企豪又一招挺枪直刺被孙则一剑拨开，长枪抽打在元气墙上，在孙则和高企豪惊讶的目光中将墙抽得碎裂开来。与此同时，牛松山的几道术法也将一片元气墙轰塌。 孙则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大笑了说：“想来众位长老已经到了阵心，正在破解屋外阵法。”牛、高二人面露惶恐之色，高企豪攻击速度更加快几分。 牛松山这时一边抵抗持枪战偶的攻击，一边出言哀求道：“孙师弟，我是一时糊涂受了高企豪的蛊惑。只要你不将被攻击一事告诉众长老，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高企豪闻言大怒，却也心内惶恐，如果牛松山倒戈，孙则联合他以及持枪战偶，自己会有陨落的危险。他声音阴沉地开口道：“牛师兄，你追杀孙则良久，真以为他能放过了你？你要是不能和我同心对敌，到头来只能是被这个小辈一一攻破。” 孙则虽然深厌牛松山这种墙头草作风，但更恨高企豪三番五次找自己麻烦，就想先除首恶。他开言说“牛师兄，如果你能倒戈一击，和我一起击杀高企豪，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说着他让战偶停止攻击，改为防御模式。 高企豪闻言脸色苍白，爆发力量以长枪横扫将光寒剑挡开，同时御使了元力撞向身侧元气墙，将墙撞塌后向屋门口处逃去。 孙则正要御使战偶和自己追击下去，脸色却猛然大变，直接将光寒剑召回，同时让战偶将长枪放下，退到自己身边。高企豪以及牛松山此时也是脸色剧变，神情中带着无限惶恐将自己武器收回，站立不动。 数道强横的神识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在书架和持枪战偶上略略停顿了一下又都退了出去。这时外面有些喧嚣的声音传了进来。 孙则紧咬下唇，嘴角抽动了两下，还是下定了决心，传音给牛、高二人说：“我发誓刚刚取走的几枚竹片乃是空简，只是材料特殊，能为我所用。如果你们将此事以及我翻录了所有玉简之事隐瞒不报，我也可将受袭之事暂时揭开，不向长老通禀。” 牛、高二人听到孙则传音，神色一震。他们虽然怀疑那几枚竹片是否真的是空简，但能让孙则不向上汇报被袭击一事，这点代价还是可以付出的。 牛松山脱口而出：“师弟此言为真？” 孙则淡淡说：“我只说此事暂且揭开，以后我自会向两位讨还公道。” 高企豪嘴唇轻颤，但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萧瑟地走回了书柜前方。三人以精血为引签订誓言，而后一同动手除去了书柜前的冰墙。 这时传进来的屋外声音更加清晰，听得出还有一些争吵。孙则一边听一边抓紧时间将神念投入储物袋中，翻录另两份竹简。 屋外一个大嗓门的人嚷嚷道：“梅老弟，刚刚破阵，我压着没说。这会儿可要指责一下你们太昊宗不厚道，来了这么多人，却和我们说只有四五个炼气小辈进来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有些无奈地说：“牛道兄，我确实不知有这么多本宗弟子进入阵法之中。不过你也听他们说了，三方小队是前后脚到达此地。我方虽然人多，却也没占了什么便宜。” 那个大嗓门之人接口说：“我可是听说前三间屋子的东西都让你们卷走了。” 那太昊宗人回道：“你我也都进屋看过，这客房、卧室和正厅哪里会放什么好东西？就算是有东西也入不得你我之眼。小辈们说这第四间中有数十简册，那才应是此行的大收获。”大嗓门之人冷哼了一声，再未说话。 牛松山有意讨好孙则，介绍说对话两人一位是独角犀族的牛赞春真君，另一位是太昊宗的梅玖长老。 正在这时屋门突然打开，阳光射了进来，让在黑暗中呆了数个时辰的三人很是不适，都迅速闭上了眼睛。 等孙则再睁开眼，八、九名修士已经进入了屋内。见孙则还有些茫然，狄江真人轻呵道：“还不上来见过几位真君！” 孙则赶紧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太昊宗弟子孙则见过众位前辈。”狄江真人这时传音将六位真君给孙则一一介绍了。董长老微笑伸手托起他说：“刚刚在外面听卫裘等人说了，你这次做得很好，回去后宗门自会有奖励。” 另外两宗长老也安慰和鼓励了高企豪，牛松山二人。他们两个一直心情惴惴，见孙则果然没有将被追击之事上报，才送了一口气。 孙则三人禀告说书柜上共有二十八枚玉简，三份竹简。因为屋内布满元气墙和元气漩涡，三人只来得及到书柜前，尚没有检查简册内容。 孙则自储物袋中取出两份竹简呈给董长老说道：“按照和高、牛师兄的协议，我有先取走两份简册的权利，弟子不知哪份简册珍贵，就取了这两份竹简。” 在真言宗和独角犀族四位真君嫉妒的眼神中董长老将简册接过，以神念略略一扫，微笑颔首对孙则说：“做得不错。” 高企豪和牛松山都面带愧疚低下了头。高月楼真君开口道：“几位道兄，我们去看看其他典册吧。”其他几人都点头称善，六位真君一同向书柜前走去。 ------------ 第一百零四章 利益分配：余波 检看了三两玉简后，六位长老命令其他人退下，以便他们商议这些典籍的最终分配。 见孙则退出了屋子，陆征、金玠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屋内情形。虽说只是分开两个时辰，但期间经历种种，让孙则有恍然隔世之感，但他还是谨守誓言，照着向几位真君汇报的话语略略给众人介绍了一番。 一番交流后，孙则走向村民，安慰了他们几句，而后又向王玺表示感谢，正是因为王玺发现了木板拼接纹理的不同才让孙则三人进入了第四木屋内。 孙则看了王玺说：“因为你的发现，我太昊宗多得了一份典籍，此乃大功。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可以代你向宗门申请。” 王玺猛地抬头看向孙则，张口要说什么，但却只是喘了两口粗气。孙则有些不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在王玺体内，游魂将王玺之魂控制住，同时愤怒地教训道：“将我的存在透露出去对你有何好处！老夫又不是要夺舍于你，只是暂住你体内而已。让我寄托在你体内，老夫吸纳时也会慢慢改善你的资质，使你逐渐可以修炼。将我之事透露出去对你是损人不利己的想法。” 王玺灵魂挣扎说：“我如何敢相信你。你现在虚弱，没有办法弄死我。等时间久了，你恢复力量就会害死我的。” 游魂说：“害死你对我有何好处？你死了，老夫也就丢失了寄身之所。故而我不仅不会害你，还要保护你呢！等你能修炼之后就知道老夫给了你天大机缘了。” 游魂威逼利诱将王玺灵魂安抚住后指导他开口对孙则说：“小人刚刚欢喜过头了，还请仙师原谅。小的一直仰慕仙师，希望能成为您手下侍从。” 孙则听了王玺所言略略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要求。略略沉吟后，孙则开口道：“阿嘎城仙师府还缺一位杂役，你若愿意，就来干上一段时间，也方便你我相互了解。如果合适我再收你做侍从不迟，你看如何？” 王玺忙给孙则叩头感谢。孙则扶他起来，递给他一个寸许见方的玉盒，告诉他说：“这里面是一枚延年益寿丹，凡人吃了可以去除身体内的隐疾，依据不同的身体条件延寿十到二十年不等。你母亲疼爱你甚深，得知你失陷山中很是着急。回去后将丹药给你老娘服下吧，尽尽孝心。”王玺激动地接过丹药，再次道谢不提。 这时屋门打开，六位长老走出。他们召集了各自弟子开始拆除木屋。董汝陵长老亲自动手将第三木屋中的石桌连根拔起，收了起来。 将石桌收起后董长老并未再出手，而是叫了孙则过来，传音问道：“那两条小蛇和你是什么关系？” 孙则回话道：“他二人分别叫碧英和炎垚，是弟子的好友。因同弟子一同到蔡家村调查村民失踪一事，才碰巧进入阵中。” 董长老点头道：“那碧英是金瞳翠环蟒一族？西南林海以及旼国仙门近些年对我们一直不甚友好。你和他交往要谨慎些。” 孙则忙点头答应。仙门弟子间相互交往乃是常事，故而董长老也未多说。他又问了问炎垚的出身，听孙则讲炎垚一家尚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妖族族群，董长老眉头略皱了一下。 一个时辰后，孙则将王玺等十二位村民送回了蔡家村。见众人平安归来，惊慌了近一天的村子才平静了下来。每位获救村民的家人都跪谢孙则，孙则不得不一遍遍解释这并非是自己一人之功，而是三个宗门共同合力破除了大阵，救下了众人。 因为董汝陵和梅玖长老带了一众太昊宗人等在前方飞舟中，孙则不敢多呆。他婉拒了里正和几位德高望重老人留饭的邀请，告诉王玺四日后到城内仙师府报道，放出飞舟离去了。 将孙则引入自己飞舟，董汝陵长老将众人召集一起后介绍了本次的收获：拆房子得到的沉香乌木由三宗平分；第四木屋中共有三十一枚简册。太昊宗得到十五枚，真言宗和独角犀族各得了八枚，不过他们翻录了剩在书柜上的那份竹简。 仙府峰顶的大阵乃是依靠山势树木布成，以地脉之力驱动。这阵法设计很是巧妙，六位长老没有舍得将其毁去，而是将它和地脉的连接削弱，将阵法的攻击力量控制在了筑基期强度，作为三宗筑基修士的一处试炼地点。 三十一枚简册太昊宗几乎得到一半，这和孙则、卫裘等人应对得当有很大关系。董长老表态会为他们请功。梅玖长老也对其他人说：“尔等破阵也付出很大辛苦，宗门同样会有奖励。” 等董、梅二位长老交代完毕，孙则将卫方恭发现的蒲团以及画轴上交。两位长老取了一个蒲团说留给宗门研究，其他几个就留给了孙则、卫裘等人。 梅玖长老展开画轴观赏，不想竟一下子陷在画的意境当中，半响才回过神来。他重新将画轴卷好，对大家解释说：“这件宝贝和那三十一册典籍同样珍贵，它不仅仅是一幅画，其中还凝练有大道之力，只有到元婴以上境界才能看得出。” 等梅长老将画轴和简册收在一起，孙则上前请示道：“两位老祖，弟子在取得两份竹简后粗略浏览了一下，知道其中一份名为‘异术杂勘’，上面记录有多种辅助术法，弟子对此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得到一份副本？” 在几位长老进第四木屋前，孙则只来得及翻录了一份竹简，对《异术杂勘》只是浏览了一下。孙则发现它上面记录了数种奇特术法，其中一门叫做“换形藏元术”，可以让一个修士伪装成另一修士，其不仅可以变幻形貌，连元力特质都能仿造得惟妙惟肖。孙则对此很是感兴趣，但当时已经没有时间翻录。现在看两位长老情绪颇好，他就厚了脸皮前来求取。 董长老笑着对梅长老说：“以前听我家董节说这孙则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今日见他进退有致，和真言宗、独角犀族小队周旋得当，才知道节小子没有夸张。冲这份功劳，就送他一份副本如何？”梅长老自然颔首同意。 董长老神识何等强大，不过片刻他就递给孙则一枚玉简。孙则恭敬接过后谢恩退下，却听董长老传音说：“小子，另一份竹简你已经翻录了吧？”孙则脚步一个踉跄，心内有些惶恐，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弟子确实偷录了下来。” 董长老并无责怪之意，反倒是善意提醒道：“那简册介绍阵法一道。阵道乃是一门博大的学问，不是一朝一夕能修成的。在筑基前你还是要专注自身修为，不要被这些辅助之法分了心。”孙则听了感动，忙回身深深鞠躬行礼。 将孙则等人留在阿嘎城，董长老等要乘坐传送阵回太昊山。孙则冲卫裘施了一个眼神后说“卫裘师兄、你说卫方恭师兄要和我研讨术法，不如你们二人留在我这里小住一日再走？”卫裘点头答应。 卫方恭虽然心内困惑，但见自家老祖已经同意，也就只有留了下来。 一日之后孙则等人送卫裘和卫方恭离开。金玠发现卫方恭对孙则不再做疏离状，反而带了濡慕景仰的情绪，很是不解，回仙师府的路上就问孙则发生了什么。孙则淡淡地说：“昨日他和我动了手，大败之下自然就服了你哥哥我了。” 碧英和炎垚也于同日告别。临行前孙则送给他们一人一枚玉简，其上是《异术杂勘》中记载的几个适用术法。这倒不是孙则私相授予，而是征得了董、梅二位长老的同意，毕竟碧英和炎垚在此次仙府峰之行中帮了太昊宗。 同日太昊、真言以及独角犀族三家势力发现一座前辈洞府，得到不少典籍之事传出，天下因此震动。完颜世家、北极幻狐族等昊国—岩蒙草原—极北冰原仙门势力先后派人到仙府峰探查。 太昊宗三家捷足先登得到了典籍，对此其他宗门虽有怨言却也只能自怨自艾一番。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们也得到了对山顶大阵的使用权。 从仙府山回来的第三天，王玺进城报道，成为了阿嘎城仙师府的一名杂役。孙则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很是坚毅，虽然不具有修炼资质，但他每日劳作完毕仍然会运转数次长春诀。 因为没有查出放置屏蔽法器之人，宗门对孙则等人的安全有些担忧。数日后狄江真人持掌门法旨来到阿嘎城仙师府，宣读了对孙则、陆征等五人的奖赏，赐下灵石、丹药、法器等物品。法旨上同时宣告狄江真人将暂住阿嘎城仙师府，以防有不测发生。 孙则自然知道屏蔽法器一事的来龙去脉，但卫家众高手都已经成为自己信众，不会再继续为恶，同时这件事情还涉及四玉器、贝壳空间等多个秘密，孙则就没有将事情因果向宗门汇报。不想宗门竟然派了一位真人前来保护大家，这让孙则很是感动，同时也略有歉意。 虽然有董汝陵长老的告诫，孙则还是每日抽出一定时间研读翻录的三十一册简册，并开始解析从木屋上拓印下的符文。这个过程中孙则得到狄江真人不少的指导 ------------ 第一百零五章 少年、老鬼：情... 大昊贞康十四年八月初，在阿嘎城闲赋了两个多月的狄江真人被宗门调离。这两个多月中，孙则、迟昆等人得到狄真人详细的指导，受益颇多，修为或多或少都有增长，就连牛志也进阶到了炼气一层。 中秋佳节前孙则给仙师府内众人都放了假，只留下自己值班。不过他也并不孤单，孙迢峣夫妇带了孙列以及岚、霭姐妹等人做客阿嘎城，和孙则过团圆节。恰好张辉也是孤身在此，孙则邀请了他和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 张辉已经十七岁，脱去了少年的稚嫩，加上半年多官场上的摸爬滚打，已经有了一丝官威。孙则母亲苏氏见了他就笑着说：“辉哥到底是做了官的人，气质和以前不同了。” 小酌几杯后，张辉有了一丝酒意，低声对孙则抱怨道：“不知一众同僚如何知道我得到阿嘎城县令这个实缺是阿玠推动，也得到了太子的同意。他们见我得了皇子们的青睐，又出身仙门蒙学，有你们几位仙门好友，就动了心思，开始透露口风想将自家女儿或者妹妹嫁给我。这让我颇为难以招架。” 孙则听了大笑，拍了他的肩膀说：“哥哥，等明日阿玠等人回来，我们开个赏秋之会，邀请众家小姐出席，我们给你相看一番。” 张辉说：“又是胡说。哪有闺阁小姐会接受陌生男子邀请的。” 孙则眼珠一转，看向自家母亲说：“就以我娘的名义办。”说着不顾张辉阻拦上前和母亲商量。不想苏氏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她说：“有你们兄弟支撑，又有太子青睐，以后辉哥儿的前程大好，在阿嘎城这样边远小城找妻子会委屈了他。明日为娘要启程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到时候我和娘娘透个话，请她给辉哥儿物色一位贵女。” 孙则听了觉得有理，就不再纠缠，不想苏氏看向他继续说道：“你知道给别人拉媒保仟，怎么不想想为娘也是要抱孙子的！” 孙则闻言大窘，赶紧把话岔开退了下来，将母亲的话转告了张辉。 第二日孙迢峣送妻子前往京城。下午金玠等人回来。同陆征和李彦一同来的还有雷安、雷宁兄妹。 雷家兄妹接手的宗门任务是镇守一处复合灵材矿。该矿藏的负责仙师是他们家族的一位长辈。两人近水楼台，又有长辈照拂，数月下来攒了不少私货，这次来竟然给孙则等每人带了一块原材作为礼物。 孙则得了一块萼青石，乃是灵木在地底特殊环境下转化生成。萼青石是单一木属性材料，品阶为玄阶中品。虽然它和孙则冰木双属性元力资质并不吻合，但对提升光寒剑仍然有用。 雷安兄妹在阿嘎城做客数日，直到八月二十一才离开。这段时间众人都看出雷宁回应了陆征的追求。 陆征爱恋雷宁多年，终于得到了美人回应，每日都欢喜异常。雷安心内却大为不爽，每次见到陆征脸色都很是不好。 但最郁闷的人却是金玠。他依旧是一副赤子之心，还想着兄弟五人会一直如在仙门蒙学一般相互守候，却突然发现陆征的生活中走入了一位更亲密的人，让他很是失落。 等他听说自家母亲听了苏氏建议给张辉相看妻子，更是不满。孙则数次开导与他，才让他的心态转了回来。 重阳节第二天皇后在御花园举行了秋菊宴，邀请京城内众家闺秀前来游园。孙则在假山上设了一个简陋的隐身之阵，和金玠、雷家兄妹等人一同偷窥了诸位佳丽的秀色。 御花园内处处都是美人，环肥燕瘦，各具风姿，引得几位少年不时指指点点，对了某人点评一番。 陆征正指了某一位美女说得开心，不提防一只玉手突然拧住了他的耳朵。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呲牙咧嘴哀求道：“姑奶奶，我错了，我蒙上眼睛不看了行不行，你别揪了。” 孙则等人看一贯温婉的雷宁发威让陆征吃瘪，都哈哈大笑起来。李彦推着也低头暗笑的张辉说：“这是给你挑媳妇，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孙则看了园中浩大的架势，却觉得皇后娘娘开这个秋菊宴怕不仅仅是给七品小令张辉相看媳妇那么简单。想想太子马上就要弱冠之年，而金玠也已经十七岁，这次的宴会恐怕主要是给他们二人寻找合适妻妾。 修仙者也可以和凡人成婚。但二者生下子嗣的几率较凡人夫妻间要小，这个几率还随着修仙者境界的增高而降低。 孙则瞟了一眼金玠，估计这次游园之会后皇后就会让他收下妾室，以便留下一两香火后代。这也是出身俗世的仙门子弟常经历的情况。 孙则想到此处不由也用心看了一下园中女子，思量自己是否也应该收下一人，如能诞下一男半女，也能宽慰父母之心。 但嫁给仙师的凡间女子哪怕能得到仙家丹药延寿，也只能活一百余岁。男女双方难以白头到老。想到此处，孙则又有些犹豫。 说起来孙则的心已经接近五十岁了。他上辈子也经历过男欢女爱，在这方世界修炼十多年，修身养性，对男女之事更是不那么看重。就连看这满园美人，也不像雷安、李彦等人那般激动。 偷窥了半个多时辰后，一众人等自假山下的地道离开，孙则等人和雷家兄妹告辞分开。李彦却没有和孙则、陆征等一同会阿嘎城，而是留在京城多逛了一日。 如孙则所料，秋菊宴后数日，金玠也被皇后召回去探听他对几位佳人的印象。金玠最初对此很是反感，但架不住皇后娘娘的眼泪攻势，随便点了一个女子就跑回了阿嘎城。 十月初宫内传出消息，柱国将军之女被选为了太子妃，而一位礼部郎中之女被二皇子看重，同时皇后亲自为张辉做媒，给他定下了光禄寺少卿崔肃之女。 其实这桩婚事是张辉自己挑选。孙则等人没想到平日有些木讷的张辉竟然很有勇气自己选了媳妇。而这崔肃之女在秋菊宴上表现得温婉而大方，让众人都赞叹张辉很是有眼光。 更让大家震惊的是李彦，他竟然在秋菊宴上看中了一位叫王蓉的女子，其后的一段时间他做起了梁上君子，到王蓉家中偷窥她数次，最后在她出门上香时制造了英雄救美的戏码，和她相识了。 大昊贞康十四年腊月孙则等做了送亲之人，帮助张辉红红火火地和崔小姐完了婚。数日后同样的戏码上演，不过主角换成了李彦和王蓉。 看着儿子的好友接连成婚，苏氏开始坐不住了，不时以音圭通讯给孙则施压。 就在这个时候孙则无意中发现王玺在修炼《长春诀》时竟然引动了元气波动。以资质罗盘一测，他的元力特质包含两成木属性，三成风属性，两成雷属性和一成冰属性。这件事情如同迟桂俊事件的翻版，孙则不敢怠慢直接向宗门汇报。狄江真人再次莅临阿嘎城监督着孙则等人对王玺的同窗进行了重新资质测试，却只有王玺一人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迟桂俊和王玺事件的接连发生使得众仙门对资质罗盘的测试准确度产生了一定的质疑。长老会一番讨论后给各地仙师府增设了任务——各仙师府的资质罗盘需要常年开放，对质疑自身蒙学结业时资质测试结果的人进行再次测试。这道命令颁布的最初数月，前去各地仙师府要求再次测试的人是摩肩接踵，却再没有查出一个当年误判的事例。一年后长老会以迟、王二人经历是孤立，小概率事件为由，撤销了常年开放资质罗盘的命令。 王玺听说还有一人和他情况类似，颇为震惊。而这一事件传到迟桂俊耳内的第二天，他就以探望迟昆为名来到了阿嘎城，并见了王玺。 迟、王二人境遇类似，颇为惺惺相惜，竟然促膝长谈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王玺还陪迟桂俊参观了阿嘎城。 他二人在避开众人耳目后又进行了一番长谈，这时他们相互的称呼不是“王玺”和“迟仙师”；而是“卢奎”和“时福”。这时交谈的双方自然是两具肉身中的游魂。他们御使灵魂力量，让王玺和迟桂俊的灵魂昏睡，进行了交流。 不过王玺体内的游魂力量仍然孱弱，因此王玺灵魂并没有完全昏睡过去，他就模糊地听到了“地府”、“索命使者”、“合灵之术”、“空缘命石”“万余年”等词汇。 等王玺灵魂完全清醒已经是傍晚时分，迟桂俊早已离去。王玺追问了游魂卢奎的来历，他叹息一声后说：“以后等你修为够了，我会将自己的事情详细说给你听。现在却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已经是腊月，太昊宗就没有让王玺“插班”，和本年的新进弟子一同接受训练，而是让他明年入宗，这样也方便他和同级弟子相处。 ------------ 第一百零六章 落星矿难：瞒报... 一转眼孙则等人已在阿嘎城驻扎了一年有余。期间除了仙府峰事件外，再无什么大事件发生。这段日子就成了孙则生命中少有的悠闲时光。他除了凝练元气，提升修为外，还花了大量的时间研读翻录自仙府峰木屋中的阵法典籍以及《异术杂勘》上所载的各种术法。 这日同音玉圭闪亮，孙则见是由诺尔城家中打来，怀疑又是母亲逼婚的通讯，不情不愿接了。不想另一边并不是母亲苏氏，而是父亲孙迢峣。 尚未等孙则问好，孙迢峣直接说：“在落星洼守矿的孙刚三人已经多日没有和家内通讯，音圭也联系不上他们，你大伯和二伯两家均都很是惦念，你能不能帮着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则听了一愣说：“没见仙门邸报上说落星洼灵石矿出什么事情。他们三人有几天没和家里联系了？” 孙迢峣那边将同音玉圭转给孙则大伯，他详细给孙则介绍道：“这快端午节了，你三个哥哥的家眷都回家过节。平日和你大哥他们都是一天通话一次。这次却是四天了也没联络。我们也联系他们三个的音圭，但一个都没有回应。” 孙则安慰大伯说：“你们先别着急，我联系一下守护灵石矿的仙门弟子，了解一下情况。实在不行我就去落星洼一趟。” 落星洼灵石矿正是孙迢峣发现的那座大型灵石矿，现已投产十余年，每年出产的灵石量占昊国——岩蒙草原——极北冰原仙门年灵石收入的八分左右。 当年仙门长老会给了孙家三个矿场监管的名额，这三个名额被孙则的两位堂兄，孙刚和孙制，以及他大舅家的大表哥苏淳扬得了去。三人从落星洼灵石矿投产开始就一直在那里做工。 孙则尝试以同音玉圭联系了三位兄长，却一直无人应答。孙则回忆了一下，发现落星洼灵石矿没有自己相熟的人，他就将仙师府事务托付给迟昆、陆征等人，亲自前往该处探看。 整个昊国和极北冰原连在一起也不过只发现了九座大型灵石矿，每一座都倍受仙门重视，都和皓庭山有直接相连的传送阵。不过一刻钟孙则就到了落星洼灵石矿外。 顾忌落星洼在卓资城外，位于真言宗范围，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也出于好玩的心态，孙则在皓庭山传送中以“换形藏元术”将自己伪装成了李彦的模样。 传送阵绽出一层光芒，孙则从中走出。守护传送阵的两位修士上前询问道：“来者何人，到落星洼有何事情？” 孙则闻言略微一愣——一般而言乘坐传送阵前需要验证身份，要将官府路引或者是仙门令牌交给传送阵守卫会登记，但“乘客”到达目的地后一般无需再接受守卫检查。不过考虑落星洼乃是矿产重地，也许传送阵登记政策特殊，孙则就拱手回答道：“太昊宗弟子李彦见过两位师兄。” 说话之间孙则扫了两位守卫一眼，见他们一个是真言宗弟子，另一个来自启辉派。从气息上初步判断那真言宗弟子有筑基期修为，而那启辉派弟子只是炼气四五层水平。 大型灵矿由众仙门共同开发，因而人妖两族十二家仙门势力以及两大商盟都会派弟子驻扎。据孙则所知，每家势力都派有一位筑基仙师和一位炼气弟子在此地看守，每年的轮值人族宗派和妖族部落还会各派出一位金丹真人坐镇灵矿。 孙则正思量间，听那真言宗弟子追问道：“此乃矿山重地，李师弟到此有何贵干？” 孙则张口要说“寻人”，不经意发现那启辉派弟子神色很是紧张，额头布满细汗，心下有些疑惑。再稍作观察，见对面二人都有些颤抖，而且他们的法器都外放握在手中，似乎要随时出手攻击一般。 联想堂兄三人数日未和家中联系，孙则不由疑心这矿区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思转动之间，他开口说：“我要到草原内寻觅几株干枝梅做师尊寿辰的贺礼。刚巧我在皓庭山，图省事就传送到这里，以便进入草原。”孙则一边说话一边仔细观察对面二人，见他们听了自己回话明显松了口气。 那真言宗弟子看向启辉派弟子说：“毛师弟，你送孙师弟出去，指给他去青岭山的方向，那里盛产干枝梅。”姓毛的启辉派弟子点头称是，引了孙则出门。 传送阵一般都建在一个大厅之内，以防止风吹日晒对阵法纹理的侵袭。大厅的建筑材料中一般会掺入竭识粉等材料，阻碍乘传送阵而来之人对厅外的窥视。 出了大厅，远远一望，孙则不由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落星洼是边远之地，人烟稀少。不想经过十余年的开发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城镇。 孙则“漫不经心”地说道：“毛师弟，我没有想到这样偏远之地竟然发展出了城镇，想来风土人情定有和其他地方不同之处。我先进镇子坐坐后再去寻干枝梅吧。” 毛师弟闻言着急出声道：“不可！” 孙则做出惊讶状问：“有何不可？难道这镇子外人不能进去不成？” 毛师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时孙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道：“这样小镇子哪里能入了李师弟法眼。你刚刚说是为尊师的寿辰寻干枝梅而来，就应该尽心尽力先办好这件事情，要不然岂不是对尊师不敬？毛师弟是尊师重道之人，才会一听之下匆忙阻止尊驾。” 孙则扭身看到那位真言宗筑基修士正在从大厅中走出，就微笑着说：“多蒙师兄提醒。那我就先去寻干枝梅吧。不知师兄说的青岭山怎么走？” 那筑基修士将路线详细告知。孙则拱手谢过后问了他的姓名，得知他叫王恩。 孙则放出飞舟冲天而起离开了落星洼。见孙则去得远了，王恩才扭头看向毛师弟责备道：“师弟，这个当口要是消息泄露出去，我们大家都要受罪。你可要小心些，机灵点！”说着他就进了大厅。 孙则飞出三里多远将神识放出探查，王恩这两句话被他听得真真切切。那王恩只有筑基初期修为，神识距离不过刚刚两里远，哪里能发现孙则的所作所为。 孙则眉头微皱暗想“从王恩的言语上看，这灵石矿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被他们这帮守卫将消息压了下来。” 有过地球上的生活经历，孙则心中一下子涌出了“矿难”“瞒报”等词汇。他就将飞舟转为隐身模式后变换了方向。待接近落星镇四里范围，孙则将神识放出探进镇中搜集消息。 这落星镇规模不小，有三四百户人家。现在本应该是中午喧闹之时，可不知怎么整个镇子却颇为安静，街面上也不见几个行人。 怕镇中有实力高于自己的修士发现自己的探查，孙则只敢将自己的神识绕着镇子外围，偶尔沿着街面向前感应情况。 孙则从一间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那屋子内的一位年轻男子抱怨说：“这些仙师心也太黑了，三块灵石就想堵住别人的嘴！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就不怕以后天打五雷轰么！” 一位老妇人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呵斥道：“你小点声！这些话不是乱说的，万一让仙师们听到，我们一家还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 年轻男子不服气地说：“我不信离开这里就活不下去。要我说大家就该去仙师府报案，将这件事情捅出去。” 那老妇人着急道：“你作死啊！那些死了人的家庭还没说话，你倒要跳出来？官官相护，仙门也是如此，哪里有你说理的地方？再说现在谁能出的去、走得了。还没等人出镇子恐怕就有仙师来捉你了！” 那年轻男子听了老妇人的话泄了气，长叹一声说：“当初要是藏下一个音圭就好了，还能跟外面联系上……” 听了这段对话，孙则越发笃定这落星洼灵石矿发生了矿难，似乎还死了人。但一众仙门守护将事情压了下来，没有向上汇报，并且开始用灵石补偿来堵大家的嘴，同时限制了镇上居民的交通和通讯。 想想三位兄长已经数天没有和家中联系，孙则有种不祥的预感，生怕他们三人也碰上矿难出事儿。可据孙则所知，矿山监管一般不需要进矿洞，只是对采矿人员进行监管，负责对采得的灵石进行称量、记账、入库等工作。按道理他们应该碰不到危险才是。孙则只好祈祷家里联系不上三位哥哥是因为他们的音圭被仙门弟子收去了的缘故。 矿难具体情况如何？到底有多少矿工出了事情？伤亡多少？三位兄长又在哪里？隐瞒矿难消息一事有多少仙门弟子参与其中？两位金丹真人何在？这些问题轮番在孙则脑海翻滚。在这些问题没有得到初步答案前，孙则不敢轻易将矿难消息揭开盖子。毕竟各派/部落均有弟子在此，一旦事情闹大了，得罪的就不是一门一派了。 ------------ 第一百零七章 落星矿难：瞒报... 为了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孙则打算留在落星镇外继续探查消息。不过出于对自己安危的担忧，孙则退开一定距离后联系了卫裘，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他，同时叮嘱如果半日后没得到自己的音讯，他就将落星洼矿难的消息散播出去。 联系卫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命令言听计从，不会质疑，也不会另生风波。如果找陆征、金玠等人，孙则怕他们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来。 孙则停掉同音玉圭后重新来到落星镇外，就听到城镇北部一处院子中传出一阵争吵声。他将神识缓缓探进了那处院子，发现那院子由五名仙门子弟看守，还有四、五十凡人分住在十余间房内。争吵之声是从其中一间屋子传出的。 五名仙门子弟中有一人是太昊宗子弟。他竟然是孙则的旧相识，就是当年草原蝉灾时和孙则一同并肩清野并发现盛玉宁遗骸的代鸣。 这时的代鸣早已不是孙则记忆中的那个和善少年模样，他正满脸狰狞地抓着一个少女喝道：“闭嘴！” 那少女一脸悲愤地看了代鸣说：“你凭什么让我闭嘴，我说得哪句话有问题？你们想花些灵石就将矿难的消息隐藏下来，这是做梦！灵石能买回我爹和其他人的命么！” 代鸣没想到那女子会顶撞于他，大怒之下就是一掌拍下，孙则心中一紧，却见代鸣旁边一位女修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那女修是位筑基修士，从打扮看应该是净月派之人。她托住代鸣打下的巴掌，淡淡地说：“代师弟，这位小妹妹没说错什么，你发什么火。”说着她略略施力，将代鸣从那少女身边推开。 代鸣脸色难看地问那女修道：“陈师姐，你这是何意？” 陈姓女修却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那少女和颜悦色说：“小妹妹，你说的没错，再多灵石也买不回你爹的命了。可是你爹已经没了，你还要生存，有了这些灵石，你的生活就会变得比以前好，这恐怕也是你爹一直期望的吧？” 那少女却是软硬不吃，张口说：“这两天你们就是有人扮红脸，有人扮黑脸，不过是想让我接下灵石、银两，然后在你们写的文书上盖手印，说我爹是得病而死的，你们好逃避责任。你们能欺骗自己的良心，可我不能。被砸死的十几个人中有我爹，他们都是被你们害死的，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陈姓女修听了此话仍然没有动怒，而是说：“小妹妹你太累了，歇歇睡一觉起来可能就想通了。”说着她袖角一拂，让那少女昏睡了过去。 陈姓女修和代鸣走出屋子后将房门锁了。两人愁闷地对视了一眼后代鸣说：“陈师姐，可有矿洞那边的消息传来？” 陈姓女修摇头道：“我没接到任何消息。”她叹了口气后继续说：“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那三十几个人也死在了里面……” 她没把话说完。代鸣听了这半句话打了一个寒噤，他脸色阴沉地说：“师姐，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做了初一，也只能将十五做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二十八个人都商量好了，就只能一路走到黑了。” 说了他打开了另一间屋子的门，陈师姐给他进去后开始威逼利诱住在其中的那户人家，要他们签一份文书，从而得到丧葬费和补偿费。 听了数场对话，孙则明白这院子中住的是矿难中死亡的十余人的家属，代鸣等人正一户户地和他们谈赔偿的问题，想通过威逼利诱来阻止他们上告。 这时孙则对整个事情的始末也有了基本的了解。原来这落星洼有四百多矿工，分在十余个矿洞开采灵石。三天前一处矿洞内发现了数根极品灵石柱，众位监管灵矿的仙门弟子进来查看后大喜，要求立刻开采这些灵石柱。 当时坐镇此处的两位金丹真人一位外出未归，另一位正借了灵矿脉源之处的活泼元气闭关修炼。一番商议之后，众筑基、炼气修士就没有打扰他们二位，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有经验的两位矿工曾出言阻止，说那几根灵石柱对矿洞有重要的支撑作用，不能轻易破坏。但一众仙门弟子被亮晶晶的极品灵石晃花了眼，哪里听得进两个小小矿工的建议，逼着他们马上开挖。不想这些仙门弟子刚刚走出矿洞，它就发生了坍塌，将三十余矿工困在其内。 众仙门弟子慌张之下直接使用术法轰击坍塌处，想将困在矿洞中的人救出来，却没想到移除的几根灵石柱削弱了整个矿洞的稳定性。在受到术法攻击后矿洞再次发生大规模的坍塌。这次的后果更为糟糕，竟然将旁观的十余矿工直接砸死。 见死了人，二十多位仙门弟子一下子慌了神。按照程序，发现极品灵石柱时他们就该上报，可未上报就直接开采导致了矿洞坍塌，最后又导致矿工死亡，这一系列处理程序的错误如果为长老会知晓，他们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 十余矿工死亡是一件大事，从先例看，长老会的处理办法一般是对死亡矿工进行赔偿，并将监工的仙门弟子锁住元力后打入矿洞挖矿。从仙师变成没有元力的凡人，从矿山监理变成矿工，这种身份转换是很难让人接受的。更糟糕的是还曾经有过失去法力进矿洞挖矿的仙师被受害人的亲属杀死的事情出现。 想到这样的后果，众仙门弟子一面紧急从其他矿洞调人来清理石块，想将最初被困的三十余人救出，一面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为了自己性命以及仙师的荣耀生活，有监工提议将此事隐瞒下来。很多人都同意这个提议，但也有少数几位觉得自己没有涉案，他们不愿意背黑锅。但看守矿藏，中间总也会有顺手牵羊的时候，没有人能完全干净。面临自己贪污一事可能曝光的威胁，这些弟子也屈服下来。最后二十八位监理仙师定下了攻守联盟，决定把这件事情掩盖下来。 他们给没有出事的家庭每户发了三块下品灵石作为封口费，并将已经确认死亡的十余人的家属统一监管在了这个院子中，一户户地和他们谈赔偿的问题。 还埋在矿洞中的三十余人的家人和其他一些矿工被组织起来清理坍塌矿洞，进行救援工作。可是因为矿洞结构变得特别疏松，无法使用术法，只能靠人工一点点清理，整个救援进度很慢。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三天，不知被困洞中的三十余人是否还活着。 这处灵石矿除了二十八位仙门弟子外，还有十六位凡人监理，孙则的三位兄长就在其中。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仙门有些关系，要不然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位子。这十六人成了仙门弟子的重点监控对象，不允许他们和外界联络。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所有人的音圭暂时都被收缴。孙刚等人和家里没有通话联系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知道自家兄长无事，孙则略松了口气。但他开始为埋在矿洞中的工人担心。但孙则深知如果这件事情被捅出去，一众矿山管理层都不可避免要受到处罚，就连自家三位哥哥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并且会丢掉这个职位。 从这个角度讲孙则大可以一走了之，反正事不关己，还不会害了自家亲戚。但这样的话他的良心怕是很难平静下来。 孙则思量一番后驾了飞舟向青岭山方向飞去，路上他联系了父亲，托词说自己已经联络了守护灵石矿的仙门弟子，矿山并无任何事情发生，不过这段时间灵矿周围通讯不好，因此才无法和家人联系。 孙家众人得了孙则的口信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孙迢峣赶紧联系了孙则大舅，报了平安。 ------------ 第一百零八章 李代桃僵：揭露 干枝梅是岩蒙草原大青山脉特产的一种灵木，只有黄阶高级的品阶，但因为其于冰雪季节开花，花色素雅，花枝摘下后，花朵还能在其上保存半年以上，一直被人认为是高洁之花，长寿之花，所以很多修道之人都喜欢移植几株在洞府或花圃中，作为观赏花木之用。 孙则出生在卓资城，对落星洼一带也算熟悉，自然知道青岭山距离落星洼大概一百余里，飞舟往返一个来回需要近一刻钟的时间。算算时间，他探查落星镇也用了近一刻钟了。 两年前孙则陪陆征等人来草原时各自挖了数株干枝梅。孙则得到的几株都被他移栽进了贝壳空间内，现在恰好派上用场。 孙则从贝壳空间中取出两株干枝梅，将飞舟退出隐性模式飞回到传送阵外降落下来。王恩和毛师弟见孙则托着干枝梅回来，确认他是取了青岭山，都放下心来。略略和二人寒暄两句，孙则登记了身份，进入传送阵返回了皓庭山。 离开皓庭山后，孙则一路风驰电掣前往奉圣城。这中间他联系了安平，打探了奉圣城内一些地痞流氓的名字和住所。安平虽然疑惑孙则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将他所知详细说出。 进入奉圣城前，孙则用“换形藏元术”将自己变换成了一位昂藏大汉，并换上了一件没有宗门标记的长袍。 按照安平的介绍，他找到一位叫周三儿的地痞，用灵力控制住了他。那地痞不知怎么惹上了一位仙师，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说：“仙师大人饶命，仙师大人饶命，您让小的做牛做马都行。” 孙则变换了声音说：“你要活命不难，但要给我做一件事情。” 那地痞赶紧说：“您说，只要小的能做到，我一定万死不辞。” 孙则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只需要站在城门口，在人多的时候大喊几句‘灵石矿里死人了’就好。如果有人上来问你，你就告诉他‘岩蒙草原内落星洼灵石矿发生了矿难，死了好多人，但这个消息被仙师们瞒下了’。” 周三儿听后愣了一下，脑筋急转之间有些害怕——造谣起哄乃是仙门和朝廷大忌，这事情做不好就会惹来一场牢狱之灾。想到这些他的脸上就显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孙则一直盯了他，自然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得明明白白，也能明白他心中所想。略略一笑，孙则自储物袋中取出数枚金锭放在他身旁，告诉他说：“做了这件事情，这些金子就是你的。而且我保证就算是你被抓了进去，一两日就会放出来，不会受什么苦，因为你要讲的都是实话。” 看了地上的金子，周三儿神色变幻后下定了决心说：“好，小的干了！” 孙则笑笑解了他身上的束缚，对他说：“你往东门那里去吧，半刻钟后开始干活。”说罢他转身离去了。 如此这般，孙则一共找了五个地痞，要他们到不同城门处去宣讲矿难一事。而后孙则出城，等再进城时，他已经化成高企远的样子。 孙则是从东门进城，那周三儿果然在城门处扯了嗓子喊：“灵石矿里死人了！”有好奇的上前询问，周三儿就按照孙则所教的解释，这些人听了半信半疑，有人就取了同音玉圭联系同门探听事件真假。 孙则同样上前和周三儿对了几句话，而后他就直接来到奉圣城仙师府外，对站在门外的侍从说：“向内传话，说真言宗弟子高企远求见府内仙师。” 侍从进门传话后，一位筑基仙师跟着他走了出来。两下见礼后孙则知道对方来自完颜世家，名为完颜自勇。 孙则没有接受完颜自勇的邀请进入仙师府，而是着急问道：“完颜师兄，我刚刚听闻落星洼灵石矿发生矿难，可我未将同音玉圭随身携带，不知情况具体如何，故而来此进行打探。” 完颜自勇听了孙则的话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高师弟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仙门邸报中并未提及这事。” 孙则迷惑地说：“我是刚刚进城是在城门处听到有人大呼说仙门矿藏砸死人了，惊异之下问了两句才知道的。应该有很多人都听到这个消息了。” 完颜自勇听后不敢自专，对孙则说：“这事情我需要报给府主师叔知晓，让他拿主意。高师弟不如和我一同进内汇报。” 孙则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师弟我还要赶紧回真言山汇报给宗门长辈，就不进去了。师兄还请自便。” 完颜自勇也未挽留孙则，二人道别后他就匆匆走回仙师府向府主报告。 孙则走到僻静地点变换回本来面目，走到仙师府对面酒楼坐了。不多时就见仙师府中门大开，十余位仙师走出，分开几个方向往城门处走去。 几只仙师小队将周三儿等人擒拿回来审问一番，发现他们都是受同一位仙师指使做了这件事情。按照几人的形容，指使者是一位虬髯昂藏大汉，头上有一只小角，脸上蒙了面罩，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追踪的线索。从几人对指使者相貌的描述，仙师府众人疑心那人来自草原独角犀族。 面对如此爆炸性的消息，奉圣城仙师府不敢怠慢，直接上报到了仙门长老会。长老会略做商议后派出两位元婴真君前往落星洼核实此事。 矿难、死人、瞒报，这些词汇都挑逗着听到消息的人的神经。有熟识落星洼灵矿守卫弟子的人就直接联系了他们，询问传言的真伪。他们自然矢口否认有矿难发生。 通过追问，这些守卫弟子知道是数名凡人在奉圣城将消息透露了出去，明白必然会有高层修士前来查询消息，一个个都慌张不已。 一众修士相互串联，将死亡矿工的尸体以及未签协议的死亡以及被埋矿工的亲属都隐藏了起来。他们期望最后挣扎一下，努力将矿难的消息隐藏下来。如果不能的话，至少要将死人的消息瞒下来，那么他们受的惩罚会小一些。 孙则知道自己这一系列的行动中有一个指明漏洞：那就是“李彦”曾经到过落星洼，并且矿难消息的散布恰好是在他离去后发生的。在奉圣城孙则虽然是以妖族修士的形象出现鼓动几位地痞宣讲矿难一事，但王恩等人怕是仍会怀疑“李彦”是消息泄露的源头。 不过好在孙则在落星镇探查时间不长，前后算来和从落星洼往返青岭山所需时间相当，王恩和毛师弟应该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说“李彦”探查了灵矿周围，发现了隐瞒矿难的情况。 孙则见奉圣城仙师府众人押解了周三儿等人回来，知道后面的事情已经不在自己控制之内，就起身离开，前往太昊山。 路上孙则和李彦通话，告知他自己以他的身份前往了落星洼，要他和自己的口径一致，说是为了代师尊言朋真人的生辰前去草原寻找干枝梅，从落星洼传送阵出来后就直接前往了青岭山，于矿难一事并无丝毫了解。 李彦虽然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孙则就告诉他待回到阿嘎城后会将详情给大家做个解释。 孙则联系了卫裘，告诉他奉圣城内已经有了关于矿难的风声，自己安全返回了宗门，让他放心。 如孙则料想的一样，在知道矿难消息被透露出去后，落星洼灵矿守卫弟子除了尽力掩盖矿难痕迹，还在思考风声是如何走漏的。落星洼地理偏僻，来往人员不多，在矿难发生后只有寥寥数人来过，这几个人自然就成了怀疑的对象。 考虑时间的巧合，“李彦”自然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不过毛师弟强调说：“那李师兄曾想进镇子一观，被王师兄拦下后就直接前往了青岭山，他回来时确实带着两株干枝梅，根部泥土潮湿，显然是刚刚挖出的。从时间上算，李师兄不太可能有机会四处查看，发现矿难消息。” 王恩也同意了他的话，说：“我观那李彦仅仅炼气九层修为，神识应该不过数十丈，这传送阵距离灵石矿洞有近五里的距离，离落星镇也有近一里的距离。他应该无法以神识探查到消息。” 如此一番讨论，王、毛二人对李彦的怀疑程度降低，转而分析起其他经过落星洼的人来。 孙则回到宗门后前往事务堂拜见了堂主董节真人，董真人问道：“你不在阿嘎城值守，回山上来做什么？” 孙则回复道：“弟子家里有三位兄长在落星洼灵石矿上任职，刚刚听闻矿上出了事情，不知真伪，特意回来向师叔咨询。” 董节说：“原来如此。宗门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仙门长老会已经派出两位元婴真君前去核实。矿上也有本宗弟子，所以我也正要前去探查，你若无事，就和我一同前去。” 这话正和孙则本意，他连忙躬身感谢。董真人摆摆手起身，带了他和另一位太昊弟子出山前往落星洼去了。 ------------ 第一百零九章 波澜又起：再瞒 民间有句话叫“县官好斗，胥吏难缠”。放在落星洼灵石矿，这句话可以转化成“真人好斗，小修难缠”。坐镇灵矿的真人一般都是潜心修炼，有时还会出门访友，很少对灵石矿的开采、运作等进行干涉。整个灵矿的运转是由二十八位筑基、炼气守卫掌控，他们才是实实在在的矿区土皇帝。 这二十八人已经习惯了颐指气使的生活，面对可能元力被封，被贬为矿工的命运，自然都心中不甘，进行了最后一拼。他们将死亡矿工的尸体以及未签协议的被埋和死亡矿工的亲属都扣押隐藏了起来，并对其他人进行威逼利诱。做好这一切后守卫弟子们才联系了两位轮值真人。 今年轮值的两位真人一位是来自赤辰派的贾云雷，另一位则是来自极北冰原雪狼一族的郎千。矿难发生至今郎千真人都在矿脉源心之处闭关，而贾云雷真人在外访友。 贾真人是直到今日有人联络问是否灵石矿出了事情，才得到相关消息。大惊之下他一边联系灵矿上的守卫弟子，一边向矿区赶回。在贾真人回来前，一位守卫弟子叩关将郎真人唤醒，让他结束了闭关。 两位真人神念一扫就看出矿区的气氛不对。但二十八位守卫弟子在此之前早已定下共进退的誓言，他们均都信誓旦旦说并无矿难发生，矿区一切运转正常，外界传言都是空穴来风。 虽然心中颇有怀疑，两位真人却保持了沉默。他们二人和这二十八位手下在同一只船上，如果真的有矿难发生，两个人也逃不脱一个失察之罪，也要受到长老会重罚的。如此情况下，二人选择了装聋作哑，顺水推舟。换句话说，他们二人在某种程度上被手下二十八人给绑架了。 二十八位守卫弟子自然知道他们的举动已经得罪了二位真人，但两害相争取其轻，被两位真人记恨总比被长老会审查后治罪来得好些。 这一番安排起到了作用，前后几拨前来探查的人都没有发现矿区的问题。 董节真人带了孙则等人来到落星洼，出了传送阵后一位净月派炼气弟子迎接，将他们引到了落星镇东南角一座宅院中。这宅子修得磅礴大气，想来是为轮值真人准备的临时府邸，现在被用来做了招待之所。 一进院子就看到有数位凡人在屋外伺候，其中就有自家的三位兄长。三人看到孙则都面露惊喜，挥手向他示意。孙则脚步没有停，只是略略点头向哥哥们示意，并未过去相见。 进了大厅，孙则一扫发现真言宗、草原独角犀族以及完颜世家的人都有人到了。这些人正众星拱月般围了两位元婴真君交谈，厅内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情景。 见气氛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孙则心下惊异，但还是恭敬地随董真人拜见了两位真君，并和其他同道见礼。 贾云雷真人笑了对董真人说：“董兄也来了，不知是什么人做出如此可恶传言，竟然惊动如此多宗门，连屠回和赵兰风两位长老也被惊动了。” 孙则进门时就看到完颜世家的队伍中有他仙门蒙学时的同班同学觉罗宝。见董、贾二位真人相谈甚欢，孙则就退后一步挪到觉罗宝身边和他见了礼，并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觉罗宝说：“我们也才到不久，只比独角犀族和你们早些而已。” 孙则又问道：“刚听贾真人所说，似乎传言不实，这里并无矿难发生？” 觉罗宝说：“没错。我们来的时候两位真君长老已经探查过了，也听了贾真人和郎真人的汇报，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事故发生。也不知道这传言是从何而起。” 孙则听了心中惊怒交加，没想到贾、郎两位真人竟然也参与了矿难瞒报一事，而两位真君也没有仔细查访，让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伤亡事情被遮掩了起来。 两位巡查长老神念应该可以覆盖整个矿区，难道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发现尸体和悲痛的家属？孙则仔细思量，觉得矿区守护们必定做了什么手脚。 现在被困灵矿之内的三十余人怕是还在黑暗中苦苦期盼救援，却不知道外面已经没有援兵。想到这个孙则不由得一阵自责。如果他不介入的话，怕是现在一帮人还在努力救援被困矿工吧。 大多数灵矿对神念都有阻隔作用，孙则当年探查明方石矿时就已经知道此事。其中灵石矿对神念的阻碍尤其大。孙则现在神念在空气中能达到五里左右，但扫描灵石矿却只能深入到三丈的深度。 孙则曾听堂兄孙刚说过，落星洼灵石矿十余个矿洞中有三个矿洞深度都超过千丈，里面的灵石层厚度也有数百丈之多。如此想来守护修士应该是将可能引起麻烦的人都藏进了灵石矿中，避免让人发现。 孙则心如油煎，但在一众元婴和金丹修士眼皮下，他本人不敢做什么事情。他就后退一步到董节真人身后低头做恭敬状，似乎在听几位真人和真君说话，其实却是已经心念守一，去聆听祷告之音。 越是绝望时人越是虔诚，所以孙则感应到的最强祈祷之音来自被困的三十余矿工，他们在祈求孙仙童救他们出矿洞。听到这些声音孙则心内欢喜，这说明困在矿洞中的人还都活着。 继续感应后孙则听到了另外一些人祈求的声音，诸如“请保佑我父亲/哥哥/丈夫平安脱险”。不过这些声音没有发音，乃是心内的祈祷。孙则断定这些就是被囚禁在矿洞中的人。守卫弟子将他们安置在了某处，并使用了神通让他们无法说话。 精心宁气后孙则的心神感应沿着声音方向延伸，找到了这些人的所在，模糊地感应到有近百人被囚禁在一起。他们被一位修士看守，从形貌上感觉那人似乎是代鸣。 在孙则离开落星洼返回皓庭山前，他就将贝壳空间中的黑虎放出，让他土遁后隐藏了起来。孙则打算让他出手帮忙解救被囚禁的人。 孙则睁开眼睛扫视四周，发现庁中只有二十一位守卫弟子，他们加上传送阵那里的两位弟子只有二十三人，还有两位筑基修士，三位炼气修士不在此处。 孙则寻了一位守护弟子说：“师兄请了，我乃太昊宗弟子孙则，想和我宗在此驻守的代鸣师兄一见，却寻他不到，不知师兄可知道他在何处？” 那弟子面带警惕地说：“矿工们正在干活，要有守卫弟子巡查，代鸣师弟正在矿上，今日你怕是见不到了。” 孙则拱手感谢了那人后退开，心中有些犹豫——黑虎心性纯良，不时借助贝壳空间修炼，并时常使用信仰之力，在加上他本身的啸月狼血脉醇厚，虽然不过修炼六年多，倒已经有了炼气九层的修为，和李彦水平相当。但孙则道代鸣在草原蝉灾之时就已经是炼气七层境界，现在应该已经是炼气大圆满程度，就担心黑虎打他不过，可现在只有依靠他才能解决被囚禁之人。 因为长期使用信仰之力，不知怎么，黑虎和孙则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有的心灵感应。孙则心中呼唤他，黑虎就以心灵感应报告了自己的位置。 在两位轮值真人回来之前，整个落星镇和落星洼矿区因为矿难泄露一事十分混乱，黑虎趁机躲进了一处灵石矿洞之内。刚刚屠回和赵兰风两位真君也抽查了一座矿洞，但既没有到黑虎所在之洞也没有到囚禁了百余家属之洞，更没有到坍塌之洞了。 孙则以心灵感应之法将被监禁的百余人的位置说给黑虎听，同时告诉他有矿脉周围有两位筑基修士，三位炼气修士，行动时一定要小心。 幸好黑虎所在矿洞离监禁众人的矿洞相隔不远，他在矿脉之中也能以土遁之法前行。但矿脉坚硬程度远远超过凡土，在凡土中黑虎能遁入地下近百丈深，但在矿脉中大概只能遁入七丈。 不过这已经足够黑虎进行尝试，他从一个矿洞转移到了另一个矿洞，中间还碰上了几个矿工，将他们吓得半死。 黑虎终于进入正确的矿洞，用土遁接近了看守，那看守隐约觉得不对，回身大喝：“什么人！” 迎接他的却是一片光芒闪耀的符篆。依仗他的两成风属性元力，黑虎的速度一直在同等境界修士中占优，故而那弟子刚刚感觉到黑虎，他已经扑过来发出符篆，偷袭成功。那弟子慌忙防御，但还是中了数枚冰锥倒地。 黑虎身披能阻挡神识探查的黑袍子，两腿直立，那弟子根本没看出他是一只大狗就被打晕了过去。黑虎上前解救了两三个人，也不说话，将他们托在背上狂奔向灵石洞口。 然而这时两位真君却已经起身要离去了。孙则大急，如果真君离开，哪怕找到了人证，怕是再也翻案。 ------------ 第一百一十章 舍名求义：事发 屠回和赵兰风两位真君完成了调查，认定所谓矿难只是谣言。二人受一众小辈奉承一番后起身，赵长老看了贾云雷和郎千两位灵矿轮值真人说：“此间既然无事，我们就要回长老会复命了。老夫还会督请长老会调查此次谣言事件，看什么人如此胆大做出这等事情！” 贾、郎二位真人躬身说：“二位师叔辛苦。既然师叔要回长老会复命，我等不便多做挽留。待禀晚辈明师尊后择日再向师叔道谢。” 屠回长老边往外走边叮嘱道：“灵矿安全事关重大，你们身在其位，要小心监察，不要出了什么纰漏。”守护灵矿众修士自然连连称是。 众修躬身送别二位长老。贾、郎二人以及在场二十余位守卫弟子均都松了口气，觉得逃过了一劫。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孙师弟，你还好吧？”大家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完颜世家子弟，他正扶着一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太昊宗弟子。 诸位真君、真人神识略略一扫就发现那太昊弟子元力起伏不定，体内气血翻腾，似乎身体受了重创一般。 董节真人一看那太昊弟子是孙则，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伸手过去，以自身元力为引帮孙则疏导元力，探查之下发现孙则的元力竟然亏损甚大。 十数个呼吸后，孙则元力的运转才平定下来。董真人将手撤回，孙则低头歉意地说：“劳烦师叔了。”而后又对了其他人鞠躬道：“惊扰了大家，弟子深感愧疚。刚刚弟子感到一丝进阶气机，一时忘形运转了元力，不想进阶未成，反倒伤了自己。” 进阶时元力浮动，一时控制不住也是偶有，大家听了孙则解释俱都释然。唯有董真人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疑惑——刚刚他帮孙则收拢元力，发现这个弟子经脉之宽阔是同阶罕见。有如此深厚的元力积累，这孙则怎么可能会发生元力浮动不受控制之事？ 孙则见董真人模样心中略略不安，不过想到刚刚自己的元力运转都在带脉进行，没有到上丹田，想来这位董师叔应该没有发现自己未到筑基后期，元力就开始开发上丹田的秘密。 见孙则的气息开始平稳下来，赵真君出口指点他说：“修行之路，不可过躁，须知积跬步而成千里的道理。”孙则连忙躬身致谢。 因孙则之事，两位长老又多停留了片刻才在众人陪同下出了大厅。不想这时镇中一户人家中突然传出“仙师在上，我要申冤！”的呼喊声。 众修听到这声音俱都很是惊讶，那二十余位守卫弟子脸色顷刻变得苍白。屠、赵二位长老对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赵长老看了贾云雷真人说：“贾师侄，这是怎么回事？”贾真人头上冒了汗说：“晚辈不知。”赵长老说：“你把人带过来让我问上一问。”说着他和屠真君又转回厅内。 贾真人不敢违令，只好出门将喊冤之人带了进来。其人乃是一位双鬓花白的老妇人。 见到大厅中一众仙师，那老妇人有些畏缩。赵长老温声说：“刚刚你声称有冤要申，屠师弟和我均为仙门长老，你有何冤情，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数位灵矿守卫弟子这时已经是双股战战，几乎无法站立。 听了赵长老的安慰之言，那老妇人渐渐镇静下来。她抬头扫了一眼众修士后伸手指向其中一人说：“民妇要告这位仙师勒索乡里，强讨贿赂。” 众人顺着老妇手指方向看去俱是一愣，她控告的人并不是灵矿守卫弟子，而是刚刚运转元力受伤的那位太昊子弟。 一众灵矿守卫弟子听那老妇之言先是一惊，待发现她指控的是孙则，又是一喜，这心情如同翻山一般，由山谷到了山顶，瞬间彻底变换。 孙则见那老妇人指向自己，不由一愣，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而后才以中气不足的声音回道：“您弄错了吧？要知道诬陷仙师是要受刑的！” 赵长老冷哼了一声打断孙则的话说：“你这是在威胁原告不成？是非曲直自有屠师弟和老夫判断，哪容你这小修开口！” 孙则听了这话，脸色更是苍白，忙低头不敢再说话。这时赵长老转头看向那老妇人说：“你说这位弟子勒索乡里可有什么证据？” 那老妇人说：“民妇曲氏，随了大儿子到这矿上做工，其他儿女都住在阿嘎城。去年阿嘎城仙师府换了仙师，新任府主名为孙则。正是民妇指控的这位仙师。” 听老妇人说得头头是道，连孙则的身份也说的不错，董节、觉罗宝等本来以为孙则无辜的人也有些疑惑起来。 曲氏继续说道：“自这孙仙师上任阿嘎城仙师府以来，每日里都有不同人前往仙师府送东西，从新鲜瓜果到乡间特产，甚至山珍野味，不一而足。这些都是庄户人家不多的额外收入，却被他们勒索了去！民妇所言句句是实，诸位仙师只要到阿嘎城一查便知。” 众人听了曲氏的指控，都齐齐看向孙则，一些灵矿守卫弟子的脸上甚至露出鄙夷的神色来。真言宗两位炼气修士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黑虎背了他解救的三人狂奔一阵，估计离地面只有半里深时才停了下来。他用术法照亮周边，并在地面写下：“仙门长老到此调查，被矿上守卫欺瞒，并未发现矿难一事。他们即将离开，尔等服下地上丹丸后体力就会提升，赶快出灵石矿洞。出洞后要边跑边喊‘发生了矿难，死了十余人，尚有三十余人被埋’之类的话语。如此才有可能让你们的冤屈昭雪。” 这三人都是被砸死矿工的亲人，对瞒报矿难的灵矿守卫弟子有着满腔仇恨，看了黑虎所写文字都毫不迟疑地服下丹丸，而后就向着矿洞口飞奔而去。见他们去得远了，黑虎将周边痕迹抹去后也以土遁离开了。 元婴真君神识以百里计，整个矿场都在两位真君的神识探查范围，地面上的守卫不敢到监禁了矿工家属的矿洞周围，生怕将真君们引了过去。而矿洞内通讯被阻，同音玉圭无法使用，也就没有人知道看守被囚禁矿工家属的守卫已经被黑虎砸晕，有三位家属逃脱，正在向地面而来。 听了老妇人一番话，赵长老面如寒霜喝道：“孙则，曲氏所说可是事实？”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孙则一慌，嗫嚅道：“弟子，弟子冤枉。” 那曲氏不依不饶开眼问道：“孙仙师，你可曾收过百姓送来的东西？” 孙则低下头说：“收过，但那些都是……” 还不等孙则将“百姓们自发送来，我们也回礼了”说出口，屠长老已经狠狠开言道：“我仙门怎会有你这样败类！” 看情形不好，董节真人只得开言说：“师叔息怒，我回转宗门后会将此事上报，彻查之后一定给长老会一个交代。”而后他呵斥孙则道：“退在我身后，待会儿直接和我会太昊山接受调查！” 孙则唯唯诺诺应了，退到董真人身后。董真人不由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弟子往日的机灵劲怎么都不见了。 屠、赵二位长老见董真人开口，没再深究，而是叮嘱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好。董真人躬身答应，同时取了一些银两送给曲氏。曲氏看了孙则一眼，接过银两自去了。 孙则退到董真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泥塑一般站好，同时以心灵感应联系了黑虎。黑虎汇报说三名家属在小半刻钟前和他分开，分开前那三人距离地面有半里多地，估计他们就要出矿洞了。 孙则祈祷那三人能在真君离开落星洼前出了矿洞，要不然这次自己就是陪了妇人又折兵，不仅矿难一事难以昭雪，就连自己的名声也搭进去了。 曲氏前来指控自然是孙则一手操控的。这曲氏就是孙则探查落星镇时争吵的那对母子中的母亲。她儿子这时已经进矿洞挖掘灵石，只有她一人在家。 在偷听曲氏母子二人对话时孙则就注意到他家宗祖灵位旁还供了一个自己的排位。为了拖住两位真君，让他们不离开，孙则尝试了“降神”之术，将自己神念和曲氏家内的牌位融合。幸运的是这曲氏的“脑波”也能和孙则神念沟通，孙则让她出来指控自己，拖住两位长老，说这样有机会让矿难昭雪。 “降神”导致孙则元力受损，造成他体内气血翻腾，脸色惨白。这才引董真人出手帮他疏导了元力。 曲氏离去后屠长老对赵长老说：“赵师兄，你我在这里已经耽误不少时间，现在赶紧回转皓庭山吧。”赵长老点头说：“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起身向厅外走去，一众仙门修士忙恭送他们，不想就在这时，又有尖叫声传来，却是来自矿区方向。两三个声音正在大叫：“这里四天前发生了矿难，死了十余人，现在还有三十余人被埋，矿上的仙门守卫黑心地隐藏了这些消息！”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状告、救人：... 炼气修士的神识范围以丈计，筑基修士的以里计，金丹真人的神识可以扩展出数十里，而元婴真君的神识能覆盖方圆数百里。 落星镇离灵石矿区不过三、四里的距离，除了部分炼气小修外，厅内大部分修士都听到了那三位被黑虎救出的受害矿工家属跑出矿洞后发出的喊叫。 孙则神念距离已经有五里远，但厅内有众多前辈高人在，他并不敢将神念完全放出，故而尚不知道他的谋算已经成功，内心正在着急。 这时他看到屠、赵两位长老又一次停下了脚步，看向贾云雷和郎千两位灵矿轮值真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则听到此言，再偷偷打量四周，发现那几位筑基期守卫弟子已经面色入土，两股战战，便知道告状之人已经出来了。 贾、郎两位真人自然也听到了三位家属的叫喊。他们听到二位长老的质询不由面面相觑，均是有些茫然，脸上带了丝恐慌地看向身后，发现一众筑基期守卫弟子都是面色入土，就知道那叫喊声中说出的事情怕是真的。 贾、郎二人心内一沉，正要回复长老问话，却听屠长老冷哼一声道：“小辈好胆！”话音未落，他已从厅中消失。 不过十数个呼吸后，屠长老又回到大厅，不过身后多了一个元气光罩，里面有五个人，其中两位是矿上的守卫弟子，但都被捆绑着，另外三人是凡人。 屠长老坐下后，手指轻弹将那元气光罩散开，三位凡人跪下来边叩头边哭喊道：“仙师救命”，“仙师给我们申冤”，“发生了矿难，死了十二个人，矿上的仙师威逼我们不让上报”，“还有三十余人埋在矿内，已经三天了，需要赶快救援”。 两位长老以及前来矿上探查消息的太昊宗、真言宗、草原独角犀族以及完颜世家的修士听了这些话都是惊骇不已。贾、郎二位真人恨恨地看了已经瘫在地上的众灵矿守卫弟子，面如死灰。 屠长老不知用了什么术法，让这三人情绪安定下了。他指了其中一位少女说：“你简要将事情始末讲上一遍。到底何时发生了矿难，在哪个矿洞？死伤多少？还有多少人被埋，矿上的仙门子弟又是怎样瞒报的？” 那少女正是顶撞代鸣和净月派陈姓女修之人，名叫丁雪兰，不过及笄年华。面对一屋修士的探寻目光，怨恨满腔的她却根本没有一丝的恐惧，简单而清晰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丁雪兰的叙述，屠、赵长老面沉如水，董节等人也是神情严肃。而一众灵矿修士都已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屠长老冷笑着冲了两位被捆绑的守卫弟子说：“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刚刚你们二人出手，是因为听到这三人的叫嚷，情急之下要杀人灭口吧？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不等那两位弟子告饶，赵长老开言道：“屠师弟，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既然这女子说还有三十余人埋在矿洞之内，还是先救人要紧。”而后他看了跪在前方的一众灵矿守卫修士喝道：“先不计尔等之罪，都起来带路前去救人。”他又看了董节等四家宗门探查修士说：“你们也都跟了来。” 众人乱哄哄出门。屠长老看了董节说：“董师侄，你先去将其他被囚之人救出，而后再来和我们会和救援被困矿工。” 孙则赶紧施礼对董节说：“师叔，救援被困矿工事大，您在那里可以发挥更大作用。释放其他被囚之人一事就由我代劳吧。” 董节觉得孙则所说有理，就随了大队前去救援被困矿工。孙则请丁雪兰带路前去矿洞。 一出厅门，孙则看到自家三位兄长正在向门口张望，面色很是不安。孙则就放出飞舟，让那少女和三位兄长上去，一同飞往矿区前去救人。 路上孙则安慰了三位兄长说：“长老会对此事定会详查，你们非是首恶，而是被胁迫，并无大罪，顶多是个未尽职守的罪名。不过这差事可能就要被免了。” 孙刚说：“发生矿难后，我们就有了丢差事的心理准备。只是我们都被控制了，没有办法传消息出去，现在矿难被隐瞒的事情得到揭露，我们反而松了口气。” 苏淳扬接口对孙则说：“我们刚刚从窗外听到曲氏的话了，你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孙则笑笑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弟弟在阿嘎城并未勒索受贿，宗门一查就知道。” 孙刚三人在矿上的名声尚好，丁雪兰对他们并无抵触情绪。但当她知道孙则就是那位抗击蝉灾的英雄时不由泪如雨下抱怨道：“这矿上的人都敬仰你，有传言说立了你的灵位就能得到保佑，可你怎么不保佑我爹，保佑李大叔他们！” 孙则听了心内苦痛，却不知道如何劝慰这位女子，只有沉默不语。 五人下了矿洞，孙则御使了一个术法，以元力纽带将其他四人和自己链接，快速带了他们前进，不过片刻就到了矿坑之底囚禁众人之地。 将丁雪兰和三位兄长放开，孙则蹲在地上捣鼓了一下才起身放出数个羲和球，将矿坑照亮。丁雪兰等人不会知道在蹲地的这个时候，孙则已经将黑虎收进了贝壳空间。 收回黑虎是孙则要独自来解救囚禁众人的一个原因。在出大厅时，孙则以心灵感应要求黑虎回到这里隐藏，待自己到来后回到贝壳空间，以免被其他修士发现。 躺在地上的一众囚禁之人都矿上守卫用迷药和元力术法放昏了过去。孙则取了一支香来点着。这香是用“醒灵木”、“奋神花粉”等灵材制成，有提神之用，恰好可以用来唤醒众人。 孙则看了一眼被黑虎打昏的守卫，见果然是代鸣，心中感慨间运起元力点在他的身上，将他唤醒。 代鸣醒来后还有些搞不明白情况，直接要对孙则发动攻击，却被孙则随手一挥禁锢住了。这时他才看清身前之人，不由惊慌问道：“孙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则叹了口气说：“代师兄，矿难事发，两位仙门长老正带了人解救被困矿工。我奉命来将这些被囚禁之人带出去。还望师兄不要干涉，一会儿和我一同出矿听候长老们发落。” 代鸣一听脸色发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着将身体抱成一团坐在了地上。 孙则有些不放心，放出了一尊战偶看守他，自己则开始破除众人身上的术法。 代鸣发了一会儿呆后抬起头来，先看了看孙则，而后就怨恨地盯向丁雪兰，丁姑娘也同样满含恨意地瞪着他。 最终代鸣将头扭开，却发现孙则正在屈身为一位老人治疗。他眼珠转了一下突然把手一挥，一支匕首状法器飞起劈向了孙则后背，而他自己手中多出一把弯刀斩向持枪傀儡。 孙刚和丁雪兰四人见了这情景都大惊出声说：“小心！”却见一道淡紫色光芒从孙则头顶升起将那匕首拨开，孙则直起了身叹息说：“代师兄，你不该如此。” 这时战偶已经用长枪将代鸣砸倒在地。代鸣看孙则转过了身，跪下给他磕头道：“孙师弟，你放了我吧，我会念你的恩德的。” 孙则摇头道：“师兄，就算我放了你，这天地之间可有你藏身之处？你老老实实受罚还有机会重回太昊山，如果你逃走了，一个背叛师门的罪名就是死罪！刚刚这偷袭之事我不会上报，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他御使战偶将代鸣捆绑了起来。 孙则将被囚禁之人一一救醒，御使了术法带他们回到了落星镇。而后孙则带了代鸣前往矿区救援之处向董节真人复命。 有屠、赵二位真君，董节等多位真人在此，整个救援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恰好完颜世家带队的完颜敏宏真人是一位矿脉师，众人在他的指挥下加固了矿洞，顺利破开了坍塌堵塞之处，将三十余名矿工都救了出来。 孙则在地球上看过矿难和地震的相关报道，在矿洞被破开前就提醒一定要护住被埋矿工的眼睛，避免他们突然接受强光。 三十四名被困矿工中只有数人身上有擦伤，其他人只是受了惊吓，饥渴难耐，只需经过一番调养就会恢复健康。 将众人救出后，屠、赵二位长老请完颜敏宏真人暂时留在此地统领灵矿生产事宜。而原先矿上的大小管理人员，无论仙凡都被擒拿，送往皓庭山受审，这也包括了孙刚、孙制和苏淳扬三人。而孙则也被董节真人暂时扣押带往太昊山接受审查，看他是否在阿嘎城有过勒索受贿的行为。 不过一刻钟落星洼矿难瞒报一事传遍各个宗门，天下震动。促成此事被揭开的最大功臣孙则却被太昊宗囚禁。太昊宗派出数位金丹真人前往阿嘎城查访孙则等人一年来在城中的所作所为。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余波震荡：复仇（上） 仙门长老会对矿难瞒报的审理以及太昊宗对孙则勒索受贿的调查均没有用太久时间，但结果却大不相同：一方是作实了罪名，众矿山守卫受到重罚；一方是查无此事，孙则无罪继续回阿嘎城任他的仙师府主。 仙门长老会将落星洼矿难瞒报一事的处理结果昭告天下：对死难矿工家属进行补偿；将一众凡人监管立地免职；二十八位仙门守卫弟子擅用职权、贪污克扣、隐瞒矿难，数罪并罚被停发俸禄、受雷鞭八十，封锁元力后入矿山做工五年；两位轮值真人贾云雷和郎千虽是受众弟子蒙蔽，但也有监管不力之罪，罚俸三载，入极北冰原孤寒涧采集寒源雪精一年。 寒源雪精乃是天阶中品灵物，只存在于极北冰原孤寒涧中。孤寒涧寒冷无比，就是普通修士也难以在其内长期停驻，稍有不慎甚至会伤及身体本源，断了修仙之路。故而采集寒源雪精对带罪修士而言是很重的刑罚。 孙则、陆征五人在阿嘎城行为端方，没有出格举动。曲氏所谓勒索受贿乃是诬告。太昊宗将调查结果上报长老会后，欲通知大昊官府治曲氏诬陷之罪，孙则为其求情道：“曲氏以凡人之身能不畏仙门权威，敢于质询弟子，此乃仙门之福。这样的人多了，如落星洼矿难瞒报之事就会减少。对她不应治罪，却也不要奖励，冷淡处理为好。”董节等几位负责调查孙则的真人觉得他说得有理，就听从了这个建议。 孙则回到阿嘎城后和李彦解释了以他身份前往落星洼的缘故，却没有将实情全部讲出，只说为了避免真言宗弟子听说自己后挑衅，谎称是李彦，到达落星洼后发现气氛不对，就没有去拜见三位兄长，托词移栽干枝梅后离开。 待一切事情平定，孙则回诺尔城安抚了三位被免职的兄长。所幸孙家已经今非昔比，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孙刚等人虽然丢了落星洼灵矿的差事，也不会无所事事，接受了部分家族生意。 孙则又一次前往落星洼见了曲氏母子，一番谈话后，孙则安排了他们母子到阿嘎城仙师府做事，并赠送了数枚丹药，作为对他们的补偿和感谢。 孙则还去见了丁雪兰，询问她未来的打算。丁雪兰的父亲在矿难中去世，现在就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孙则问她道：“丁姑娘，你一人留在矿上不很妥当，你若愿意就和曲婆婆一同到阿嘎城仙师府做事如何？” 孙则本以为丁雪兰会答应他的邀请，不想却遭到了拒绝。她说：“君为仙师，受我等敬拜，不应只庇护我一孤女，而应庇护天下。小女对以后生活已经有了安排，不劳仙师费心。” 孙则听了后有些郁闷，却也不能告诉她揭开矿难，救出三十余被困矿工乃是自己之功。怜惜她孤苦，又钦佩她勇于为父申冤的勇气，孙则留给她一枚玉符说：“丁姑娘再仔细斟酌一下吧，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就将这玉符拍碎，我会尽力赶来帮忙。” 那玉符乃是孙则特制，内中封印了一缕他的信仰之力。一旦玉符破碎，信仰之力散开，孙则就能感受到。 丁雪兰没有拒绝接下了玉符。她咬了下唇问道：“孙仙师可知道那被惩罚的二十八位守卫仙师被送到那个灵矿做工了？” 孙则说：“似乎听说送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贺方山、浙港、以及甘源，男性采矿，女性为矿上杂役。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雪兰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打听一下。” 后面一个多月孙则都留在阿嘎城，他又“酿”出一批玲珑玉液，将其中一部分给了卫家人，另一部分给陆征、迟昆等四人服用。现下离皓鉴谷炼气秘境再开已经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他们四人中只有迟昆进了炼气大圆满境界，陆征等其他三人都不过炼气十层初期修为。 孙则虽然自信即便他们三人明年不能进入炼气大圆满，他也能带了几位兄弟拿到进秘境的名额。但众人在秘境中会面对种种危险，自然是实力越高越好。 七月的一晚，孙则正在运功，突然感到他送给丁雪兰的那枚玉符碎裂。细细感应之下，玉符破裂之地在阿嘎城东南方向，两地相距应有万里之遥。孙则看了地图估量一番，觉得那玉符碎裂之地是浙港，心下惊异，但还是迅速起身乘坐传送阵前往。 转了数个传送阵，半刻钟后，孙则来到了浙港地界。感应一番后放出飞舟向东飞去，在百里外落了下来。探查四周，孙则认出这里正是浙港翠羽青金矿场，心下的不安感益发强烈，神念谨慎放出向前走去。 接近矿场边缘，有巡查弟子发现了孙则，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孙则站定后回答：“太昊宗弟子孙则这厢有礼。敢问师兄姓名。” 那筑基修士听了孙则自我介绍，声音缓和下来说：“我乃启辉派艾致远，孙师弟到此有何贵干？” 孙则说：“我一位凡人故交身在贵矿，师弟我是特意来寻她的。还请师兄行个方便。”说着孙则走上前去，递了一个小匣子上去：“师兄深夜还要巡查，十分辛苦，还要珍重身体才是。” 艾致远接过那个匣子，略略打开神识扫过，面上露出喜色——那匣中装得乃是一株枝叶完整的乌心红玉芍药，足足有三百年药龄，是炼制数种丹药都能用得上的原材。 见孙则如此体贴，艾致远心内高兴，口中说：“一般人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灵矿守卫弟子的苦处，孙师弟这几句话真是贴心。本来夜深了，不可放人进入矿区重地，今日我就为师弟破例一次。”同时不着痕迹地将那匣子收进了袖内。 孙则连连致谢后随了艾致远向矿工住所走去，那里正是孙则感应到的信仰之力方向。走不多久孙则和艾致远脸色都是一变，二人都听到前方一间独立木屋内压低声音的对话声。 孙则神念一扫，就知道那屋内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的正是丁雪兰；另外三人都是当日的落星洼灵矿守卫弟子，其中一个背上有一团血迹，肩膀受了伤的正是代鸣。这三名守卫弟子都已被锁了元力，发配在这浙港矿场挖矿，不过从这木屋内的环境可以看出他们的生活比普通矿工要强百倍。 其中一人指了丁雪兰说：“这小娘皮好狠的心肠，如果不是代师弟有所防备，刚刚这一下就会要了他的命。” 代鸣手中把玩了一把匕首恨恨地说：“当日在落星洼矿洞我就看你的眼神不对，却没想到竟敢来行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又一个声音接口说：“嘿嘿，代师弟，这女子要行刺与你，我们总要让她受点教训才好。不过你也只是轻伤，这么样一个美人，就不要凶神恶煞的对她了。这矿上寂寞，不如我们……”这人没把话说完，只是嘿嘿淫笑起来。 其他两人听了第三人的话，脸上也浮上一丝淫意，带头之人就向丁雪兰双乳抓去。丁雪兰面色惊慌，却呼叫不出声音，一刹那泪流满面。 孙则见了这三人无耻行径大怒，重重冷哼了一声。代鸣三人听到屋外有人俱都一惊，不敢再轻举妄动。 孙则看了艾致远拱手说：“艾师兄，屋中那女子正是师弟要找之人，见此情形，情急之下越俎代庖，还请见谅。” 艾致远脸色不好地说：“听他们的话，那女子是要行刺？还是要行刺仙门弟子，这可是重罪！” 孙则回道：“她要行刺的是我太昊弟子，师兄能否带我前去问个明白？” 艾致远毕竟已经收了孙则的好处，这也不算是过分要求，就阴沉了脸带他前往木屋。 这时木屋的门咧开一道缝隙，有人探头出来张望，正看到艾致远和孙则的身影，一惊之下缩头回去又将屋门关上了。艾致远也不说话，元力一振就将屋门撞开，屋内三人都已缩手缩脚站好了。代鸣偷眼一瞧跟在艾致远身后的是孙则，脸色一变，露出一丝愤恨神色。 孙则进屋后手指轻捻，丁雪兰身上的绳索断开，嘴中的破布也飞了出去。丁雪兰先是一呆，而后就要大叫，孙则赶紧运了元力制止住她，同时对她说：“丁姑娘，这里有艾仙师做主，有什么事慢慢说出，不要大声吵闹。” 见丁雪兰点头后孙则将她放开。这时艾致远已经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代鸣指了丁雪兰说：“此女子前来行刺，被我等发觉，我们将她制服后正要报告，不想艾师兄您就来了。” 艾致远看了丁雪兰说：“你为何要行刺？”孙则也盯了她，眼中满是质询之意。 丁雪兰恨恨地指了代鸣说：“我父亲在落星洼矿难时死在他手中。我为父报仇，要杀了这个小人！” 艾致远眉头一皱喝道：“矿难一事长老会已经明断，一众仙门子弟都被封锁元力挖矿惩罚，你们也得到了赔偿，怎能还私下寻仇！” 丁雪兰凄然说道：“我爹之死不是因为矿难，而是代鸣一人所为。当时矿洞崩塌，一块巨石飞来，我爹正在代鸣身前，他竟然将我爹踢起撞到巨石上延缓时间，自己逃得性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余波震荡：复仇（下） 孙则听了丁雪兰的话不由一呆。他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如此隐情，不由开口说：“丁姑娘，这件事你如何得知？为何没有向长老会汇报？” 丁雪兰说：“这是我亲眼所见。矿难当日恰好轮到我去送饭。听说矿洞坍塌，我担心爹爹安全就下了矿，看到代鸣踹飞我爹的情形。审讯代鸣等人时，我也曾将此事上告，却只落得一个查无实据的回覆。” 孙则有些疑惑，长老会审理案件的卷宗都是公开可查的，因为落星洼矿难瞒报一案牵扯孙刚等人，孙则很是关注，对卷宗进行过详细阅读，却并不记得有丁雪兰指控代鸣的记录。 难不成长老会中有人包庇了代鸣？孙则回想宗门宗传馆内见到的亲族关系谱图，依稀记得代鸣的家族是一个中等家族，修为最高的是一名金丹修士。这样的家族似乎不值得长老会包庇的。 难道是代鸣的母族？似乎代鸣母亲姓郑，出身一个大型世家，和代鸣父亲结为道侣后才加入太昊宗的。 这时艾致远开口喝道：“既然长老会已经结案，你怎可无事生非，私下寻仇！” 丁雪兰冷笑了说：“你们仙师官官相护，要让父亲之冤昭雪，我只有依靠我自己。”她扭了头盯着代鸣恨声道：“贼子，这次被你逃脱，是我算计不周。如果还能有机会，哪怕是来生来世，我也要你血债血偿！” 代鸣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不由退后一步，又马上恼羞成怒地喝道：“贱人，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这样攀诬于我。你私下寻仇，伤害仙门弟子，这样的罪行足可以受死刑了！” 他又换了一副嘴脸转过身对艾致远说：“还请艾师兄还我一个公道。”说着就将上衣褪下，给艾致远展示身上的伤口。 矿工在灵矿内被刺，艾致远身为灵矿守卫弟子也要担待责任，他一怒之下抛出一根锁链要将丁雪兰捆绑起来。孙则一看忙用元力阻拦，同时嘴里说道：“艾师兄，丁姑娘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需要定元锁捆绑。此事牵扯重大，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代鸣见孙则阻拦艾致远，开口大骂道：“孙则你为何要阻拦艾师兄执法？你身为太昊子弟不帮助同门，反而帮助一位世俗女子，难不成你们二人之间有奸情不成？” 艾致远也脸色冷峻说：“孙师弟，你逾矩了！我浙港矿场上的事情还不需要师弟插手。” 孙则道：“此事牵扯我太昊子弟，我既然在场，自然也可以过问一番。”而后他看向代鸣说：“代师兄，你说话前要先思量一下，奸情一类的话语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的好。” 代鸣接口道：“你们之间若没有奸情，你如何知道这个贱人在浙港？你是不是连她要来行刺都知道？你不怕宗门治你一个纵容谋害同门之罪？” 丁雪兰听到代鸣这话也看了孙则一眼，当初她接下孙则赠予的玉符并没有将他的承诺放在心上。今日也不是丁雪兰主动打破玉符联络孙则，而是在行刺失败，和代鸣扭打时无意撞碎的，不想孙则真的来了。 孙则眉头微皱，觉得此事牵扯甚广，自己贸然前来颇有些不智。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就冷哼了一声说：“丁姑娘身上有我送的一枚万里牵机符，刚刚我感到符篆碎裂，才寻踪赶到这里……” 孙则的话尚未说完，一个声音响起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喧闹？”这声音初传来时尚在很远处，到“喧嚣”二字时已经近在耳边。话音未落，一位身着黄色长袍的人走进了屋内。 见了来人，不止代鸣三位带罪弟子，就连艾致远也是脸色一变，都躬身说：“见过熊真人。” 神念中感知来人元气磅礴，修为深不可测，脑后有淡淡灵光之环，孙则自然知道这是一位金丹真人，也忙躬身施礼，口称：“太昊宗弟子孙则见过真人。” 听到孙则的声音，来人轻咦了一声说：“你就是孙则？抬起头让我看看。” 孙则虽然不喜欢这人的轻佻语气，但还是依言抬头，就感觉一道神识扫过了自己全身。那人笑道：“不怪思月常常提到你，果然基础打得牢固。” 孙则闻言心中一动，扫了一眼那人衣角，见上面绣了小小一只白熊，心内对来人身份有了猜测，但还是开言问道：“真人认识冷姑姑？” 那人说：“我叫熊旭，你可听说过？” 孙则一听来人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是冷思月的“未婚道侣”，赶紧再次大礼参拜，同时神识传音说：“孙则见过未来姑父。” 熊旭听了孙则拍马屁的话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孙则不由撇了一下嘴——他曾听董节真人提起冷思月和熊旭算是青梅竹马，可熊旭这人颇不靠谱，时常做些让人哭笑不得之事，故而董节虽然和冷思月交好，但却对熊旭避而远之。现在亲眼见了，孙则觉得董节当日所言不虚。 代鸣见孙则和熊旭相谈甚欢，心下有些不安。这时熊旭问道：“我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发生了什么？” 艾致远不敢隐瞒，将他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但却抹去了丁雪兰状告代鸣，但长老会只给出“查无实据”，以及代鸣等人意欲强奸丁雪兰之事。 熊旭听后看向丁雪兰说：“小姑娘，你为何要行刺代鸣？” 丁雪兰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熊旭听了神色微微一变，意识到这事情背后怕是还有隐情，甚至涉及长老会中一些人物。 熊旭转念一想，认为这是人族的事情，和他们妖族不相关，就起了促狭之心，颇为期待看到一位长老被搞的灰头土脸。他就咳嗽了一声说：“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本真人还不够资格审查。我送你们去皓庭山，让长老会明断吧。” 此言一出，代鸣大惊，顾不得礼仪插话道：“我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只要这女子承诺不再骚扰于我，我就不再追究她的罪责。” 熊旭既然打了要让人族长老丢脸的心思，怎么会听代鸣的建议。他呵斥道：“此女都有杀你之心，你怎可如此仁善，还要放她一马。是非曲折你们几人到了长老会再说吧。” 代鸣还要说话，熊旭已经元力一卷，将他和另外两名带罪弟子困住。艾致远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惶急，开口道：“熊师叔，些许小事没有必要闹到长老会吧？以师叔金丹真人之尊足可以直接将此事了解。” 孙则见艾致远阻拦熊旭前往皓庭山，加上他一直照顾代鸣，心中突然灵光大作，想到了长老会一位叫“郑志”的元婴真君，其人乃是启辉派郑家现任家主之兄，而这郑家恰好是代鸣的母族。想来这郑志长老就是当日包庇代鸣之人了。 熊旭见艾致远也来阻拦自己，脸色一沉道：“本座如何决定还不用你来指点。难不成你要我将你也捆了不成。”艾致远闻言不敢再作声，和代鸣对望了一眼后低下了头。 熊旭要孙则和艾致远带了丁雪兰，他捆了代鸣三人，一行人深夜向皓庭山而去。 孙则被动地掺和进此事，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这次可要将代家以及启辉派得罪了。丁雪兰如果冤枉能洗，自己站在大义的名分上这些人不敢立刻对付自己，但总会在暗中等待机会，就如当年卫裘等人一般。 熊旭扫了一眼孙则，见他神魂有些不守，略略一想就知道原因，他传音说：“修道之途，不进则退，万千艰险应该坦荡对之。持真善之念，有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之心，才能于大道之途上有所成就。” 孙则闻言一凛，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继承了在地球上那种老好人心态，期望谁也不得罪，得失心太重，却没有发现已经缺少了求取大道应该的一往无前之心。想到此处孙则不由一阵冷汗淋淋。 “修道之途，不进则退，万千艰险应该坦荡对之。持真善之念，有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之心才能于大道之途上有所成就。”熊真人的话一字一字撞在孙则心上，让他心中块垒渐消，一番豪情生出。 一弯明月之下，孙则遁出飞舟，仰天长啸。他大袖飘飘，白衣如雪，真是神仙人物一般。将自身心境不足补全，孙则感觉到了一种圆满，一霎时自身气机和天地相融，体内元力自动运转，一直未能进步的修为突破壁垒，升级到了炼气期十二层。 熊真人将飞舟停在空中看了孙则，见他有一瞬似乎融入了虚空，大吃一惊，心中对这位“侄子”的评价又上升几层——能进入顿悟，并和天地大道生出感应对金丹修士也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孙则一介炼气小修竟然能在受自己几句点播后就克服心境缺憾，并进入顿悟，这等资质真真难得。 艾致远等人虽然不知道顿悟之事，但也知道孙则身上发生了什么好的变化，不由又羡又妒。 孙则回到飞舟，对了熊真人大礼叩谢说：“多谢真人指点，我今日才得以跳出迷津。”熊真人笑笑扶他起来，并未多说继续往皓庭山而去。 长老会执勤长老接见了熊真人一行，受理了代鸣受刺一案。一番人、妖两族的博弈，各宗门间的博弈后，郑志长老辞去了长老会的职务，返回启辉派闭关；代鸣丹田被击碎，修道之基被毁后当众处决；丁雪兰因义愤而行刺杀之举，其情可怜，免于治罪。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蝉脱壳：智救 丁雪兰刺杀代鸣一案因为涉及到郑志这位元婴真君，仙门长老会只在小范围内宣布了处理结果。在亲眼看代鸣被处决，父仇得报后，丁雪兰被送回到奉圣城。 代鸣处决时，代家以及郑家前来收殓尸体之人都恨恨盯了她，下山时她也感觉有人监视，这让丁雪兰很是惶恐。站在奉圣城门前，她突然生出一种天大地大无有我投身之地的心绪。 这时有位老者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封信。丁雪兰虽然疑惑，但还是接过信来。那老者双手振动，化出一个元力罩将他们二人罩住，同时说：“有了这罩子就不怕别人偷窥了。”丁雪兰这才知道他是一位仙师。 丁雪兰将信拆开读罢，脸色变幻一番后冲那老者点了点头。那老者就引了丁雪兰进了奉圣城，在一处客栈定了一间客房。二人进入客房后，老者忙碌一番后布置了一个阵法，屋内升腾起一层白雾，阻挡了外人对其内的探查。 半刻钟后，白雾散去，那老者也离开，留了丁雪兰一人住下。他出了奉圣城后放出飞舟向西飞去，不多时另一艘飞舟追他而去。 两艘飞舟一前一后飞出了数百里。前方那艘突然停下，那老人收了飞舟后悬空而立向后问道：“后方何人，跟踪老夫所为何事？” 后方飞舟从空中显现出来，两人从其内飞出，他们俱都有着筑基初期修为。二人看了老人说：“太昊宗代童密，代童宣见过道友。道友眼生得很，不知来自哪家门派，和那丁雪兰是什么关系。” 那老者眉头微皱说：“你们二人追踪而来，又咄咄逼人质问于我，我倒不知何时太昊宗代家有这么大的权势了。” 代童密喝道：“你既知道我们代家，就应听说那贱婢丁雪兰害了我家一位子弟，为何还要帮助于她？难不成想要和我太昊宗为敌？” 老者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何时你们代家能代表整个太昊宗了。我帮助丁姑娘是因为她敢于抗争代鸣这样的仙门败类，你们代家要是知道廉耻就应该安安静静给代鸣收了尸，并且向丁姑娘赔礼道歉才是。” 两位代家子弟对视一眼，代童密冷笑道：“一个炼气九层小辈，还敢如此伶牙俐齿指责我等。既然你不说出来历，我就先将你拿下，审问一番再做道理。” 说着代童密的手一震打出一捧黄沙，变成一片沙雾包裹向老者。那老者却并不躲闪，手中凭空多出一盏古朴的铜灯。那灯在老者元力御使下发出耀目光泽，上面绽开朵朵灯花，飘落后浮在空中组成一张密实的网将黄沙挡在了外面。 灯花之网猛然膨胀焚烧四周的沙雾，发出噼啪的声音。被灯花烧到的沙雾瞬间就淡薄许多，一些沙粒被烧碎，崩裂开来。 代童密脸色一下子变红，嘴角噙出血来。他恨恨道：“小辈好胆，毁我宝物！”说着他双手一和，将沙雾凝聚成一个致密沙球收了回去。 那老者却没有停手，反而冲手中的灯吹了口气，一道火光“唰”的一声冲向代童密。 代童宣见兄长失利，赶紧放出一个金轮砸向老者。那老者边叫道：“以强凌弱，以二打一，好不要脸！”边打出一张符篆。那符篆爆开在他身前化作一面冰墙，将那金轮拦挡下来。 代童密见那道火光来得迅速，不得不后退。他手中沙球变化形状，化成一面盾牌拦在前方。盾牌将火光拦下，但他精心炼制的这一百零八粒戊土金沙却也废了三成。这时他才意识到那老者手中灯之不凡，放出的火竟然是澄元暄澜焰——这乃是地阶中品的一种灵物。 代童密环视了四周，见这乃是一处荒山，数里内没有人烟，又见这老者境界不高，却身具如此重宝，不由心内火热，起了夺宝的心思。 他传音给代童宣后，两者加大了攻击。战场上沙球、金轮横冲直撞，不想那铜灯上火光益发璀璨，一蓬蓬灯花四处飘舞，结成的网虽然看上去纤柔，却将整个战场烧得沸腾了起来。金轮和沙球不敢和火网碰撞，只能在网外飞动，以便寻找空隙袭击那老者。 代家有失子之痛，自然想找到机会报复丁雪兰。除了派出代童密和代童宣追踪那老者外，还安排了一位子弟监视丁雪兰，她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和代童密兄弟争斗的老者毕竟只有炼气修为，元力无法一直支撑灯花之网，那网就渐渐收缩，不到半刻钟就变成只有原先一半大小，堪堪围在老者身外。那老者面上开始露出惊慌的神色。 代家兄弟一见此情心中大喜，手下攻击更加凌厉。他们御使沙球和金轮飞舞，同时打出数张符篆攻向灯花之网。符篆的攻击被灯火消湮，但那老者身体左侧一处灯花网却破开了一个大洞，代童密趁机将戊土金沙球打进了其内。 沙球攻来，那老者不见惊慌，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左手轻弹，一张符篆飞出，化作一道雷电打向沙球，同时他右手上的铜灯光芒又起，灯花之网重新补全并扩展开来。 见此情景代童密一惊，忙御使沙球后撤，但已经晚了。那符篆化作的雷电直接打在沙球之上，将沙球打得在空中一顿，而后白光一闪，沙球竟然消失不见。 那戊土金沙球乃是代童密以后准备升级为本命法宝的法器，平日以自身元力与精血淬炼，早已经和他心神相连，不想白光一闪，沙球和他之间的心神感应不复存在。 有灯花之网的存在，代童密并没有看清那白光是什么。大惊之下他脱口说道：“小辈将我宝物弄到哪里去了，交出来！” 那老者面露冷晒，铜灯上火光大胜，数道火蛇飞出，其中两三道直接缠向代童宣的金轮，另外数道打向了代家兄弟。代童宣大惊之下赶紧将金轮后撤，代童密打出数张符篆，并又放出一件陶盆一样的法器阻挡在他和代童宣身前。 代童宣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慢，那几道火蛇化作一团火球将金轮包裹在内，只听“刺啦啦”一声响，代童宣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心神感应到被自己祭炼了多年的本命法器已经被毁。 代童密虽然以符篆和陶盆法器挡住了火蛇攻击，但也显得狼狈不堪，头发都被烧掉了几绺。 代家兄弟大惊，均都怀疑那老者是隐藏了修为。这时又见数条火蛇从铜灯上飞出盘旋飞舞将他二人困在了一个火圈之内。 那老者冷声道：“交出同音玉圭，饶你二人性命！” 如此形势下容不得代家兄弟说“不”。二人只得取出同音玉圭，被那老者以元力摄取投入到灯花中烧毁。做完这一切，那老者也不停留，直接放出飞舟冲天而去，数个呼吸后就消失在代家兄弟神念之外。 代家兄弟面面相觑一番后垂头丧气地服下丹药疗伤，而后也放出飞舟向奉圣城回转。 那老者摆脱了代家兄弟的追踪，将飞舟启动隐形模式飞出数百里后神识探测一番，确认没有追兵后降落下来。只见他面容身体一阵变换，还原成了孙则模样。他将刚刚驾驶的没有标识的飞舟收起，换了太昊宗的衣衫和飞舟离开。 孙则边驾驭飞舟，边将神念探入贝壳空间，见黑虎正抓了那戊土金沙球运功炼化——刚刚孙则见到此法器就觉得它和黑虎的元力特质相匹配，一番设计之后将它夺了过来送给了黑虎。 黑虎身边还昏睡着一位少女，正是那丁雪兰。孙则笑笑，收回神念御使飞舟到了一座城池，换乘了传送阵向诺尔城而去。 路上回忆一番，孙则确认自己不曾露出任何破绽就放下心来。为了救出丁雪兰，同时不和代家以及郑家产生直接冲突，孙则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让碧英以术法掩盖了元力，并以“换形藏元术”化成丁雪兰模样住在客栈。而真正的丁雪兰已经被孙则迷晕后藏在了贝壳空间内。 孙则已经预料到会有追兵赶来，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没有使用自己的法器和常用的冰、木术法，而是用从卫裘手里借来的那盏澄元暄澜焰火灯迎敌——此灯乃是卫裘从炼气秘境所得，威力甚大，不过卫家没有以火属性为主元力的修士，就一直被卫裘收藏，不为外人所知。 代童宣兄弟返回奉圣城，联系了家族长辈，汇报了此行情况。听说他们被那老者打败，代家其他人都很是吃惊，仔细询问了那老者的身份，可惜代童宣二人也所知甚少，除了知道他御使一件铜灯法器外，其他竟一无所知——那老者衣物以及飞舟上均没有宗门标识，在打斗中用过雷电和冰雪符篆，用铜灯发出灯花迎敌，可却没有御使元力发动术法，以至于连他的元力特质以及修为境界都不清楚。 让代童宣等人感到万幸的是只有那老者逃脱，那丁雪兰还在客栈之中。他们监控数日，发现丁雪兰一直呆在客栈内不出门，就雇了数个地皮流氓继续监视。不想换岗后的第二日就接到报告说丁雪兰不见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戏外推波：齐眉 从客栈逃走的“丁雪兰”自然是碧英。他神念感应到代家修士撤离后，就隐身出了客栈，而后变化回本身形貌施施然出了奉圣城扬长而去。被代家叫来监视丁雪兰的那帮地皮流氓乃是肉眼凡胎，哪里能发现这等情况。及至多半天儿都不见丁雪兰从房中出来，他们破门而入查看，才发现监视的人早已不见了。 碧英回到阿嘎城后见了孙则发了好一顿牢骚——任哪个男人装了数天女子都不会开心，孙则不得不说尽好话冲他赔礼道歉。 丁雪兰消失不见，郑、代两家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发动了力量暗中寻找，以望有机会为代鸣报仇。 这期间诺尔县倒发生了一件奇事——诺尔县下面的北沟村一位孤女染了风寒不治身亡，报官后仵作检查确认后将尸体收殓送往义庄。路上恰好碰上回家探亲的孙则仙师，他检查一番后说那女子并未死亡，而后用了不知什么手段真的让她活了回来。 孙则仙师怜惜那女子孤苦，一番询问后将她带回城中孙府安置。事情传开后全县的人都称赞孙则仙师仁义，前去孙则生祠祭拜的人多了不少，祠堂的香火兴盛了数分。 大家不知道的是那位孤女确实是病亡了，孙则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让她回魂，他只不过用了李代桃僵的法子，让丁雪兰代替了那孤女的身份而已。 因为代鸣一事，代家和郑家都在寻找机会报复丁雪兰，她时时刻刻都有生命之危险，故而孙则用了这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法子，为她找了一个新身份。 于此同时，昊京城里出现了一个新戏班。这在灯红酒绿的昊京算不得什么大事情。昊京如此繁华，每天都有新的店铺，新的娱乐班子出现。不过这个叫“三庆班”的新班子的表演和当下流行的昆沪曲全然不同，用的乐器不是曲笛，而是一种据说源自岩蒙草原乡野间的“胡琴儿”。台风上就少有柔媚之气，而多出几分铿锵来。 最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三庆班竟然一开班就拿出了十余本全新的折子戏，每一出都精彩绝伦，再加上几位头牌唱念作打均都不凡，看过的人都叫好不已。不过数日，三庆班竟然风靡京城，据说就连太子殿下也前去欣赏了一场。 看三庆班的戏在昊京变成了一种流行。它常上演的剧目中其中最让人称赞的是《斩亲记》和《清风剑》两出。《斩亲记》说的是一位法力无边的仙师出身俗世，幼年孤苦，被寡嫂抚养成人。他进入仙门后一直感恩，对嫂嫂一家很是照看。不想他的侄儿以仙师亲人的名义残害乡里。那仙师了解实情后挥泪斩了侄儿，发誓照料寡嫂终生的故事。 《清风剑》说的是一位凡间女子父亲被一位恶毒仙师害死，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用清风剑手刃仇敌，为父报仇的故事。 这两出戏颇为流行，不过十余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到人在哼唱。就在这时，一个留言开始蔓延，说这两出戏其实是从真实故事而来，《清风剑》中的凡人女子是落星洼矿难死亡矿工的女儿，她父亲是被一位看守仙师害死，这个女子为了报父仇，竟然刺杀过那位看守仙师；而《斩亲记》中被仙师杀死的侄子就是《清风剑》中的害人仙师，那位大义灭亲的仙师乃是仙门长老会的一位姓郑的长老。 这留言愈传愈烈，引起了昊京城仙师府的注意。驻府仙师们在尽力阻止谣言扩散的同时将此事上报了长老会。长老会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指示，而是保持了沉默。 这个传言自然也传到了郑、代二家耳中，面对舆论压力，两家族的高层不得不下令停止了对丁雪兰的搜查。 三庆班新戏和传播流言的背后推手自然都是孙则。对代、郑二家依仗仙门世家身份包庇杀害无辜矿工的代鸣，并要向丁雪兰一介弱女子下手一事孙则很是愤怒。偏偏这件案子设计到元婴真君层次，长老会没有将审理情况公开。故而在救了丁雪兰后，孙则变幻形貌前去指导了一家戏班，将上辈子听过的几出京剧传授。他改编的戏中隐藏现实故事，再传播一些留言，终让代鸣之罪行昭然天下，也让代、郑二家投鼠忌器，放弃了对丁雪兰的追查。 孙则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能直接对抗元婴真君，所以在用京剧《包公案之铡包勉》为底本改编成《斩亲记》。剧中将郑志长老设计成了大义灭亲之人，这样的编排让郑家名声提高的同时也阻止了他们对戏班曲目以及留言来历的详细查询。 昊京城仙师府却对此进行了追查，甚至询问了戏班。所得到的回答是那几出戏都是一位“异人”编排传授，并没有再得到其他线索。三庆班的新戏逐渐走出昊京，流行于大昊各地，多年后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京剧。 被孙则救的孤女在孙府一直带了一幅面纱，经过一段时间调养，竟然变得姿容艳丽，麻雀变凤凰后被孙则收为了妾室。这让她在北沟村的一众乡邻感慨她的好运气——这个世界的凡间女子，能成为仙师侍妾乃是天大的幸运，不仅终身有依，还能得到延年益寿的机会。 大昊贞康十五年九月初一，诺尔城孙府门前十里红妆，孙则纳了木盈——就是丁雪兰。虽说是纳妾，但在孙则的坚持下，一些礼节是按娶妻做的，只是一些重要步骤减等而已。 一番热闹，金玠等孙则的兄弟闹了洞房离开，红烛摇动，前后两辈子，六十年人生的孙则抱了美人归。 洞房内孙则握了丁雪兰的手说：“委屈你了。” 丁雪兰抬头望了孙则良久，脸上红晕生出说：“郎君待我至诚，帮我报了父仇，又救我逃脱代家监控，这等恩情粉身碎骨难忘。郎君能看上我，是我的福分。” 孙则揽了她说：“我会对你好的。” 丁雪兰说：“只求这一生一世夫妻同心。” 孙则这里被翻红浪，鱼水和合，另一处院子中的孙迢峣和苏氏夫人也未安眠。苏夫人握了自家丈夫的手说：“仙门虽好，但儿子和你我仙凡两隔，终究不能尽孝膝下，哪怕以后找到一位仙门道侣，也算不得是你我的媳妇。今日他纳了木氏，希望能留下一男半女，也让你我以后终身有靠。” 孙迢峣拍拍夫人的手说：“则儿大喜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他是个孝顺孩子，自然知道如何让你我开心的。” 第二日清晨，丁雪兰换作夫人装束，成为孙家媳妇。孙则共得了十日假期，在家中过了重阳才走。这十日内夫妻二人举案齐眉，让孙则生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叹。 然而孙则毕竟经历过两度人生，道心之坚定非常人可以相比，故而在回到阿嘎城后不久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和陆征、金玠等人着手准备明年的炼气秘境之行。 正是：两年一觉江湖梦， 仙门俗世两牵情。 （第四卷终）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元月惊雷：天劫（上） 大昊贞康十六年正月二十日，又是一年新进弟子入宗之时，同时也是入峰新人山门冲阵之日，孙则和金玠御使飞舟出现在太昊山前。 此时一众太昊新进弟子正站在山门前聆听掌门耿昌真君的训话。见他们一个个都拘谨不安，孙则和金玠估计自己八年前也是这般模样，不由对视一笑，偏转了飞舟向隽辉峰飞去。 途中见到数座山峰上正在上演入峰冲阵的戏码，金玠不由感怀道：“时间过得真快，两年前的今日，我们还正站在隽辉峰山门外准备冲阵呢。”孙则笑笑点头。金玠又说：“可惜每座山峰要隔五六年才能有新弟子加入，我们是没有守阵的机会了。” 孙则失笑道：“你难道当日冲阵受了委屈？怎么还想着要难为新弟子一番？隽辉峰再有弟子加入时怕是你我都筑基了，还有脸面难为小辈不成。” 金玠笑道：“我不过是看底下打得热闹，有些技痒罢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隽辉峰。步行到一处洞府，孙则对了门外正在玩耍的童子说：“老师可在府内？”两位童子听到孙则问话，连忙上前给他和金玠行礼，并回答说：“真人去了峰顶大殿，并不在府内。” 孙则二人就往峰顶大殿而来，见殿外值守弟子是聂华，忙上前施礼问候。聂华问道：“二位师弟到此何事？”孙则说：“还请师兄通禀老师，说我等求见有事请教。” 聂华进殿片刻后回转，引了孙则二人进去。进殿后孙则才发现殿内不只言朋真人一位，还有詹磊和石军两真人在。 孙则和金玠躬身向三位真人施礼。言朋真人让他们起身后问道：“你二人不在阿嘎城值守，回门内有何事情？” 孙则答道：“弟子和金玠等几人意欲参加本年的秘境探索小队资格争夺战，特意回来向老师请示。” 言真人听了眉头略皱说：“近几次进入秘境的弟子有大半折损其内。一部分是秘境内的机关、蛮兽、法阵等造成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昊、旼两国关系紧张，两方修士在秘境内对立争斗而伤亡。你们几人资质都不差，年龄尚小，不进秘境也有很大机会筑基。金玠、陆征等几人尚未到炼气大圆满，你们不如再缓上六年再说。” 金玠知道老师这是好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现在离秘境开启还有半年多，到时候我和陆征等几人应该能进入炼气十二层。孙则的实力超群，我们几人同门多年，相互磨合，集体战力不逊他人，在秘境中应该有自保能力。还望老师详查。” 言真人还要说什么，石军真人抢话开言道：“师兄，你不用阻拦他们。这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让他们试试也好。他们能不能通过宗门资格争夺战还是两说。如果不能通过，万事皆休，如果真的夺得宗门内资格，就说明他们的实力足够，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在秘境中吃亏。” 言真人说：“你的话有些道理。尚师叔也和我提过对他们放开些，让他们多经历些。但这几人入门不过八年，尚且不到弱冠年纪，还有众多机会，何必现在就去冒险？” 见言真人如此坚持，石军和詹磊真人不好再多说。孙则不由腹诽老师太过谨慎——在言朋真人座下两年，每一两个月会回来参见一次，孙则逐渐发现言真人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但却有些小心过头，墨守陈规了。 事实上孙则感觉整个大昊修炼界都有这样墨守成规的气氛，做事情缺乏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众修士都守了万余年前建立的秩序走着中庸之道。就算是持续多年的昊、旼两国争斗，两方的仙门间也是暗手使得多，少有正面冲突。 孙则还想再争取一下，就开言道“弟子去年在浙港翠羽青金矿场见过极北冰原雪熊一族的熊旭真人。当时弟子为一件事情困扰，在患得患失之中彷徨。熊真人见了就指点弟子说‘修道之途，不进则退，万千艰险应该坦荡对之。持真善之念，有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之心才能于大道之途上有所成就。’老师对此话是如何看待？” 言朋真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低声说：“有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之心才能于大道之途上有所成就。”“有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之心才能于大道之途上有所成就！”言真人重复了这话两遍，第二遍的声调明显提高，而后他竟哈哈大笑起来。 孙则一愣，不提防言真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势，同时庞大神念威压从他身上传出。整个大殿内的元气开始震荡，元气浓度在提升。孙则觉得自己如同进入了元气海洋中一般。一股一股的气势从言真人身上涌出，冲向四周。孙则和金玠不得不运了元力抵抗，将自己钉在地上。但随着言真人身上涌出的气势增强，神念的威压越来越大，元气的冲击越来越强，孙则二人脸都憋得血红，神念疼痛不已。金玠首先元力无法维持，不堪承受冲击，被推得向后滑去，孙则也不过多守了几个呼吸，也向后退去。 詹磊和石军真人感到言真人身上的变化先是一惊，对视一眼后却都面露喜色。詹真人袖袍一甩将孙则和金玠护在身后，二人才喘过气来。这时整个大殿内元气波涛汹涌，屋内的座椅都已在这元气波涛下碾成了粉齑。 言真人这时大笑道：“千锤金丹得九转，一言棒喝斩玉关！” 说着他躬身向了站在詹真人身后的孙则施礼。孙则吓得脸色大变，不明白老师为何如此，忙躲避不及。 詹、石二位真人这时却躬身说：“恭喜师兄斩却心结，道心圆满。” 言真人笑道：“困在此境界百年，原来是因为我忘却了修真的真谛。多亏今日孙则之言才一朝领悟。” 他看向孙则说：“达者为师，你今日受我一礼不为过。既然一往无前才是求道之根本路途，你等要参加秘境探索小队资格争夺战就去吧，不要让我这个老师耽误了你们。” 孙则和金玠连忙道谢，同时明白熊真人的话让老师受了点播，突破了境界。想到这里两人都是一惊——言朋真人乃是金丹巅峰修为，那岂不是要进入元婴了？ 言真人这时说：“道心圆满，劫数却也来了。且让我斗一斗这大道规则！” 这话充满雄心壮志，全然不像言真人平日谨小慎微风格，听得孙则等人心下都是一振。 石军真人说：“师兄且去。我刚刚已经通知掌门师伯。化劫得道峰上法阵已经开启，几位真君已经前去准备为你护法。师弟等静候师兄归来！” 言真人没再说话，一步向前迈出。霎时整个大殿蒸腾起了一层云雾，变得迷迷蒙蒙的。孙则震撼地发现只是这一步整个屋子的水元气竟然全部都被言真人带走了，甚至连自己身体内元力中的水属性都受到牵引要向外流淌一般。 言真人出了大殿飞身而起向化劫得道峰而去——化劫得道峰是围绕太昊主峰的五十山峰之一，上面布满重重大阵，乃是宗门修士度劫的地点。孙则觉得它就是大衍五十中那个逝去的一：它离其他诸峰都很遥远，平日只有一两名金丹真人坐镇，并不收弟子，也不参与什么诸峰比试，乃是五十峰中最特别的一座。 孙则和金玠被詹磊真人带了也出了殿。在大殿中神识被言真人的气势压迫，无法感知外面的事情。待出来后几人才发现隽辉峰上方已经风起云涌，乌云压向了峰顶。言朋真人腾身而起，身后带了一条长长的水龙飞向化劫得道峰，那乌云也追了言真人向化劫得道峰而去。当言真人到达化劫得道峰后，那里上方的天空变得如同黑色的锅底，而数十里外的隽辉峰上方也是乌云密布，不见日光。 孙则虽然听说过修士到金丹圆满后再进阶时每次都会有天劫降下，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修士度劫，不由大为震撼，深感天威之浩烈。 孙则和金玠听言、詹、石三人对话知道空中异象乃是因为言真人要度劫而产生，可众多其他筑基、炼气弟子却并不知晓，太昊山一刹那乱做了一团，很多人都惊慌不已。正在进行的山门冲阵都停了下来。有些倒霉弟子因为正在言真人行进路线上，被他带动的元气波动影响还受了伤。 那些刚刚进了山门，正在分队的新进弟子更是不济。不少八、九岁的娃娃都吓得哭了起来，让他们的带队师长很是头疼。 宗门内的一众金丹真人，元婴长老见了天象却都明白是有人度劫，就都忙碌起来，安抚弟子者有之，准备为言真人护法者有之，镇守法阵者有之…… 孙则这时顾不得什么礼仪，没有请示石军、詹磊真人，直接用同音玉圭联系陆征等人。但通讯受到天劫影响，玉圭中的声音断断续续。孙则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陆征、李彦和迟昆明白老师即将度劫，他们需要速回山门观礼。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元月惊雷：天劫（中） 此时正值元月隆冬季节，太昊山上朔风凛冽，但当言朋真人到了化劫得道峰后这风却渐渐停了下来，而方圆百里的元气都向化劫得道峰涌去，其中以水元气流动最快。远远看去，化劫得道峰上方黑云压城，漆黑一片；下方元气凝聚相互碰撞，闪烁了微光。 一道金色闪电突然将浓密的乌云撕开了一道口子，直直击向了化劫得道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音。 元月天雷开启了言朋真人的金丹化婴劫。 迟昆、陆征和李彦等三人刚刚出了传送阵就看到这样震撼场面，一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时三人上方传来一声轻咦，有声音道：“你们三个小家伙也回来了。” 三人刚抬头向上望去，就感觉被人从地面拽起，下一刻就到了一团五彩祥云之上。一位皓首白发，寿眉过唇的老者站在云上看了天边的乌云雷电，正是隽辉峰主尚荣真君。 陆征三人忙躬身施礼说：“弟子见过师祖。”尚真君袖袍一甩托他们三人起来，同时说：“你们既然来了，就和老夫一同回隽辉峰吧。”说着他轻轻一跺脚，那五彩云团就向着隽辉峰而去。 劈开乌云的雷电将化劫得道峰照耀得通明。峰顶突然升起一道白茫茫的长河，将落下的闪电托住。孙则知道那长河应是言真人施法放出的。 闪电落在长河之上，将它染成金色。那长河突然如巨蟒抬头般缠绕了闪电迎空而上。长河和闪电相互纠缠，闪电的颜色越来越暗淡，长河也变得越来越细。 金玠有些疑惑的问石军真人道：“师叔刚刚说化劫得道峰上法阵已经开启，怎么不见老师用阵法抵挡这雷电攻击？” 石真人回答道：“天劫是劫难也是机缘。这个过程中的劫雷、劫火等对修士元力和法宝都有淬炼作用。故而在天劫伊始，劫雷之力尚弱，修士可以自己接下来时是不会借助外物度劫的。只有等到天劫力量高于度劫修士能力之时法阵才会完全开启提供帮助。” 孙则听了插嘴问道：“那如果一个修士凭自己力量度过天劫是不是比用法阵、法器辅助得到的好处多？” 石真人说：“确实如此，修士自身抵抗天劫越久，从其中感悟的大道法则就会越完整，对自身的淬炼就更纯粹。” 孙则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听詹磊真人说：“第一波劫雷已经过去了。”孙则忙向远方望去，恰好看到雷电和长河二者同时湮灭的情景。 这时詹、石二真人同时扭头看向山峰右侧，孙则、金玠和聂华也顺了他们目光看过去。不一时，一团五彩祥云降落，从上面走下了尚荣长老、陆征、迟昆、以及李彦四人。 众人忙上前拜见尚长老。他挥挥手说：“罢了，都仔细看言朋度劫吧。”说着他一招手，那团云彩化做一面小旗被他收了起来。 詹真人问道：“师叔不到化劫得道峰那里去么？” 尚长老说：“老夫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哪里不是看着，就在这里吧。” 二人说话之间第二道闪电撕破天宇落了下来，言真人依旧放出一道长河迎接。这道雷电和长河接触后，不等言真人故技重施用长河将它缠住消化就突然炸裂开来，化成一张庞大的雷网，要将这循环流转的长河整个包裹起来。 不知下方的言真人施了什么手段，那长河也分出无数支流，细小水流在雷网间奔涌，相互交织形成一张水膜。雷网和水膜开始对抗，摩擦，相互毁灭。 言真人轻松接下四道闪电后，那天劫似乎停顿了下来。孙则等小修都疑惑不解，却见尚长老紧紧盯了天空劫云，嘴角紧抿，表情严肃。众人也仔细观察那劫云，才注意到它的中心隐隐有一个亮点。那亮点逐渐长大，却一直连接在劫云上，如一滴水要从一块冰上融化滴落一般。 孙则看了片刻后开口轻声问尚长老道：“师祖，这次的雷电为何和前面不同？” 尚长老开口道：“修道乃逆天之举。吾辈修士夺天地之元气，窃大道之精华，天地对此自有反噬，乃生天劫。天劫三重，第一重就是这雷劫，盖因雷电之力乃是天地之间至阳至刚的力量。雷劫九道，每道都可能不同，但威能是逐渐增加。” 说话之间那亮点已经长到了三四丈大，并从劫云上脱落了下来，这时孙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亮点，而是一个球形的闪电。 伴了一声霹雳，那球形闪电砸向了化劫得道峰。言真人还是放出滔滔长河抵抗。和长河一接触，球形闪电外围金光大方，无数团小闪电飞出并爆裂开来。这次的雷电威力比前几次大了数倍，这些小闪电直接将长河炸出了一个大口子。还有丈许大小的球形闪电钻过那口子向下飞去。 李彦不由发出“啊”的一声，孙则也是心下一紧，却见一枚晶莹的珠子升起变大和那球形闪电撞在了一起。那闪电被撞得电光乱射，无数小闪电飞出在空中消湮掉。经历这一次撞击，那闪电主体只剩尺许大小。空中长河重新聚拢飞卷而下，将剩下的闪电包裹吞噬掉。 孙则知道刚刚那颗珠子是言真人的本命法宝“河清海晏珠”。那珠子是用多种珍稀水属性材料炼制而成，并被言真人祭炼了数百年。从刚刚一击可以看出那法宝果然不凡，和丈许大的球形闪电碰撞后竟没受到任何损伤。 雷劫九道，一道比一道的威力大，抵挡完第七道雷劫后河清海晏珠明显受了伤害，本来晶莹透彻的珠体变得斑驳。 第八道雷劫下来时法阵开始运转，化劫得道峰上方升起一层半透明闪烁了微光的罩子。雷电击打下来将那罩子打得一阵晃动后碎裂开来，但其威能被削弱不少。下方的言真人用术法和法宝轻松接下了这道雷劫。 看孙则等人一脸困惑的样子，尚长老开口道：“法阵、法器并不是用来消湮天劫的，而只是削弱它的力量。天劫最后还是要度劫修士自己接下来，如若不然，天地大道并不会认可，天劫不会结束。” 三刻钟后九道雷劫过去，孙则等人都松了口气。天空的乌云慢慢散去，但却没有露出蓝天，反而是显出一种异样的橙色来。尚长老看了天空说：“不知言朋的第二重劫难会是如何。” 詹真人谨慎地说：“第二重天劫根据个人元力特质不同，所依托大道的不同，自身实力高低而变化。言师兄的元力中水属性占了八成以上，进阶金丹时寄托的又是水之大道，想来这第二劫会以劫火为主吧？” 尚长老听后不置可否，没有言语。这时数团红色火焰从天而降，射向了化劫得道峰。孙则看了不由惊讶出声道：“丹凤焚天火？”尚长老点头道：“应该是了。” 丹凤焚天火乃是地阶下品的一种灵火，温度奇高无比，能焚烧万物。不过孙则知道言真人的河清海晏珠炼化有玄元重水，而玄元重水恰恰是这丹凤焚天火的克星之一。 果然言真人连护峰大阵都没有要求开启，直接御使数道灰黑色水链飞出。水链在和丹凤焚天火碰撞前突然变成数张水膜将火团包裹起来。 火团在水膜内横冲直撞却出不去，被言真人拖了下去。孙则看了一喜，暗自揣测那火是被言真人收藏了起来。 石军真人猜到了孙则的想法，笑道：“飞下来的火焰乃是本方天地大道生成，并不是真正的灵火，只是以元气交融后仿制出来的，是无法收藏的。师兄将它们收下去只是要将火焰击破，让它们重新化为天地元气散开，破除此劫，并从其中感悟大道法则，对自身进行淬炼。” 石军真人话音刚落，第二道劫落了下来。天空像漏了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起雪来，不过那雪却是黄色的。孙则、陆征等人都是一愣，看向了尚长老。 尚长老说：“五行相生相克，水之大道和土、火都有生克关系，看样子言朋的第二重劫难不只是火劫，还有土劫。天空飞下的不是冰雪，而是元气仿制出的镇灵撼岳沙，一粒就有千斤之重。” 沙粒无穷无尽落下，似乎要将言真人埋起来一般，言朋真人显然知道天空飘来的是何物，他将河清海晏珠放出，御使其在空中飞转，甩出一朵朵水花，托向那些沙粒。有些水花被沙粒敲碎，不过河清海晏珠生成的水花绵绵不绝，和落下的沙粒相持。慢慢地水花中蕴含的散元夺灵真水将沙粒化去。中间偶然有沙粒破开水花降下，被言真人用一件长鞭法宝砸飞。 见言真人轻松将第二重天劫的前两道接了下来，孙则、金玠等人都很是高兴。尚荣长老却表情严肃地说：“后面才是艰难的开始，希望言小子能抗得住才好。”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元月惊雷：天劫（下） 第二重天劫的后面几道威力逐渐增强。无相明火、白黏壤、太华熔空焰、灿阳炀虚真火、和苍怀阳元戊土等次第从空而降，似乎要将化劫得道峰焚为空无或者是深深掩埋。多亏这天劫只落在化劫得道峰方圆三十里内，这个范围之内除了度劫的言朋真人以及数名处于阵法中帮助他度劫的元婴长老外并无其他生灵。也就没有什么人、兽遭了不白的池鱼之灾。 第五道劫数太华熔空焰落下时，言朋真人已经力有未逮，不得不借助了阵法力量削弱火焰威力后才破除此劫。 及至第八道劫难，天空降落下来的竟然是九天息壤。九天息壤能自动吸取土元气而生长，这和玲珑彩玉能缓慢吸收各种元气，并以仙灵之气为载体生成“玲珑玉液”而自我生长是一样的道理。 化劫得道峰上的阵法一变，光罩上射出无数剑气，将那息壤搅得粉碎。言真人趁机施放手段，峰顶的河清海晏珠光芒大作，放出玄元重水，散元夺灵真水，澈明紫寰露，泠净至柔癸水等种种灵水将那颗颗息壤包裹，使之无法吸取外界土元气长大。最后用以水化土，以水溶土之法终究将此劫度了过去。 九天息壤困身劫过去良久后天空上方也没有动静，不过原本橙色的天空中渐渐泛出了一丝淡青色。足足半刻钟后，天空上如同炸开了炮仗一般，无数青色细丝飘下。远远看去如同柔弱柳枝荡动，落向了化劫得道峰。 这东西孙则没有见过，一时也想不起典籍中可有记载，正要开言询问，却听尚长老开口道：“不好！”扭头一看，发现尚长老一脸焦虑不安。 石军真人迟疑问道：“师尊为何……” 尚长老打断他问：“在化劫得道峰上为言朋护法的可有你夏赢师伯？” 石军真人回道：“弟子只是将言师兄要度劫一事通知掌门真君，并不知道哪几位长老去了化劫得道峰为师兄护法。” 这时化劫得道峰上微光闪动，上方的保护罩竟然在那些青色细丝落在其上前散开，似乎是法阵停止了运转。 孙则等人都大吃一惊，唯有尚长老长吁了一口气，开言道：“还好，看样子夏师兄果然在那里，要不然这次言朋能不能度过此劫就两说了。” 那些细丝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化劫得道峰上，除了粗度长大一些外，并没有什么异象出现。孙则等都看向尚长老，期望他能给些解释。 尚长老指了空中残余的细丝说：“这是一种少见的奇火，叫做琉璃焚元炙魂火，在典籍中也少有记载。老夫和夏师兄百余年前在完颜世家做客，碰巧遇上他家的一个小辈度金丹化婴劫，其中就有一道琉璃焚元炙魂火劫。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此种奇火的。” 孙则等人见那些细丝落在化劫得道峰上，没有燃起火焰，没有放出烟气，脸上不由露出疑惑表情。 尚长老继续说道：“这琉璃焚元炙魂火不烧凡物，却会通过焚烧元气、神识、和魂力壮大自己。刚刚如果护峰阵法打开，那琉璃焚元炙魂火定然会附着其上，将阵法光罩上元气吸收一空，那时它定会壮大到难以对付的程度。” 孙则等人听了尚长老的解释都是一惊——修士碰到不明物品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御使元力和神识进行探查。这琉璃焚元炙魂火却偏偏焚烧元气、神识、和魂力。如果不了解它特性的修士碰到，怕是神识和元力都会受伤。 金玠开口问道：“这火焰焚烧神识和元气，那怎样才能对付它？” 尚长老没有回答，而是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众人。陆征犹豫了一下说：“是不是通过暴力破坏的方法？” 尚长老笑笑说：“正是如此。琉璃焚元炙魂火本身纤弱无比，只要不给它提供‘燃料’，通过单纯的力量打击就可以将它消灭掉。想来夏师兄已经告诉了言朋这个办法，现在他正在破除此劫吧。” 孙则就开口问道：“真君，不知当年那位完颜世家度劫的前辈最后怎样了？” 尚长老笑容收敛，叹息道：“当日替他护法之人不认识琉璃焚元炙魂火，启动法阵阻拦，使得火焰壮大，而那度劫之人又直接以神识御使术法攻击火焰，导致神识重创，没能度过后面劫难，当场陨落了。” 尚长老的叙述不过寥寥数语，却让孙则等人听得惊心动魄。一位金丹真人就这样陨落于天劫之下，可见修道不可能一路坦途，中间会有无数劫难，有来自于人的，有来自于这天地反噬的，可以称得上是步步惊心。 孙则正在沉思，却听迟昆发出了一声低呼，这才注意到天空中的橙色和淡青色消散一空，恢复了原本的蓝色，阳光重新照耀下来。 金玠心急，直接开口问道：“师祖，是不是老师已经度过了天劫？” 尚长老却摇了摇头道：“刚刚已经说过，每次天劫都有三重，第一重是天罡雷劫，共计九道；第二重称为‘本道劫’，其根据个人元力特质，所依托大道的不同而变化，也有九道；这两重天劫都类似术法攻击，考验的是度劫者的修为，对大道的理解。言朋刚刚已经将这两重劫数都度过了。现在他应该在度第三重‘本我劫’。这重劫难不见术法攻击，而是天地大道对度劫修士内心的拷问。每个修士碰到的‘本我劫’都不相同，和他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 孙则听了心中一动，暗想这“本我劫”倒是和地球上说的“心魔之劫”很是类似。 迟昆问道：“师祖，这‘本我劫’有几道劫难？会持续多久？” 尚长老说：“本我劫只有一道，其耗时有长有短，因人而异。我听说真言宗高月楼真君当年金丹化婴时只用了一息时间就度过了本我劫，可见其人之道心坚定。” 孙则也提问道：“真君，度劫之人在本我劫时感到的时间和外面是一样的么？” 尚长老听孙则此言一愣，而后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度劫修士在本我劫中感受的时间和外界很可能是不一样的。老夫当年花了两刻钟度过本我劫，却感觉在劫数拷问中度过了数百年的时间一样。” 尚长老扭头看向石军和詹磊真人说：“这些你们两个应该是早已经知道了。你们要记住本我劫中一定要恪守本心，唯有道心坚定才能度过。”石、詹二人忙躬身受教。 李彦这时开口问道：“师祖，如果不能度过本我劫会怎样？” 尚长老沉默了一下说：“那就会迷失在大道幻境之中。随着时间流逝，修士的肉身因为无法修炼而衰败，最后金丹受损，轻则修为大降，重则陨落。” 詹真人不悦道：“你们老师在度劫，怎么问如此问题！”李彦神色一僵，讪讪地退后了一步。 孙则看了忙出言换了话题问尚长老道：“师祖，这金丹化婴是怎样一个过程？” 尚长老说：“金丹是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将自身元力和所寄托大道相容后生成。金丹九转，每一转都需以大道规则对神念和元力进行锤炼，逐渐将自己的神念渗透融入到金丹中。当金丹容纳的元力、神念达到极限，修士对大道规则的理解也相应突破后，其金丹化婴天劫就会来临。在天劫中修士的金丹进一步被淬炼，和大道规则联系越发紧密，并且吸收该修士的生命精华。如果修士能度过天劫，那他的金丹就会开裂转化为元婴。” 见言朋真人的本我劫似乎一时不会结束，尚长老就询问了何以他会今日度劫。石军真人就将言真人听了孙则转述熊旭的话后突破心境而引来天劫一事叙述了一番。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天空上方突然传来隐隐声音，似龙吟凤鸣，似松壑涛声，似细雨滴落，似空谷花开……听到这声音，尚长老精神大振，抚掌笑道：“成矣！我隽辉又出一名元婴，我太昊又多一名真君！”众人听了都是大喜。 随着那声音越发清亮，天空上出现了七彩霞光。霞光不时变幻，生出龙、凤、麒麟等瑞兽形象，又变化出山川、河流、海洋等景观，让下方众人看得目不暇给。 这时天地大道规则已经不再对太昊山进行压制，尚长老等人都放出神识探向化劫得道峰，见到丝丝缕缕乳白色液滴从天而降，落在化劫得道峰上被言朋吸收。这是天劫过后生成的凝元真露，乃是修士度过劫难后得到的大道赏赐。随着吸收凝元真露，言朋真君身上的气息越发强大起来。 尚荣真君笑道：“老夫要到化劫得道峰上给言朋道喜了。他怕是还需要数日巩固元婴，你等先散去吧，等收到消息后再回来给他贺喜。”说吧他身化一道长虹离去了。 孙则等在尚长老离去后，向石军和詹磊真人以及聂华告辞也下了隽辉峰。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报名、庆典：... 太昊山劫云显现，元气震荡，大道法则波动，如此种种异象，本界大神通者均有感知，明了有人在此度劫。(。纯文字)元力以水属性为主或者金丹大道托付水之大道的修士都感觉受到强烈干扰，术法运转出现困难，及至天劫过去，大道复位，这种感受才消失。 孙则、金玠等五人下山时见到不少同峰师兄弟。在言朋真君度劫时，因为受到天地大道规则压制，他们几乎无法行动，就只能停在原地观看度劫胜景，无法上到峰顶。孙则五人与他们寒暄一番后下了隽辉峰。 因为言真君度劫一事，宗门内各部门都暂停了办理事务，故而今日也就无法前去内事部进行报名。孙则几人就出了山门，往古河城而去。 孙则是太昊宗核心弟子之一。太昊宗四万余修士，核心弟子不过千余人。凭借这样的身份，孙则联合金玠等人在古河城开了一间店铺，并拉了炎垚和碧伦、碧英兄弟入股，由叶荫远和叶沫父子帮助经营。店中销售孙则制作的符篆以及岩蒙草原和西南临海的特产，同时还收购特殊材料和种子。 到了店铺和叶荫远父子见过，二人将这几个月的收益汇报了，并交上了一笔灵石，同时还给了孙则一个玉盒，里面装了一些种子。孙则也没有细看，直接收进了储物袋中。 孙则的贝壳空间中各种地形俱全，灵力也极为充沛，因此他移植了不少灵草、灵木进去，并让叶荫远收购珍惜灵草种子用来播种。经过两年多时间，贝壳空间中已经有千余株灵草灵木生长了。 两日后孙则等人重回隽辉峰向老师贺喜。言真君特意开了三天的法会，为自己门下弟子宣讲了修道之法，金丹之道。 一家宗门中元婴真君不过五十有余。有新晋元婴出现乃是宗门大事，整个太昊宗一片欢喜。耿掌门宣布二月十一日为言朋举行进阶庆典。诸多太昊弟子开始忙碌布置庆典会场，数位金丹真人被派出前往他派投递请柬，邀请同道前来观礼。 三日听道，孙则等人都颇有收获。在离开老师洞府后，他们就前往太昊主峰，到内事堂报名参加四月份的秘境探索小队资格争夺战。 今年金钲大陆极北冰原皓鉴谷的炼气秘境会先于玉京大陆洛陵山脉嵩华岭秘境开启，开启的日期是七月十七日。 皓鉴谷秘境能进入两千二百名修士。进入秘境名额由整个金钲大陆仙门、西海妖族以及两大商盟三方分配，每方得到七百二十个左右的名额。金钲大陆各宗门/部落得到的名额为三十个上下。 为了降低探险弟子在秘境中的伤亡，各宗门都是要求弟子组成团队行动。太昊宗今年得到了三十个名额，规定每六人组成团队进行名额争夺。孙则报上去的小队中除了他自己外，还包括卫方恭、迟昆、陆征、金玠和李彦。 报名时孙则偷窥了一下名册，发现已经有一百三十余小队报名了。孙则记得六年前炼气秘境开启有五百多小队进行了宗门资格角逐，不知今年最后会有多少。 太昊宗规定秘境名额资格争夺战分为两轮，第一轮为淘汰赛，抽签选定的两支队伍进行对决，输者直接丧失继续参与争夺的权利。进入第二轮的队伍被随机平均分成五组，投放在五个模拟秘境环境的地点进行相互绞杀，每个战斗地点都有百里方圆，并配备数名金丹修士进行保护。各只队伍不许结盟，只能靠自己战斗，最后每组得胜者取得资格。 登记完成后，众人出殿，不想恰好碰上陆观奕。陆观奕已经到了筑基大圆满境界，并在金丹大道上有了体悟。去年他主动请缨担任了新进弟子的教习，以此来磨砺自己的心境。 孙则几人上前给他施礼问安。一番寒暄后，陆观奕说：“我并未去过炼气秘境，故而无法给你们太多指导。所能建议的是你们一定要相互帮助，懂得保全自己。” 孙则等躬身表示受教了。陆观奕又笑着说：“去年从阿嘎城来的那个王玺很是不错，近期已经进阶到炼气一层了。” 孙则听了一愣，干笑了说“他进阶得倒是迅速。”——孙则给王玺测试过元力特质，记得他的元力包含两成木属性，三成风属性，两成雷属性和一成冰属性。如此驳杂的元力特质修炼速度应该很是缓慢才是。不想他竟然仅仅入门一年就进入了炼气一层。 陆观奕说：“他年纪大些，修炼很是上进，想来和此相关。” 迟昆接口道：“不只如此，这人在修炼上也颇有悟性，在术法上也有些见地。春节他来我家，见我正在修炼一门术法就点评了几句。当时我不觉什么，后来品味才发现那几句点评颇为到位。” 孙则这时想起王玺和迟桂俊二者因为遭遇相似，有些同病相怜，关系颇好。送陆观奕离开后，他就联系了王玺，约他一见。 王玺的快速进阶自然和他体内的游魂相关。那游魂在他体内已经“寄居”了一年有余，王玺也渐渐了解了一些他的来历。游魂自称卢奎，说自己已经活了近两万岁了。是曾经见过七祖四侍的人物，创立了一种独特功法，避开轮回活到了今天。 游魂卢奎经过了一年多的修炼滋养，却仍然很是虚弱。他和王玺订立了盟约，以指点王玺换取了在他体内的寄居资格。有这样一位前辈指点，王玺的修炼是事半功倍，进阶速度超过了一般人。 接到孙则的邀请，王玺和卢奎都很是疑惑，但还是前来赴约。事实上，卢奎对孙则充满了好奇——当日在仙府峰阵法内，他窥视到了孙则的一些秘密，诸如体内有独立小世界，拥有能迅速疗伤和补充元力的“灵药”等等。王玺加入太昊宗又了解到更多孙则事迹，让卢奎怀疑孙则和王玺一样，身后有一个高人存在。 见面后，孙则送了一块自鸣七星空竹给王玺作为他进阶的贺礼——自鸣七星空竹乃是灵竹的一种，是比较实用的风、木双属性灵材，为黄阶上品。其每个竹节上均有七个空洞，微风袭来就会发出嗡鸣之声。那些空洞被风不断侵蚀，使得竹子本身在木属性上渐渐浸润了风属性，。 二月十一日言朋真君晋级大典在隽辉峰召开。这晋级大典的主角是言朋真君，自然没有元婴真人前来抢他的风头。各宗门、部落都是派出了数位金丹真人携门下杰出筑基、炼气弟子前来观礼。孙则见到了熊辉、冷思月等诸多熟悉面孔。真言宗队伍中高企豪、高企远兄弟也赫然在列。 每只贺喜队伍次第奉上珍贵礼物恭贺言朋真君进阶，看得孙则等人都是眼馋不已，恨不得眼睛中长出一双手来将这些好东西抢过来。 ------------ 第一百二十章 三方赌斗：比试（上） 仙门万余年传承，对重要的典礼俱都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像元婴晋级庆典就分为奉礼、宣道、和欢宴三个环节——也就是说首先是前来观礼的众修奉上贺礼，而后恭请新晋真君升坛讲道，最后以真君赐宴结束。 言朋真君的晋级庆典自然也遵循了这个流程。各派前来观礼的修士依次上前奉上礼物。这些人中除了来自另外十一家昊国—岩蒙草原—极北冰原仙门的修士外，还有来自西南林海、旼国以及玉京大陆数个宗门的代表。 待这些外派修士奉礼完毕，石军、于隆、詹磊，万端、席海琨、和邱晟等真人携弟子以隽辉峰的名义奉上了礼物，全了奉礼这一环节。 唱礼的陶桐真人这时正要请言朋真君升坛讲道演法，不想来自西南林海通背灵猿一族的袁克成真人和来自彤安派的唐荣真人向前一步笑道：“言兄先我等一步进阶，可喜可贺。当年赌约我等输得心悦诚服。不过今日我二人还想和言兄再赌上一次。” 大家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八卦之心立起，看样子这二人和言朋真君相识已久，相互间还有过看谁先进入元婴期的赌约。 当了这么多观礼宾众的面，又是在太昊宗这主场之内，言朋真君如果说不赌显然就失了面子。他就微笑了问：“二位道兄想要怎么赌呢？” 袁克成真人说：“就赌一赌谁的弟子更出色吧。” 唐荣真人接话解释道：“我们二人各自带了几位弟子来此。不如你我三方各出些彩头，让门下弟子比试一番，看看哪方得胜，也算是为这庆典增添些乐趣如何？” 言真君笑道：“这倒也未尝不可。不过你我三人门下弟子众多，也不能都一一比试了，不如就筑基和炼气弟子各一人，进行四场比斗如何？” 袁克成抚掌道：“如此甚好！”而后指了身后两人说：“我就选这两个了。筑基的那个叫袁刚，炼气的那个叫袁世勋。” 唐真人也点了两人出列，乃是一个叫陈东的筑基修士和一个叫贾强的炼气修士。 看到师尊被挑战，言朋座下众弟子都很是愤怒，一个个都要请缨出战。言真君轻轻摆手止住了大家的喧哗，而后冲第四弟子范钧宏颔首道：“筑基那场，老四去吧。”范钧宏躬身领命出列。 不算困在筑基境界坐化的弟子，言真君座下现有八位入室弟子。其中大弟子和二弟子都已经进阶金丹，大弟子是邱晟真人，二弟子就是负责唱礼的陶桐真人。他的三弟子因为闭关冲击金丹今日未到场。余下的五名入室真传中以范钧宏修为最高，乃是筑基大圆满境界。 言真君看了一眼众记名弟子正要点将，不想那叫贾强的修士躬身说：“晚辈听闻真君座下有一弟子叫孙则，修为术法均都颇为不凡，甚至和筑基修士打斗都不落下风，不知我等是否有资格会一会这位金钲大陆英才？” 说这话时贾强瞟了一眼真言宗方向，惹得高企远愤怒不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面色如常的高企豪拦住了。 言真君听了贾强之话略略迟疑，冲唐、袁二人说：“孙则乃是我代为培养之人，并非我记名弟子，不知二位道兄可允他出战？” 唐、袁二人微笑不在意地说：“无妨，道兄做决定就好。”说了二人取出了一些灵材、丹药放在了身前桌上作为彩头。 唐荣真人更是指了贾强道：“我这弟子在宗门同阶中算是个好手，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格，和道兄弟子比试一番也许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言真君就扭头看了孙则说：“那你就上去走一遭吧。”说着也从储物戒指中取了些东西作为彩头放在了身边小几上。 听道贾强向自己邀战，孙则略略惊讶。他没想到旼国的修士也听说过自己。间贾强知道自己曾经战过筑基修士不落下风，还敢邀战，那袁世勋听了后也一直面色如常，没有惊讶畏惧的神色，孙则就猜测二者应该也都有过越级和筑基修士战斗经历之人。 孙则虽然很少惹事，但却从并不怕事，听言真君要他出战，就毫不迟疑地向前跨了一步，看向贾强、袁世勋二人。 见到孙则出列，众人都扫视了他一眼。袁克成真人眉头略皱开言道：“言兄，你这弟子不过炼气九层修为，你确定要他下场比试？” 孙则因为能感应仙灵之气，并一直以《长春诀》为主修功法，其元力凝聚方式和其他大众修士不同，在炼气后期就有元力在上丹田聚集。现在孙则的修为已经是炼气十二层，但因为有四对元力气旋在上丹田内，并被他以转元为瘴法门隐藏了，其他修士只能见到他中下丹田内的八对气旋，就都认定他是炼气九层修士。这一定程度上对孙则造成了困扰，他也曾想过找一个法门在中下丹田伪造出几个气旋来，但一直没有寻到。 言朋真君知道孙则修为有古怪，对他颇有信心。听到袁真人的问话淡淡地回答说：“既然唐兄的那位弟子想要和孙则一战，我太昊修士岂有怯战之道理？” 冷思月真人这时开口道：“袁道兄，你还是让你那弟子多留意些才是。弄不好他一个炼气大圆满修士就会败在炼气九层的孙则手上。”袁真人听后没再说什么，却多看了孙则几眼。 等孙则六人按筑基、炼气两组抽了签，确定了比试次序后，众人就移步到了演武场。整个比试分为四场，第一场是筑基期比试，由陈东对阵袁刚；第二场是炼气之战，由孙则对阵袁世勋。两场比试的胜者和范钧宏以及贾强争夺两组的头名。 众修瞩目之下，陈东和袁刚下场。孙则对这二人并不陌生。这二人在十三年前的金钲大陆仙门筑基修士术法会上都有出色表现，陈东是筑基中期百强榜的第四名，而袁刚得了筑基后期百强榜第七十三名的成绩。现在他二人境界相当，都是筑基大圆满水平。 陈、袁二人行礼后对峙片刻后，袁刚突然大喝一声，将手中长棍带了一片金色光芒横扫向身后。那长棍舞动中似乎被什么阻拦越舞，发出如同布帛撕裂般的声音。李彦等炼气修士这时才知道刚刚演武台上看上去波澜不起，但其实陈东早已出手。只不过他凝聚的是风元力，眼睛看不到。就连袁刚也是在数个气旋袭近到他身后时才模糊感应到，仓促出手防御。 看到如此情形，孙则估计这个陈东的元力应该和自己的同门韩惠类似，都是以风属性为主。当年韩惠在斗法时速度之快，隐匿术法之强大给孙则留下很深的印象，也给他造成过不少麻烦。若非孙则神念超群，当年怕是会受到韩惠的偷袭。 想到此处孙则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范钧宏。他知道这位师兄所修术法以土属性为主，厚重有余，灵动不足，如果这场陈东赢了，怕是范钧宏会面临一场恶战。 孙则正思量间就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抬头望去正好看到袁刚踉跄的身形，其左肩处的衣服还开了一道口子。 袁刚面色狰狞，只用右手挥舞了长棍砸向空中。孙则这才注意到空中还有一面近乎无色的飞轮正在向陈东飞去。袁刚的长棍本来是够不着飞轮了，可不知他使了什么术法，长棍前方一下子又长出一截。只听“叮”的一声，飞轮被长棍砸飞。陈东的脸色一白，嘴角一下子沁出血来。 那无色飞轮显然是陈东的本命法器，也如韩惠的风锥一般以偷袭、刺杀为主要功效。一击得中后却没能及时撤离，被袁刚长棍打到。袁刚力量强横，那一击使得飞轮受了损伤，也连累陈东吐了血。 不过陈东的偷袭也让袁刚受了重创。袁刚身上如果没有演武台法阵装备的防护晶甲，怕是左臂已经被飞轮斩落了。演武台法阵生成的晶甲能抵抗金丹初期修士一击，刚刚陈东一招偷袭竟然破开晶甲，并将袁刚的衣服划开，虽然是占了飞轮着力面积小的便利，却也能看出陈东的实力确实非凡，怕是已经摸到了金丹期的门槛。 这场比试前后不过半刻钟，场上二人却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是众修没有想到的。陈、袁二人各自退开数步站定正要酝酿了下一轮攻势，却听场外言朋真君开口道：“本场到此为止吧。”二人对视一眼后收了各自法器，待演武台上光华一闪，其上的保护罩消失后走下台来。 言朋真君看了袁克成以及唐荣二位真君说：“这毕竟不是生死之斗，点到为止即可。刚刚他们二人虽然仅仅比试了数招，但若没有阵法防护晶甲，袁刚怕是已经受了重伤，此场应该是陈东得胜。” 言真君之言乃是公正之论，袁、唐二真人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唐真人取出一丸丹药给陈东让他服下后速速养伤，以便准备下面和范钧宏的比试。 而这时孙则和袁世勋已经站在了演武台上。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方赌斗：比试（中） 袁世勋身材矮小，浑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毛发，手中握了一根长棍，看上去就是活脱脱一个孙悟空，还是六小龄童版的。这勾动了孙则不少回忆。他强忍了笑意拱手道：“见过袁师兄。” 袁世勋将长棍立在场上拱了拱手说：“有礼，有礼。” 听到此言，孙则再也控制不住笑出声来。这让袁世勋有些莫名其妙。孙则赶紧解释道：“师兄的说话和举止都与我童年时的一位朋友相似，让我回忆起一些童年趣事，故而发笑，还请师兄见谅。” 袁世勋也不以为意，将长棍一顿说：“既然贾师弟点名要和你比试，想来你身手应该不错。老袁就喜欢棋逢对手，好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说着他将长棍一挑，点向孙则前胸，一道金光同时由棍尖涌出，脱离长棍后分离成两道，刺向了孙则双眼。 西南林海妖族的法、术传承自七祖中的旭泰圣祖。传说中旭泰圣祖本身就是一只灵猿，故而对通背灵猿一族甚是照拂，使得原本排不上号的通背灵猿一族发展成了西南林海妖族中霸主一般的存在。 袁刚和袁世勋使用的棍法叫“重金棍法”，就是由旭泰圣祖亲自传给通背灵猿一族的。通背灵猿族人的元力几乎都是以金属性为主，修炼起“重金棍法”来是事半功倍。其他各族也曾有修者修炼过“重金棍法”，却都达不到通背灵猿一族如臂使指的自然程度。有人就传言这“重金棍法”是旭泰圣祖为通背灵猿量体打造的。渐渐这重金棍法就成了通背灵猿一族专用的斗敌之术了。 不同于昊端圣祖，旭泰圣祖是个惫懒的人，其传授的术法招式的名字都颇为通俗，如袁世勋刚刚那一招就简单叫做“点心棍”。而昊端圣祖是个风雅之人，其传授点评过的术法名字都颇为典雅，如孙则修炼的“寒霜知韧草”剑诀，以及高企豪“鱼欲化龙阻大江”，“月为骊珠金龙舞”等招式。 有趣的是旭泰圣祖亲传术法的每个招式都有一段如儿歌一般的解释，像“点心棍”这招就有解释为： “点心棍，两道光； 落人目，摧心伤。” 孙则没想到这袁世勋刚将开场白说完就出手攻击，略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闪身后退。同时他将光寒剑点动，生出两片草地包裹向两道金光，又将光寒剑劈下，发出一道光弧狠狠斩向了袁世勋的长棍。 孙则一招“原上青草生”化成的草地包住了两道金光，无数木元气化成的青草刺入金光之内，将它分解开来。这些“青草”虽然最后都被金光切割、粉碎，重新化为木元气消散，但那金光同样也被磨灭化成金元气消散开来。 见孙则一招“草色伴霜华”斩下的青白两色剑光威力甚大，袁世勋不敢硬碰硬，急忙将长棍回撤后横抡而出，砸向孙则后背。长棍在空中飞舞，棍体上瞬间长出密密麻麻的金刺。一部分金刺从棍上脱落，刺向孙则，正是 “碎脊棍，生狼牙； 万千刺，闪光华” 这时孙则的“草色伴霜华”已经使老，劈出的光弧无法撤回，直接砍在演武场地面上，引得该处地面一阵光华闪动，半响才平息下来。 场外的贾强见孙则这招引发演武场防护法阵剧烈波动，脸色略略一变，心中对孙则的警惕又多了几分。高企豪眉头也是一皱，不过他却不是惊讶于这招威力之大，而是感觉孙则并没有使出全力，也就拿出了当日与他对战时力量的七成而已。 袁克成真人也露出一丝吃惊神色。冷思月就笑着对他说：“袁道兄，现在你知道这孙小子的实力了？”而后她扭头看向言真君说：“我从十余年前认识孙则，以后每次见他都会惊讶于他的进步。说来他的资质也就是中上而已，也不知他如何做到这种程度的。” 言真君看她一眼说：“数十修士中最终才能有一人成为金丹真人。冷师妹一路成长，除了贵部落大力支持外，想来也是有些一些奇遇的。今日上场的几个小辈想来也是如此，才能有远超同侪的实力。” 言真君环视一眼身边的众金丹真人，抬高声音说：“众位道友如果回想，会发现自己的奇遇大都只对筑基、炼气境界有用。要想成就金丹，先要参透大道，这条道路上却少有奇遇能帮助。不能进阶金丹，纵有奇遇，能有一时辉煌也终会泯然众人。而金丹之后的道路，更是和大道参悟紧密结合，更是没有捷径，没有奇遇可以帮助。” 这番话就是有指导的意思了，众真人听过略略品味后都躬身向言真君施礼道谢。 场外言真君开言提醒众人，场内孙、袁二人还在激烈争斗。孙则见袁世勋的‘碎脊棍’袭来，忙将手中光寒剑横扫，划出一道白茫茫的光泽，中间还掺杂了丝丝缕缕的绿色挡向前方。他施展的是“草荡霜色浓”，《寒霜知韧草》剑诀中攻守平衡的一招。 丝丝缕缕的绿色木元气撑开，形成柔性的“伞骨”，白茫茫的冰元气附着其上，形成伞面，迎上了飞袭过来的金刺。只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所有金刺都被孙则的“伞”给拦了下来，有些金刺甚至被伞面反弹，改变方向射向了袁世勋，被他的“狼牙棒”打得粉碎。 挡下这波“暴雨梨花针”，晶莹的伞面略有些暗淡，而这时金刺后方紧跟的“狼牙棒”也砸在了“伞”上。“喀、喀”的声音响起，冰元力形成的伞面出现无数裂痕。不过伞骨乃是木元力形成，颇为柔韧，整个伞面凹陷半尺多，有效地吸附了“狼牙棒”的撞击力量。及至冰霜伞面完全破碎，袁世勋‘碎脊棍’上附着的力量也已用光，被孙则用光寒剑轻轻拨开。 不等袁世勋再有动作，孙则直接发动了反击。原本是“伞柄”的光寒剑上冒出一簇簇冰霜组成的小剑，分别射向袁世勋前胸和他手中长棍。同时孙则左手五指弹动，一个个由木元气组成的绿色小球飞出，打向袁世勋的面门。 袁世勋将手中长棍舞了一个密不透风，形成一面金盾保护在他身前。不想那些绿色小球在接近金盾时都爆炸开来，变成无数牛毛般细小的木针。金盾毕竟是长棍舞出，上面有无数漏洞，虽然将那些冰霜之剑都阻挡磕飞，但在阻挡这牛毛木针时就如同筛子打水一般，漏了无数。 众多细针穿过“金盾”，打在了袁世勋脸部的晶罩上，发出“噼啪”之音。听到这声音，孙则微微一笑，不再进攻，而是将光寒剑护在身前，弹身退到了演武台边缘站定。 虽然脸部的晶罩没有破碎，但袁世勋知道如果没有阵法生成的这层晶甲的防护，那些木针定会让自己面部受创，甚至自己眼睛也会受伤。见孙则并未再趁机出手，袁世勋叹息一声后也收了手，冲着孙则说：“孙师弟果然术法高明，我甘拜下风。不过这次打得不过瘾，下次有机会你我还要再战过。” 孙则收了光寒剑拱手道：“师兄谬赞了。我取了巧才胜了这半招。若是单纯比元力，师兄还是要胜过我的。” 这时演武场的护罩已经散开，他二人就走下场来。袁克成紧盯着孙则，看他走回言朋真君身后站定后才收回目光，而后开口问言真君说：“你这弟子是哪里来的怪胎？元力磅礴，术法精湛。我可不知还有哪个炼气九层修士能有他这般修为。他的元力若是以金属性为主，老袁我今天就是抢也要把他抢走了。” 言真君笑道：“袁兄夸张了。在场诸位真人哪个没有越级打斗的经历。就是你这个炼气弟子战普通筑基初期修士也有七成以上机会获胜。孙则与他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而已。” 袁真人瘪了瘪嘴说：“这次赌斗老袁我是输了。就看你和老唐哪个能笑到最后了。”袁刚和袁世勋听了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言真君笑道：“一场比试而已，哪里用得上这么认真。你那两个弟子身手都不错，今日既然是我的晋级典礼，我这做主人的也不能小气了。”说着他取出两个玉盒赐给袁刚和袁世勋。二人在袁真人点头后上前收了，向言真君道谢不提。 陈东在上场受伤不重，加上又服下了唐荣真人给的丹药，在孙则和袁世勋打斗时身体就已完全恢复。他在唐真人示意下和范钧宏一同走上了演武台。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方赌斗：比试（下） 第三场比试在范钧宏和陈东之间举行。孙则和范钧宏并不相熟，只知道他现在二百三十余岁，在一百三十岁时才筑基成功。炼气修士只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元，范钧宏几乎实在寿元耗尽时才进阶筑基，算得上是大器晚成。 不过孙则曾听言朋真君曾经点评过座下的几位真传弟子。其对范钧宏很是看好，评价他说“虽并不聪慧，进阶亦慢，却每一步都走得扎实，对术法理解深刻，内心亲近大道，如无大变，定可铸成金丹。” 范钧宏进入筑基大圆满境界已经二十余年。十三年前他参加太昊宗筑基修士大比，没能进入筑基后期前二十名，因而未能参加那届金钲大陆筑基修士术法会。 十三年前陈东只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比范钧宏低了一个小境界，但现在二者水平相当，都处于筑基大圆满境界。 经历二百余年坚忍修行，范钧宏将自己一身土属性术法打磨得颇为精纯。但对上陈东，谁胜谁负却很是难讲。客观讲孙则更看好陈东一些，毕竟范钧宏在比斗中厚重有余，灵动不足，而陈东修习风属性功法，行动间飘逸诡谲，惯于偷袭使用暗手，颇为难以对付。 孙则没想到二人进入演武台相互施礼后，范钧宏就直接出手，舞动了一把不起眼的锄头砸向了陈东。 不少观战之人是第一次见到范钧宏这把锄头形状法器，不由都是一怔。孙则想起范钧宏乃是宗门内有名的种植大师，在灵药的培植上颇有见地。大概是受这爱好影响，他才将自己的法器打造成了锄头模样。 范钧宏打了和陈东贴身近战的主意，将那锄头舞了一个密不透风向他砸去。孙则见状不由暗暗点头：刚刚陈东和袁刚比试时泄露了自己的战斗技巧，让范钧宏有了对策，想到了这个贴身近战的方法，使得陈东隐匿法器进行偷袭的战略无法顺利进行。 根据刚刚陈东和袁刚的对战分析，陈东不及袁刚元力浑厚精纯。要不然在袁刚长棍将他的飞轮打飞后，他也不会受伤吐血。而元力浑厚精纯恰恰是范钧宏的强处。以己之强，攻敌之弱，这范钧宏其实是一个面憨心细之人。 这样的打法一开始确实让陈东吃了不小的亏。他的法器叫做无相飞轮，乃是以飏菁澈空玉为主材炼制而成，胜在轻盈透明，难以为神念发觉。可飏菁澈空玉十分脆弱，最不耐硬碰硬的撞击，故而他不敢以无相飞轮和范钧宏的裂地锄直接碰撞。 同阶擂台比试除非是生死关头，要不然是不能动用符篆的。如果不然就会被视为实力不济，要被判负的。陈东只得用术法生成气旋，风刃等和范钧宏周旋，并不时用无相飞轮进行干扰。不过陈东虽然元力不够浑厚，但他移动和施法的速度都比范钧宏要快。借助这两个优势，他渐渐拉来了和范钧宏的距离。 见两人间的距离逐渐加大，范钧宏知道事情不妙。他迅速挥出数道术法攻向陈东。趁着对手忙于应对的功夫，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蜷成一团。一层石头护甲生出将他包裹，他整个人化作了一个石球撞向了陈东。 见了这个情形，孙则不由莞尔，身旁的金玠和迟昆更是低声窃笑。孙则略略瞥了一眼言朋真君和唐荣真人，看到言真君神色如常，唐真人却嘴角紧抿，明显露出对范钧宏这有些无赖打法的不赞同。 见范钧宏使出如此怪异招数，不知他的目的何在，陈东也吃了一惊，慌忙发出众多术法打向石球，不想那石头护甲结实得很，术法打在其上只是溅起星星点点的光华，根本没受到有效的破坏。 见自己多次攻击无效，陈东狠了狠心御使了无相飞轮劈向石球。只听“喀”的一声，无相飞轮切进石球之内。但不等陈东高兴，那石球就开始蠕动变形，一层层土元气凝结固化，将无相飞轮整个包裹困住。陈东虽然尽力控制无相飞轮，无奈何他的元力不及范钧宏浑厚，只有眼睁睁看着范钧宏将无相飞轮镇压。 范钧宏镇压了无相飞轮后起身，身上的石甲却没有消失，依旧保护了他。他舞动锄头，带动无数黄沙碎石攻向了陈东。 陈东失去了本命法器，只好从储物袋另取了一根鞭子对敌。无奈范钧宏身上的乌龟壳太过结实，他一直攻不破。可范钧宏也难以对陈东进行有效的打击，毕竟陈东的速度要超过他许多。二人就在这方圆里许的演武台上你来我往，僵持了起来。 看二人相持了半个多时辰。袁克成真人有些着急。他皱了皱眉开言说：“言兄，老唐，让他二人停了吧。这样打下去怕是需要数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我们哪里有那些时间看他们这样耗着！” 言真君看向唐荣真人说：“那这场算是二人平手如何？” 唐真人摇头道：“如此僵持，最后输的一定是陈东，毕竟他的元力不如你那弟子浑厚。” 言真君道：“莫要忘了范钧宏还要分出一分力气来镇压那无相飞轮。此消彼长，二者是旗鼓相当，这场就按平手论吧。” 唐真人没再坚持，直接出言让台上二人停手。范钧宏就收了石甲之术，将无相飞轮送还，陈东悻悻然地收了后和他一同下了演武台。 听到这场比试算是平局，范钧宏舒了一口气——今日毕竟是言朋真人晋级庆典吉日，如果他这个当弟子的输了，岂不是丢了师尊脸面。以后怕是没法在师兄弟面前抬起头来了。 最后一场比试是孙则对贾强。贾强到现在还没有出手过，孙则连他元力特质如何都不清楚。而贾强显然听说过孙则，还知道他和高企豪对战一事，却仍然敢于邀战，想来是有些水平的。 贾强了解孙则，并观看了他和袁世勋的比试，而孙则对贾强一无所知。这种信息量上的不对等让孙则比试的开始处于了不利局面。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方赌斗：比试（下2） （补上一章一千字） 贾强和孙则两厢见礼过了，各自将法器放出，孙则手握了光寒剑。而贾强取出的是一杈树枝，上面缀买了盛开的花瓣。 贾强看上去弱冠年纪，面容俊美，观之忘俗。他手握了花枝，更添了一份阴柔。孙则虽然算不得美男子，但也模样周正，可和贾强一比就是“烧糊了的卷子”一般。 贾强轻轻一磕手中花枝，整个演武场如同风卷桃林，漫天花瓣飞舞，向孙则袭来。 孙则不由骇然变色——高企豪也曾用观锦镜御使出“翩然落花人独立”，使得镜中飘出一片片金色花瓣翩然缤纷。然而以高企豪筑基中期境界，堪比筑基大圆满修为，他放出的元气花瓣也不过是方圆数丈。这贾强不过炼气大圆满境界，何以能让整个方圆里许的演武场全部飞满了花瓣？ 见漫天花瓣袭来，孙则不敢怠慢，疾速后退到演武台边缘，同时舞动手中光寒剑，御使出“霜寒落九天”一招。星星点点的冰霜从空中出现，孙则周围的气温迅速下降，空气变得粘稠沉重。越来越多的冰霜从空中涌动，贴附在飞来花瓣上，带着它们落向地面。 一些花瓣被冰霜冻结，但更多的花瓣飞来，演武场上还涌出了一种淡淡的香气。孙则不由疑心这些花瓣并非元气所化，而是真真正正从花枝上飘落下来的。 场外观战众修见了这铺天盖地的花瓣雨面色也是一变。就连言朋真人都是一惊，他仔细观察贾强一番后看向唐荣真人颇含深意地说：“贵派真是厉害，竟然找到如此良才美玉。想来今日你这弟子要一鸣惊人了。” 唐真人笑道：“真君说笑了。有贵宗门松岩长老珠玉在前，贾强不过是一个小辈，算得了什么。” 听了唐真人这话，不少金丹真人都是一呆，石军真人忍不住开口问言真君道：“师兄，难道这贾强和松岩师伯一样来历？” 言真君点了点头，证实了石真人心中所想。不少炼气和筑基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松岩长老是何人，又和这贾强有何关系。 但一众金丹真人显然都是知道松岩真人的。他们见言真君点头，每个人表情不一，但看向唐荣真人时心中都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孙则尝试了用“草色伴霜华”等大威力招式去破开这一片花海。可花瓣无穷无尽，孙则一剑劈去也不过斩落千万花瓣而已。花瓣飞舞，似乎还隐隐切合某种阵法，阻拦孙则神念，使他找不到贾强所在。 随着空中香气越来越浓烈，孙则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和人争斗，还是在花海中徜徉。终于孙则将光寒剑停下，静静立在这花海之中。无数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身上，让他看上去如同穿了一件紫色衣衫一般。 外面观战的金玠、陆征等人奈于众位师长在此，不敢大声喧哗，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心焦不已。 高企豪在见到贾强放出漫天花雨时也是大惊，但见言真君肯定了“贾强和松岩长老一样”，他才恍然大悟为何一介炼气小修御使的术法能覆盖如此大的规模。但马上他的脸色一僵——那孙则却并不是和贾强、松岩长老一样有特殊出身，但却能力拼自己这样筑基中期大成修士不落下方。“此子真真是个妖孽！”高企豪心内不由暗想。 这时演武台上贾强白衣如雪，不染纤尘，穿过花雨走向了孙则。随着他走来，那些花瓣似乎有灵性一般飞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他走到孙则一丈左右，后者依旧深陷美景之中，毫无反应。 贾强手中花枝挥出，一道紫光狠狠劈向孙则面门。场外金玠和迟昆等都惊骇大叫出声。 然而这时一团坚冰出现在孙则面前，将袭来的紫光挡住，光寒剑划出一道亮光在贾强没有反应过来前停在了他心口外的晶甲上。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庆典结束：奖赏 演武场上奇峰突起，孙则在最后时刻转败为胜，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半响后金玠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唐荣真人听了眉头一皱，想要说些什么，但望了一眼言真君，终是忍了下来。 贾强看了胸口前的光寒剑，呆了一呆问道：“你怎么会不受这天香蔷海阵的影响？”孙则听道“天香蔷海阵”一词心中一动，联想到贾强的名字以及刚刚覆盖了整个演武台的花阵，心下对贾强的来历有了几分猜测。 贾强的天香蔷海阵以花雨、香气迷幻人心，确实是迷阵中的上品。可是孙则在魂移秘境时曾经历种种幻境，心志得以训练得无比坚定，面对这乱花迷眼的胜景还是能保持本心，守得灵台一片清明。不过因为阵法对神念的扭曲和压制，孙则无法找到贾强，他便做出沉迷花海之状，守株待兔等待贾强来自投罗网。 孙则将光寒剑召回，对贾强说：“师兄的大阵威力非凡，我不过是仗了数件清心凝神的法器勉强保住本心而已。” 贾强对这个回答并不完全相信，毕竟曾有筑基修士失陷在他的阵中，哪怕其持有清心法器，也无法抵挡大阵威力而沉沦，孙则定是另有妙法抵抗了花阵对心神的侵袭。不过这涉及对方的修行秘密，贾强也不好多问，只得黯然摇动了手中花枝，召回了漫天花雨。 他二人待防护罩消散后下了演武台。孙则冲言朋真君躬身施礼，却并未开言说话。贾强惊讶地看了孙则一眼，对他产生一丝好感——这时如果孙则开口邀功，说一句‘幸不辱命’之类的言语，贾强会更加难受，而他一言不发，想来是照顾自己的面子吧。 贾强如此想了走到唐荣真人身前鞠躬后歉意地说：“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唐真人用元力托他起身，笑道：“你的对手乃是言真君座下高徒，你输的并不冤枉。不过今日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这时言真君已经让孙则起身。陶桐真人请示言真君道：“师尊，既然比试结束，还是邀请诸位同道回峰顶大殿吧，也好请师尊升坛讲道演法。”言真君颔首同意，邀请了众人返回峰顶大殿。 众人依次坐下后，袁克成真人指了身前小几上的物品对言真君和唐荣真人说：“认赌服输，这些东西就由你们两人代为分配了。” 唐真人看向言真君道：“这彩头如何分配，还是由真君做主吧。” 言真君说：“筑基比试范钧宏和陈东平手，炼气比试孙则稍胜一筹。我们这里有三份东西，价值相当，让他们三人各选一份就是了。” 唐真人抚掌道：“如此分配倒是易于操作，就依真君所言。” 言真君就让范钧宏、陈东和孙则出列各选一份彩头。范、孙二人以“客在主先”为由请陈东第一个选择，他一番推辞后选了言真君给出的奖赏。范钧宏第二个选择，取了袁真人给出的彩头。孙则就将唐荣真人身前小几上的物品收了。 唐真人给出的彩头是叶、干、根、须俱全的赤金烈阳草三株，上品灵石十枚，风蚀岫岩玉两块。其中那三株赤金烈阳草被封在冰玉匣中，活性未失，若是移植得当，还能继续生长。 风蚀岫岩玉是土、木双属性玄阶高级灵材，恰好适合黑虎用来修补加强他的戊土金沙球。赤金烈阳草是金、火双属性的一种灵草，对孙则用途不大，不过倒是和金玠的元力特质一致。 孙则这时感觉有人正在注视自己，扭头一看是袁世勋。他心下略略思量就知道了其中的缘故——赤金烈阳草为金、火双属性，其中的锐金之性为太阳真火锻炼，变得柔和绵韧，乃是炼制“柔金丹”的主要原材之一。对以金属性元力为主的修士而言，‘柔金丹’乃是辅助筑基的圣药。想来袁世勋筑基在即，有意服用柔金丹，就看上了这赤金烈阳草。 大殿中修士众多，孙则也不好和袁世勋交谈，只是冲他略略点头后就退到言真君身后站了，却看到金玠正眼巴巴地望了自己手中的冰玉匣。孙则就笑笑传音道：“有你的，不要着急。”金玠就微笑着扭了头。 这时言真君招了贾强上前，递了一个玉盒给他，温言说：“你实力天成，日后定会有大成就，还望你善用自己的能力。” 贾强略略迟疑，接过了玉匣。言真君继续说道：“想来你已听说，本门中有一位松岩长老，乃是你的前辈。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向他请教。” 金玠这时传音问孙则道：“你知道那个松岩长老么？这个贾强有什么来历，为什么老师这么看重他？”孙则横了他一眼说：“消停点，老师能听见你传音！”金玠嘴一撇安静了下来。 孙则乃是太昊宗核心弟子，已经接触了一些宗门隐秘，对门内元婴真君或多或少都有了解，自然听说过松岩长老。听言真君说松岩长老是贾强的前辈，孙则确认自己对贾强出身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并非是人族，而是和松岩长老一样精怪成形，很可能是一位花精，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他有大范围御使花瓣布阵的能力。 见赌斗一事告一段落，陶桐真人就开言恭请言朋真君升坛讲道演法，众修都离座起身施礼道“请言真君升坛讲道演法。” 言朋真君一震座下莲座，七彩云团浮出，托了莲座慢慢升在半空。真君开口介绍了自己的修真之路，选择托付水之大道的原因，金丹九转时的挣扎，以及进阶元婴前的犹豫，被点醒后的勃发。殿中众修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借鉴言真君的修真之路，对自己的修炼，大道选择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其中收益最多的是一众金丹真人，他们对如何进阶元婴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讲道的最后言真君手一托，一个水团生成，在场修炼水属性功法的修士一霎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剥离了出去。 言真君开言道：“修士进阶金丹前需要选择合适的大道托付，在金丹九转中以大道规则对神念和元力进行锤炼。金丹化婴劫时修士的金丹进一步被天道淬炼，并且吸收修士的生命精华。如果修士能度过天劫，那他的金丹就会开裂转化为元婴。一旦成就元婴，修士就可以借助大道规则进行斗法、修炼。如我现在就可以暂时借助水之大道，使得修炼水属性功法的同修受到压制。” 至此言真君的讲法完毕。众修躬身致谢。言真君缓缓降下莲座，也请众修各自坐下。而后一众童子次第进来，奉上各种奇珍异果，大家放松下来，开始欢宴。 孙则趁了这个机会走到袁世勋身边，低声问道：“袁师兄可是想要那赤金烈阳草？” 袁世勋用手挠了挠脸说：“那东西对老袁颇为有用。师弟想来也看出来了，老袁筑基在即，有那赤金烈阳草的辅助，我一定能筑成上等元基。” 孙则笑笑说：“一直听说贵族善酿好酒，我用一株赤金烈阳草换取袁兄一坛酒如何？” 袁世勋听了眼睛一亮，问道：“此言当真？” 孙则也不多说，直接取出一株赤金烈阳草放在一个玉盒之内递给他。袁世勋伸手接了，取了一个酒坛出来，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交换俺老袁占了你不少便宜。我看师弟的元力以冰、木两者为主，我这里有一根冰浸竹，也许对你有用，一并送给师弟吧。” 孙则听了很是高兴，冰浸竹乃是冰、木双属性玄阶高级灵材，颇为适合用来强化光寒剑，也就没有和袁世勋客气，接了过来。 袁世勋开言问道：“师弟修为高深，远胜一般炼气大圆满境界修士，没想过今年进秘境看看么？” 孙则回道：“已经和老师请示过，和几位好友报名了宗内的选拔测试。如果能通过选拔，我们就会进秘境探险一番。” 袁世勋点点头说：“俺也要和几位同族试试去探险嵩华岭秘境，到时候或许还有和师弟联手的机会。” 贾强一直站在旁边听了孙则二人说话，这时也插嘴道：“我也有意前去嵩华岭秘境，我们三人应有合作机会。” 孙则就笑着说：“会有三百余小队进入皓鉴谷秘境，活下来的小队中最出色的五支才有机会继续参加嵩华岭秘境探险。我还没有奢望能拿到那样的机会。” 贾强说：“以你的实力带领小队夺得第一名我也不会吃惊，哪里还去不了嵩华岭？” 袁世勋点头同意说：“此言极是。孙师弟如果要前往嵩华岭，一定要让贾师弟和我知道，以便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孙则微笑着答应了这个邀请。 言朋的元婴晋级庆典在一场欢宴中结束，宾主尽欢。孙则等人帮老师送走众位宾客后又停留了半个多时辰才告辞返回阿嘎城。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精怪、玉器：隐秘 送走宾客后，有弟子忍不住开口问言朋真君道：“师尊，为何那贾强以炼气境界就能使出如此大范围的术法？” 言真君并未直接回答该弟子的提问，而是看了孙则道：“你已经和贾强比试了一番，可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孙则点点头说：“学生见他使出术法覆盖了整个演武场时颇为震惊。抵抗时发现那些花瓣并非元气凝结，而是真实的紫袍蔷薇花，就对他的来历有了猜测。下场后听老师提到本宗松岩长老是他的前辈，就知道自己猜测无误——那贾强并非人族，而是一株紫袍蔷薇花所化。” 孙则话音刚落，一众筑基和炼气弟子都震惊出声。言真君和诸位金丹真人早已知晓这个消息，神色自然未有任何变化。 本方世界有人族、妖族、蛮兽、野兽等不同的族群。除此之外，还有一类少见的存在——精怪。精是植物得日月光华，天地元气滋养，并机缘巧合得到大道法则哺育而脱去对土地的需求，得自化形为兽或人，能自动行走；怪是非生命物质，如山石，灵材等因为处于特殊的环境，受了生命气息，天地元气以及大道法则的滋养而活过来，成为生命体。因为人体在修炼上有先天优势，精、怪化形时一般都会选择人形。 木、石之属能够化形都需要大机缘，故而精、怪二者均都极其稀少，两万年下来也不过有几十位记录在册而已。故而众弟子听到贾强是花精所化，俱都吃惊不已。 孙则倒还好些，他毕竟在地球上读过《聊斋志异》，读过《子不语》，颇听说过不少花草成精，木石变怪的传说。 精、怪得大道法则滋养，天生资质就极高。记录在册的几十位精怪最低也修到了元婴中期境界。他们和妖族不同，一旦化形成功，从外貌和气息上就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也是在贾强未动手前没人看出他来历的原因。 太昊宗的松岩长老是一块山岩得道。其在化形前位于一灵松之旁，从灵松那里吸收了不少元气，故而在化形后自名松岩。可能是因为本体是块石头，松岩长老天生沉默寡言，在宗门中很是低调，少有金丹真人以下弟子知道他的存在。 言朋真君自然是知道松岩长老的，并且还受过他的指点。因此对精、怪之身有一定了解。是以才能在贾强使出天香蔷海阵后看出他的出身。 待下方惊讶之声收敛，言朋真君才点头对孙则说：“你说的不错，那贾强确实是花精得道。他天生和木之大道以及幻之大道亲近，以后成就怕是不可限量。那天香蔷海阵乃是他的天赋神通。和你比斗时，受演武场面积约束，那花阵只有一里方圆大小。我估计他若是全力施展，怕是花阵能覆盖到十里方圆。” 孙则等人听了心内羡慕，可也知道此乃精、怪得到的天地大道恩赐，是人、妖、兽族所无法取得的。 众人七嘴八舌又讨论了一番精怪问题后，孙则开言问言真君道：“老师开坛讲法时曾提到元婴真君可以借助大道规则进行斗法、修炼，并且展示了借助水之大道压制修炼水属性功法修士的能力。可为何在十数年前岩蒙草原秋火蝉之灾时不见真君们压制火之大道，控制蝉灾呢？” 言真君回答说：“我初入元婴，借助大道后只能压制方圆里许范围。就算是元婴后期修士，也只能将这范围扩大到方圆数十里而已。火之大道暴虐无比，极难托付。据我所知近百年来以火之大道进阶元婴者不过两人而已。凡俗之人常用‘螳臂当车’比喻弱小之人物不自量力，可如果有万亿螳螂，就可以将车颠覆，当日秋火蝉之灾就是如此。仙门确实将托付火之大道的真君全部派往草原，可却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法以大道压制之法克制蝉灾。最后还是靠了大量修士的战斗消灭了蝉群。” 孙则听后才知道元婴真君借助大道力量压制的范围也是有限的，最大不过数十里范围。就点点头不再多问。言真君却让他上前，取了一个玉匣给他，言道是他战胜袁世勋、贾强二人应得的奖励。孙则也未客气，道谢后接了过来。 又和弟子们闲聊几句后，言真君就打发众人散了。孙则、陆征等五人就向阿嘎城而去。一路之上，金玠和迟昆两人依然不停感慨贾强的出身来历。陆征和李彦虽说出身仙门世家，颇有见识，却也对此颇为震惊，不时参与了金玠二人的讨论。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精怪、玉器：隐秘2 一刻多钟后五人回到阿嘎城仙师府。卫方恭得了消息迎出来——在报名参加宗门秘境探险资格战后，孙则就走了董节真人的门路，将卫方恭暂时借到阿嘎城来，以便六人一同训练，培养合作的默契。 孙则等向卫方恭介绍了今日庆典的胜景，让卫方恭艳羡不已。金玠趁机问孙则说：“三哥，老师给了什么好东西予你？”孙则取了那玉匣出来打开给大家看。里面装的是六丸庆洺宣和丹和一张淡蓝色的符篆。 庆洺宣和丹是太昊宗不外传的疗伤补元圣药，这显然是言真君为孙则等人闯秘境而准备的。孙则看了这六丸丹药感动之余也有些遗憾——他手上有信仰之力，疗伤补元之效不比这庆洺宣和丹差，这个东西对他的作用有限。 孙则撇下丹药不看，直接将那符篆拿起观赏——这是一张水幕清华符，激发后可以生成一道水幕用以防身。那符篆托在手上有一丝湿润之意，空中的水元气还缓慢向其上聚集，一看就是符篆中的精品。 孙则从进入炼气后就开始学习制作符篆，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制符师。自然知道制符不是简单的“鬼画符”，而是要将自身元力御使注入到相应符文之中，封印在符篆之内。每个符文都是独一无二的，是“天地真文”，对应着相应的一组术法，在绘制中不能有丝毫马虎，略微的偏差就可能导致绘制失败。 修士的元力和制符手法有高低之分，所制备的符篆威力也就有不同。炼气、筑基修士制备的符篆都是一次性的，激发之后储存于其内的元力威能释放，符篆就消散。但到达金丹期后，因为修士已经和天地大道相连，在制备己身所依附大道类别的符篆可以借一丝大道之力在其中，做成“真符”。“真符”蕴含大道规则，威能绝非普通符篆可比。真符还可以通过吸取相应元气滋养本身，从而可以被多次使用。 不过真符内不仅仅封印有修士元力，还需压入一丝大道规则，制备起来费力费时，再加上金丹以上修士斗法中甚少使用符篆，故而真符相当少见。 孙则手中这枚水幕清华符光华不显，但仔细看去又像是面对汪洋，已经近乎返璞归真，很可能是言朋进阶元婴后所做。想来也是言真君为孙则等人进入秘境所准备的，由此也可见他对自家弟子的拳拳爱护之心。 将这水幕清华符收了，孙则给陆征等五人各分了一丸庆洺宣和丹，而后取了一株赤金烈阳草给金玠。同时对他说：“给你一株，我自己留下一株。我们什么时候请教一下范钧宏师兄，尝试将其移植。等秘境事了再找宗门丹师给你炼制丹药。”金玠就笑嘻嘻地应了。 其后一个多月，孙则六人就在这阿嘎城内潜心修炼。期间孙则又“酿”了些玲珑玉液让众人服下，终于是赶在四月份比试前将金玠等人推进到了炼气十二层境界。如今明面上孙则的修为倒是六人中的最低，只有炼气九层。但众人都知道他的真实战力，在训练中都是将他作为主力安排。 自从两年前将卫裘等人收服，孙则便开始研究四玉器，希望能找到《仙机棋阵》的下半部，却一直一无所获。似乎那四件玉器除了能生成玲珑玉液，以及作为炼制围棋法宝中棋子的原料外，别无其他作用。 孙则不得不将研究重点重新放回那香炉上。然而任凭他几次进阶，体内仙灵之气有了显著增长，他以仙灵之气驱动香炉后都只会生成《仙机棋阵》的上半部。孙则甚至将玲珑玉液灌注到香炉之中，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仙机棋阵》上部介绍了围棋法宝的的炼制方法和粗浅御使方法。如果想要让围棋法宝发挥出至高威力，就需要将棋子和棋盘组合生成不同的大阵，从而来调动天地元气甚至大道法则，可惜相应阵法的介绍、布置、以及操控都在《仙机棋阵》下部中。 幸好孙则在仙府峰木屋中翻录了所有典籍——那是一位叫做卢奎的前辈所留。从典籍内容看，那卢奎前辈乃是七祖四侍时期之人，是一位阵法大宗师。他留下的那数十套典籍乃是一套完整的阵法传承，中间还夹杂了众多对符篆之术，符文勾画等的探讨。通过研读卢奎的传承，孙则的符篆之术再上一个台阶，并且可以在没有得到《仙机棋阵》下篇的情况下，借助那些典籍中的知识建立一些棋阵，将围棋法宝的威力发挥出六七成。 因为有了卢奎的阵法传承，孙则虽然没有断了寻找《仙机棋阵》下半部的心思，但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执着。不过他已经向卫裘打听清楚当年他们发现四玉器的地方，准备在进入皓鉴谷秘境后再去那里搜索一番。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资格选拔：竞争 大昊贞康十六年四月十一日，太昊宗秘境探索小队资格争夺战开战。 报名参加本届资格争夺战的小队共有四百七十二支，比六年前略少。这可能和昊、旼两国关系的持续紧张有关。这种紧张极大地影响了两方仙门间的关系。这从言朋真君晋级大典就可见一二。通常元婴真晋级大典，整个大陆的宗门都会前来贺礼，但这次的大典旼国—西南林海地区只有寥寥三四家势力派出了代表。前两次炼气秘境开启，旼国—西南林海和昊国—岩蒙草原—极北冰原两方修士在其内混战，使得活着走出秘境的修士较以前少了很多。 四百多小队，近三千修士争夺三十个进入秘境的名额，不过其中真正想要进入秘境的也就三成多而已，其他不过是“打酱油的”而已。这些人只是想参与一下对阵，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 整体而言，金钲和玉京大陆资源很是丰富，修士占总人口的比例很小，因而修士修炼所需的基本资源一般都可以保证。而秘境探险总会有三成左右的人员埋骨其内，前两次秘境中更是只有四五成修士活着回来，这样高的伤亡几率使得实力不足的修士不愿/不敢进入秘境。 但从秘境活着出来的幸运儿大多都在其内得到不少好处，从而使得他们中的一部分突破境界，更进一步。因此不少困在境界，无法突破，面临坐化的修士会主动争取进入秘境探险，这些人才是资格争夺赛的主力。孙则估计这样的炼气修士在太昊宗大概有一千余人。 也有少量如高企豪、孙则这样的“天才”少年勇闯秘境，为的是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威名。但面临昊、旼两方仙门的明争暗斗，这样的“天才”少年大多已经被师长下令不得进入秘境。不过他们中仍有不少人报名了资格赛，只为了和同级修士对阵一下。像陈儒天、聂华二人，雷安、雷宁兄妹等就各组织了一个小队来参赛， 孙则小队除了李彦和卫方恭资质略差外，其他人按理都能正常进阶筑基，并不需要进秘境冒险。孙则在组队前也向众人说明了这个情况。不过陆征等人都是弱冠年纪，正是年少轻狂时候，巴不得生活里有些刺激，再加上对孙则的信任以及对自身实力的信心，根本就没有犹豫参与了进来。期间他们也受到父母家人的反对，但还是坚持了下来。 秘境名额资格争夺战的第一轮为淘汰赛，抽签选定的两支队伍进行对决，输者直接丧失继续参与争夺的权利，胜者进入第二轮。 众小队聚集在一处演武场前，各队队长上前抽签。孙则上去时见负责抽签的金丹真人有些面善，但却从未见过，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但还是施礼后从签瓶中取了一支签出来。那真人瞥了一眼孙则手中的签，并未言语。孙则就略略躬身后退下。 孙则暗暗传音给小队其他几人询问他们可认识负责抽签的修士。卫方恭说：“那是代诚怀真人。” 孙则听了后仔细回想，就知道他对代真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代鸣和代真人面相上有三分相似。想来这代诚怀真人就是代家那位金丹修士了。 丁雪兰失踪一事上代家和郑家也怀疑过孙则参与，也私下监视过孙则纳的妾，不过丁雪兰的面目被孙则以换形藏元术做了改变，两家一番暗查并没有发现破绽。但因为逮捕代鸣，帮助丁雪兰等事情，代家和郑家对孙则定然心存不满。 回想代诚怀真人看自己的那一眼，孙则不由掂了掂手中的签，怀疑这签是不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待四百余小队都抽了签后，代真人命令各队队长向手中的签中注入了一丝元力。每支玉签都散出一道金丝飞到空中，匹配的两只签放出的金丝连接在一起，并显示出一个数字。这两只队伍就是淘汰赛中的对手，那个数字就是他们上场的号码。 孙则顺了金丝望去，见其上显示的号码是六十九，而要对战的小队竟然是由六位妙龄少女组成。神识掠过，孙则发现六人中只有两人是炼气圆满境界，另外四人都不过炼气十层而已。 孙则眉头略皱对陆征说：“这只小队成员境界偏低，宗门怎么会允许他们报名？” 陆征笑道：“她们恐怕不是真的为进入秘境探险而来，只是要凑凑热闹而已，说不定还是为了寻找如意郎君呢。”他扭头看向迟昆道：“迟师弟也十六岁了，要不你从中选一个，师兄为你搭话牵桥，” 迟昆脸色一红，怒喝道：“你再胡说，我就告诉雷宁师姐，看她怎么收拾你！”陆征听了这话马上消停了下来。 这时那六位女子已经走到了孙则等人面前。盈盈一拜后，带头女修说：“芷莹峰古怡携师妹见过诸位师弟。”孙则等连忙还礼。 这时陆征略有些惊讶的声音在孙则耳边响起：“这个女子应该是古家的人。” 太昊宗有董、雷、古三大家族，每家都有两位以上元婴老祖坐镇，谱系可以追溯到太昊宗成立的时代。因为董节、雷安兄妹的关系，孙则对董家和雷家有一定了解，但和古家却没有任何交集。 孙则正思索中，就听那古怡传音说：“我早就听说过孙师弟的威名，知道师弟天资甚好，想来师弟也不是真要到秘境冒险。一会儿比试时就请师弟退让一步，让我的小队进入第二轮如何？” 孙则听了此话，诧异地看了一眼古怡，见她俊眼修眉，粉面含威，显然是一个习惯了命令别人的世家小姐。眉头皱了一下后孙则回道：“这怕是要让师姐失望了，此次我等六人确实是想要进入秘境探查一番的，在比试中不好相让。” 古怡听孙则竟然拒绝她先是吃惊，而后就是愤怒，都忘了传音，直接开口道：“你敢不听我的吩咐？” 陆征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都是诧异看向两人，古怡身后的女修显然知道她的个性，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低下了头。 孙则冷冷传音说：“师姐这样大声叫嚷，是要让众人都知道你的威风么？你就不怕宗门治你一个扰乱比试，操控结果的罪名？” 古怡闻言一怔，恨恨然地传音说：“你好大胆子，我好言相劝，你竟然不退让，等一会上场不要怪我心狠。” 而后她转身，对了其他五位女修呵斥道：“还不走，站在这里做什么！”五女露出无奈神色，但还是跟在她身后迅速离开了。 六女离开后，陆征看向孙则问：“古怡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孙则将古怡要求他们退让一事说了，金玠、迟昆听了很是愤怒，卫方恭静静看了孙则，陆征和李彦对视一眼后露出一丝忧虑。 陆征和李彦成长于太昊宗内，自然对宗门中的大型世家有天生的敬畏心态。孙则也不怨他们二人，只是将熊旭真人所说的要无所畏惧之言重复了一遍。陆征二人听了后笑笑，没再说什么。 孙则这时看向前方，却发现代真人已经离开了。他不知道和古怡小队相遇是偶然，还是代真人操控安排，不过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秘境一观，孙则也就不做多想，只是专心备战。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资格选拔：竞... 太昊宗为本次秘境探索小队资格争夺战第一轮的比试开放了四十个演武台。算下来每个演武台要进行十余场比试。 当孙则到达二十九号演武台时，其上已经有两支小队在比试了。两队的成员大多都是耄耋老人，一个个长须飘飘，看上去都仙风道骨，可实际上却都是困在炼气后期/大圆满很久，寿元将尽之人。 修士的寿元比凡人要高不少。就孙则所知，炼气修士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元，筑基期修士的寿元按初期、中期、和后期不同分别为两百岁、两百五十岁、和三百岁。及至金丹期，因为开始和大道相连接，修士寿元有显著增加，可享有四百五十年到七百五十年的寿元。 修士寿元悠长，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变老，只是衰老的速度放缓而已。对炼气修士而言，一百岁左右时身体机能就会退化，面容向着老龄化发展。不过如果修士能进入筑基期甚至更高层次，那他/她一生大部分时间的面容相貌会和他们筑基时相同。像高企豪那种十几岁筑基的天才，因为自身的成长和发育，相貌和身材会进入到青年状态后维持下来。 修士也是人，也如凡夫俗子一般渴望维持青春容颜。因而有丹师以多味珍惜灵药为主材，发明炼制出了有定颜、驻颜效果的丹药。此乃女修们的最爱，哪怕每一粒都价格不菲，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将节省下来的灵石都花在其上。孙则和金玠也曾购买过驻颜丹进奉给各自母亲。皇后和苏氏年近四旬，但仍然面容亮丽如二八佳人，就是托了那驻颜丹的功效。 看了台上十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孙则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大道无情，如果不能进阶，面对的就是衰老、坐化一途。场上这些人都已经困在炼气境界一段时间，无法突破进入筑基，才会谋求秘境探险资格，争取一丝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的机会。 想到这里孙则回头看了一眼迟桂俊，他是和王玺一同前来为孙则、迟昆等打气助威，这时正站在孙则身后。老先生已进入花甲之年，修为达到了炼气五层巅峰境界。迟桂俊加入太昊宗七年多。如此算来他不到一年半就能进阶一级，这个速度已经远在平均之上了。他的元力资质四成为水属性，三成是风属性，并不算差，再加上迟昆不断匀出一些修炼资源补给他，老先生应该是筑基有望的。 无论迟昆还是孙则都不知道迟桂俊体内还住了一个叫时福的游魂。受益于时福吸纳元气的影响，原本无法进入仙门的迟桂俊培育出了修炼资质，从而得以和孙子迟昆一起加入了太昊宗。 王玺的情况和迟桂俊相同，也是因为卢奎“借住”在他体内才生出修炼资质的。因为卢奎和时福的帮助，王玺和迟桂俊二人在修炼早期的进步很快。但受先天体质所限，他二人将来的成就不可能太高。 二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抱了能进入仙门就已经烧了高香的心思，也没有好高骛远。然而前些时日迟昆送给迟桂俊的一小瓶灵液让他们的心思又活了起来，也让卢奎和时福对孙则更加好奇。 那灵液自然就是玲珑玉液。孙则为了提升陆征、金玠和李彦的资质，酿制了玲珑玉液给他们服用，同时也送了些给迟昆和卫方恭二人。迟昆对祖父一直很是孝顺，留下了数滴送给了迟桂俊。 迟桂俊听说这灵液能改善资质，增强元力，先还不当回事，但服用后发现效果当真非凡。时福一番鉴定，猜测这是玲珑玉液——玲珑彩玉在本方世界极其稀少，就连时福也没有见过，但他却听卢奎说起过——自然卢奎也是在七圣祖座下听道时听说的。 迟桂俊和王玺（时福和卢奎）见面一番交流，有七八分相信那灵液是玲珑玉液。震惊之余又好奇孙则是如何得到这灵液的。迟桂俊和王玺更是心中生出一丝期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玲珑玉液来提升自身的修炼资质。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思，迟、王二人现在对孙则很是奉承。 见孙则看向自己，迟桂俊忙微笑回应。孙则也笑笑点点头后继续观战。 这时赖淮挤了进来，站到孙则身边传音道：“队正，我打听过了。那古怡是古凤桐长老的直系后辈，因为长相和古长老已经故去的一位女儿相似，故而颇受古长老喜爱，也就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性子。” 孙则听了皱眉道：“我听闻古凤桐长老为人方正，怎么会教育出如此恶女！” 赖淮避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古怡是因为和某人打赌才参加这资格争夺战的。具体打赌的内容我没打听到。” 孙则听了点点头说：“辛苦你了。”赖淮咧嘴一笑说道：“这点小事，队正和我客气什么。” 当年第二小队成员除了牛志未进阶炼气转为侍从弟子外，其他人就进入了隽辉峰，被言朋等六位真人收为记名/代培弟子。虽然师尊不同，但众人还是保持了频繁的来往和良好的关系。除了金玠等几人外，其他队员依旧称呼孙则为“队正”，一直对他很是尊重。今日孙则等人参赛，能来观战的第二小队成员都来了。 听了赖淮的话，孙则心内怀疑古怡让自己小队在比斗中退让就是为了赢了赌斗。想她为了些许小事就要威逼他人，孙则对古怡的厌恶之心更增几分。 台上的比试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输了的六位修士神色木然地下了演武台，有一人甚至没能控制住情绪，留下数滴泪来——他们也许等不到下一次秘境的开启就会坐化，这次的失败或许就意味着他们修行之路的断绝。 没有人嘲笑这些失败者。从他们的身上大家多少感受到了一丝伤感和悲壮。或许多年以后现在观战的一些人也会如这几位前辈一般黯然退场。不知谁起的头，大家都躬身给那几人施礼，算是作为对他们坚持追寻大道的尊重。 六人匆忙回礼，其中一人抹了一下泪水，用手弹击佩剑吟诵道：“一入仙门深似海，百三时光见白头；大道森森难攀望，期冀后辈得遨游。”而后他躬身对了身前一众小辈说：“师兄我痴长数十岁，资质低下，难以一窥大道奥妙。然而有修炼资质，得以入选宗门，此生无悔。还望诸位师弟、师妹能超越我等，求得自身超脱，也壮大我太昊！” 一首道诗，一番叮咛，使得观看比赛众人，包括监督比试的金丹真人都有些动容。一众小辈回礼，七嘴八舌道：“师兄良言，我铭记在心。”“还请师兄多多保重。”“感谢师兄鼓励。” 良久之后，众人才让这几位白发老者离开。孙则小队和古怡小队就上了二十九号台，准备比试。 因为古怡的蛮横要求，以及孙则的断然拒绝，两只小队间的气氛很不友好。待演武场阵法启动，防护罩和晶甲生成后，古怡小队也没有提醒孙则等人就迅速出手。六女联手打出一条火龙，冲向李彦。 显然战前古怡等人也做了一定的调查，知道李彦在孙则小队六人中实力最弱。就采用了攻击一点，破坏孙则小队整体配合的主意。 不过任何战术也是要在实力差距不大情况下才能起作用的。古怡小队的实力比孙则小队差很多，哪怕她们使尽心机偷袭也难以弥补这种差距。未等火龙接近李彦，孙则小队阵型一变，正面迎向火龙的人变成了孙则。他直接一剑劈下，“草色伴霜华”生出一道青白两色剑光，向火龙撞击过去。 与此同时，迟昆、陆征等五人也发出了攻击，打向对面六女。只见迟昆的龙头手杖横扫，龙口喷出一条水线，在手杖前方化成一个晶莹的水轮斩出；李彦双鞭飞舞磕出一蓬蓬木刺土块砸出；卫方恭手持算盘形状的法器，算盘珠子噼啪响动之间打出一道道纤细雷光，汇合成一条雷电巨蟒扑向对手；陆征轻拂手中折扇，生出一团夹杂了金色丝纹的清风吹向前方；而金玠手持长戟，劈出一道金色光华直取古怡。 说来金玠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小孩，当初选择法器式样时竟选了这长戟形状。他从皇宫和孙则手里淘到不少火、金双属性的材料。他前去炼器殿申请炼制法器碰到了贺玉华真人。贺真人见他取出的材料中有不少珍惜之物，起了试手的心思，亲自炼制了金玠的法器。 金玠的长戟出自大师之手，自然非凡，胎体强硬，上面的符文镌刻得当，较之孙则的光寒剑还要强上一等。他得了长戟的当日就挑战了陆征，并且取得了比试胜利，让他得意了多日。 经过多年元力神识滋养，这把长戟和金玠益发契合，施放术法的速度和威力都颇为让人惊艳。以至于古怡看到金玠打出的金色光华时也是一惊，忙将手中玉镯震动，放出一片火焰抵挡。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资格选拔：竞... 古怡以玉镯法器放出火焰，组成一只火虎，迎向金玠的长戟金光。其他五女也都纷纷打出术法，抵挡迟昆的水轮、李彦的木刺土块、卫方恭的雷电巨蟒以及陆征的金纹风刃。 这时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就见孙则发出的青白色剑光将六女打出的火龙劈开。冰、火相遇生出一层层雾气，让人看不到对面情形。古怡神念扫过，见孙则那道剑光“炸裂”开来，将已经劈成两半的火龙继续搅碎。 见孙则只是随手一道剑光就将古怡六人精心设计、共同出手打出的一招猛攻破坏得一干二净，演武台下一众围观弟子都发出一声惊叹。赖淮等第二小队之人均是得意洋洋，有些轻狂的还直接向旁边的人介绍说：“那是我们队正，很是神武对吧？” 古怡在震撼于孙则实力的同时也很是愤怒，觉得孙则的这些举动就是为了打她的脸。这时她放出的火虎和金玠的长戟金光相遇。那火虎张口将金光吞了进去，而后漫空跳动，不时洒下细碎火花和金色光泽。 迟昆的水轮、李彦的木刺土块、卫方恭的雷电巨蟒以及陆征的金纹风刃也次第和其他五女放出的术法相遇。 和迟昆的水轮相遇的是一个小太阳一般的火球，只是发出这火球的女修不过炼气十层境界，较之炼气大圆满的迟昆修为要弱上不少，水火相克，只见迟昆的水轮切割了那火球两下，后者就消散开来。迟昆手杖一晃，变小了一圈的水轮速度猛增，直接切在了那位女子颈部的晶甲上。晶甲迅速变红，意味着她已经“被斩杀”，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资格。 那女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脸色一红，身体一晃就向后退去。古怡横了她一眼，心内暗骂了一句“废物”。 陆征扇出的金纹风刃被除古怡外的另一位炼气大圆满女修的火环拦挡，威能消耗殆尽。一位炼气十层女修发出的火蛇趁机扑向前方，咬向陆征。 古怡的火虎终于将金玠的长戟金光“消化”一空，体型却也减小到原来的三成一下。这迷你小虎继续向前扑向金玠，却被他长戟一震打了个粉碎。 李彦的木刺土块、卫方恭的雷电巨蟒为余下的两位炼气十层女修发出的火球、火鸟阻拦。李彦、卫方恭二人境界虽高，但那两位女修的资质更好，四人的元力总量相差不大，故而火球、火鸟和木刺土块、雷电巨蟒碰撞“厮杀”后一同消湮掉了。 那两位女修俱都一喜，可不等她们的笑容收敛，一道冰寒之气袭来，冰霜组成的小剑打在两人的面罩上——却是孙则以“草色伴霜华”破去火龙后，又打出“霜剑严相逼”攻击过来。两女修光顾和李彦、卫方恭对阵，没想到被孙则偷袭了一个正着。她们看到身上晶甲变红，呆立片刻黯然退到了演武场边缘。 古怡见不过片刻自己一方就有一半成员退场，不由大急。可是这时金玠已经挥动长戟砸将过来。金玠刚进入炼气圆满，实力本不如古怡，然而他战斗起来十分疯狂，有两败俱伤的架势，这倒让古怡缩手缩脚，一时二人战成了平手。 孙则站到一旁为金玠掠阵——他本来是要出手的，但金玠大叫“不要和我抢！”孙则只得收手站在一旁。迟昆、陆征、李彦和卫方恭四人则扑上前围攻剩下的另外两名对手。 见到孙则等人即将取胜，观战的原第二小队队员都是喜形于色，大声叫好。旁边却有人发声说：“欺负几个女子，有什么好叫好的！” 赖淮等人一听扭头看去，见说话之人二十余岁模样，身边围了六七个修士，却不知是哪峰的弟子。 赖淮开口喝道：“两方公平比试，有什么欺负之说！师兄不要血口喷人。” 那人冷晒说：“台上一帮炼气圆满的男修将几位炼气十层境界师妹打败，很了不起么？” 赖淮眉头一皱说：“孙则师兄还是炼气九层呢，他干掉两个炼气十层的，也算是欺负了她们？” 那男子闻言一愣，皱了皱眉冷笑道：“那孙则连筑基修士都战过，打败两个炼气十层不算欺负算什么？再说谁知道孙则是不是真的炼气九层，说不定他是用了什么术法隐藏了修为呢！” 一众原第二小队队员听那男子竟然侮辱孙则，群情激愤，鼓噪起来。惹了旁边众人也看过来。那男子没想到一两句话惹出这样的情况，心下略惊，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身后有人冷冷说：“代召师兄，不知你对孙则有什么意见，要不要他下场后，我请他过来和你谈谈，当面对质一番？” 这叫代召的修士回头，看到陈儒天和聂华带了数位修士从观战人群中走出。想来是他们二人所带领小队完成了比试，过来观看孙则这一场了。 听陈儒天这么一说，想想刚刚场上孙则劈出的剑光，代召不由话语一顿，只好干笑了说：“我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哪里能当得了真。”说着向后退了退。 陈儒天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监场金丹真人向这里瞟了过来，就看了一眼代召后走了过去，和赖淮等人站到了一处。 赖淮传音道：“陈师兄，这个代召是什么来头？” 陈儒天回道：“他是代家之人，比我大了两届进宗门。他弟弟就是落星矿难后被处决的代鸣。想来他是因为弟弟之死迁怒孙则，才在这里冷嘲热讽。” 几人说话的功夫场上只剩下金玠和古怡在战斗，另外两名女修在陆征四人的围攻下“被击杀”了。 古怡毕竟实力高些，随着时间拖延，她渐渐占了上风。然而小队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想要获胜几乎是痴心妄想。想到这战之后自己不仅得不到那支由阳华精金为主材，由前辈炼器大师左乐山精心制作的九凤簪，还要输掉老祖宗给的那串香橼冻玉手链，古怡不由恨意大生，头脑一热，拍出一张符篆御使元力激发开来。 孙则一直四下游走为金玠掠阵，见古怡取出符篆时就觉得有些不妙——那符篆一出现，空中的风元气就开始波动，显然不是凡品。 孙则扑身向前，同时对金玠大喝，要他退下。金玠虽然不知原因，但他历来信服孙则，只好悻悻然一震长戟，先后退去。 这时古怡前方突然生出了一个风卷，并且还在不断扩大，那风卷的外围遍布了风刃，整个形状如同一个大大的滚刀一般——千刃风龙卷，风刃术发挥到极致后的升级版，也是古凤桐真君的得意术法。 孙则不由骂了一句，大叫让金玠等人到自己身后，同时运转元力，发出一式“草色伴霜华”，而后双手舞动，打出冰锥符，木刺符，希望能削弱风卷的威力。同时又将众多冰封竹海符、木纤增韧冰墙符打出，瞬间在他前方生出数十层密布白雪的竹林，晶莹剔透中夹杂丝丝绿色的冰墙。 这时千刃风龙卷已经变作十余丈高，带了呼啸之音碾压而来，无论是竹林还是冰墙都如纸糊的一般，一层层的破碎。 孙则带了金玠五人不断后退，同时继续放出符篆。古怡脸色苍白，浑身的元力几乎被这千刃风龙卷符篆抽取干净。她勉强支撑站稳，掏出丹药服下，同时看了孙则等人后退，露出一丝冷笑。只是孙则面上没有惊慌之色，又让她很是失望。 监场真人一见古怡使出如此大威力的真符，很是吃惊——宗门并不禁止在资格争夺战中使用符篆，但从未有人使用过真符。古怡此举虽说不算违规，但总有辣手伤害同门的嫌疑。 那真人赶紧打出法诀要将演武台的护罩打开，以便自己进去镇压风龙，却听到“吱吱咔咔”的声音，那护罩顶部竟然破开一个洞来——千刃风龙卷越长越高，顶到了护罩上，直接将它切出一个洞。在演武台法阵的运转下，那洞在努力收缩，可风龙卷却不断将它撑大。 演武台的护罩可以抵挡金丹初期修士一击，千刃风龙卷却轻易将它破开一个大洞，可见那枚真符的威力远远高于金丹初期修士的攻击。 场外观战众人都发出惊呼，代召眼睛一亮，嘴角略略弯起又被他控制了回去。监场真人脸色大变，手下动作加快了几分——他生怕自己救援不及，场内几个小修会被千刃风龙卷绞成一堆肉糜。 孙则乃是一名制符师，近两年又从仙府峰木屋典籍中得到不少启发，制符手法越发老练，做出的符篆威力也有提升。数年下来，孙则手里积攒了大笔符篆，终于在这次派上了用场。无数符篆被他不要钱一般打出，不过这时也仅能使用防御性符篆，一层层竹林、冰墙生出，甚至孙则连用来练手的金城符、土墙符等都使了出来。 古怡毕竟只是炼气修士，元力总量有限，无法将元婴真君制作的真符威力完全放出，可就算如此，在孙则消耗了手中半数的符篆后，那千刃风龙卷不过减小了一半而已。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资格选拔：竞... 监场真人一见古怡激发真符，生成千刃风龙卷，就知道事情不好，上前去打开演武台的护罩，以便孙则等人逃出来。可是平日只需数息就可打开的护罩因为风龙卷对演武台阵法的破坏竟然出现了变化，历经二十余息后还没能打开。 面对千刃风龙卷真符的攻击，孙则虽然神色如常，内心中却是吃惊于它的巨大威力。见演武台护罩一直没有打开，孙则知道这时只能自救，不能等待，更不能有丝毫疏忽，稍有不慎，自己和金玠等人怕是就有血光之灾。因而他固神守元，不停放出符篆防护。待见消耗近半符篆后，那风龙卷也减小了一半，孙则心内一松，预计自己小队能逃过这一劫了。 古怡因为一时的嫉恨激发了自家老祖给她危急时刻保命用的真符。她最先见孙则等人仓皇防御，心内颇为畅快，可渐渐那风龙卷越变越大，上面风刃千道，莫说是炼气修士，就是筑基修士被它滚上一滚也就成了肉泥，不由有些害怕——如若孙则等人有个伤亡，就算有不禁止在资格争夺战中使用符篆的规矩，到时候宗门也会对她进行调查、训诫，甚至还会连累到自家老祖。 但二十余息后，古怡见孙则依然稳如磐石，抵抗住了风龙卷的最强攻击，又听到场外观战众人对自己的指责，为孙则等人的喝彩，嫉妒和愤怒再次压制了恐慌。她心想“真符一出，就已经得罪了孙则，也受了众同门的指责，使用两次和使用一次也就没有了区别。”想了这些，她将刚刚服下丹药后补回来的不多元力向手中符篆输送过去。 孙则刚刚将心放下一半，却马上感知到古怡手中符篆的元力波动，以他的涵养也不由低声出口怒骂一声“贱婢！”手下却不停歇又打出十余张冰封竹海符。层层冰雪竹林将风龙卷挡住。 趁了这个空档，孙则取出一枚淡蓝色的符篆，并向身后五人喝道：“将元力输入到我体内！”陆征五人闻言马上将手探向孙则，并将元力向他身体内输去。 孙则一边吞噬身后五人元力，一边将自身元力向那淡蓝符篆注入——那符篆正是言朋真君赐给他的水幕清华符。孙则心内发狠地想到“不是就只有你有真符，我只是被你风龙卷逼得没有时间激发真符而已，现在我就和你比试一番！” 见到又有一个小型的风龙卷在古怡身前生成，演武台外观战众人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大叫要她停下来，场内位于古怡身后的五位女修也都颤声道：“师姐停手吧，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就连监场真人也都开言喝道：“住手！ 古怡这时心生魔障，哪里是别人能劝得动的。只是现在她不过是补充了四成左右的元力而已，待她面色惨白地将第二个风龙卷释放出去，那风龙卷不过有第一个生成时的三成大小而已。 监场真人心下惶急，却看到孙则手中光芒一闪，一道淡蓝色水幕悬在他的前方，那水幕迅速增长到一丈高低，两尺多厚。 古怡小队和观战众人见到这突然变化脸色俱都一变——古怡是震惊和愤怒，她身后五女以及隽辉峰众人是松了口气的欣喜，少数一些人——如代召等是震撼和郁闷。 这时古怡激发的第一个风龙卷已经将孙则刚刚用符篆生成的竹林、冰墙全部摧毁，狠狠地和那水幕撞在了一起。一片璀璨光华伴着“唰、唰”的声音升起，让人不敢直视。无数风刃碎裂，风龙卷一下子又小了三分。而孙则的水幕颤动之间被削去了半尺厚度。 由此可以看出刚进入元婴境界的言朋真君的修为较之成名已久的古凤桐长老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哪怕孙则的元力总量远远高于古怡，又借用了金玠五人的元力，但若不是他刚刚使用各类自制符篆削弱了千刃风龙卷一半左右的威能，这清华水幕怕是在风龙卷一撞之下就会被整个绞碎。 不过从刚刚两者碰撞情况看，这道水幕应该能将剩余的第一个风龙卷完全抵挡并消湮掉。 被动挨打从来就不是孙则的性子，更兼他已经彻底厌了古怡这个女子——狂妄自大，仗势欺人也就罢了，却还心肠歹毒，存了伤人之心，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怕是她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故而在激发第二道清华水幕的同时，孙则推动了第一道水幕向前，由此引发第一个风龙卷的倒退——它在不断和清华水幕纠缠碰撞的同时向古怡方向移动。 第二个风龙卷也撞了过来，第一道水幕一下子就只剩下半尺厚，不过这时第二道水幕也已经生成，将孙则、陆征等人牢牢保护住。 见孙则六人抵挡住了自己攻击，并且还推动水幕和风龙卷向自己碾压过来，古怡不由大骇，服下丹药后迅速后退，同时冲了监场真人叫道：“打开护罩，放我出去！” 两只风龙卷和水幕切割、碰撞、纠缠，两个呼吸后孙则释放的第一道水幕完全破裂。但这时两只风龙卷上的风刃都几乎断裂消失，第一只风龙卷只剩下不到鼎盛时的一成大小，第二只也不过比第一只略大些罢了。 古怡这时又冲了身后五女喊道：“你们都瞎了眼么？还不上来帮我！” 那五位女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按规矩我们已经不能再战了！”另外一人打断她说：“事情紧急，理应通权达变。”说着她就跃出前去帮助古怡。另外四人一看，也只好马上跟上。 古怡这时元力几乎耗尽，没有任何战力，见队友前来救援，马上藏到她们五人背后。五女心内埋怨古怡作茧自缚，面上却不好表露出分毫，还得放出术法，打向风龙卷和水幕，以求自保并保护古怡。 场外众人见战局瞬间翻转，均是诧异不已。赖淮等人情绪大起大落，刚刚的恐慌瞬间变作了开心得意。 待孙则等人将古怡六女逼到护罩前时，那风龙卷都只剩下半尺高低。饶是如此，古怡还是吓得尖叫不已。不过这时监场真人总算是将护罩打开。见此情景，那真人慌忙袖袍一甩，将古怡六人推出了演武台。孙则六人也适时地停了下来。两道风龙卷也在这时完全碎裂消散开来。 代召一跃向前，双手用力托住古怡，在抵抗她刺耳的尖叫声的同时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师妹不要怕，没事了。”半响古怡才平静了下来。 这时孙则六人也走下了演武台，监场真人自然判本场比试孙则小队获胜。金玠、迟昆等在高兴之余也有劫后余生之感，恶狠狠看了古怡，想要对监场真人告状，不想就听到孙则传音说：“刚才的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不用我们说什么，就会马上在宗门内传开。我们且显得大度些，不说什么，等等看古家会如何行事。” 说了这些孙则就带了小队其他五人去和隽辉峰师兄弟们汇合，经过古怡时，看也没看她一眼。这让等着看热闹的人很是失望。 陈儒天和聂华带了隽辉峰众人迎上来，对孙则六人自然是一番安慰，一番赞扬。陈儒天说：“刚刚我已经联系师尊，告知了此事。”孙则微笑说：“劳烦师兄了。”而后他问道：“不知师兄小队那一场比试如何？”陈儒天笑道：“我们那场的对手不强，不过一刻多钟就全军覆没。”孙则六人忙恭喜陈、聂等人。 聂华这时问道：“几位师弟刚刚在场上损耗颇大，是不是要回去休息一下？”孙则看了陆征等人一眼，见他们精神都还尚好，就婉拒聂华的提议说：“师兄好意，不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我们进了下一轮，还是看看其他的比试，也好了解一下对手。”聂华听了自然不勉强他们，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分开向各自感兴趣的比试所在演武台方向走去。 见孙则等人停留在了二十九号演武台这里，赖淮等人也就没走。赖淮上来将刚刚比试时代召的冷嘲热讽描述了一遍。孙则听了看了一眼正扶了古怡离去的代召，眉头微皱对赖淮说：“有空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代召和古怡之间的关系。”赖淮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有人在炼气秘境名额资格争夺战中使用真符，却被对手抵挡下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太昊宗。 秘境名额资格争夺战中不限制使用符篆，但有人使用真符还是第一次。真符威力如何，未曾亲眼见过的筑基、炼气弟子也许不知道，但一众元婴真君、金丹真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些真君、真人在听说炼气级别的对战中有人使用真符，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那符篆是攻击性的还是防守性的？”待听说是攻击性符篆，还是“千刃风龙卷”这样大威力攻击符篆，他们的反应是“糟了，对面的那一只小队怕是全队都死亡了！”可再听说那风龙卷攻击被对面数个炼气小修给抵挡了下来，他们的反应又变成“怎么可能？” 整个事情透着离奇，使得这些真君、真人心中生出一波三折的变化，他们就索要该场比试的影像球，以求亲眼目睹发生过什么，但却被告知影像球已经被掌门耿昌真君调阅走了。这些人就向宗门长老殿而去，想要知道个清楚。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资格选拔：竞争（五） 当事的孙则、古怡两只小队所在的隽辉峰和芷莹峰众真君、真人知道消息比其他人要更早，更详细。古家的古凤桐长老同样也第一时间听说了此事。知道古怡激发了千刃风龙卷真符，古长老大惊。及至听说孙则等人抵抗住了千刃风龙卷，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尚好，没有出什么大事。” 古长老自然惊诧于几个炼气小修是如何抵挡住自己亲手制备的真符攻击的。那符篆中封印有他的一道千刃风龙卷术法，如果将符篆全部威能放出，就相当于元婴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虽说古怡只有炼气圆满境界，元力薄弱，不足以激发真符的全部威能，但也足以生成金丹中期修士一击之力了。 不过等古长老听说孙则手中也有真符，并且激发使用进行防御，才觉得整件事情有了合理的解释。 古凤桐长老已经知道孙则身份——尚荣真君看中之人，新晋元婴言朋的代培弟子，宗门核心弟子之一，在获取三道河明方石矿脉、仙府峰典籍上均为宗门立有大功。如此身份之人，如果今日被古怡杀死，怕是以自己和古家的势力也很难保住她不受惩罚。现在虽说孙则六人未死，这事情怕是也要向掌门和隽辉峰长老解释一下，才能将风波化为无形。 言朋真君得了陈儒天的报告，面带薄怒出了洞府，往宗门长老殿而去。路上恰好和古凤桐长老相遇。古长老以前辈之尊上前和言真君见礼，言朋慌忙还礼。就听古长老说：“师侄也是为秘境资格战上发生的事情前往长老殿吧？今日之事乃是我那不成器的后辈之错，幸好未酿成大祸。还望师侄海涵。” 言真君说：“孙则实力出众，又有我送给他的真符防身，才得以逃得此劫。若是换了一队修士，怕是已成惨剧，到时候就是宗门的损失。想来掌门师叔对此会有安排。” 古长老听这话没有接受自己道歉之意，眉头微皱，也就不再纠缠。二位真君就一同到了太昊主峰之顶，见了掌门。这时耿昌真君已经先于其他人将影像球拿到。三人正在观看时，其他一些真君、真人也到了宗门长老殿外。 身在演武场的孙则等人并不知道外界的这些事情，但他们猜得到宗门一定会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言朋真君等隽辉峰高层也会向古家和芷莹峰施压。但这件事不可能闹得很大，毕竟己方六人没出大事，而宗门关于秘境名额资格争夺战中不限制使用符篆的规定也有漏洞。 陆征叹息说：“古家要是咬定没有规定在秘境名额争夺中不可使用真符，宗门也不好治罪古怡。这事儿真让人生气！” 迟昆说：“这次是仗了孙师兄符篆众多，又有老师赠的真符，我们才得以逃生。要是其他人怕是已经喋血演武台了。古家对此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金玠恨声接到：“古怡激发一次真符也就罢了，第二次激发风龙卷就明显有置我们于死地的意图！难不成宗门长老们看不出么？” 李彦摇头道：“就算看出又能如何？古家在宗门内的势力盘根错节，哪个敢轻易捋虎须？” 卫方恭点头同意李彦说：“这次没有出现严重的伤亡。宗门只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孙则叹口气说：“我们已经逃过一劫，并且知道了攻击性真符的威力，也算有失有得。至于古怡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宗门高层会有定论，无需你我操心。只盼宗门从此规定炼气、筑基比试时不得使用真符。” 对外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孙则心中对此事早有主张，以后那古怡不撞在他的手里还罢，如果撞在他的手中，他定当将今日所受加倍报还。代召的出现让孙则更加怀疑今日和古怡小队相遇不是随机事件，而是代诚怀真人做了什么手脚。对此他也会慢慢查访，发掘出真相。 孙则六人对话间二十九号演武台的第三场比试开始。只是观众刚刚见过孙则和古怡两队间的精彩战斗，就觉得这一场平淡无奇。整场比试不过进行了一刻多钟就草草结束，得到的喝彩声是寥寥无几。 第四场的比试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比试双方均是年轻人，一方是翠源峰的六位男修，另一方是渺华峰的六位女弟子。渺华峰六人中有一位还是孙则等人的同届——就是那个元力以风属性为主的韩惠。 带领渺华峰队伍的那个女修夺取了全场观战修士的目光。那女子也御使了火属性功法，但却比古怡小队六女要高明数倍。 她的法器是一把羽扇，似乎是用众多火属性灵禽的翎羽制成，颜色绚丽，上面雕录有无数符篆。孙则觉得那羽扇颇为类似《封神演义》中清虚道德真君所掌的七禽五火扇，不由仔细观察了一番。 那女修每一扇下去就有秋辉金焰、虚空无形火、明石育光火等灵火发出。神焰焚动，火势滔天。这些火焰到了空中就变化成火凤凰，火鹤等“生灵”发动攻击。更妙的是这些“火禽”还能组合成阵法联手攻击，发挥出莫大威能。 孙则回头问陆征道：“我怎么觉得好像见过韩惠那队中的领队女子一般？” 孙则两辈为人，与人交往时颇有技巧，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但他性子恬淡，并不勤于交际。除了隽辉峰的同门，雷家兄妹，卫家人外，他与其他太昊同门大抵就是点头之交。陆征却是不同，他简直就是一个“包打听”，凡是太昊山上的事情，人物，似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故而孙则碰上什么不认识的同门，往往都会询问陆征。 陆征果然知道那女子的来历，笑着对孙则道：“她叫傅芸，乃是渺华峰有名的天才弟子，名声绝不弱于你。她也曾在仙门蒙学读书，不过大我们几届。” 仔细回忆后孙则说：“我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她应该和金瑄大哥同届，当日金瑄大哥他们测试元力资质，我们都去看过。她就是当年那个测出元力有九成二火属性的女童。” 金玠恍然说：“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应该就是她了。” 当年金瑄那一届仙门蒙学弟子资质测试，尚荣长老亲临，并测出四个“天灵根”和一个身具暗属性元力的弟子。孙则没想到其中那个有九成多火属性元力特质的女童竟然入了太昊宗。想及此处，孙则不由好奇那位身具暗属性元力的男童如今何在，境界如何了。 翠源峰六位男修实力不弱，其中领队手持一根齐眉棍，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打出一片片雷光，颇具威力。还有一人手中的法器竟然是一个葫芦，能放出一股股的黑水。那水对法器有腐蚀作用，孙则看到一位女修手中长剑沾染上了数滴黑水，其上的光泽一下子消退不少。 不过渺华峰小队有傅芸那等天才修士，还有韩惠那样的风属性“刺客”，实力更是强悍。傅芸主攻，其他四女辅助，而韩惠退在五人身后，以风锥进行干扰和“刺杀”，使得翠源峰六人无法形成有效的配合。 比试进行了一刻半钟，翠源峰六人的晶甲都变了红，而渺华峰小队只有两人被“击杀”。傅芸六人取得了比试的胜利。 这时孙则的同音玉圭响起，他取出一看乃是老师言朋真君相召，要其小队六人速到宗门长老殿面谒掌门。六人估计这是宗门要解决他们和古怡小队比试时发生的事情，就不敢多做停留，直接向太昊主峰而去。 ------------ 第一百三十章 资格选拔：竞争（六） 在童子的带领下，孙则六人屏息进了宗门长老殿。略略扫视四周后孙则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殿内竟然有九位真君长老在座，还有十余位真人侍立旁边。其中自己认识的有掌门耿昌，雷硕元、董汝陵、梅玖和老师言朋等五位真君，以及邓金、石军等数位金丹真人。 这么大的架势，让数次进出宗门长老殿的孙则都有些惴惴，更不要说陆征等五人的心内惶恐了。 待六人给众真君、真人行礼后，耿昌掌门开口道：“今日尔等在演武台上受了惊吓，这有宗门考虑不周，比试规则存在漏洞的原因。万幸你们均未收到伤害。刚刚我们已经看过影像球记录下来的比斗情形，你们表现得很好。我这里有几件东西，算是宗门对你们的奖赏。” 六只玉匣凌空飞来，停在六人身前。孙则带头接下掌门所赐，并躬身施礼道谢。 耿昌掌门说：“经此一事，宗门会规定在炼气、筑基比试中不得使用真符。古怡之举虽有不妥，但严格而言并未触犯门规，也未造成损失，宗门不会进行惩罚。不过古师兄和华师妹回去后还是要训诫她一下，以防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坐在掌门左侧的一男一女两位长老略略欠身说：“定当遵掌门吩咐。”孙则抬头看了一眼，见那答话男修国字脸，看上去如凡人四十余岁模样，广鬓虬髯，面黑有光，想来就是古凤桐长老了。而那女修白纱遮面，看不清面貌，想来是芷莹峰的元婴真君。 孙则正猜测，就听那位男性长老开口说：“老夫古凤桐，乃是古怡的家族长辈。今日是怡丫头考虑不周，贸然发动了真符，让你们受罪了。我回去后会严厉教训于她。老夫这里也有数样东西，算是给你们压惊。” 古长老也推出六个玉匣，停在几人身前。孙则并未直接去接，而是侧头看向了言朋真君。言真君说：“长者赐，不可不受。你们就接下了吧。”孙则等人就谢过古长老后将玉匣收了。 这时梅玖长老开言问孙则：“刚刚我观影像球记录时，看你发出的冰墙符和一般的不同，防御力似乎大了一些，这是什么缘故？” 孙则取出两枚自制的冰封竹海符和木纤增韧冰墙符奉上，同时解释道：“通常的冰墙术只是以冰、水元力激发，形成冰墙防御。弟子的元力以冰、木属性为主。一次在发出冰墙术时带入了一丝木元力，不想那木元力形成草网结构加在了冰墙之中。这种复合的结构兼有草网的韧性和冰墙的坚硬两种特点，防御性能得到了提高。在弟子逐步的优化下就形成了一种新的冰墙术：木纤增韧冰墙术。” 梅长老听了略有所思，而后激发了一张木纤增韧冰墙符，又弹出一道雷光打在冰墙之上。见那冰墙受打击后虽然开裂，但因为草网的粘连，冰层并没有破碎，仍然能抵抗下一次的打击，梅长老就笑笑说：“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不错。” 孙则心内暗想：“当年在地球上我研究的就是复合材料，对于如何增韧、增强自然还是有些见解的。”嘴上却说：“承蒙真君夸奖。” 梅长老向孙则要了木纤增韧冰墙术的施法要点，取了一株冰原雪莲给他算是谢礼。孙则致谢接下后小心问道：“弟子对灵药种植感兴趣，不知真君这里是否有雪莲子？” 雷硕元长老哈哈大笑说：“这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向梅师兄讨要东西。” 此语一出，殿内众长老都微笑起来。孙则猜测这中间必有缘故——难不成梅玖真君是个守财奴不成？ 梅长老也不生气，看了孙则说：“雪莲子我倒是有，你要用什么来换？” 孙则听了一愣——历来是长辈赐给晚辈东西，怎么这梅长老竟然和自己做起生意来了？他也不想想一个普通炼气小修身上哪里会有元婴真君看得上的东西？ 孙则身上倒确实有不少东西能打动元婴真君，比如玲珑彩玉，玲珑玉液，信仰之力等等，可这些大抵是见不得光的，孙则哪里敢拿出来。 想了想后，孙则取了一个寒玉匣出来，对梅长老说：“不知这件东西对真君是否有用？” 梅长老接过玉匣打开看了一眼讶然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好东西。还不是晒干的。”说着他抛出一个玉盒给孙则说：“老夫不占小辈的便宜，给你两粒雪莲子。”孙则大喜，连忙双手捧住了玉盒收下——贝壳空间中有寒池一口，正好合适用来培育冰原雪莲。如果能栽培出千年雪莲藕，就能炼制雪莲冰木丹。那是对他这样元力以冰、木属性为主修士的大补丹药。 其他真君、真人自是好奇孙则取了什么东西让梅长老起了交换之心——要知道梅玖长老在门内有个多宝真君的称号。可是他手中宝贝虽多，却往往是只进不出。谁要是想从他那得到什么物品，非得花大代价才行。 冰原雪莲虽然只是玄阶高级灵药材，但只有三百年以上的冰原雪莲才会开花，有机会结出雪莲子。故而雪莲子的价值历来和地阶灵材相当。梅长老一下子给了孙则两粒雪莲子，看来孙则给出的东西很是不凡。 雷硕元真君是个直爽性子，直接开口问道：“梅师兄，孙则给了什么东西，让你同意出手交换？” 梅玖长老将玉匣送到雷真君面前。他打开一看站起来问孙则道：“新鲜的三纹紫芪？你从哪里得到的？” 孙则笑道：“这三纹紫芪乃是落星洼灵矿尚未开采前弟子父亲采摘到的。家父也是根据它才判断地下有灵矿的。” 雷真君有些失望地坐下，喃喃道：“我还以为能有发现一座灵石矿呢。”而后他将玉匣递还梅真君，同时说：“这棵三纹紫芪虽说是活的，但没有合适地方移植，也只能这么冰冻在玉匣之中。” 孙则低头没有说话，心内却暗想“我倒是真有一座灵石矿可以移植三纹紫芪，可是却无法上告宗门。”——孙则的贝壳空间中有一处小型灵石矿，这还是黑虎在贝壳空间玩耍时发现的。孙则暂时不缺灵石，也就没有开采它，反倒是将几株三纹紫芪移植其上，又将当年父亲得到的数粒三纹紫芪撒了上去，没想到它们都活了过来，冒出了新叶子。 经孙则和梅玖真君互动，大殿中原本凝重的气氛松动了些。又略聊了几句闲话后，言朋真君就告辞，带了石军真人以及孙则等人离去。路上他略略讲了和古凤桐真君交涉的过程。 孙则曾考虑古家会展示一种歉意的姿态，却没想到古凤桐长老还送了礼物给六人“压惊”。现在听老师讲了过程梗概，虽然语焉不详，但他还是判断出今日雷硕元、董汝陵、梅玖等长老都帮腔指责了古怡的行事，并赞赏了孙则的表现。这样的一种气氛使得古真君看出一些人有意以此事件来敲打古家，不得不通过主动向孙则等人示好来平息这些人的愤怒。 古凤桐真君回到自己洞府后，叫人带了古怡上来。古怡见老祖宗面色不好，心内不安，不敢像往日一样放肆。 沉默片刻，古真君问道：“你今日比试时为何要使出真符？” 古怡低头小声说：“我只是想赢了比试，进入第二轮。” 古真君问：“你要进入第二轮是何缘故？” 古怡说：“我就是想参与一下。” 古真君喝道：“你莫不是以为我老糊涂，可以被欺骗了？竟然用这等话来敷衍！以你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什么促动，你会组队参与比试？还不给我如实讲来！” 古怡见老祖怒容满面，知道不好隐瞒，只好期期艾艾地说：“一位师妹有一支左乐山大师制作的九凤簪，我看了很喜欢。她说若是我能进入这次秘境名额争夺战的第二轮，她就将那簪子送给我。如果我进不了，我就要将那串香橼冻玉手链给她。因而我才组队参与了比试。” 古真君冷笑道：“我看了比试记录，你组的小队实力那般弱小，万没有通过第一轮比试的可能。难不成你一开始就算计了使用真符获胜？” 古怡忙抬头否认说：“孙儿绝无此意。只是比试中见那孙则盛气凌人，十分不满，才一时气愤使出了真符。” 古真君叹口气说：“是我把你惯坏了，竟然做事情不考虑后果。那孙则已经得了宗门不少长老的关注，连梅玖那样不理世事之人今日都被惊动。若不是他有些能耐，怕是已经死在你手上。你这次闯了不小的祸，给家族都带来些麻烦，先到静思崖闭关吧，待本次秘境事了再出来。” 古怡听了大急——那静思崖冰寒无比，每日还有三次朔风透骨，乃是宗门苦修之士和带罪弟子才会去的地方。自己要在上面闭关数月，岂不是要受尽折磨？可看古长老一脸坚毅，知道暂时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 在古怡退出洞府前，古长老突然又问道：“和你打赌的那个弟子是谁？”古怡说：“是代莹。”古长老皱眉道：“是代家的人？和代召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古怡说：“她是代召的堂妹。”古长老沉默一下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资格选拔：竞争（七） 和太昊宗一样，金钲大陆其他宗门/部落也都在举行炼气秘境名额争夺赛。高企远也加入一支小队参与了真言宗的内部竞逐。 有高企豪这样天才的哥哥在前，高企远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他人的认可。他一直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大圆满境界，不突破入筑基，就是为了效仿高企豪进入炼气秘境探险，以提升自己的声名。 秘境的出现可以追溯到七祖四侍离开本界后，距今已有近两万年的历史。一代代修士前赴后继进入秘境探索，或葬骨其内，或满载而归。到了现在已经少有人会考虑秘境到底从何而来，为何出现这样的问题。 即便有年轻修士问出这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也大抵会是“秘境是七祖四侍留给后人的机缘。”孙则却对这个说法颇为怀疑——秘境内充斥了蛮兽、傀儡、法阵、陷阱等杀伤性的存在。每次秘境开放总会导致数百甚至上千修士陨落其中。这和七祖四侍教化天下所展现的慈悲心肠完全不吻合。 魂移秘境时孙则发现筑基秘境中心水潭以及炼气秘境登天山脉入海处都另有玄机。而贝壳空间又展现了微缩的炼气、筑基秘境地貌。因为贝壳空间可能是那神通广大的“路彦”“所赠”，孙则不由疑心秘境也和路彦有关。 孙则现在修为太浅，根本无法想象“神通广大”能到什么程度。自然也不会知道太昊宗炼气秘境名额争夺战前，九天之上有一道波动降临在演武场上空。太昊宗上下没有人感知到了这道波动。 借助这道波动，离孙则所在星球无穷多远外的一座宫殿中的众人也观看了孙则和古怡两只小队的战斗。 见孙则抵挡住了千刃风龙卷的攻击，那位多次观察过他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他座下的十三弟子忙讨好道：“那个小子不愧是师尊选定的人，修为不错。”那男子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那位八师兄开言道：“以孙则的实力，应该可以在本次取得进入丁字小世界的名额。只是不知他是否已经从牵脉引魂以及魂魄植入小界中得到足够的提示，从而在进入小世界后找到那核心布置之处。” 那男子说：“为师曾见他查找了不少丙、丁字小世界相关资料，应该已经发现了登天悬崖和中心水潭的奇异之处。希望他这次能不负我之期望，成为首个破局之人。” 同样在九天之上，离孙则所在星球无穷远之处，一处巍峨的宫殿伫立。主殿内一位身着蓝色锦缎圆领袍，面容冷峻的男子看了身前一位中年人说：“丁字小世界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那中年人躬身回道：“一切安排妥当，并请路彦师叔门下检查过了，不久月后就会融入到墨泽界去。” 那男子点点头没再说话。中年人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师父为何特意吩咐将小世界中蛮兽、傀儡等增加，提升这次探索难度呢？” 那蓝袍男子说：“前后近两万年，数百万修士进入丁字、丙字小世界内探索，竟然都没有发现其内的核心布置。使得为师和路彦之争成为僵局。” 中年人点头道：“上次师父对弟子提过这件事情。也提到您留有后手，选了一位破局之人。他会在六年后进入丁字小世界。若他到时候得到小界核心镇压之物，师父就会借此取得和路师叔相争中的先手。” 那蓝袍男子却摇头道：“事情怕不会如此简单。十四年前我发现路彦曾以分魂离魄之法将墨泽界的一个灵魂切割出一部分放入了另一宇界中，想来那是他的三件隐秘后手之一。虽不知路彦费尽心机做成此事目的何在，但总会和他我两人的较量相关。” 说道“两人较量”时那蓝袍男子眉头皱了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停顿了一下后他才继续说：“那魂魄归位在了一个叫孙则的男童身上。他数年前进入一个宗门，通过修炼《长春诀》到了炼气圆满境界。” 听到这里那中年人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墨泽界缺少仙灵之气，通过修炼《长春诀》而修道有成是难上加难，那孙则是如何做到的？” 蓝袍男子冷笑道：“那小子乃是难得的通灵宝体。这恐怕正是路彦选择此世让那残魂归位的原因。也不知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让地府那位出手做了此事！” 中年人听到“通灵宝体”时眼角挑了一下，但却保持了沉默，听蓝袍人继续说道：“前些时日我遥观墨泽界，注意到那孙则此次要进小世界探险。为师唯恐路彦也对破局有安排，甚至孙则就是路彦挑选的破局之人，故而才要你们提升小世界的探索难度。” 中年人听后恍然大悟，接口安慰道：“破局之人乃是师尊的后手，为了让他知道丙、丁字小世界中藏有隐秘师尊更是煞费了苦心，用了惊天手段。路彦师叔怕是未必有同样的能力使得孙则了解小世界内的核心布置。” 蓝袍人说：“万事小心为妙。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提升小世界探索难度而已。后面的事只有交给这冥冥天道了。”说话之间他抬头望向远方，似乎想透过无数银河看到远方另一宫殿中的路彦。 九天之上发生了两场和孙则有关的对话，可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从宗门长老殿回来后，孙则、金玠等六人并未返回阿嘎城，而是留在隽辉峰休整，准备三日后的第二轮比试。宗门事务堂为此特意派了一位筑基仙师暂时署理阿嘎城仙师府。 二百三十六支小队闯入了比试的第二轮。他们将被随机平均分成五组，投放在五个模拟秘境环境的地点进行相互绞杀。每个战斗地点都有二十里方圆。四十余支小队，不到三百人进入其中就如杯水进了大海。因此这第二轮比试往往会持续数日之久。比试中有金丹真人进行监场和保护，各支队伍不许结盟，只能靠自己战斗，每组留在最后的那支小队就取得进入秘境的资格。 第二日巳时，孙则六人正在演练术法，赖淮匆匆前来，言道有事相告，六人就停了下来。 金玠开口问道：“小赖子，有什么事情？” 小赖子是陆征、金玠等人给赖淮起得外号，最初赖淮还抗议过，但叫得久了，他也就默认了。 赖淮笑嘻嘻地回道：“金哥，大好事，那个古怡被罚到静思崖闭关了。听说不到秘境结束不让她下来的。” 金玠、迟昆听了大喜，连连追问消息是否可靠。赖淮就说：“我认识一个芷莹峰的师妹。她和古怡师承同一位真人，她的话应该相当可靠。” 赖淮又看向孙则说：“我也打听了古怡和代召的关系。他二人在仙门蒙学同级，相互很早就认识。蒙学第四年时古怡曾在奉圣城坊集遭到旼国修士羞辱，代召恰在旁边，挺身而出帮了她，自此后二人关系一直不错。有传闻说代家还有意向古家为代召求娶古怡。” 孙则听了点点头，他没有想到代召和古怡之间有这般渊源。如此看来当日比试时代召前来观战应是为古怡打气，和自己无关。孙则不由怀疑自己关于代称怀真人暗中安排自己小队和古怡小队同场竞技的猜测是错误的。 这时却听赖淮继续说：“我还听芷莹峰那位师妹说古怡组队参加比试是因为和代召的一个堂妹打赌所致。如果古怡能带队进入比试的第二轮，代召那个堂妹就会送给她一件珍贵饰品。” 听到此言孙则挑了一下眼眉。古怡参战竟然也和代家人有关系，这让孙则迅速将刚刚对自己的质疑推翻。 孙则问赖淮道：“我那日注意到代召也参加了本次比试，你可知他的小队进了下一轮没有？” 赖淮说：“进入了。当日你们走了后，旁边有人议论，我听到的。” 孙则就提醒其他五人道：“因为古怡一事，代召怕是会对我们有成见。第二轮比试时他们不和我们一组便罢。如果分到一组，一定要对他们多加提防。”金玠五人点头应了。 孙则知道现在自己需要全力备战，没空亲自调查代家在自己小队和古怡小队比试中扮演的角色，就让赖淮继续打探相关消息。 高企远所在的小队也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的比试，正在准备第二轮比试。和高企远组队的是五位耄耋“老者”，他们的师傅是高家的几位金丹前辈。这次参加秘境名额争夺，除了有为将来博一下的心思，更多是陪太子读书，保护和支持高企远。 三日时光一晃而过，闯入太昊宗第二轮比试的二百三十六支小队被分成五组进入了五处试炼区。听到分组名单，孙则皱了一下眉——代召小队竟然真的和己方小队同组，那支很强的傅芸小队也在这个组中。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资格选拔：竞争（八） 孙则所在小组将要进入的试炼区是一个群山环绕的山谷，有二十里方圆。山谷内林木繁茂，丘陵、小潭等地貌俱全。 整个试炼区开有五十个入口，两两相距有二里以上，超过炼气大圆满修士一里左右的神念距离。四十七只小队由不同入口进入试炼区。如此一来参与比试的小队最初不知道其他对手的布置。这和真实秘境内的情形是相似的。 可惜这种精心安排在孙则面前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孙则的神念在落星洼矿难时就已达到五里远。经熊旭真人指点突破到炼气大圆满境界后，他的神念距离又扩展了百丈多，接近六里，几乎和初进筑基后期修士的平均水平相当。这样强大的神识使得他进入试炼区后马上就探查到了三、四支小队所在的位置。 虽然已经知道附近几支小队的隐藏地点，孙则却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带了陆征五人向山谷中央行去。 孙则六人制定的战略是避免在山谷外围和众多小队相遇。那样的话，因为他们小队实力超群，很可能会引起多个小队的围攻。因此他们选择一进谷就向中央行进，拉开和大多小队的距离。而后利用孙则强大的神识搜索“落单”小队，对其进行单独打击。 待比试队伍进入后，试炼区内众多影像球颜色由蓝变橙，转入了记录状态，并将记录的影响投影到试炼区外的影像玉璧上供观战修士欣赏。 秘境名额争夺战乃是本年度的宗门大事，吸引了不少修士前来观战。正在参加入门培训的新进弟子也都在带队仙师带领下前来观摩、学习。 经过两百息左右的时间，孙则六人向内行进了六里多的距离。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两只小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可因为孙则六人在第一轮比试中对抗千刃风龙卷真符的打击而不败，创出了偌大威名，竟然没有一个小队敢冲出来阻拦。以至于他们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此时孙则全力放开神识，捕捉到五只小队的举动。其中两只已经碰在一起，发生了战斗。 离孙则小队最近的两支队伍，一支在西南一里半处，另一支在东南二里处。这两只队伍实力相当。不过一支是由六位年迈修士组成，而另一支的队员均是年轻人。 那些参加比试的年迈修士大多是寿元将绝，困在炼气境界很长时间，无法突破进入筑基之人。由此才会谋求秘境探险资格，争取一丝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的机会。 三天前孙则目睹了两支都是由白发苍苍老者组成的小队间的比试。输了的那队修士离开演武场时很是悲凉，有人甚至失声痛哭。这一次的失败或许就意味着他们修行之路的断绝——他们寿元将绝，怕是难以等到下一次秘境的开启了。 因为这个缘故，孙则不忍心主动攻击那队年迈修士，而是带了陆征等人向东南方向潜行而去。 离对方还有一里半距离时，孙则停了下来，将神识探查到的情况和陆征等人做了说明。六人商议了一番战术。 片刻之后，孙则孤身离开，以轻身术快速前进，绕着弧形兜向了对方小队的左翼。 试炼区外观看影像玉璧的修士见孙则六人冲向另一小队都很是激动，准备看一场大战。有些人见他们又突然停下，而后孙则孤身一人离开，不由有些惊讶。但熟悉孙则战力的人却已经看出他们的战术意图，并知道这样分兵并无不妥，毕竟孙则一人就顶得上数位炼气修士。 五十息后，陆征五人起身直接冲向前方。待对方小队发现他们时，两方间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对方小队马上变化成尖锥队形，严阵以待，准备和陆征等人战斗。片刻后其中一人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开口说：“不对，前方只有五人来袭，另外一人在哪里？” 此言一出，小队六人都是大惊，马上将神念扫向其他方向，这才发现左侧有一人御使一把紫色长剑已经逼近到了己方两百丈之内。六人刚想变换队形，但为时已晚，一道青白两色剑光拦腰斩来。 场外这时有人说：“原来如此。那五个人的作用竟然只是诱敌。真正的攻击乃是来自那持剑之人。但却不知那位师兄是谁，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 他旁边一人惊讶说道：“你竟然不知道那持剑之人是谁？” 那人茫然摇头。另一人就鄙视地撇撇嘴后向他解释道：“那位就是抵挡了大威力真符攻击而不败的孙则师兄。” 见孙则剑光袭来，站在队伍左翼的三人仓促发出术法和符篆抵挡。但那剑光乃是孙则打出的“草色伴霜华”——《寒霜知韧草》剑诀中攻击力最大的招式，哪里是他们三人仓促应对能抵挡得住的。 剑光斩碎三人发出的术法，又破开防护符篆化成的土墙、金壁，斩向三人身体。 在碰到他们身体的刹那，三人身上的软甲发出光芒，抵挡住剑光余威。剑光消湮不见，但他们三人身上的软甲也变做了红色。这意味着三人已经失去战力，需要退出比试。三人只觉身上一紧，就被在山谷上方监场的一位金丹真人“提”到了飞舟上。 见孙则一招就解决了对方三人，场外观战众人不由轰然叫好。王玺一边叫好，一边询问“借住”他体内的卢奎道：“卢师，孙师兄有如此强大的战力是否和那玲珑玉液相关？” 卢奎沉吟一下回道：“老夫也只是听昊端圣祖提及过玲珑玉液，知道它能改善修士的修炼资质。既然可以提升修炼资质，想来它也能强化修士的元力和战力。” 王玺苦恼地说：“不知如何才能从孙师兄手里得到一些玲珑玉液。” 卢奎劝道：“孙则强你太多，自然不可能力夺，只能智取。不过你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去经营，慢慢来，不要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断了孙则和你的交情，要不断接近他，让他注意到你的存在。将来如果能帮他办一些事情，也许就会有机会了。” 两人对话之间，陆征、金玠五人也来到对方小队数丈外，和孙则成犄角之势围住了对方剩下的三人。 为了防止对方情急之下战力爆发，伤到己方成员，陆征五人组成的是雪花战阵，让实力最强的迟昆占据正对对方三人的方位，金玠和陆征护在他的两翼，而实力较弱的李彦和卫方恭战在后侧。 一瞬间就损失了一半队员，使得对方剩余三人脸色很是不好。他们已经认出了孙则，其中一人不由低声道：“真是倒霉，怎么刚开始比试就碰上了这一队煞星！” 孙则略带歉意地说：“三位师兄，得罪了。”说着光寒剑一摆，使出“霜剑严相逼”一招，发出众多冰霜组成的小剑刺向三人。 与此同时，迟昆手杖向地面一顿，数条水蛇蜿蜒流动，缠向三人腿部；陆征一磕手中折扇，甩出数把无形风刃；金玠将手中长戟横劈，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华拦腰划向对方三人腰部。 待他们三人将攻击发出，李彦和卫方恭御使各自法器，生出一道雷网和一面土墙护在了五人身前。 见几处攻击打了过来，对方小队三人忙手忙脚乱防护。可不等他们将孙则的霜剑抵挡住，金玠发出的金色光华已经拦腰切来。三人慌忙退后，可陆征的无形风刃也到了面前。 见情况紧急，对方队长舍弃了防护，扑身向前发动攻击，想要拼掉孙则小队一人。却不想打出的火龙被李彦的土墙和卫方恭的雷网拦住，没能伤到任何人。 孙则的霜剑和陆征的无形风刃先后打在那队长身上，使得他的软甲转红。立马他也被带出了场外。 另两人转身想要逃走，却发现迟昆的水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们的腿缠住，使得他们移动不得。金玠长戟金光直接将其中一人“腰斩”，而孙则的霜剑也刺到了另一人的面门上。二人的软甲变红，黯然离场。 不过数十呼吸，孙则六人利落地干掉了一支小队，引起场外观战修士的一片惊呼。 被带出场外的那队修士坐在飞舟中面面相觑良久，最后那队长苦笑道：“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碰上孙则六人，他们实力高出我们不少，我们输得不冤。好在我们本意就是来参与一下比斗，衡量自己实力。如今退场也只是少战数场而已。” 另一人不服地接口道：“要不是那五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孙则一招也未必能直接干掉我们三个人。我们还可以多周旋一段时间。” 操控飞舟的金丹真人听了此言略皱了下眉头，开口教训道：“真实秘境内的情况比这试炼区要复杂很多，各种手段、阴谋层出不穷。孙则他们仅仅一招分兵之计就让你们中招，只能说你们太大意了。不反思自己，反而抱怨对方，这不是进步之道。” 六人听了心内一震，忙躬身感谢真人的教导。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资格选拔：竞争（九） 见己方不过数十呼吸就全歼了“敌军”，陆征等人都兴奋不已。卫方恭毕竟年纪较长，感情不那么外露，故而只站在一旁微笑。而金玠、迟昆、陆征和李彦四人却是跳跃起来，相互击掌庆贺。 四人平静下来，才发现孙则并未参与他们的欢庆，而是面带古怪神色抬头看向前方的一棵树。 李彦开口问道：“三弟在看什么？” 孙则并未马上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袖袍一抖，向那棵树的冠部打出了一道元力。只听“唧”的一声鸣叫，一只雀鸟受惊飞起，要向远方逃遁。不想孙则早已布下后招，一个木元气织成的网当头罩下，将它捉了过来。 那鸟被捉住后很是惊慌，在木元气网中上下乱飞，不时发出“唧、唧”的叫声。陆征等人围上来观看，见它不过四寸长短，黄喙褐羽，和一般山雀类似。唯一特别之处是它的脑门处有一撮白色绒羽，看上去如同一只竖立的眼睛一般。 卫方恭看了一眼那鸟后愣了一愣，而后以不确定的口吻问道：“这是灵犀雀？” 孙则点头道：“正是。不知是哪位同门收服的兽伴。想来他已通过这只灵犀雀观看到了我们刚刚的战斗。” 灵犀雀是一种罕见的蛮兽。它行动敏捷，飞行速度快，并且天生有着强大的心灵感应能力。如果修士能收服一只灵犀雀，就不亚于多了一对眼睛。灵犀雀看到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心灵感应传递给该修士，这种传递可以跨越数十里的距离，而且几乎不受任何物体的屏蔽。 但灵犀雀的性子高傲，被捕后往往是宁可自尽也不愿屈服和修士建立心灵感应，故而少有被驯养成功的。孙则手上这只不知道是被哪位神通广大的太昊弟子收服的。 结束战斗后孙则神念扫描四周，发现了这只雀鸟。孙则看过大量前人笔记，又有魂移秘境的经历，对于各种异兽珍禽，奇珍异宝有很深的了解，一眼就认出这是只灵犀雀，就出手擒住了它。 看着手中小鸟，孙则也在自省——他仗着神识强度同阶无敌，自以为总会先一步发现“敌人小队”，从而在战斗中掌握先机。却没有想过有众多手段可以作为侦查、探测之用，来弥补神识探测距离不够的缺憾。仙门之中奇人层出不穷，自己有些奇遇，但也不可理所应当认为自己同阶无敌。还是要时时保持一颗警醒的心才是。 定了定心神，孙则将那木元气网带了灵犀雀抛向高空，同时朗声说：“不知哪位真人监场此处，这灵犀雀既然已经被擒，就请真人带它离开试炼区。比试完毕再物归其主。” 空中传来一声笑声道：“理应如此。”一道元气卷来，将那灵犀雀带走不见。 数里之外一处密林深处，五个人围成一圈护住另一人。那人目光呆滞，手持一只木棍在地上勾画。仔细看去，他勾画出的正是周边方圆数里的地形图，上面还标识出了几只比试小队的位置。 突然这人的手一顿，用力一个不稳，将那木棍“喀嚓”一声折成两截。围着他的五人都扭头看过来。就见那人晃了晃头，目光恢复了清明。 他沉声对其他人说：“小曲儿刚刚被人擒住，已经由监场真人带出了试炼区。” 一人惊愕道：“怎么会这样？灵犀雀和普通雀鸟相差仿佛，除非近距离观察，才有可能分辨出不同。可你那只经过一番培训后已经深知隐藏之道，怎么还会被人擒住？” 那灵犀雀主叹息道：“是我大意了，小曲儿看到有小队争斗，我就让它停在一旁树上观察了片刻。不想其中一方竟然是隽辉峰孙则小队，他们花了仅仅二十余息就将对手小队全灭。那孙则神念扫视中发现了小曲儿，就直接将它擒了下去。” 一听孙则小队仅仅二十余息就将对手清剿，众人都是一惊。片刻后这支小队的队长才开言道：“没有了灵犀雀，我们的优势就去了一半。还好康师弟刚刚已经绘制了前方六七里远的地图，标记了五支小队。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向哪个方向行进为好。”众人齐声应诺，都低头研究起身前的地图来。 送走了灵犀雀后，孙则带了己方队员向东行去。路上金玠说：“那灵犀雀倒是提醒了我，我们进秘境的时候带上金振吧。他远眺之下，可以看到十余里外的东西，想来会帮到我们的。” 陆征笑道：“那灵犀雀不过巴掌大小，一只小布袋就可以将它装下带在身边。你那金振的身子比你还大两轮，你怎么带它入秘境？背它么？” 金玠脸色一红，有些恼怒地要开口驳斥。孙则拦下他说：“你也看过有关秘境的记载。应该知道秘境离地两丈以上的虚空有着种种奇特之处。甚至有落魂阴风，无形空刃等存在。一般人、妖在其内是不敢腾空飞行的。一个不好就会魂飞魄散。金振即便能进入秘境，也很难飞到空中利用其远眺的优势帮助我们。” 此言一出，金玠也就歇了带金振入秘境的心思。 这时孙则突然停住，感应一番后说：“渺华峰傅芸小队正在前方数里外和人战斗。看样子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傅芸小队中有一人软甲变做浅红，而她们的对手中已经有四人被带出了试炼区。” 孙则六人旁观过傅芸小队的第一轮比试，觉得她们的实力非凡。听说她们小队正在前方战斗，金玠好战之心立起，有些跃跃欲试地说：“要不我们上去会会她们？” 李彦皱了皱眉说：“傅芸小队实力在本组四十七只队伍中怕是能进前五。我们这时就和如此强队争斗风险太大。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先避过才好。” 两人的意见不统一，就都扭头看向了孙则。孙则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走群众路线，问迟昆等三人说：“你们是什么意见？” 迟昆说：“有人软甲浅红，说明她半刻钟内不能战斗。傅芸小队的实力就有降低。这倒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 李彦有些不满地说：“这岂不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李彦为人温和方正，对道义二字看得很重。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让孙则吃惊。 陆征冷声教训道：“这是比试，哪有如此多道义讲？二哥有时是过于迂腐了！” 孙则见一半的人都支持突袭傅芸小队，卫方恭不发表意见是在等待自己的决定，就开口说：“我们将面对的强敌不少。我怕的是这些队伍剩到最后会默契地一同对付我们，那我们就会处于被动了。越早解决强队对我们越有利。” 李彦听了这番分析后没再反驳。六人商讨一番战术后就向前走去。 影像球将这一幕投影出去，为场外修士看到。有心之人发现孙则和傅芸两支小队间的距离有两里多远。这样的距离下孙则竟然已经感知到了傅芸小队的举动，让很多人吃惊不已。 有人说：“不是说炼气圆满修士神识距离才会初步‘破里’么，怎么这位孙则师兄的神识会达到两里还多？” 问话之人旁边恰好站有一位隽辉峰修士。他就开口解释道：“听说孙师兄修炼了一门压缩凝练神识的功法，吃了很大的苦后才得以修成比同阶修士更强大的神识。” 为了避免惊世骇俗，通常情况下孙则都会将自己的神念范围控制在两里左右。即便如此也还是会引起他人的关注。如果有修士知道孙则以炼气圆满修为就有近六里远的神念范围，怕是会震撼到要将他切开研究一番的地步。 由此也可看出《倍神诀》的不凡。孙则也曾遍查典籍，却从未见过和《倍神诀》有关的记载。这让他不由好奇于这部功法的来历。 十五息后，孙则六人来到距离傅芸小队一百八十丈远的地方。孙则传音道：“又有一人被傅芸击败，退出了试炼区。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六人就均给自己加上了风疾术，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前方。 傅芸手中羽扇一震打出一招“百鸟赫炫朝凤凰”，诸多灵火形成一群灵禽，组成环形烧向对手。她的对手虽然尽力抵挡，但还是有众多“灵禽”突破了防御，打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软甲都融化了一小块。监场真人不得不亲自出手将那倒霉的修士救出火环，带离了试炼区。 见如此情形，那只小队剩下的最后一位修士脸色大变，转身就逃。不想一柄光泽不显的锥子突然从空中显现，直接扎在他的后背中央。他身上软甲马上转化成了红色。监场真人元力一招，也将他带离了试炼区。 一番厮杀后，众女虽都娇喘连连，但“灭杀”强敌还是让她们高兴不已。韩惠将自己风锥收了走向傅芸。却见她猛然回头愤怒喝道：“好大胆子，竟敢偷袭我等！”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资格选拔：竞争（十） 刚刚将一支不弱的小队清剿出了试炼区，傅芸、韩惠等人心情是一片愉悦，警惕意识有所降低。抓住这个时刻，孙则率领己方小队突击到傅芸小队百丈之内，发动了偷袭。 傅芸个人战力高超，实力远超一般炼气大圆满修士，是她们小队的核心。不过孙则自信单打独斗，数招之内就能将她打败。遍观对方小队六人，孙则觉得韩惠才是最大的威胁。 韩惠和孙则、陆征五人同年进入太昊宗，相互间很是熟悉。韩惠修炼资质颇佳，元力中有八成是风属性。配合这种元力特质，她专注修习了隐藏、偷袭之术，并且有着极高的斗法速度与运动速度。乃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修士刺客”。 韩惠的法器也很特别，乃是一把尖锥，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却是用草原独角犀族中某只风犀的独角炼制而成，和她的元力特质相得益彰。那风锥融入空中后无形无质，直到贴近敌手破空而出时才露出狰狞，正是用来进行“刺杀”的好法器。 当年的数次队比中，若非孙则神念超群，并谨慎地在身体周围设置冰障防护，怕是也要受她多次偷袭。 因为担心韩惠的偷袭会让自己小队损兵折将，孙则在制定战略时没有选择偷袭傅芸，而是选择了另外两人——一个是韩惠，另一个是那位软甲变做浅红，“受伤”暂时不能参战的那位女修。 傅芸心思缜密，“灭除”敌军后虽然心内高兴，但并未放松警惕。故而她在孙则小队进入一里范围内就发现了他们。但当她喊出有人偷袭，孙则六人已经突击到距离她们不足百丈之地，并发出了攻击。 几道五颜六色的光华升起，打向了韩惠的后背和那“受伤”女修的面门。 韩惠听到傅芸叫声时就知道情况不好。她神念后探见数道攻击向自己而来，仓促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向前扑倒。 金玠的长戟金气取她的头颅，孙则的剑光拦腰斩下，韩惠这一前扑恰好将两者躲过。她前方的数株大树却遭了殃，直接被斩作了数截。 这时韩惠身下地面突然升起一排石笋土柱，上方又有数道风刃刺下。一根石笋扎到韩惠左脚，她面容抽搐，用脚狠狠蹬了那石笋一下，借力向前窜出，同时将一张符篆捏碎。一层青蒙蒙的光罩将她包住，抵抗住了陆征发出的风刃攻击。傅芸扇出的一道火光适时打来，将李彦发出的石笋焚为了虚无。 看到韩惠发出的符篆，孙则眉头一皱——那虽非真符，但也应是出自筑基后期甚至金丹修士之手，才能有如此坚固的防御能力。韩惠虽然形容狼狈，但身上的软甲仅仅有数处变微红，意味着她受的仅仅是局部轻微伤。孙则虽然心内叹息这次偷袭没有完全成功，但手下没有丝毫放松，又是一道剑光挥出。 这时迟昆发出的那道水龙卷了卫方恭打出的雷电，气势汹汹冲到了那受伤女修面前。 孙则六人突袭时取的时机刚好是韩惠六人前一场战斗刚刚结束，心神放松之际。她们六人没有形成有效的防御阵型，相互间距离较远，故而虽然另外三位女修尽力救援那“受伤”队员。可她们打出的术法仅仅是和那条雷水之龙擦过，让它的行进方向偏了一点，却还是狠狠撞在了那“受伤”女修的左肩。 这一下的撞击力量不小，那女修被震得后退数步，同时她身上的软甲颜色由浅红变做了深红。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天空上一条丝绦垂下，带她出了试炼区。 而孙则发出的“霜草两相依”被韩惠躲过，却打到了她身后的一位女修。木元气和冰元气组成的两条彩带如剪刀双刃直接将她身上软甲绞杀成红色，使得她也不得不黯然退场。 剩余四女迅速集合在一起，和孙则小队对峙。傅芸眉头紧皱开言斥责道：“鬼祟偷袭而来，这等手段有些下作了！” 韩惠整理了一下凌乱头发，狠狠瞪了孙则六人一眼，脸上也露出不满之色。 孙则知道自家手段不够光明正大，脸色不由一红，但还是冲了傅芸拱拱手说：“若就同门比斗而言，傅师姐教训的不差。但现在你我两方乃是假设的对手。两军阵前，各施手段，偷袭、设伏之事在秘境中比比皆是，如何能说得上是下作。” 傅芸一时语塞，翻手将羽扇取出，厉声道：“牙尖嘴厉！那我们就手下见真章吧。”韩惠闻言向后一退，转到一棵树后。孙则神念紧盯了她，可空气一个波动，韩惠竟脱开孙则神念跟踪，隐匿不见。 孙则见此眉角跳动，迅速命令陆征五人释放符篆。他五人闻言直接将一张符篆拍在身上。瞬间蔓藤生长，将他们五人缠绕成了树人一般。五人以牺牲机动性为代价，增强了防御力，以此预防韩惠的偷袭。 孙则孤身向前，手中长剑劈下，“草色伴霜华”带了青白两色剑光拦腰斩向前方三女。 傅芸不甘示弱，羽扇舞动间放出秋辉金焰、虚空无形火、明石育光火等灵火。神焰滔天，在空中汇集后化成一只硕大火鹏。她身旁一女将手中托的瓶子倒了过来，放出一阵狂风，那大鹏火借风势，一下子长大不少。它身子一振，以长翅划向剑光。 这一招“大鹏展翅击长浪”端的是气势惊人，让孙则也是欣赏不已。 傅芸天纵之才，乃是“天灵根”级别的人物。她本来数年前就可筑基，不过遵从师傅教导，继续纯化元力，因此实力较之一般炼气大圆满修士要高明很多。但孙则能力战高企豪那样的杰出筑基修士，元力的总量和浑厚度都不是傅芸能比。故而那火鹏翅膀切到剑光之上，啪的一声，火光四射，一片片火羽掉落。剑光仅仅消磨了三成，大鹏的一面翅膀已经秃了。 第三位女修打了围魏救赵的主意，将手中那座晶莹剔透，如寒冰雕刻而成的宫殿推出。那宫殿瞬间变作数尺大小，门窗打开，射出众多冰锥攻向孙则。每支冰锥上还都缠绕着丝丝蓝色电光。 一瞥之下，孙则就知道那座宫殿形状法器乃是以凝雳莹凌为主材炼制而成。凝雳莹凌是玄阶中品冰、雷双属性灵材，乃是极北冰原极心所在之处有天玄霹雳落下，打在万年凝冰之上，经历多年变化生成的。 金玠五人背靠背围成一圈站了。李彦和卫方恭恰在孙则背后。不待孙则出手，他两人就放出术法拦向那些雷光冰锥。一道雷光，一团污泥被他二人甩出。卫方恭发出的雷光还好，不过是将一些雷冰锥击碎。而李彦甩出的污泥碰上雷冰锥竟然一下子被冻结住。冰锥行动受阻，其上的霹雳爆炸开来，竟然将污泥碎片崩得满场皆是。 傅芸三女乃是爱洁净之人，见如此情形都是眉头微蹙，御使了元力拦挡，阻止污泥沾到身上。 孙则见此略略摇头——比斗之间，生死之际，哪里还能在乎了仪容。这女子的想法和男子果然是不同。 后退的同时，傅芸羽扇舞动使得那火鹏在空中扭转身子，用另一扇翅膀切向剑光。待另一只翅膀也变秃了，却仍然有小半剑光剩下。 那大鹏身子一下子炸裂开来，形成一片火环，将剑光紧紧箍住。傅芸猛扇数下羽扇，上面又飞出众多火焰，有青色的兜率明真火，金色的定方星火，紫色的东来朝日焱等。每一种火焰都形成一支迷你禽鸟撞向剑光——“四野山鸟归林栖”，虽然每只“鸟”的威力不大，但数十只“鸟”撞过来，还是将孙则的剑光磨灭了个干净。 傅芸见自己两招才堪堪将孙则的一道剑光抵挡住，不由心内大震——在渺华峰她几乎是炼气弟子第一人，故而自视颇高。她虽然也曾听韩惠等提过孙则的厉害，见其抵挡住千刃风龙卷真符时也有些惊讶，但并未想到孙则实力高出自己太多。直到这时对战才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孙则竟然敢只身出战。而他的队友为了避免韩惠的偷袭都身着藤甲，站在一旁进行辅助。 这时一支风锥突然出现，刺向孙则面门——却是韩惠见金玠五人防护森严，知道偷袭他们无法取得良好效果，转而选择了孙则作为“刺杀”对象。 韩惠选择的时机很不错，恰恰是在孙则发出一招，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可惜孙则的神念远超同侪，不弱于初入筑基后期的修士。风锥突出虚空前带动了一丝元气波动。这种细微变化被孙则捕捉到。他左手一张，如同等着风锥出现一般，将一道符篆打在风锥运行路线前方，一团寒冰涌出将它整个包裹了起来。 韩惠见此一惊，御使神念想要将风锥召回。可孙则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一道元力卷出，将风锥缠住镇压下来。 金玠五人见韩惠偷袭利器被困，心下均是一松。他们将队形变换为尖锥形状，向对面三女打出了攻击。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资格选拔：竞... 方才顾忌韩惠偷袭，孙则要求金玠五人以防守为主。现在风锥被困，韩惠一身偷袭能力丧失大半，危机解除，金玠等人就出手辅助孙则发动了攻击。 雷光、金芒、风刃、水蛇还有木刺飞出，劈头盖脸打向傅芸三人。三女也不甘示弱，放出雷电冰锥，呼啸风龙，火焰灵禽进行反击。 各种术法在场中央撞在一起，引得周围元气一片混乱。各色光华闪耀，雾汽蒸腾，如同燃起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让场外观战众修大呼精彩。 傅芸一方以三敌五却不落下风。甚至金玠五人的攻击消湮掉后，空中还剩下不少火焰灵禽。但这时无数霜华从天而降，贴附到那些火焰灵禽身上，一层层雾气升起，那些灵禽体积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了空无——却是孙则以一式“霜寒落九天”抵挡住了傅芸术法的余威。 孙则剑势不停，剑尖处一道绿色光华生出，化成根根青草，俱都锋锐异常，排成一列刺向左方——“原上青草生”，《寒霜知韧草》剑诀中不多的以纯木元力催动的招式。 见孙则将术法打向一旁，而不是攻击自己三人，傅芸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大变。她迅速将左手拍在羽扇面上，众多火禽冲出拦截草剑，但却晚了一晚，只是将最后方少量草剑烧为了“灰烬”。 最前方的一些草剑刺在一块巨石上，将它炸开。更多草剑跟进刺向前方虚无。一声惊慌的“呀”声响起，空无一物的前方突然青光闪动，一杆玉箫出现，拦挡草剑。后方韩惠也现出了身形。 韩惠脸上混杂有讶然和惊慌之色。她想不到孙则竟然能发现自己隐藏的位置，并将自己逼了出来。 如果韩惠一直隐藏不动，孙则也无法发现她。但她失去风锥后想要贴近孙则、陆征等人，近身发动偷袭。前进中不可避免地引发了轻微元气波动，让孙则感知到后将她找了出来。 见一直隐匿的韩惠被孙则发现，不少观战修士发出一声惊呼，紧张注视了影像玉璧，急切要知道韩惠是否能躲过孙则的打击。 陆征五人见此情形再次组织了攻击，打向傅芸三人，防止她们前去救援韩惠。 那玉箫不过件备用法器，韩惠使用起来很不趁手，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勉强抵挡住小半草剑，却不可避免地露出众多防御盲区，多把草剑刺到她身上。瞬间她的软甲就由白色变作微红。 韩惠见势头不妙，赶紧纵身后退。孙则怎能给她再次逃开的机会，光寒剑抖动，空中草剑飞行速度加快贴身追上。韩惠匆忙将手中玉箫横扫，划出一声幽咽之音，多枚风刃成型撞向草剑。无奈草剑众多，顾此失彼之下又被刺伤数下。数息下来，她身上的软甲终究是变作了红色。 韩惠怒冲冲看了一眼孙则说：“风锥还我。” 孙则笑笑将仍然冻在冰坨里的风锥扔向她，有些惫赖地说：“得罪了，改天你到阿嘎城，我请你吃草原餐赔罪。” 韩惠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空中丝绦垂下将她带出了比试场。 陆征五人联手勉强拖住了傅芸三女，使得她们无法参与孙则和韩惠间的打斗。不过傅芸实力强横，不过数个呼吸，陆征五人竟落在了下风。 幸好这时韩惠已经退场。孙则反身救援，光寒剑一扫，“草色伴霜华”青白两色剑光横斩向傅芸腰部。傅芸脸色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潮红，急速扇动了羽扇，生出一只火凤凰迎向剑光。 两下一接触，那凤凰就被剑光劈碎。可不等剑光向前，一只略小的凤凰又从碎裂火焰中“重生”，继续和剑光纠缠——“凤凰涅磐浴火生”，借助了火焰的生生不息之力，不断有凤凰重生，虽然其体型越来越小，但却也不停腐蚀、消耗青白剑光。最终火焰和剑光几乎是同时消湮在了虚空之中。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态，尤其是对女性有着天生的怜惜。见孙则六位男子压着傅芸等女修打斗，不少场外观战修士都有些不忍。这时看到傅芸一招“凤凰涅磐浴火生”精彩地抵挡住了孙则的攻击，不由震天叫起好来。 但不少筑基修士却是摇头叹了口气。有人就问说：“师兄为何叹息？” 那些筑基修士就解释说：“两队刚开始交手时，傅芸用了两招才抵挡住孙则的一式。这次却只用了一招。这并非是‘凤凰涅磐浴火生’比‘大鹏展翅击长浪’或者‘四野山鸟归林栖’威力更大，而是傅芸用了某种秘术暂时提升了力量。如此虽说抵挡住了这次的攻击，但却怕是难以持久，并且对她身体也有伤害。” 孙则自然也看出这其中奥妙，不由叹息说：“师姐这是何苦？” 虽然心内略有不忍，但孙则还是手下不留情又是挥出一道剑光。那剑光色泽并不均一，而是渐变，最前方晶莹透明，越向后颜色越绿，如同被寒霜包裹的一根青草一般。 剑光飞出数丈后突然颤动着“炸裂”开来，众多冰刺脱离射向前方，后面跟了数尺长短的一根“靛草之剑”。 这招叫做“草震溅冰霜”，乃是《寒霜知韧草》剑诀中大规模打击和重点打击结合的一招。“溅射”出去的冰刺覆盖范围广，将傅芸三女都笼罩其内，而后方的靛草之剑直取的是傅芸的胸口。 陆征等人也抓住机会打出术法。不过他们将攻击对象定在了傅芸的两位队友身上。金玠、卫方恭和李彦三人攻击那持宝瓶的女修，而迟昆和陆征攻击向持宫殿法器的女子。 傅芸杏眼圆瞪喝道：“既然是对手，我自然要竭尽全力。”说着一弹羽扇，那羽扇上一根白色翎羽脱离飞出，变作一只鸿鹄。那鸿鹄身上燃烧着白色的静澄白莲焰，显得圣洁无比。 半空中观战的一位女性金丹真人见此一惊，震袖而起，脸色不好地说：“痴儿还是如此这般刚烈，竟把我这么多年的教导忘之脑后！岂不知刚极易折，这一下自身要受不轻的伤，也耗损法器了本源，想要修补要花不少时日和精力！” 她身边坐着的是石军真人，听她之言后开口安慰道：“佟师姐，想来傅芸经此战斗后定会切实体会你的教导。” 佟真人闻言瞥了一眼石真人，重新落座后说：“师弟就会说些好听的。那孙则小队既然是你们隽辉峰的，今日我徒儿的损失就要出在你身上了！” 石真人闻言苦笑，眼睛转了转说：“师姐想来也听说孙则从梅师伯手中换了东西的事情。如此看来那小子身上应该有些好东西，等比试完毕，师姐抓他过来直接向他索要赔偿才是。” 佟真人笑着说：“这个方法不错，不过还要劳烦师弟出手将那孙则给我抓过来。” 石军真人皱了眉，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佟真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内一凛。他可是领教过这位师姐的厉害的。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对战两方自然不知道佟、石真人的对话。孙则更不知道已经被自家师叔给卖了的事情。 傅芸放出的鸿鹄振翅飞向前方，经过之处似乎要将虚空都烧出个窟窿一般。那些“溅射”冰刺还没有碰到它就被焚为了空无。就连金玠发出的长戟金光也受到波及融化变形，化为金元气消散。 靛草之剑和鸿鹄撞在一起，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和光华生出。让众多观战之人不解和失望。有见识的修士反而击掌赞叹道：“两术法均都是威能内敛不外泄，全力对抗时互相消磨，以至于不见浮华，真是好手段！” 时光似乎静止，只有靛草之剑缓慢“燃烧”，而那鸿鹄身上也开始如流血一般淌下丝丝白液。待靛蓝之剑只剩下最初一半大小时，鸿鹄的身体已经虚化的看不太清楚，倒是它最中央那根翎羽暴露出来。 傅芸脸色苍白，两手狠狠一和，拍在羽扇上。鸿鹄体内的翎羽一震碎裂开来，“啪”的一声巨响，如同无声处的惊雷，让远方的数支小队都惊讶看向这个方向。 翎羽碎裂，鸿鹄也整个炸开，变作一团白色火球，将靛蓝之草包裹烧化。 傅芸见此露出一丝笑容，而后就仰头栽倒。那御使宝瓶的女修惊呼道：“师姐！”，下意识伸手扶向傅芸，却忘了自己正在比试，空门打开，被卫方恭的雷电打个正着，软甲变红。 迟昆和陆征这时也已将持宫殿法器的女子攻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金玠趁机发出一点金光，打在她身上，将她的软甲打成红色。陆征不满地说：“我俩马上就得手了，你过来抢功劳！”金玠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孙则看看并未再出手。虽说宗门规定只有软甲变红才算是失去战斗资格，但傅芸此时情形是元力耗尽，甚至受了不轻的经脉伤，绝对没有了再战之力。他也就没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再补上一击了。 果然空中监场真人出手将三女全部带走。孙则也挥手说：“刚刚战斗发出声音太大，想来有其他小队会赶来此处查看，我们先离开吧。”说着就带队向东行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资格选拔：竞争（十二） 大战结束，孙则带队离开。百息后，他们已经离开刚才的战场三里多远。孙则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后方，露出一丝古怪微笑。 他没想到有如此多想要做渔翁之人，竟然有三支小队来到方才的战场。一言不合之下，三方混战了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大多小队只是为验证自己实力而来参比，并非为了争夺那五支进入秘境小队的名额。一支小队在战斗中击败的对手越多，它就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其队员的师尊，峰主高兴之下甚至会有奖赏赐下。因此不少小队会报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到处游走、捡漏，以便增大战绩。 孙则思索后让小队停下略作休息。金玠等人虽不知孙则用意，但刚刚一场大战，而后又疾行数里，大家确实有些疲乏，闻言就坐下调息恢复元力。 孙则神念扫描四方进行警戒。不过大多时候他都在关注远方三支小队的战斗。三支小队实力近似，但其中一支吃了被突袭的亏，先损失了一名队员，渐渐就落在了下风。另外两支小队见此情形，默契地联手，想要做掉第三方。 仅剩五人的小队边战边逃，另外两支队伍却不放手，一直紧咬不放。三方一路向东打来，离孙则六人越来越近。 待三方离自己小队只有两里多距离时，孙则将大家叫起言道：“有三支队伍争斗着向这里来了，我们往回走，前去偷袭一次。” 金玠、迟昆等听了眼睛一亮，跟随孙则回返向西，穿过一片密林后，登上一座小丘。孙则在丘顶设置了隐身阵法，居高临下等待猎物的来临。 并没有等太久，就有术法打斗的撞击声传来，四支小队先后现出了身影——却是刚刚一路打斗中又加入了另外一只小队，乃是那被追杀小队的同峰队伍。见自家同门被追杀，第四支小队自然不甘心，直接前来助拳，使得局势益发混乱。 陆征看着山丘脚下二十余人乱战，传音给孙则说：“可惜这不是真的秘境探险。要不然这一下我们就发上一笔小财了！” 孙则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挑说：“会有机会的。” 陆征就很狗腿地说：“是啊，跟着三哥有肉吃嘛。” 山丘下是一片空地，四支小队狠了心要在这里解决“恩怨”。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哪一方能够脱身。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百丈之上的山丘顶部，有六对兴奋的目光如豺狼见到猎物一般紧紧盯着他们。 此情此景自是被场外众修看得分明，一个个尽都抽了一口冷气，为小山脚下四支队伍的命运悬心。同时也给孙则小队打上了“阴险”、“善于偷袭”等不良标签。 空中云座上的佟真人惊讶问石军真人道：“这孙则不过弱冠年纪，怎么还会修习了阵法一道？言朋师兄并不精通阵法啊。” 石真人想想说：“孙则颇得董节和狄江两位师兄青睐，也得到过董汝陵、梅玖两位师伯的指点。也许是从他们那里学到的。” 佟真人摇摇头说：“阵法一途太过浩大，想要修习有成需要花费众多时间。狄师弟在阵法上颇有天资，我们不去说他。董节师兄是我等中资质最出色的几人之一，可现在那几人都到了金丹大圆满境界，而董师兄才刚刚进入金丹后期，还不是因为他过多痴迷于阵法和傀儡研究了！孙则年纪不大，不可因为学习阵道而分了心。” 石真人听了心中一凛，对佟真人说：“师姐指点得是。我会转告言师兄的。” 两位真人对话之间，四支小队中又有人“阵亡”被带出试炼区。 山丘上迟昆等五人站在孙则的身后，将元力注入他的体内等待时机突袭。待山丘下众人聚集成一团，孙则长剑狠狠挥出，一招凝聚了六人元力的“草色伴霜华”裹了数丈长的青白双色剑光横斩而下。 小丘下混战众人根本没想到上方埋伏了一支小队。剑光出现得猝不及防，不少人都没有来得及防备就被它劈到，身上软甲变红。 只此一剑，十三人被迫离场。不少人因为受了空降剑光和身旁修士术法的双重攻打，直接昏了过去，甚至都没有搞清楚是谁在山丘上发出了偷袭。 在场外观战众人发出的惊叹声中，孙则小队六人如下山猛虎一般扑向了山下剩余的八人。那八人分属不同小队，彼此间没有配合，又已经经历长时间战斗，还被刚刚的剑光吓到，士气低落。而孙则六人以逸待劳，士气正旺，相互配合严谨。以至于两军接壤后不过数息对方就溃不成军，被孙则六人一个个“击杀”。 开场不到一个时辰，孙则一行就已经“清剿”了六支小队。这个战绩远超其他参战队伍，算得上战绩辉煌。 六人略微清理了一下战场后又回到小丘之顶的隐身法阵内，一边恢复元力，一边注意小丘下的动静。没多久又有一只小队被刚刚的打斗声引来，成为了他们的猎物。 如此这样或“钓鱼”，或追击，在夜幕降临前孙则六人陆续清剿了十余支小队。其中自然也有已经被别人打得损兵折将的队伍。即便如此，这样的战功在五个试炼区内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算上孙则小队，隽辉峰共有五支队伍进入了争夺战的第二轮。其中三支在第一日就被淘汰，其中包括陈儒天、聂华带领的小队。不过瑕不掩瑜，孙则小队的赫赫战功为隽辉峰挣得极大面子，让新任峰主于隆真人很是高兴。赖淮，潘建等原第二小队队员更是一副有荣有幸焉的样子，不停和身边其他人炫耀他们和孙则、陆征等人的关系。 考虑黑夜中的秘境危险性会成倍增加，宗门规定入夜后各小队休整，不得再战。孙则小队就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驻营，并用阵法隐去营地度过了一夜。 孙则六人所在的试炼小组第一日中有近一半的小队遭淘汰。到第二日就只有二十余只小队剩下。但这些小队的实力均都强横，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不过因为队伍变少，相遇的几率变低，试炼区内第二日的战斗频率比第一日下降不少。 孙则仗了自己超群的神念又陆续发现了数支小队，并将其剿灭。不想中间碰到了一支悍不畏死的小队，实力偏又极其高超，让卫方恭，陆征等人都“受了伤”，软甲上带了星星点点的浅红色。 李彦一招不慎，被对方一人发出的雷光打到，软甲整体变作浅红，不能再战。对方要对他赶尽杀绝，又是一招攻来。为了保住李彦不被“击杀”带出试炼区，孙则回身救援。与孙则对战的对方小队队长趁势逃脱，向远方奔去。 该人一路奔逃，一路以“狮吼龙吟”扩音之法将孙则小队“钓鱼”，击杀二十余小队之事讲出，被试炼区内其他剩余小队听到。 彼时除了孙则小队，试炼区内还有八支小队剩下，其中有两支已不是全员人马。他们闻听这个消息，出于自保，竟然默契地暂停了彼此间的厮杀，转而相互聚集，存了联合出手，以多胜少，淘汰掉孙则小队的心思。 孙则六人听到逃走之人的叫声就知道情况不好，却已经无力阻止消息的扩散。只得迅速将场内其他敌手“斩杀”，而后开始商议对策。 李彦觉得消息泄露是由孙则救援自己引起，很是自责。孙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番。而后肃声说道：“我们需要马上行动应对这个危机。我想众小队听到这个消息后定然会视我们为最大敌人，进而会默契联手。我们现在需要迅速行动，将落单小队清剿出去。以此削弱潜在威胁。” 陆征等人均同意孙则分析。六人就没有进行休整，直接服下补充元力的丹药后向东北方向行去。 依靠超群的神念，孙则带领陆征等人在敌手汇聚之前绞杀了东北方向落单的两只小队。这时他们极其靠近试炼区东部边缘。孙则神念范围内已经没有其他小队存在。 外部观战众人自然看到有四支小队已经汇合，而另外两只小队也距离这四支小队不远。这六只小队现在共剩下三十三人。其中的五支均有白发苍苍年长修士组成，另外一只却是由年轻修士组成，而该队的队长正是诋毁过孙则代召。这六只队伍在孙则六人的西南方向，两下有近十里的距离。 孙则小队自然不知道这些信息。他们连试炼区到底还剩下多少支队伍都不清楚，只是凭借推断，认为应该少于十支。 面对下面可能会遇到的激烈战斗，孙则并无畏惧之心。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心态，他带了自己小队向西南行进。 这时其余六支队伍已经全部会和，奈于宗门规定他们并未进行什么磋商，但却分头行动，开始为剿灭孙则小队进行一些布置。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资格选拔：竞争（十三） 修道乃是逆天之举，夺天地造化，融大道精华。非有坚定道心、圆融智慧、无畏勇气者难以达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境界。 今日面对多支小队围攻的可能，孙则还是带了自家队伍直闯向前。一来是因为他对自己实力有信心；二来是他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持，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他自守了本心。 正是有如此坚定道心，无畏勇气，当年孙则带领第二小队山门冲阵为卫方直所阻时，他才能秉持‘纵你有千万妙法，我只以一剑破之’的信念，任凭卫方直用出种种手段，还是以手中光寒剑败了他。 自然孙则不是村野莽夫，不会贸贸然送自家小队“去死”，而是一路向前，一路以神识侦测，谨防受到偷袭。 行进一段时间后，孙则神色微动——五里外有三支小队成半月形驻扎，相互间距离不过十余丈。 比斗规矩所在，三支队伍不能明目张胆联手，所以相互间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十余丈的距离在炼气修士术法笼罩范围之内，显然这三只小队已经相互守望，共同防御了。 这等情形并不出乎孙则意料，他有些惊讶的是只有三支小队联合在了一起。难不成不是所有小队默契联手？还是除了己方外只有三支小队剩下？ 因为自己队伍有过利用阵法隐身“钓鱼”的经验，孙则不免担心还有其他小队隐藏埋伏在周围。不过他神识数次扫描，均未发现任何异常。 接近对方两里处，孙则指了该方向开口说：“两里外有三只队伍驻扎，并未发生相互争斗，想来是等着我们了。” 卫方恭皱眉道：“只有三支队伍？” 金玠笑道：“你还期望多多益善不成？” 卫方恭摇头说：“这倒不是。只是三支队伍比我们刚刚预计的要少很多，我怕其中有诈。” 孙则也点头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地方。如果对方中也有精通阵法的同门，也许还有其他队伍隐藏周围。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待孙则六人进入里许范围就被那三支小队发现。对方也不必用什么神识，直接用眼睛就看到了孙则等人。这是因为那三支队伍选择驻扎之地比较开阔，方圆里许都是一片平坦草地。 三支小队没有做什么行动，只是紧握了手中法器，严阵以待，看向孙则六人。 带队走到草地边缘停住后，孙则看向前方施礼道：“诸位师兄请了。我六人本次想要进入秘境一探，不得不挑战一下诸位师兄了。” 这却是孙则见对面十余人都是白发老者，敬他们追求大道的一片决心，故而施礼解释。 一声叹息响起，一位手持鹿角杖的老妇人开口道：“孙师弟天纵之资，尚不足弱冠年纪，不借外力也可筑基，有何不将这进入秘境的名额让出来？” 孙则看了一眼那老妇人郑重道：“师姐，大道艰难，唯有一路争锋才有一丝希望得成正果。若是期望别人将机缘让出来，以便自己能得到好处，这样的道心怕是已经有了破绽。” 说到最后，孙则声音渐大，已是用上了神魂震荡之法。 那老妇听了一愣，而后脸色一红，有些恼怒道：“师弟未免太过狂妄，入门不到十载，尚未筑基，就要教训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孙则听了心内一叹——当日他为了争取参加这秘境名额争夺战，曾出言和老师言朋辩诘，并引用了熊旭真人的话。言师虚怀若谷，听得进逆耳之言，并且从中参详出自身不足，一下子突破进入元婴期。对面老妇明显道心有瑕，孙则好意提醒，也是抱了她能如言师一样有所悟，从而突破的期望。却忘了那老妇的悟性较之言真君要差之千里，没有领悟不说，反而恼羞成怒，出口责骂。 空中观战的数位真人听了二人对话脸色各异。有真人叹息道：“可惜那女弟子，修炼了百年多，还不如入门不过十年的后辈明白。” 那老妇的两位好友也出声指责孙则出言无状，没有长幼之序。金玠生气想要开口，却被孙则阻下。 待对面几人住了口，孙则表情如常说道：“师弟无意冒犯，不过今日却不得不战，还望师兄、师姐海涵。”说着一剑斩下，陆征等人也同时打出了术法。不过六人攻击的不是对面一里外的三只小队，而是前方三十丈处的地面。 “通”的一声闷响，泥土纷飞。伴着几声惊叫，数人从地下飞出，一个个灰头土脸，好不狼狈。而这时孙则放出的数张攻击符篆袭来，三人躲闪不及被打中，身上的软甲直接变红。 场外观战修士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惊到，面面相觑下相互问：“那孙则等人是怎么发现地下的埋伏的？” 另外两人看情形不好，直接向后方三支小队处逃去。不过陆征五人已经将他们锁定，发出术法将二人“请”出了试炼区。 炼气圆满修士神识可以达到一里左右，但攻击距离越远，神识控制难度就越大。故而炼气圆满修士的攻击范围一般在百丈左右，超过百丈后攻击效果会降低。这是为何刚刚对面三支小队无法救援受袭队伍的原因。 对面一位老翁惊道：“白师弟五人均是土属性为主资质，隐藏地下又用了敛气、隐身阵法，你们怎么还能发现他们的埋伏？” 场外之人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俱都看向孙则。 可孙则却只是笑笑没做解释，而是带了陆征五人冲向前方。对面三队人马一看脸色一变，迅速祭起法器，准备术法。 然而这时他们左后方元气一阵波动，数道术法光华出现，直接击打在十余个人身上。这些人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前方孙则六人身上，哪里想到自己后方有人偷袭，猝不及防之下有十一人身上护甲变红，被带出了试炼区。 刚刚责骂孙则的老妇睚眦欲裂，破口大骂道：“代召小儿，你发疯了不成！为何攻击自己人？” 她的话音未落，孙则六人已经进入其百丈之内。她不得不停住咒骂，挥动鹿头杖，打出一道淡青色光华攻击孙则等人。但包括这老妇人在内的余下五人除了对抗孙则小队外还要担心来自背后的攻击，一心二用之下竟然手忙脚乱，处境危险无比。 不过这时他们右侧有声音传来说：“可惜我们原本的计划被几个小儿毁了！几位师姐安心对付孙则等人，我们帮你们防御代召小队。” 十一位修士从虚无中出现，其中有人飞身而起，扑向左侧，拦截攻击过来的代召小队。另几人加入老妇五人队中，抵抗孙则小队攻击。 孙则站到草地边缘和那老妇对话时，有人神识传音说：“孙师弟，我是代召。本处共有六只小队，三十三名同门要和你们一战。其中一支五人队伍就埋伏在你们身前三十丈处地下。我不忿他们要以多胜少，故而告知你实情。等一会儿开战，我们会在后方偷袭，辅助你胜敌。” 听到代召传音孙则很是惊讶。当日他们和古怡小队战斗时，代召对自己表现了很强的敌意。今日却为何要帮助自己？ 孙则虽然不知代召心中所想，但明白其中必有缘故。不过在这个情况下，孙则还是选择了相信代召之言，带领小队攻击了三十丈外地下，不想果然有修士隐藏。后面代召小队也出手帮助解决了十余修士。 有代召小队的“反水”和偷袭，孙则六人只需要对付十人。虽然对方实力不弱，但计划破灭，士气被夺，又加上孙则个人战力高出他们不少，一刻钟后，场内就只剩下七个人。其中孙则小队五人，代召，以及一位年老男修——李彦受到攻击，被带出了试炼区。 那年老男修看了代召怒喝道：“竖子！如果不是你背叛，我等岂能落到这个地步！”说着他舍了孙则等人，直接攻向代召。 孙则皱皱眉发出剑光，替代召抵挡住这招攻势，又面带歉意地用了两招送那老者出了场。 代召这时笑笑拱手道：“在下认输，这组是孙师弟你们胜了。” 孙则微笑拱手回道：“代师兄高义，却不知道为何要帮助我等。” 代召将他那套“我不忿以多胜少，故而告知实情，帮助对敌”说了一遍。场外众修听了反响不一，有说代召仁义的，有说他奸狡求名的，有说他巴结孙则的。却无人知道这是代称怀真人的安排。 代真人安排孙则和古怡小队争斗，寄希望孙则伤/死于古怡之手，却没有想到孙则抵挡住了风龙卷的攻击，带领小队进入了第二轮。古家对此竟然没有发怒，反而向隽辉峰赔礼道歉。这种情况让代真人对孙则更加忌惮，故而他告知代召让他在可能情况下帮助孙则，一来结下善缘，而来希望能送孙则等人进入秘境，从而有一线希望他们会埋骨其中。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家灯火：赛后 孙则带队刚出试炼区，赖淮等人就围上来庆贺。但众人还没有说几句话，就有一朵白云降下，同时孙则收到石军真人的传音，让他上来说话。 孙则不敢迟疑，踏上云朵，被托到了半空。目光略略一扫，孙则见数位真人坐在云座之上，居中的是一位女修，其粉面含威，杏眼传神，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 那女真人身后站的是傅芸。虽然调养了一日，但傅芸脸色还是一片苍白。昨日一战她的元力、神识都过度消耗，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大好。 孙则施礼后，石军真人将其他几位真人介绍给他。他才知道那居中的女真人正是渺华峰峰主佟千雨。傅芸就是其座下弟子。 石真人咳了一声说：“孙则，叫你上来乃是因为佟真人有话要对你说。” 此言一出，旁边两位真人轻声笑了一下。石真人脸色变得微红，神色有些不自然。 孙则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看向佟真人说：“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佟真人瞥了一眼石真人说：“你和芸儿争斗使得她元气大损，连那把千羽灵火扇本体也受了伤害。石军代你应下赔偿我们损失，你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让我挑挑。” 孙则听了此话一愣，转头看向石军真人，却见他瞠目结舌看了佟真人说：“师姐你——你怎么能将我供出来！”旁边几位真人俱都开怀大笑。 孙则见此情景哪里不知自己被这位石师叔给卖了，不由腹诽他为老不尊。佟真人却不管石军的窘态，直直看了孙则，大有不拿出让她满意的东西就不罢休之势。 傅芸脸色微红，轻轻推了佟真人说：“师尊，你不要难为孙师弟了。”傅芸这样的小儿女样子和场内战斗时的英姿勃发判若两人，让孙则不由偷看了她一眼。 孙则虽然不赞成傅芸在战斗中“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但对她的刚毅、坚韧还是很钦佩的。佟真人看似严厉的语气更多包含对徒弟的心疼，孙则对此也没有反感。故而在想想后他自储物袋取出一只玉匣，呈给佟真人说：“弟子估计这件东西对傅师姐有用，还请真人一观。” 佟真人叫孙则上来不过是为了调笑石军真人一番，并未曾真要从他手中压榨出什么宝物的意思。不想孙则竟取出这样一个玉匣，还言说对傅芸有用，这倒让佟真人心中称奇。她伸手将玉匣取过，同时说：“我倒看看你有什么好东西，竟然敢夸下这样海口。” 玉匣打开，云团上众人都看过来，却见其内是一缕橙黄色的火苗。这时是正午时分，阳光灿烂，但那火苗却并不比日光逊色，甚至比日光还多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傅芸见了一愣，看向佟真人语气激动地问道：“师尊，这——这难道是万家灯火？” 在这丝橙黄色火焰的映照下，佟真人的表情也显得柔和了几分。她点头道：“这正是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灵火的一种，品阶未定。未定的原因是这万家灯火并非天生地养，而是生于俗世，其本身也不具备其他灵火暴烈的特性，而是温和，安静。 最初发现万家灯火的人是一位大大有名的前辈修士，名叫张官奎。他在结丹时选择托付的大道是光明之道。为了结丹成功，这位前辈游戏人间多年，手持一盏灯笼，白日请一位仁善之人将其点亮，晚上以其为深夜赶路之人照明。 多年之后，那盏灯笼中自生出一团火焰，不息不灭。每个见到那团火焰的人心中都升起一种如家守护一般的温暖、光明。张官奎就将其命名为‘万家灯火’。以那团万家灯火为引，他得以结丹、结婴，在仙门和俗世都创出大大的威名。 后世虽然也有修士效仿张官奎行走天下，点灯指路，却很少再有人点出万家灯火。 傅芸听师父肯定孙则送出的火焰就是万家灯火，心内欢喜，不由看向孙则问：“师弟真舍得将这团火焰送给我？” 孙则笑道：“我害得师姐受伤，法器受损，以此略作补偿，哪有不舍得的道理。” 佟真人却盯了孙则问：“你这万家灯火从何而来？”石军等几位真人也看向孙则，面露好奇之色，想听听他的解释。 孙则躬身道：“弟子与几位师兄弟驻守阿嘎城仙师府，会合县令张辉推行了一系列便民之政。其中一项是富足之户自愿捐献财物帮助饥贫之人。县府立碑记录此事，并将每位捐资者名字刻在碑上。而每一位受助者要在祭祠内点一盏灯，弟子给这取名为‘长明灯’，取得是‘长命灯’的谐音，以便为捐资者祈福，祈寿。两年下来那祭祠内已经有千余盏灯。不知何时那第一盏灯内就生出了这万家灯火，被弟子取下收藏。” 众人听了孙则叙述后半晌无语，直到石军真人开言才打破安静。他说：“这倒是奇怪，和以前修士得到万家灯火的过程完全不同。” 佟真人说：“我读过一位宗门前辈的笔记，他猜测要生出万家灯火乃是要人间凡火融合了世人的真心、善心、诚心才可。如果求取之人心思不纯、不诚就难以得到。这也是后世人按照张官奎前辈方法行走天下，却少有人得到万家灯火的原因。从孙则刚刚叙述，那些受助者一片感谢之诚心，捐资者一份接济善意融入长明灯内，才生出了这朵万家灯火。” 孙则听了心内有所领悟——他最早看到这朵万家灯火时并未认出，只是因为从其上感受到了一丝类似于自己雕像传出的信仰之力，并且经久不熄灭，才收藏了起来。现在看来那些受助者的感谢诚心和捐资者的接济善意也可以说是一种信仰之力。这些力量和凡火融合，竟然让凡火生出其他力量，化为了万家灯火。 佟真人看了孙则说：“你这团万家灯火真是出乎我意料。我本来没有期望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这团火焰却不同，它对芸儿日后的成长有很大作用，我就替她收下了。”想了想后佟真人取出一枚玉符推给孙则，继续说道：“这团火焰的价值超过修补千羽灵火扇所用。这枚千鸾舞真符你且拿去，在秘境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孙则闻言大喜，赶紧将玉符接过。其他几位真人又问了几句有关收集万家灯火之事后就让他退下了。 孙则下了云座和陆征等人会合，却见几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就问发生了什么事。金玠皱眉开言说：“我们的名声毁了！” 孙则听这话没头没脑，疑惑地看向李彦，李彦苦笑了说：“众多同门见我们在比试中数次设伏，突袭，均都以为我们是心思诡秘，阴险诡诈之人。我们之前力抗千刃风龙卷的威名已经完全被掩盖了。” 孙则听了大笑道：“说这话的怕都是些未经世事之人。待他们成长后就会发现说这话是多么幼稚了。” 又一日后其他四组也完成了比试，由此确定了本届探险炼气秘境的太昊宗阵容。其他四支入选小队均是由年长修士组成，只有孙则小队大多是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站在一起颇有不协调之感。 五支小队会面了一次，相互进行了介绍，约定在秘境中相互守望。 会面后孙则等人本来要立即回阿嘎城的，不想却接到于隆真人传召，要他们到隽辉峰峰顶大殿。 六人赶到后见有多位真人在座。新任峰主于隆真人扫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六个这次秘境名额争夺战表现出色，让我们隽辉峰也颜面有光。我和你们几位师叔商量后打算给你们些东西作为奖赏。” 孙则六人听了面露喜色，于真人就取了几个玉匣出来，介绍道：“这里面有补充元力的丹药，还有数张金丹真人制作的符篆，你们带上在秘境中用。” 孙则带头感谢后接了过来。于真人又说：“若依我的意思，是不愿你们去冒险的。毕竟昊、旼两方仙门关系很是紧张，在秘境中必定会有种种争斗。不过言师兄没有阻拦你们，我也不便多说。只是要记得珍惜自己性命，务必要活着回来。” 峰主的殷殷嘱托让六人很是感动，都齐声称诺。于真人又点出一个小匣到卫方恭面前说：“这是昊昌峰张师兄赐给你的。他要我转告你在比斗中为昊昌挣了脸面，他很是高兴。”卫方恭忙施礼后接了过来。 其他几位真人也都叮咛一番，要他们继续练习配合，在秘境多加小心。孙则六人一一称是。半个多时辰后于真人才让他们退下。 孙则没想到回到阿嘎城还有惊喜等着他——丁雪兰羞涩地告诉他‘有了’。孙则闻言大喜，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要为人父，由不得他不高兴。赶紧和父母以及金玠等兄弟汇报了，大家都是贺喜不迭。 孙则考虑自己没经验，就将丁氏送回了诺尔城，由母亲安排人照料。他隔几日就去探看一番。其他时间就留在阿嘎城和金玠等人训练，磨合，为进秘境做准备。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齐聚皓鉴：谷外 皓鉴谷位于极北冰原北部边缘，紧靠北极冰海，东距极心不到五千里远。环绕谷周围的群山顶部终年为积雪覆盖，如皓首白头；谷内皆是万年玄冰，被煞风吹蚀摩擦得光亮如明鉴，是以得名“皓鉴”。 皓鉴谷温度奇寒，更有极北煞风日日吹袭，乃是凡人禁区。其周围千里之内也没有传送阵，故而就连仙门之人也少有来此。但今日不同——大昊贞康十六年七月十七日，本次炼气秘境开启之日，皓鉴谷周围热闹了起来。 巳初时分，远远有数只飞舟并行飞来。其内乘坐的是前来参加本次炼气秘境探险的昊国六大仙门的队伍。每支队伍除了三十名炼气弟子外，还有一位执行护送任务的金丹真人。护送太昊宗孙则等人的是代怀诚真人。 六支队伍乘坐多次传送阵到达雪熊族的一个驻地后会合。这一驻地距离皓鉴谷两千余里，之间不再有传送阵，只能以飞舟前往。 在驻地会合时孙则发现高企远在真言宗的队伍中。和高企远同一小队的另外五人都是耄耋老者，对他很是照顾的模样。 高企远也注意到了孙则，不过他只是略一凝视就将视线挪开，没露出什么特殊表情。 这时孙则感觉有人在看他，扭身发现目光来自于启辉派几人。见孙则望了过来，那几人就移开了目光。孙则并不认识那几个人，不知他们观察自己的意图何在，就将几人的相貌暗暗记了下来。 这是孙则第一次进入极北冰原。在地球时他观看过不少有关北极、南极的记录片，可真正亲临这样一个终年冰雪的世界，还是觉得震撼，感慨造物之神奇。坐在飞舟之内，看天地茫茫，银装素裹，一片单调的色泽中却蕴含着无限磅礴的力量。 不过多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皓鉴谷外。金玠四顾后悄声说：“看样子我们是第一波来的。” 一位白发同门笑道：“这可未必，这里是人族入口处，我们早到一步。妖族那里怕是冰原妖族和西海妖族已经有人到了。” 孙则点头说：“想来是如此，他们两方毕竟离这里近些。” 皓鉴谷炼气秘境方圆两千里，每次可以进入两千二百名修士。入境名额由整个金钲大陆人、妖二十四仙门、西海妖族以及两大商盟三方平均分配。 和其他级别的秘境只有一个入口不同，炼气秘境是有三个入口，分别对人族、陆地妖族和海洋妖族开放。这种安排应该是考虑了炼气妖修/妖兽只能部分化形，对原始生存环境还有依赖性的因素。 炼气秘境内部也划分为了三个区域，其中近两成半的面积是海洋，海洋妖族进入秘境就会被传送到其内；陆地被一条高耸的登天山脉分割成了一大一小两块。大的一块占整个秘境的一半面积，乃是人族试炼区，小的一块就是陆地妖族的试炼区。 登天山脉高耸如云，将陆地上的人族和妖族分割开来，非有精湛法力者难以翻跃。 迟昆听孙则几人对话后叹气道：“我本来还想见识一下没有完全化形的妖修。三方在不同地方进入，怕是难以碰到。” 有人笑道：“没有完全化形的妖修不少是鱼头虾身，鸟嘴狐尾，模样很是怪异，有什么好看的！”迟昆笑笑低头转了指上的储物戒指没有说话。 秘境探险乃是仙门一件大事，故而在临行前耿昌掌门召见了孙则等三十人，为他们壮行。同时给每人发下了一个六尺见方的储物袋和一枚储物戒指——这是历来的传统：探险众人会将自己的私人储物袋委托亲人好友保管，而将探险所需的物品放入宗门下发的六尺见方储物袋中带入秘境。离开秘境后，储物袋中物品宗门不查看，归探险修士私有，而储物戒指中的物品则需上交，宗门按价值进行一定补偿。 昊国六宗到达不久，几位带队真人齐齐抬头向西望去。过了片刻就见两支巨大飞舟浮现空中，缓缓降落下来。原来是集粹阁和汇珍楼两大商盟的人来了。 两大商盟每家都带了三百六十弟子来此，乃是秘境探险中的最大势力。以前曾经有一家仙门的弟子在进入秘境前和集粹阁数人发生冲突，最后三十人全部埋骨秘境。此事虽然没有确切证据和集粹阁小队有关，但大家一直对此心怀疑虑。故而出发前耿昌掌门曾告诫孙则等人不要和这两家产生冲突，以防他们仗了人多势众，在秘境中找借口出手。 孙则和集粹阁的交集可以追溯到仙门蒙学的第一年末。那时他和炎垚在集粹阁盛玉宁真人的遗物中发现了《倍神诀》。后来的金钲大陆筑基修士术法会上孙则见到过温华真人。及至岩蒙草原秋火蝉之灾时盛玉宁真人尸骸“重见天日”，三位集粹阁真人莅临将其尸骨收殓。加入太昊宗后，孙则也多次造访集粹阁和汇珍楼的一些分部，购买交换过一些材料。 待集粹阁和汇珍楼众人下了飞舟，孙则注意到它们两方各有三名金丹真人带队。温华真人竟然是集粹阁三名带队真人之一。不过孙则已经不是十余年前小童模样，温真人虽然目光扫过他，但并未认出。 昊国六位真人迎上去和温华等人寒暄。未过多久，又有飞舟出现，孙则知道这是旼国六派的队伍到了。 那六艘飞舟还未降落，一个声音就传出说：“今年我们来迟了，连集粹阁和汇珍楼两处的道兄都先到了。” 这声音孙则听上去熟悉。待旼国众人出了飞舟，他才发现原来发自彤安派唐荣真人之口。 唐真人下飞舟时扫视四周，看到孙则时略做停顿。不久后旼国其他几位真人也都扫了孙则一眼。孙则见此知道自己在言朋真君晋级庆典上的表现引起了唐荣真人的关注，以至于他向其他旼国真人介绍了自己。 倒是贾强看到孙则很是高兴，拱手示意。孙则也忙拱手还礼。孙则、贾强、和袁世勋通过各自宗门考核后曾联系过，均都知道对方要参加这皓鉴谷秘境探险。 贾强在旼国六派炼气修士中名气颇高。众人皆知他术法高强，且为人孤洁，少见其与其他人交往。不想今日见其主动向一个太昊宗子弟示意，不由都啧啧称奇，纷纷交头接耳询问那太昊弟子是谁。有知道的就悄声说：“那人叫孙则，前一段和贾师弟比斗竟然不落下风。” 其他人听了这消息都吃惊不已——贾强曾经力战筑基中期修士而赢之，这孙则难不成也有越阶战斗的能力？ 温华真人听到‘孙则’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略做回忆后想起数年前冷思月曾让一个叫孙则的学童拜见过自己。她凝视孙则片刻，依稀看出一些当年模样，知道此孙则正是彼孙则。 孙则见温真人看向他，忙遥遥躬身施礼。温真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集粹阁和汇珍楼真人见此情形询问，温华真人就解释了几句。代怀诚真人趁此机会开口介绍了一番孙则的战绩。 有真人扫了一眼孙则后不确定地问道：“他不过炼气九层修为，真的有那般战力？” 唐荣真人这时开口道：“代道兄所言不差，我也曾亲眼见过这孙则出手，确实实力非凡。” 一众真人听了心内各有思量，但都仔细打量了孙则两眼。 这下不仅是旼国修士，就连两大商盟要进秘境的成员也看向孙则，想知道此人有何特殊，竟能引起诸位真人的关注。 孙则见此情形心下很是不乐——成为大家的关注对象，到了秘境之内岂不是要多出不少麻烦！ 代怀诚真人见此情形却笑容更胜，言语之间声音“无意地”大了几分，“与有荣焉”地称赞了一番孙则。众炼气弟子就依稀听到“远胜我当年”“堪称我太昊炼气第一人”之类的话。不少修士这时看向孙则的目光变作了审视，有些人脸上还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 高企远狠狠瞪了孙则一眼，张口要说些什么，不想启辉派那几个观察过孙则的人走到他身边，低声和他聊了起来。 启辉派一直和完颜世家以及太昊宗交好，和真言宗的关系一般。但大家都属于昊国六宗，这几位启辉弟子的行为也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但孙则却留心地看了他们数眼。 秘境将于正午开启，距现在还有近一个时辰。众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相互聊天。有几个弟子特意走过孙则身边，冷笑了说“炼气九层就敢称是炼气第一人？真是好笑。”金玠面露愤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孙则拦住。 刚到正午时分，一道光门突兀地出现。不只是孙则等炼气小修，就是一众金丹真人也根本不知它从何而来，又是怎样出现的。与此同时，陆地妖族和海族探险队伍聚集之地也同样出现了一道光门。 温华真人叹息道：“这已经是我第四次看到这光门，真不知道圣祖是何等修为，可以创造出这等奇迹。” 其他真人也露出感慨神色。半晌后温华真人回过神来，笑着对一众炼气修士说：“准备好了？排队进入吧。” ------------ 第一百四十章 跨越光门：入境 整个金钲大陆有四处秘境。各个秘境对进入其内的修士的最高境界有严格限制。这限制是通过入口光门来完成的。高阶修士哪怕是以秘法压制修为，也无法通过光门的检测而进入低阶秘境。 境界低的修士可以不受阻挡的进入高阶秘境。但那大抵是找死的行为，毕竟秘境的级别增高，里面的蛮兽，机关的实力也相应增强，其中的危险也大大增加，远非低阶修士可以对抗的。 见那淡白色光门出现得悄无声息，孙则脸色微变，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额头。 见有人开始排队进入光门，金玠、陆征等人也起身向前。他们走了几步才发现孙则没有动，回头发现他神色略有怔忪，不由均是一怔。陆征开言问道：“怎么了？” 孙则猛然回神，笑笑说：“没什么。这光门出现得如此突兀，让我很是惊讶。不知是何等修为之人才能创造出如此不凡奇迹。” 金玠笑嘻嘻地说：“那些金丹真人都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你我不过是炼气修士，想这个问题白伤脑筋。还是赶快进秘境要紧。” 孙则点点头举步跟上同门，向光门处走去。 光门一次可以容纳三十人，恰好是一家宗门五支小队之人数。当有人站在光门之内，其上的白光开始流动，如同瀑布悬落一般。如果修士通过光门检测，他们就会被传送进秘境内。 轮到太昊宗队伍时，代诚怀真人说：“一切小心，一月后我会迎接你等凯旋。”三十人躬身谢过他的鼓励，向了光门走去。 孙则紧握双手，有些紧张地进入光门。白光涌下，孙则感觉如一股清泉从头而降，将自己全身洗涤，其身体内外似乎均被光门扫描了一番。见自己上丹田深处的贝壳空间岿然不动，孙则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身后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不等孙则听清楚，一股力量从光门生出，将他拽了一下。孙则感觉自己腾身而起，看到两旁景物不停变换，最后化成一道斑驳的光墙。见传送开始，自己一行就要踏入秘境，孙则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却不知道白光流经自己身体时绽出了耀眼光芒，最后色泽掺杂上了一丝红。正是这种变化引发了外界众人的喧哗。 不少人看向代怀诚真人，期望他给出解释。代真人也露出吃惊神色。但不等他说些什么，孙则等人被传送离开。 唐荣真人盯了代真人沉声问道：“代道兄，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贵宗弟子会引起光门异变？” 代真人虽然心中对孙则另有算计，但面对其他人对自家宗门子弟的指责，还是据理力争道：“刚刚我宗入秘境的三十弟子都传送成功，说明他们并无问题。刚刚光门变化，想来是孙则元力深厚，远超其境界而引起的。” 温华真人说：“我曾读过数千年前一位前辈的笔记，其内记载若是有境界超过秘境限定者尝试进入秘境，光门就会发生变化，并将该修士抛出。我没听出近数千年有人做此等尝试。” 代真人接口道：“我宗内也有类似记载。刚刚孙则引动光门些微变化，却并未被光门抛出，而是被传送入秘境。这说明我宗没有违反任何规定。” 其他真人听了后没再言语。但见识了这样的变化，光门外那些等待进入秘境的修士对孙则更增添了几分好奇。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支队伍也进入了秘境。又过了片刻，光门突然暗淡下来，融入虚空消失不见。这意味着进入秘境人数已经达到最高，秘境关闭，等一个月后才会重开。 唐真人舒了口气说：“我等一半的任务已经完成，只等一个月后再前来接出来的弟子了。” 温真人却秀眉微蹙说：“不知这次又会有多少弟子埋骨其内。” 众位真人略略聊了几句后驾驭飞舟离开，各自回宗门复命去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秘境众生：遇险 (四千字章节，以补昨天一部分） 按照三座光门在外部空间的相对位置，秘境地图一般分为三个区域，将海洋妖族探查区标记为北域，将人族探查区域标识为西南域，而将陆地妖族所前往区域称为东南域。 孙则等人对比手中地图和周边地势，确定他们身处秘境的西南角。身边这条河是闪电江，旁边那座山是西岭。 皓鉴谷秘境已经出现了两千余次。期间众多前辈修士前赴后继，记录、绘制了其内的地形，并对大多数标志性的地理位置进行了命名。 孙则身边奔流的大江得名“闪电”，乃是因为其内生有众多巴泽雳鲤。它们每到夜晚即浮出水面吞吐月华，并喷射出道道电光，使得整条江流如同闪电组成一般。 西岭是一座孤山，距离南北走向，横贯大半秘境的登天山脉有千里多远。因其是人族探险区域西部唯一的一座高山，故而得名西岭。 出于安全考虑，同时兼顾每支小队的利益，同属一个宗门的三十人会在一定范围内分开活动。各支小队单独探险，搜索灵材、宝物等等。但大家以焰火等方式进行紧急联络，以便相互守望，相互支援。 按照前辈记载，西岭上生有不少珍惜药草，也不时有遗迹出现。孙则和其他四支小队的领队商议后，打算一同横渡闪电江进入西岭探查。 眼前的闪电江不过三里多宽。若是在外界，这样一点距离，仙门弟子们御使了轻身术，或者使用飞舟都很容易渡过。但这秘境的虚空中有种种奇特之处。甚至有落魂阴风，无形空刃等存在，除非万不得已，无人敢在其内腾空飞行。前人笔记更是强调闪电江上空遍布危险，如果想要穿越，只有入水横渡一途。 不过入水横渡也并不容易。巴泽雳鲤生性敏感，即便修士隐身入水，也可能被其发现。幸好有前辈修士留下的记录，后人对闪电江这样的地点设计出了特殊通过之法。 就见陆征笑嘻嘻取了一个形如巴泽雳鲤的傀儡出来。其内空心，以元力催发后能容纳三十人。这傀儡的外皮用巴泽雳鲤皮制成，催发后气息、形貌均和活的巴泽雳鲤没有差别，乃是渡过闪电江的最佳工具。 待陆征将傀儡激发，众人依次进入其内，紧紧挨在一起。陆征右手一震，那傀儡向前一扑，进入江水游向对岸。 不知因何缘故，秘境对修士神念的压制颇为厉害。即便以孙则神念之强大，也只能离体三十丈，陆征等人的神念更是被压制在了五丈之内。这个距离在江水中又有降低，哪怕孙则全力将神念放出，也不过离体二十丈而已。 傀儡带了众人游了一里左右，孙则脸色突然一变，对陆征喝道：“向右偏转，加速前进！” 陆征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还是照孙则所说行事。片刻之后孙则又喝道：“向江面上升！”陆征刚刚操作傀儡上升，却感觉后面一道水流冲来，就算以傀儡丈许大小的体积也被冲得一个踉跄。 孙则将光寒剑取出，对一众同门说：“准备迎敌！” 听了他的话众人有些惊疑不定，但一会后他们脸色均都大变，透过傀儡鳞片，他们看到一个数十丈长的庞然大物冲了过来，距离己方已经不过十丈——冲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巴泽雳鲤，而是一只巨大的荒莽鳄蛟。 荒莽鳄蛟具有上古吞天蟒、五爪金龙等神兽的血脉，出生时形体就能有数丈长短，实力就堪比炼气八、九层的修士。追在孙则他们身后的这只有数十丈长，实力不亚于一名筑基中期修士。想来它将这只巴泽雳鲤傀儡当成了食物，才来追逐。 前辈修士的笔记中从未提及闪电江中有荒莽鳄蛟。也不知这次秘境发生何等变故，竟然出来了这么大的一只。 孙则冲大家说：“我出去迎敌，你们驾驭傀儡沿江面迅速去对岸等我！” 金玠等几人要说些什么，但在孙则严厉的目光下只是嘴唇动了一下。众人在孙则指挥下御使元力封成一度元力墙挡在傀儡开口处。陆征将开口打开，孙则飞身出了傀儡，迎向荒莽鳄蛟。 孙则飞身出傀儡之时，高企远等三十名真言宗弟子正咒骂着行走在一片黑色荒漠中——他们已经确定自己‘失陷’在了阳磁沙漠中——阳磁沙漠是因为温度高，元磁之力弥漫而得名。 因为元磁之力的作用，阳磁沙漠内无法使用任何金属性法器和术法，同时对神识有极强的压制。高企远发现自身神识只能略微离体，无法向远处外放。 阳磁沙漠方圆有数十里。高企远等人神识无法外放，也就无法确定自身在沙漠中的位置。他们只好依靠太阳判断了基本方位，向东行去。 沙漠内荒芜、寂静，却也暗藏着危险和杀机。没走出多远，队伍中的一位修士突然大叫一下，手抱左脚跳了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那人脚下地面钻出一只小孩手掌大的蝎子。那蝎子通体漆黑，头顶却有一个红点，正在那里不停抖动了尾钩。 一位老者惊呼：“铁背丹顶蝎？岑师弟，你难道被蛰了？赶快服下褪毒丹！” 就是这一会儿功夫，那刚刚跳起之人脸上已经浮起一片黑色。旁边一人忙扶住他，将一丸丹药塞入他的嘴中。 提醒岑师弟服药的老者右手一扬，一张银网飞出，将那蝎子罩住。那蝎子以尾钩和螯钳一阵攻击，那银网却丝毫无损。老者将网一提，将蝎子封进了一只竹筒内。 有人见了羡慕地说：“陈师兄的银奎蛛丝网威力真真不凡。这铁背丹顶蝎正是宗门要收购之物，倒是要恭喜陈师兄了。”那陈姓老者得意地捋了下胡子，刚想说话，却又有惊呼声响起——就见众多铁背丹顶蝎从地下爬出，小者和刚才被捉那只类似，大的有近一尺长。 高企远面色有些发白说：“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多铁背丹顶蝎？从未见有前辈修士记录过！” 另有一人大喊：“火，金术法对它们无用。最好用冰、雷……”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些蝎子就发动了攻击。一丝丝黑色毒液从它们的尾钩喷出，射向众人。真言宗弟子也迅速发出各种术法进行防御和攻击。 贾强带领的彤安派一行这时也碰上了麻烦。以贾强之特殊能力，碰上兽群之类的麻烦还是比较容易应对的。他的天香蔷海阵一出，如无特殊手段，就是筑基修士也要中招。可现在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没有灵智的傀儡，哪里会受什么幻阵影响！ 彤安派众人只得使出全部战力，力求将将傀儡人一个个暴力劈烂。可制作这些傀儡的主料乃是驳纹景泰铜和蒿香天龙木。二者均是坚固无比的材料，再加上傀儡身上刻录有众多增强、增固的法阵，想要将他们破碎并非易事。 带头的三只傀儡实力堪比筑基初期修士，就算以贾强之战力也只能对付其中一只，另有四人对付其他两只。这样一来，余下的修士大抵要两人战三只傀儡。整个战斗局面对彤安派并不利。 离贾强一行数十里外是一片草原，其中也有一座浮空传送阵。不过其竟然位于一群金鬃狮的领地之中。 那群狮子本来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休息，突然见地面升起白光，均都惊跳而起，四散开来。不过它们并没有去远，只在数丈外逡巡观望。见到此景，即将被传送到此的三十名汇珍楼弟子暗暗叫苦，却阻止不了己身的降落。 那群金鬃狮看出白光并没有危险，就慢慢走了回来。不想一群人突然出现，又让它们吓了一跳，再次散了开来。 三十名汇珍楼弟子紧张地取出法器，和狮子们对峙。一会后，一只狮子试探性地发动了攻击。它张嘴一吼，无数风刀射向前方一人。其他狮子见此也发动了攻击，有的吼叫发出风刀，有的将身上的金鬃竖立，化作无数金针弹射而出。 这百余只金鬃狮，一半以上都有相当于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发出的攻击威力惊人，让三十位人族修士脸色大变，纷纷发出术法抵抗。 其中一人躲闪不及，一下子身中数枚金针。他不由仓惶大喊：“怎会如此！木兰草场上的狮群一般仅有十余头左右。这次怎么会有百余只？！” 袁世勋一行的传送还算顺利，但走出不多久，就碰上了一群天奎巨猩的阻拦。说来袁世勋所在的通背灵猿族和这天奎巨猩都有上古神兽通明石猴的血脉。两方一相遇，就生出了血脉感应。然而这种血脉亲源并没有让两方化干戈为玉帛，反而让他们都暴躁起来，均想要杀了对方夺取其精血，补充自身血脉。一场大战即时爆发开来。 西南林海吊额白睛虎族三十修士传送到的是一处密林。因为没有化形完全，这三十虎妖中有的带着虎尾，有的还是虎头。不过带头的那叫寅安的却几乎化形完全，形如一名虬髯人族大汉，只是额头王字，两只虎耳透出他吊额白睛虎族的身份。 未筑基就能化形到这等地步，说明其人血脉必定十分纯正，实力也应该高超。这从其他虎族勇士看他时充满敬佩的目光也能得到佐证。 这片森林和他们平日居住之地环境类似。落地后寅安发现自身神识仅仅能离体八丈，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感应一番，发现神识范围之内没有什么危险。可再一思考，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四下只有虫鸣，并无鸟叫兽吼之音，神念范围更是没有鸟兽存在。 略有不安地带了队友走出传送阵，寅安紧握了手中齐眉棍向前。没走两步，他脸色一变，以齐眉棍点向地面。就见地面上猛地窜出一段树根，差点扎进他的身体。被齐眉棍点到，那树根断开，竟然流出了鲜血一样的红色汁液。 不是所有队员都向寅安那样反应迅速，后面一名直接被树根扎到，惨叫出声。旁边的人迅速用手中法器将那树根切断。但不过一瞬，受伤之人脸色就变得惨白，体内精血竟然被抽走了一小半。 “嗜血妖木！怎么会有这么多嗜血妖木！”一位年老虎妖不由惊呼起来。在他的叫声中，这片森林开始暴动，无数树根破土而出，刺向众人。 寅安见事情不好，大吼说：“迅速返回传送阵之处再做道理。”——传送阵所在的丈许方圆地面不知经过如何处理，竟然没有树根从中窜出。 三十人重新回到传送阵处，不再担心地下有树根钻出。但众多妖木之根却爬行追踪而来，舞动着抽打向众人。 寅安和其他数人略做合计，就选择了一个方向，要大家全力施展手段，以便突围而出。 海族之人都会被传入秘境北部的海洋之中。那片海洋方圆千里，形如一只丹凤之眼，故而得名“凤眼海”。 沙宣一行三十人来自虎纹鲛鲨一族。虎纹鲛鲨在西海算是一方霸主，但现在被传送到这样一处陌生的海洋中，这三十人就有了蛟落浅滩的感觉——无数数寸长短的小鱼对他们发动了攻击。每只小鱼不过炼气一、二实力，可数十万的小鱼围过来，而且个个悍不畏死，让沙宣等人头皮发麻。 西海中也有这种噬骨鱼的存在，但每个族群也不过数百、上千只而已。沙宣活了一百七十余年（妖族按照种族不同，炼气、筑基期寿元各不相同，一般较人族为长），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噬骨鱼群。刚刚传送进入秘境，就碰上这等奇异之事，让沙宣对后面的探险有了不祥之感。 其他各支队伍传送进秘境也碰到了或大或小的麻烦，甚至有一支队伍刚进秘境就几乎全军覆没。在争斗中，大部分探险修士都发现这次秘境和前人记载的不同，危险似乎增大了数倍——记载的只有十余只的蛮兽族群变成了百余只，甚至数百只；陷阱的密度大大增加；傀儡的实力似乎也有增长。如此发现让这些秘境探险修士心中布上了一层乌云。 ------------ 第142章 大战鳄蛟：偷渡 那荒莽鳄蛟距离太昊宗众人所乘的巴泽雳鲤傀儡尚有十丈的距离，但其搅动的水流就已经让傀儡鱼上下颠簸，陆征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重新控制住。 孙则这时已经从傀儡中钻了出来。荒莽鳄蛟见自家猎物身体里突然开了个洞，而后“放”出了一个小东西，有些迷惑。而后它就见到那个小东西扔出了什么东西，再然后它的头就传来了一阵疼痛，同时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低不少。 这只荒莽鳄蛟已经有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实力，但血脉传承不足，仍没有开了灵智。脑袋晃了数下才回过神来。这时它才发现前方出现了数块浮冰。想来刚刚它撞在了一大块冰上，将其撞碎，而自己的头也被撞得生痛。 趁了这个功夫，陆征御使傀儡鱼浮到江面之上，并且向远游去。 荒莽鳄蛟愣了数息才明白即将到口的猎物逃脱了，不由大怒，前爪狠狠一拍一搅，一道水流漩涡汹涌翻滚冲向前方。 孙则本来贴身在傀儡鱼上向对岸逃遁，却看见水流漩涡涌来，如若不做阻拦，定会将傀儡鱼拍碎。无奈之下，孙则施力推动傀儡鱼加速向远离开，自己却和鱼身分离，光寒剑出手，发出“草荡霜色浓”一招，推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冰伞，同时身体后撤，散出数张符篆，化成一层层冰墙。 不少身在傀儡鱼中的同门看到了这一幕都露出惊讶神色。一位叫乔虎的年迈修士感叹说：“要有何等元力总量才能打出丈许方圆的冰伞！吾不如孙师弟多矣！” 另一个叫朱茗的修士接口道：“孙师弟这一招展示的实力远超他以前。”他的话到此为止，但其他人都听得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原来他们的这位师弟一直留有后手，没有将完全的实力施展出来过。 水流浩荡汹涌直接撞在冰伞之上，那伞面先是凹陷，而后曲度翻转，最后伴了“咯吱吱”的声音碎裂开来。不过碎裂的冰伞化出众多冰刀、木刺，将水流进一步切割。 后续的水流冲向前方，却被冰墙阻拦，发出“砰”的一声响，而后反涌了回去。片刻之后，有无数碎冰向江面浮去。 经过冰伞、冰山的阻拦，施加到傀儡鱼身上的水流之力微乎其微，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陆征顺利御使它浮出了水面。 江水翻滚，神念受限，傀儡鱼内众人已经看\/感应不到孙则，但波涛从江中涌起，在江面生成巨浪，说明荒莽鳄蛟并没有放弃追逐，只是被孙则所阻。 陆征驾驭傀儡鱼向对岸而去，金玠问道：“四哥，不等会儿三哥么？” 陆征说：“老三刚刚吩咐了让我带众位同门先走。” 金玠不依不饶道：“但我怕三哥孤身一人对抗荒莽鳄蛟会有危险，毕竟他不精通水属性功法。在江水中他的实力会打折扣。总应该再出去几个人帮他才好。” 陆征喝道：“老三什么实力你还不知道？即便他的实力在水中打了折扣，但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 李彦也安抚金玠道：“既然江水环境对我们战斗不利，越多人留在江中出事的可能性越大。三弟一个人反而容易脱身。我们速速赶往对岸才是。” 有几个人本来要自荐出去帮助孙则的，听了李彦的这话深觉有理，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金玠皱眉还要说话，却听陆征神识传音而来说道：“老三临出去前传音要我不放任何人出去，直接前往对岸。外面他自有安排。你知道他向来谋后而动。这次定然是有什么后手。现在不要捣乱了！” 金玠听说孙则如此吩咐，也就不再言语。不过心里好奇他为何不让他人前去援助。 那荒莽鳄蛟灵智再是不济，见自己发出的湍流被孙则的冰伞、冰墙阻挡反弹，也能想得出刚刚自己撞得头晕目眩必定和前面这个小东西有关系，愤怒之下长尾一甩向孙则冲了过来。 孙则回头一望，已经看不到傀儡鱼，知道陆征等人已经走远。见那荒莽鳄蛟冲过来并不惊慌，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神念内投向贝壳空间，一个波动后，碧英和卫裘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七月十五日碧英和卫裘到访阿嘎城仙师府。陆征等人只以为他们二人是为了给自己小队六人壮行而来。却不知在二人告辞后被孙则收进了贝壳空间，并带进了皓鉴谷秘境之内。 在此事上孙则也是冒了一丝风险的——修士在秘境内又可能突破境界，这种情况下修士并不会被秘境排斥出去。故而如果能将卫、碧二人带入秘境，二人不会被秘境排斥。但孙则不能完全确定光门无法检测出贝壳空间。如果真的被检测出来，卫裘、碧英和他三人必然被在场的金丹真人拿下，到时候贝壳空间一事怕也难以隐瞒。 不过孙则阅读过大量的前人笔记，其中提到过一则秘闻——一位前辈化神神君修炼中出了差错，虽然保住了性命，修为却跌落到了金丹期。境界的跌落意味着这位神君马上就要圆寂，只有特殊环境才能让他有恢复的可能——孙则怀疑这个特殊环境就是指仙灵之气富集之地——适逢金丹秘境开放，这位神君进入了其内。因为他修为确确实实跌落到了金丹期，就连元神都退化成金丹，光门没有阻止他的进入。 虽然进入了秘境之内，但那位神君还是没能恢复，一年后就化道了。但那一次金丹秘境探险太昊宗收获之丰富是万年罕见，这据说都是那位神君的功劳。 孙则最初读到这则秘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曾经怀疑过这段秘闻为假。即便是真也只能说那位神君境界跌落，实力只是金丹期，但见识高超，与真正的金丹修士对战还是能轻松取胜，由此使得宗门收获丰富。 但后来孙则在珍籍堂的一个角落竟然见到了一位叫荀生的化神神君留下的一册笔记——他坐化前乃是金丹修为，以至于多年后他最后的神念刻录玉简被错误地归类到了金丹修士杂记之中，被孙则翻拣了出来。 这是孙则第一次确定太昊宗曾经出现过化神修士。即便以他核心弟子之地位，想来因为修为太低的缘故，他仍然不知现在的太昊宗是否有化神修士的存在。 那本笔记中，荀生神君留下了一句话“秘境中多赖孙敏、宋荣二徒。一路奔波，终无力回天，最后只有帮助本门小辈，尽力回报宗门而已。” 出于好奇孙则查询了孙敏和宋荣二人，知道两人是数千年前的宗门前辈，都是在元婴后期化道的。 这个过程中孙则发现了一个问题——从荀生神君笔记留下的日期推算，神君进入金丹秘境的时候，孙敏、宋荣二位前辈应该已经是元婴修为。按道理他们二位是无法进入金丹秘境了。这就和荀生神君的笔记发生了矛盾。 孙则由此得出了惊人的结论——荀生神君虽然境界跌落，元神退变为金丹，但他体内的小世界并没有消失。正是靠了体内小世界，他将孙敏、宋荣二位元婴真君带入了金丹秘境。虽然没有让荀生神君恢复修为，但两名元婴修士的加入还是让当年太昊宗秘境探险队伍的实力大大增强，由此获得了罕见丰富的收获。 正是因为这样的猜测，孙则邀请了卫裘和碧英二人前来，并将他们收入贝壳空间，带入了秘境之内。 自然因为一切都是猜测，在见到光门无声无息出现时，孙则还是紧张了一下，生怕自己的猜测有误，但当时众目睽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光门，直到被传送进秘境才放下心来。 孙则早用神识和碧英以及卫裘沟通过。一出到外面，卫裘直接将手中金锤对撞，打出一道雷光，击向荒莽鳄蛟；而碧英却化出原身，乃是十余丈长的一只大蟒，金色眼瞳，褐色身体，上面还有一圈圈的翠绿环线。它身子一扭，迎了那荒莽鳄蛟扑了过去。 荒莽鳄蛟本来冲向小虾米一样的孙则，不想突然出来一只庞大的蟒蛇，很是吓了一跳。而后它体内生出血脉的悸动——它和碧英体内都有吞天蟒的血脉，这种悸动促使荒莽鳄蛟扑向碧英，想要吸食他的精血，补充自身血脉。 荒莽鳄蛟想要吞噬碧英的精血，碧英又何尝不是打了同样的主意。一出贝壳空间他就传音说：“且替我掠阵，待我拿下这个大家伙。” 就这样两只身长都有十余丈的巨兽缠斗在一起。因为孙则不想碧英和卫裘曝光，碧英只能潜在水下和荒莽鳄蛟打斗。不过蛇族在水中战力不失，碧英实力又高于那只荒莽鳄蛟，渐渐就占了上风。 已经登岸的陆征等人见江心之处波涛翻滚，漩涡流转，而孙则一直没有现身，仍在江中，不由渐渐心生不安。 孙则也担心时间长了众同门担心，就督促碧英速战速决。那荒莽鳄蛟看形势不好想要逃走，可退路被孙则和卫裘堵死，不由慌了神。碧英趁机施展手段，注射了毒液进入它体内，过了一会，那鳄蛟就中毒晕死了过去。 孙则将碧英、卫裘和荒莽鳄蛟一同收进贝壳空间，而后浮出江面，踏浪前行到了对岸和同门会和。 陆征等人见孙则回来，俱都大喜，上前迎接。金玠问：“那荒莽鳄蛟如何了？”孙则扫了一眼同门笑笑说：“和我搏杀一阵后就退到江水深处去了。”见金玠还要问话，孙则赶紧接着说：“上山吧，边走边说。”众人齐声称好，一同举步向西岭峰攀爬而去。 ------------ 第143章 探寻西岭：遇兽 炼气秘境有两千里大小，每次可以进入两千二百名修士。这些修士每三十名为一组接受光门的检测，而后被传送进去。 经过万余年的统计，众仙门了解到光门的初始传送是随机的，会将七十余组队伍均匀分散到秘境各处。 这样的结果是两两队伍之间的最初距离在三百里之上——在外界炼气修士只需四五个时辰就可以走完这个距离，如果用飞舟的话更是只需一刻多钟。但秘境之内危机重重，三百里的距离往往要走两、三天。 因为这个缘故，最初数日各组队伍并不惧有“人祸”袭来，只需专心对付蛮兽、陷阱等秘境固有的阻碍就好。 虽然如此，孙则在擒下荒莽鳄蛟，出了闪电江后却并没有歇息，而是和众同门一起向西岭攀登。 西岭山方圆二十余里，高千又二百丈，乃是秘境西部数百里范围内最高之处。但比两千五百余里外的登天山脉最高峰却矮了整整一千丈。 山高林密，只有兽鸟前来，并无人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道小径。三十人就轮流倒班走在最前面，以法器或者术法清除荆棘密草，开辟路径。 金玠走在孙则身边传音说：“你在江中耍得高兴，也不要其他人帮忙，却没想过我们的担心！” 孙则笑笑说：“你对我有些信心好不好，不过是一只筑基中期水平的荒莽鳄蛟而已，哥哥我哪里还对付不来。” 金玠撇了一下嘴说：“你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等没事的时候我再联合二哥、四哥来审问你。” 孙则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说：“都要弱冠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儿。” 迟昆在二人身后看他们兄弟互动，心下很是羡慕。数年下来，他虽说和孙则、陆征兄弟四人抛下前嫌，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但感觉仍然没有真正走进他们的小圈子。 这时正是盛夏时节，西岭山郁郁葱葱，林木繁茂，不时有猿啼鹤鸣之声响起，反而衬得整座山更加幽静。 乔虎不由感叹说：“若是能在此结庐而居，每日畅游山林之间，也是人生乐事。” 孙则听了抬头向前方望了一下后摇头道：“再过片刻乔师兄就会歇了这般心思。”而后他就下令要大家分散成扇形，准备迎敌。 众人听了这话有些不解，都顺孙则目光向前看去，但视线为林木所当，什么也看不到。神念受秘境压制又只有五丈之远，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数息之后，他们才听到细微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物体在靠近——神念压制之下，视觉和听觉反而比神念要更有用些。 众人知道孙则神念超群，但从刚刚他说话的时间判断，他的神念在压制下竟然还有二三十丈的距离，是其他人的数倍。 众人在吃惊之余又很是欢喜——远距离的神念在对敌、探查上有很大优势，方便预警。有孙则在此，大家在对阵时就占有了一定先手。但有这样一位同门在此，自己小队想要得到好处就大不易了。 簌簌的声音传出，四十余只形状古怪的蛮兽从前方山林中现出了身影。看到它们，乔虎就知道为何孙则说他“定会歇了在此结庐的心思”——这些东西实在是太丑了：脑袋的大小比起身体来就像是一粒米和一只成年人手掌的比例，偏偏那小脑袋上还生了一个奇大无比的鼻子，嘴中还有两只尖牙露在外面。它们身上只有一些稀疏的毛发，皮肤如同癞蛤蟆一样皱皱巴巴，还有不少瘤子，上面布满黏液，以至于它们走动时留在后面一道黏液痕迹。其四支腿上面布满绿色的鳞片，有一条和牛尾似的尾巴，上面却布满了尖刺。 陆征一直自诩风流倜傥，最看不上丑陋之物，见了这一群东西立时面露憎恶之色，扭头看向孙则大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孙则并未回答陆征的问题。他虽然对奇物、蛮兽、灵材等知之甚多，但无论是在各种仙门典籍中还是魂移秘境时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倒是一位叫唐湘的同门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这似乎是黏瘤兽。” 孙则听了回头问道：“唐师姐，黏瘤兽特性如何，有何弱点？” 唐湘摇头说：“我也只是听师父偶然提起，说黏瘤兽的黏液乃是一味少见的炼丹辅助材料，能增加成丹的几率。却对它们自身特性并不了解。” 孙则听唐湘的话并未给出所需信息，略有失望，微微点头后又看向那群怪兽。 那群怪兽从林子走出，看到前方多了一处小小的空旷之地，一群人正手握法器严阵以待，吓得向后退了一下，却又迅速停了下来。 两方数十双眼睛相对片刻，带头的那只怪兽大鼻子嗅来嗅去，突然发出一声奇特的声音，快步向孙则他们冲了过来。 数人指掌微动要发出术法，却听孙则低声喝道：“且慢！” 那群怪物实力相当于炼气修士，带头这只也不过炼气大圆满实力，对众人的威胁有限。经历江中历险，孙则已经建立一定的威信，无形地成为队伍的领导者之一，大家对他的命令还是有几分遵从的。故而在孙则出声之后，大家都暂时没有出手。 跑过来的那只怪兽擦过孙则来到唐湘身边，大鼻子抽动着绕着她转，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 唐湘面容如六七十岁的老妇，见了这样一只丑陋之物在自己身边转悠，也不由“花容失色”，有些求助似的看向孙则。 想到刚刚唐湘介绍黏瘤兽的话，再回想她的师父是宗门内的一位炼丹大师，孙则心中一动，从储物袋中勾出一枚丹药，并向其上催动了一丝火元力。 一霎时一股丹香涌出，那带头怪物马上停止在唐湘身边转悠，而是扑到孙则身边，上窜下跳，如一只小狗一般。其他怪物也骚动起来，只是因为“首领”没发令，只好呆在原地。 现在孙则有七分相信这种怪物就是唐湘所说的“黏瘤兽”。他将手中丹药弹出，那带头怪物一跃而起张嘴吞下，而后“哼、哼”了两声，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它又回到孙则身边。不过这次没有再转来转去，而是背对着孙则坐了下来。 一众太昊子弟目瞪口呆看着这只怪物表演，有几位老成之人也如孙则般猜到它就应该是黏瘤兽。 孙则见那首领怪物背对自己坐下，有些不解。那怪物见半晌无人理它，扭过头来看向孙则，又发出几声哼哼，一只前爪还刨了地面两下。 这时李彦看向唐湘问道：“唐师姐，令师可曾提过黏瘤兽黏液的特性，以及如何收集？” 唐湘说：“师父只说黏瘤兽黏液有毒性，需要经过萃炼才能用来炼丹。”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一眼李彦问：“李师弟的意思是？” 李彦指了对面说：“我看到这些兽类虽然属于同一群落，但彼此间都隔了距离，不相互接触，有些怀疑是它们身上的黏液导致的。” 孙则听了觉得有理，不由问：“二哥的意思是它坐在这里想要我们给它清理黏液？” 李彦点头说：“我觉得这群黏瘤兽曾经碰到过丹师，被丹药喂食过，才被唐师姐身上的丹香味道吸引。前辈丹师喂给它们丹药并给它们清理了黏液，才让这群蛮兽对我们没有敌意。”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李彦所说。孙则从储物袋取了副手套出来带上。那手套使用海底锤头鲨的皮制成，上面还涂覆了一层乳漆树胶，是仙门弟子处理毒物惯用的保护物。 孙则小心触碰向带头怪物，它并未做出反抗。忍了心中不适，孙则检查了它身上的瘤子，感觉这东西像是寄生在怪物身上似的。 孙则选了一个小些的瘤子用一只小刀轻轻挑破，里面淡褐色的黏液流出，被他收进一只玉瓶中。整个过程中那怪物没有反抗，反而如黑虎被挠痒痒时露出舒适神色。 其他怪物见了此情形更加骚动，有些已经忍耐不住向前行来。带头怪物有些不满，挺身要发声，不想被孙则拍了一下，说：“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它们过来自然有人帮助，不能只有你一个享受！” 那怪物灵智未开，听不懂孙则说什么，但知道他并无恶意，也就又趴了下来。 不待孙则说话，唐湘等几人已经向前，喂了丹药给过来的怪兽并开始收集黏液。见了此景，更多怪物开始爬了过来。 陆征嘟囔道：“太恶心了，我不想干这个！”却还是慢慢走向了一只怪兽。 孙则将身前小兽体表的瘤子一个个破开收集黏液，待全部收集完毕，手中的那尊玉瓶也满了。那玉瓶上刻有黄级扩载符阵，外形只有鼻烟壶大小，内里却有两升的容积。 没有了那些瘤子，那小兽看上去倒是顺眼了许多。 孙则这时笑着对身边的唐湘说：“唐师姐，大家可是听了你的话才来做这等活计。如果出去后宗门前辈鉴定这不是黏瘤兽，我们可就委屈大了。” 唐湘是个温和之人，听了孙则打趣之言并不着闹，而是微微一笑说：“就算不是黏瘤兽，这等古怪之物想来总有些用处，如果好处很大，师弟要记得欠了老身一个人情。” 又过了一刻多钟，四十余只怪兽身上的瘤子都被清理干净。那带头怪兽感激地哼哼了数声，带了族群沿来时路离开。没有了身上黏液，它们挨挨挤挤，相互间做出了亲密举动。 ------------ 第144章 他界之人：留痕 不同于孙则于地球上看过的仙侠小说，此方世界并无“灵兽袋”这种东西，储物袋就可以收纳活物。不过为了保证生物在储物袋内的存活，袋子不能密封，要留下缝隙。 不过普通储物袋容积小，难以容下如金振这样的大型蛮兽\/妖族。但蛮兽修行到一定程度，身体可以变大变小，那时进入储物袋就比较容易了。 正因为如此，兽群离开前，唐湘起了带一、两只小兽回去的心思。她考虑如果这真的是黏瘤兽，以后宗门就能有源源不绝的黏液供应用来炼丹。但她的举动却引发了兽群骚动，经过一番思考，她就放弃了这个心思。 本方世界的人们还是很注重维持生态的，知道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理，很少会在采摘草药，猎取蛮兽时采用连窝端的行为。众人都收集了不少黏液，又见这群小兽生性温顺，也就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目送了它们离开。 乔虎笑着说：“这种蛮兽虽然相貌丑些，倒也温顺，不失为好邻居。” 孙则哈哈大笑，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它们灵智未开，无法告知我们周边的情形。” 乔虎说：“我看它们性情温驯，想来周边也应该没有太多危险，不如我们几支小队分开探查一番，天黑前再聚合？” 其他一些人也开言做出同样建议，孙则笑笑同意了。定下会和时间后，五支小队分别选了一个方向离开。 孙则选的方向正是那群怪兽退去的方向。金玠有些疑惑地问：“收集了黏液，你还追着那群东西做什么？” 孙则道：“刚刚二哥说这群小兽可能以前碰到过其他修士，被喂食过丹药，收集过黏液，才让它们见了我们后有刚刚的表现。我们读的前人笔记中无人提到在秘境中碰到过此种蛮兽。你难道不好奇它们以前碰到的修士是从哪里来的么？” 听了孙则的话，金玠、陆征等五人都是一惊。陆征有些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有非本方天地修士进入过这个秘境？” 孙则说：“从前人笔记可以看出每次秘境开启较之前次均有不小变化。其中傀儡的增减，遗址的变迁等都应该是人为造成的。都说秘境是七祖四侍留给后人的机缘。姑且假设此言是真的，也许有七祖世界的人操控了秘境，在秘境不开放的时候进入其内进行一番布置。” 金玠等人听了孙则此言都觉得有些荒谬，却又无从反驳，也就不再作声，跟了他沿兽群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不同于金玠等五个本方世界“土著”，孙则有一半灵魂来自另外一方宇宙，来自地球。这种特有的身世使得他没有“秘境是属于本方世界”的心态，能从一个更高的角度来审视秘境。由此在见到那一群蛮兽，又经李彦的话无意提示，孙则才会想到那群小兽曾经碰到过来自其他世界的修士。故而一路追踪下来，期望发现一些他方修士留下的痕迹。 那群怪兽乃是沿着来时路退走的。它们来时身上的黏液滴落在地面上，将花草都毒杀成黑色，故而很好追踪。不过百息，孙则神念就再次感知到了它们。 不知是否由于地上散布着带毒黏液的关系，小队一路行来不见其他兽群，倒是省却不少麻烦。 那群小兽穿过一片山林，在一块巨大的山岩前停下嬉戏起来。孙则神念扫描，感知到山岩下方有个洞口，想来便是这群小兽的巢穴所在了。 孙则六人离兽群有二十余丈远时停了下来。孙则将自己神念所见描述给其他人，突然他停了叙述，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神色。 金玠正要传音询问，却见孙则抬步向前走去，只好和陆征等人跟上。 它们快转出山林时，小兽们感到有东西靠近，凑在一起，露出了防御模样。待见出来的是孙则六人，它们又放松下来，不过又露出了一种疑惑的表情。 孙则将数粒丹药击成碎片弹出。那些小兽在首领的带领下跑过来吃。孙则六人顺势上了那块山岩。 不用孙则指点，陆征等人也注意到山岩的一处——那里相对平整，有两尺方圆，上面有数个足印，似乎是有人弹身而起时点在石头上留下的。 这几个足印大小一致，应该是一人所留。但不同足印的受腐蚀程度不同，说明相互之间有时间间隔，而且这个间隔不是数天，至少是以月或者年来计的。 炼气秘境每七年开放一次，几乎没有人能两次进入同一秘境，这些足印有八、九成的可能不是本方天地之人留下的。 这应该是七祖四侍遗迹外第一次发现另外世界修士留下的痕迹——才入秘境，就有如此惊人发现，让陆征等人有些失神。 李彦低头抚摸了一番足印后皱眉说：“如果要留下这样深的痕迹，怕是可以弹身飞起十余丈高。难道此人不怕虚空隐藏的那些危险么？” 孙则意味深长地问：“二哥觉得秘境不开放之时是什么样子？” 李彦先是一愣，而后说：“三弟的意思是不开放的时候，虚空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危险么？” 孙则回到：“如此岂不是更说明这些足印不是秘境开放期间本方天地进入的修士所留？” 片刻之后卫方恭转下山岩，从一处岩缝中拈出了一个东西，重新走回来后展示给孙则等人。 那是一枚翠钿，是以多种灵禽身上的细羽拼成，上面雕琢有符文。陆征捏起来仔细看了，摇头道：“这和我们昊国流行的式样不同。” 孙则点着翎羽上的符文说：“式样说明的问题不多。但这些符文都是装饰性的，起到宁神、焕容等辅助作用。只有这一个起到防水效果。如果这是以前探险修士所留，七年或者更长时间应该早已被风吹日晒腐蚀得不堪，哪里还能有如此艳丽完美。” 迟昆瞪大眼睛说：“师兄的意思是这枚花钿是不久前留下的？” 孙则说：“不错，这枚翠钿遗落在此的时间应该只有三个月左右！可惜我们不知道下面这些小兽身上的黏瘤要多久生长起来。要不然就可以据此判断上次它们被收集黏液的时间。” 众人又四下探查一番，再无所获。孙则就暂时将那翠钿收起，走到小兽巢穴口用神念扫视，发现里面空间颇大，除了有些黏液痕迹般别无它物。 孙则本来考虑将这群小兽都收进贝壳空间内带走，却又畏惧它们身上的黏液对贝壳空间的生态造成破坏。见它们在此生活得还算快乐，孙则也就歇了心思。带手套拍拍那首领，又留下几粒丹药，就同陆征等人离去了。 ------------ 第145章 雷瀑、传送：遥望 （恭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愉快。) 这时正是夏季，天黑的晚。考虑如果不碰到特别棘手的阻碍，三个多时辰登上西岭山一千二百丈的峰顶并不是什么难事，太昊宗五只小队约定戌初时分在山顶汇合。 离开那群小兽后，孙则六人一路向上攀爬。越向上走林木越茂密，不时有蛮兽出没，甚至袭击六人，但俱被他们击退甚至斩杀。 期间六人采到不少灵药，其中最珍贵的是几枚青岚栀子果，为此他们还和守护一旁的数只墨纹雪豹大战一场，并击毙了其中两只。剩余雪豹仓皇逃走后，六人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上前将两具尸体冰封收起后摘取了成熟的青岚栀子果。 过了申正，孙则算算应该已经攀登了一多半的路程。看前方有一突出之处，六人都登上去回望山下，只见百里范围的景色尽收眼底，颇为壮观， 向东看闪电江如衣带绕过西岭，蜿蜒东流入套泽平原后又折向了北方，最终汇入凤眼海。套泽平原方圆百余里，一马平川，有些像地球上的湿地地貌，里面有不少沼泽之地，是从西岭前往登天山脉的必经之路。 向西看去十余里外是一片数丈高的雷光瀑布，闪耀着金色光芒，接壤蓝色天空。六人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秘境边缘了。 秘境是由一层雷电瀑布包裹，其厚度不可知。曾有修士依仗自己元力以雷属性为主，雷法高超而进入雷电瀑布，意欲探寻其厚度，知道瀑布之后是什么地方。但这些人最多深入一丈后就抵挡不住退了出来。据说越向内，瀑布中的雷电威力越强。和秘境接壤处的雷电对普通炼气修士能造成伤害，而一丈之后的雷电连筑基修士也可以灭杀。 卫方恭站在孙则身边一边观看一边感慨说：“秘境内充满无数奇迹，难不成七祖世界之人都有夺天地造化之力量？” 孙则摇头说：“即便七祖世界比本方天地高级，也不可能人人都有创造出秘境的本事。我们炼气之人要消耗的资源就比普通凡人高了数倍。筑基期师兄，金丹师长对资源的需求和消耗更要高于我们。一方天地的资源有限，养活不了那么多高阶修士的。” 陆征等人听了孙则的话都深以为然。迟昆边点头边说：“不知秘境从外面看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天圆地方，如鸡蛋一般。” 金玠笑道：“我也曾想过同样的问题，还查过书，可人们在本方天地之内只是见到过光门，根本没有看到过秘境。” 李彦接口道：“不少前辈猜测皓鉴谷，嵩华岭等地只是光门出现的位置而已，真正的秘境是位于虚空之中。” 陆征说：“即便秘境是在虚空之中，离光门也不可能太远，要不然虚空传送时我们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孙则凝视着雷电瀑布说：“陆征说得不错，炼气秘境本身就有两千里方圆，光门距离光门不可能太远。我怀疑秘境外还有一层高明的幻阵之类的将它遮掩住了，以至于本方天地修士在外面寻找不到。” 金玠等人都曾经历过仙府峰上的迷幻阵法，已经觉得那阵法相当高明。听孙则说竟然可能有阵法能将整个秘境遮掩，都悠然出神，幻想了一下。金玠更是叹息说：“如果真有那样的幻阵，不知是何等奇妙。” 卫方恭对阵法有些研究，琢磨了一下后反驳说：“我们是炼气修士，可能看不透一些幻阵。可是各仙门还有元婴真君，甚至可能有化神神君的存在。难道真的会有如此高明阵法，连他们都瞒过去？” 孙则笑笑说：“我这只是一个假设。但你想想光门的随机传送，那可是本方天地没有的传送方法。” 空间传送涉及到的学问相当高深，要以阵盘上的灵石为引子，激发空间折叠符阵，引动地脉沟通两座阵法的空间，从而进行传送。 故而传送阵的铺设不是简单布置两个阵法，放下一个阵盘就能做到的，而是涉及到地脉、水脉的走向勘察，空间节点定位等等。完成这些后，需要制作两块同一的阵盘，其中一面放在一个空间节点，而另一面需要修士灌注元力沿着地脉一直牵引到另外一个节点放下。 整个步骤涉及多方面的知识，铺设牵引阵盘之人的元力也要相当充沛，故而哪怕孙则现在已经是合格的符篆师，也没有能力布置传送阵。 这还是说的一对一固定的传送阵。而光门可以将数十队伍，千余人随机传送到不同地点。其中难度，所需术法的高深绝对要远超一对一固定传送阵。 卫方恭听孙则这样一说呆了一下，而后点头道：“确实如此，倒是我相差了。想来即便是化神神君也没有能力建造那样的传送光门。七祖四侍都要比神君高明，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境界。” 孙则倒是在地球上听说过什么“化虚”、“大乘”、“合道”等等境界，但不知道是否和“七祖世界”的称呼相同，就不便说出来。 “纸上得来终觉浅”，看前辈修士的笔记觉得秘境那个很是奇妙。真正进来后才感受到这种奇妙超越了自己的认知。众人不由感觉自身的浅薄，术法的匮乏。 孙则有数次魂移秘境的经历，对于雷电之墙等已经有过见识。他之所以说“秘境外还有一层高明的幻阵之类的将它遮掩住了”是因为他曾经在梦中进入过雷电瀑布。 那是一种奇妙的经历，在深入数丈后孙则就见到雷电已经密集到毫无缝隙，如果一堵墙一般。整整走了百余丈后孙则才见到“雷墙”的尽头，外面似乎是一片虚空。可是每次孙则想要探查那片虚空一二的时候，秘境内都会传来一种力量将他牵扯，从而让他惊醒回到现实。 不过这涉及到他灵魂穿越，遇到路彦等大人物等一系列深藏心底的秘密，自然也是不便说出来的。 六人正感慨闲聊，突然听到一声尖锐哨声，又有两朵烟花在右下方升起。他们脸色都是一变。孙则说：“不知哪支小队碰到麻烦，竟然连救援烟花都放出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 第146章 同门遇险：遗迹（上） 俗世节庆时燃放的烟花是用火药、金属粉粒等制备而成。仙门子弟携带的求援烟花其实是一种符篆，以“烟花”命名只是因为其激发后形成的空中效果和俗世烟花类似。这种求助符篆形成的“烟花”在空中能维持两刻钟，便于他人定位施救。 各宗派、部落的求援烟花都是特制的，会在空中形成自家门派的标识，以便周边的同门、同道辨识求援者的身份。 见右下方有求援烟花升起，而且是一次两朵，孙则六人都知道有一队同门遇到了麻烦，而且危险不小，故而匆匆向那里行去。 其他三只太昊小队也知道有同门遇险，迅速向烟花之处赶来。 孙则小队先前走得快些，拉开了和其他小队的距离，故而等他们到场时，已经有一只小队先到了，正是唐湘等六位女修。 见孙则来了，唐湘六人分散开，给他让出道路。在此之前，孙则已经以神念注意到她们围了两位伤员，故而只是点头向大家施礼后就疾步走到伤者身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四位师兄呢？二位师兄怎么样？” 想来在孙则到来前二人已经服下了丹药，看上去已经并无大碍。听孙则询问，二人忙说：“下方有一处遗迹，有众多傀儡守护，我们一时不查被困。我们二人位置靠出口得以逃脱，发出求援信号。其他四人已经失陷其内有一刻钟。还望孙师弟带领众同门速速救援。” 唐湘也开口说：“我们到时，邹师兄和田师弟二人已经服下丹药。我刚刚检查过，他们身体不会有事，两刻钟内就可复原。” 孙则点点头说：“有劳唐师姐了。”而后又看向两位伤员说：“二位师兄不要着急，还请将遗迹中的情形略做描述，我们也好讨论怎样救援。” 一人回道：“我们进入不深就被围困。那些傀儡本来是站在地道两边，形如死物。进入巷道前我们还攻击了入口处的一个，它也没有反抗，就被我们轰碎。我们就以为那些东西是雕塑。进入巷道四十丈后是一大厅。穆斌师兄带头进入大厅，不知怎么就触发了机关，雕塑突然动起来，对我们发动了袭击。我二人那时尚在巷道内，及时后退，虽然受伤，但得以脱身。但穆师兄四人已经进入大厅，大厅内也有众多傀儡，似乎围成了某种阵法，使得四人被困。” 孙则问：“巷道有多宽？” 对方回道：“仅够两人并行。大厅方圆八、九丈的样子。” 孙则继续问：“傀儡实力如何，大约有多少个？” 一人回道：“巷道内的傀儡实力相当于炼气大圆满修士，应有近两百个。大厅内的我们不清楚。但我们看到大厅内有数个大傀儡，想来它们的实力更高。否则以穆师兄四人实力不至于现在还没有出来。” 将基本情况问明白，另外两支小队也到了，孙则让两位伤员休息，向后来的队伍转述了情况，同时建议说：“按两位师兄所说，巷道有四十余丈长，仅能容纳两人并行。如此地形，不利于大部队进入救援。我建议抽出数位实力高超的作为第一梯队，带头进入，后面跟上大部队，将邹、田两位受伤师兄也挪到巷道入口前，并留下三、四人陪同，大家以为如何？” 朱茗点头道：“师弟之言和我所想不谋而合，我甚是赞同。”其他人也点头说同意孙则的方案。 孙则说：“那就有劳朱师兄和我在前，乔虎师兄和南齐师姐在后，我们四人作为第一梯队。唐师姐选几个人留下陪同两位负伤师兄，其他人跟在我们后面。”说罢就直接向遗迹巷道走去。 所谓遗迹是对秘境中一类地点的统称。这些地方如同前辈洞府一般，有些人为安排的痕迹，其内往往有功法、秘术、丹药等对修士进阶有益的物品。不过这些东西不是唾手可得，一般有傀儡、阵法、陷阱等的守护。 穆斌六人也是无意发现这处遗迹。其前方有一破碎的石门，后方是巷道。最初他们以为这是什么蛮兽的巢穴，看到巷道两旁有各种石雕后才意识到是遗迹。 六人欣喜之下也有些担心里面有利害的机关，想过邀请同门前来一起探查。不过穆斌自己深入巷道十余丈后发现没有异常发生，走出后和小队商量一番，还是决定单独探查。不想最后有四人失落在内。 邹、田二人知道自己小队此事做得有些不地道，见其他队伍前来救援，心下微松的同时也有些羞愧。 孙则此时倒没有想这么多，一心想将人救出。进入巷道后他眉头一皱，看向身旁的朱茗说：“这巷道有些古怪，神识穿透不了墙壁，怕是其中混有竭识粉等特殊材料。似乎连巷道内的空间也弥漫了那些材料的微粒，我的神识只能探查到十余丈远。” 朱茗点头说：“我也注意到了。”说着他手一张，一个气旋在手中生成向前方飞去。那气旋飞出有半丈远，搅动周围空气。孙则发现这是神识能探查距离更小了。 朱茗将气旋拉回，不断压缩。最后气旋消失不见，在朱茗手上留下了一层细细的粉尘。这些粉尘无色、半透明。有这层粉尘的覆盖，孙则神念探查不到朱茗的手。 朱茗说：“这不是竭识粉，而是障神岩晶的粉尘。”说着他将手中粉尘压成一个小片收藏了起来。 障神岩晶，玄阶中品材料，品阶虽然不高，但却颇为少见。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它的用途：阻碍神念探查。 虽然对收集障神岩晶有兴趣，孙则知道现在不是恰当的时候，故而对朱茗说：“十丈之内空无一物，并无邹师兄提到的傀儡或者雕塑，想来都进入大厅了。” 朱茗此时神念只能外放两丈。听孙则说他探查到十丈远处，不由深表羡慕，同时也担忧的说：“如果百余傀儡都进入大厅围困穆师弟四人，他们怕是……” 孙则也有些担心，持了光寒剑大步向巷道深处走去。 巷道四十余丈深，没有阻拦，孙则等人不过数息就走到了尽头。举手示意大家停下，孙则神念探向大厅，半晌后疑惑地对朱茗说：“大厅内一片安静，没有争斗。傀儡也只有数只，也不见穆师兄四人。地面虽有血迹和傀儡碎片，但都不多。” 朱茗听了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南齐自二人身后说：“不如尝试叫一声？” 孙则就发声说：“穆斌师兄，你们可在？” 孙则并未大声喊叫，但因为大厅空旷，回音袅袅，如果穆斌四人在厅内，定能听到，但并没有人回答。 四个实力不弱的修士、一大队傀儡竟然消失不见，其中定有古怪。孙则再三神念扫描，觉得大厅内没有其他出口，不由疑惑不已。 孙则已经知道这遗迹墙壁上都覆盖有障神岩晶，无法以神念感知墙壁后面的情况。现在看来只有进入大厅探查了。 穆斌四人消失得古怪，孙则不敢让所有人都进入大厅，就只选了数人，其中多数都对阵法等有研究。 见孙则八人进入大厅，金玠从后面上来，站在厅口张望。这时孙则已经升起了一只羲和球，整个被照得大厅光亮如昼，纤毫毕现。 金玠仔细打量大厅，又用手在空中比比划划。陆征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金玠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他冲孙则说：“三哥，这个地方好像一个陵墓。” 金玠是皇家子弟。先皇，也就是他爷爷，入葬时他也曾进入皇陵，以后又多次前去吊唁，对皇家墓葬有些了解。刚进巷道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很像是皇陵的甬道，及至看到大厅为圆形，周边布置有多个龛位，他越发觉得这就是一个陵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一些年长同门见识众多，思索一番后觉得金玠所言没错。 孙则就说：“阿玠你也进来，想想哪里可能有机关，四位师兄和那么多傀儡不可能平白消失。” 金玠走进大厅四下张望，同时无意地说：“这是什么人的陵墓，怎么会在秘境出现？棺椁为何不见？” 孙则、朱茗听到此言一愣，对视一下后都走向大厅中央，孙则伸手下地面摸了一下，手上没有沾染任何灰尘。 朱茗点头道：“看样子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孙则遣了一人出去问邹、田二人最初进入是可曾发现大厅内有棺材。二人回忆一番后摇头说：“当时穆师兄等人一进入大厅就惊动了傀儡，我们都没来得及向大厅内张望。” 听了回话，孙则将朱茗等人聚在一起商议如何行动。金玠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说：“我隐约记得前朝一个墓葬和此类似，里面有一个机关，如果棺椁受到外力，机关就会打开，将棺椁收入下方的密室之内” 孙则听了说：“那个密室还能再打开么？” 金玠摇头表示不知。众人虽然有能使用土遁术者，但单人下去危险太大。南齐就说：“我们暴力破除棺椁所在之处，看看下方是否有隐秘空间。” 此时也没有其他方法可行，孙则、朱茗等人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 第147章 同门遇险：遗迹（下） 金玠一听要暴力破除棺椁所在之处，立马主动请缨。众人退开，给他一些空间。金玠就取出长戟，灌注元力，狠狠向地面劈去。 南齐笑着对孙则说：“孙师弟和金师弟年纪相当吧？金师弟的威猛好动乃是本色，孙师弟沉稳，可是有些过于少年老成了。” 孙则不想这位师姐会打趣自己，呆了一呆不知说什么好。就在这时“通”的一声闷响升起，给孙则解了围。 然而金玠的一击并没有将地面击碎，撞击点那里反而闪烁起光芒。那光芒还开始向外流动。 金玠等人看情况有些不对，均闪身后退出了大厅，不敢接触那光芒。 大厅内的地面很平整，但那道光芒并不是均匀蔓延开来，而是按照一定的路线流动。其流动的速度颇快，一会儿功夫就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光阵。 凝视了光阵片刻，孙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空玉简丢过去。只见光阵闪耀了一下，那玉简就消失不见。 孙则点头说：“果然是一个传送阵。这也解释了穆师兄四人和一众傀儡的去向。” 乔虎捋着胡须说：“不知道这个传送阵通向何方，对面情形如何。” 传送阵的传送距离和它的空间节点设置，符文勾画、驱动能量高低有关。孙则从刚刚光阵的纹路判断这个传送阵的输运距离应该不远，但具体距离无法得出。他就出声回答乔虎道：“我估计传送距离不远。不过应该不是大厅下方，毕竟从刚刚的撞击声判断，这大厅下面似乎不是空的。” 金玠点头说：“刚刚撞击声沉闷，和砸在实心地面上的声音一样。俗世陵墓以机关制成密室，这个应该是用传送阵连接了密室。俗世陵墓的密室能进不能出，一旦棺椁沉入就封闭。这个传送阵后面不会也是这样吧？” 听了金玠的话，大家一阵默然，没人能判断传送阵后面的情况，其内也许有天大的机缘，也许是条不归路。 这时大厅中的传送光阵开始黯淡、消湮。孙则和卫方恭探讨，估计这阵法是吸收冲击力的能量后激发显现的。 外面的邹华、田光二人听到消息，让人扶着走了进来。他们对了众人躬身说：“还请众位同门施以援手，前去救援穆师兄等人。” 孙则正在想光阵的事情，略有分神，没有听清邹、田二人的话。他二人见孙则没有反应，其他人又都目视他，等他的决策，还以为孙则不愿涉险，心下一急，就要给众人跪下。 南齐赶紧托住二人，责备地说道：“大家是同门师兄弟，我们岂会袖手旁观。二位师弟万万不必如此。”同时瞟向孙则。 李彦赶紧拽了一下孙则衣角，才让他返过神来。 孙则尴尬地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扶住邹华道：“我刚刚走神了，师兄勿怪。”而后他看向朱茗、南齐、和乔虎说：“传送阵通往地点不明，也不知道是否能从对面再传送回此地，我们不能全部冒险过去。我的提议是我的小队传送前往。三位师兄、师姐的小队带上邹、田二位师兄撤出此地继续探查西岭。我们出来后会以烟花示警和你们会合。如果两日后我们都没有出现，你们就先行撤出西岭吧。” 朱茗看了南齐和乔虎一眼后说：“就算对面没有其他危险，数百傀儡也不好对付，不如全员乘坐传送阵过去得好。” 孙则摇头说：“如果只是数百傀儡，我还是有信心带了大家安全回来的。不过我们渡河时碰到堪比筑基修士的荒莽鳄蛟，上山后又见到前所未遇到的怪兽，现在又有大批傀儡守护的奇特遗迹，这些经历让我觉得这次秘境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危险增大了。我不赞成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还是尽力保留有生力量为好。” 一番讨论后，朱茗三人同意了孙则的建议。孙则这时看向陆征五人说：“对面危险不明，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过去，也可随朱师兄等人离开。” 陆征笑道：“我们六人一路走到这里，是一个统一的小队，怎么会有畏难中途退出之事！三哥忒小看我们了。” 李彦拍了孙则道：“我们几人战力虽比不得你，但也有几分自保之力。兄弟同心，战力更强。我们怎么能让你孤身前去！” 金玠没有说话，有些生气地瞥了孙则一眼。他觉得孙则刚刚的提议是在侮辱他的忠诚和勇气。 迟昆和卫方恭也没有说话，但都向前迈了一步，靠近孙则，以此表明了心思。 孙则心内豪气顿生，哈哈大笑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对面是什么龙潭虎穴！”说着拱手对朱茗等人行礼，朱茗等回礼说：“我等静候师弟顺利归来。”邹华、田光更是躬身说：“师弟们高义，我二人铭记于心。” 孙则六人进入大厅，金玠故伎重施，以长戟劈向地面，再次引动了传送光阵。光阵闪耀之间，将他们传送了出去。 看传送光阵消失，南齐说：“走吧。也许等一会孙师弟他们就顺利出来了。” 南齐说话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但她紧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其内心的紧张。 乔虎安慰道：“孙师弟实力高超，他小队中其他五人也不弱。只要不是碰到大规避的围困，应该不会有太大风险。” 朱茗紧抿了嘴唇，点点头说：“乔师兄此言极是。我们先出去吧。”三人带了其他部众沿巷道向外走去不提。 孙则六人才觉察到一丝空间传送引起的牵扯感，整个传送就已经结束了。他们感知到自己身处不知名的一处空间，视野中是一片漆黑，有山岩滴水般的轻微声音不时响起。 孙则感觉这个空间不小，自己的神念探查不到它的边际。神念之内没有感知到穆斌等人，倒是前方二十余丈范围有不少傀儡或站、或趴在地面上，再往前似乎有一个水潭。 孙则取了一枚覆盖有黑纱的羲和球出来，空间里充斥了一丝幽暗的光，更衬得整个环境阴森恐怖。四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危险，孙则将黑纱取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整个空间都呈现在了眼前。 金玠和迟昆的惊叫几乎同时响起，只是金玠指向的是半空中，叫的是：“穆师兄！”而迟昆指向的是前方小潭，叫的是：“血？”。 孙则顺了金玠的手看去，看到小潭上空悬浮了不少生物，其中有四个人，正是穆斌等四位。他们四人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不知生死。有血液顺了四人的手指滴入下方小潭。而其他兽类的身上也有血液缓慢滴入小潭。在小潭一边是一些蛮兽的尸骨。 将目光移向小潭，孙则发现它约有两丈方圆，里面的液体并非如水一般无色透明，而是呈现红色。穆斌四人的血液滴进小潭内融合不见，让人不由怀疑整个小潭充满的都是血液。 整个空间有四十丈方圆，似乎是完全密闭。内部的空气很是潮湿，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还夹杂了一丝甜腻的香气。 金玠问：“怎么救穆师兄他们下来？” 孙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皱眉说：“我更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升到半空中去的。”而后强调地加大声音说：“都站在原地不要动，更不要出传送阵的范围。” 边说着，孙则将手一张，放出了一只从贝壳空间取出的晶翅蜂。金玠愣了一下说：“你从哪里抓出来的蜜蜂？”孙则敷衍道：“刚刚从山上附在我身上带进来的。” 孙则以元力引导晶翅蜂飞出了传送阵。一道白光突然出现，打在它身上，晶翅蜂就不再动弹。那道白光一卷，将它投放在了小潭上方。小潭中突然射出细细的一丝红线，打在蜂的身上。 众人心下都是大惊——刚才如果他们冒冒失失走出传送阵，现在在水潭上方的就不是晶翅蜂，而是他们几人了。 孙则说：“看样子穆师兄四人突然被传送到此，在和傀儡混战中出了传送阵范围，而后被击昏后悬在了水潭上方。” 卫方恭说：“应该是这样一个过程。从他们身上流下的血液速度和颜色看，四位师兄应该都还活着。我们需要想办法将他们救下来。” 孙则摇头说：“要救他们很不容易。几位师兄离我们有三十五丈远，已经超过我的神念范围，我无法在此御使术法将他们救回。那种白光的出现防不胜防，我们也就不能走出传送阵。此事还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李彦点头补充道：“三弟说得对。不仅如此，在救人的同时，我们还要寻找出去的方法。” 金玠正在东张西望，听了李彦的话赶紧点头说：“此言甚是。我可不想闷死在这密闭石窟中！” 迟昆听了金玠的话手颤了一下，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孙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没有安慰他——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空洞无意义的。 ------------ 第148章 紫河之池：因由 在孙则等人深处密窟，商议救人和离去之策时，距离本方世界千万里之外，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来到了一处洞府前。 感受到洞府中传来的灼热气息，那年轻人眉头皱了一下，而后朗声问道：“赤川兄可在，玄枢来访。” 洞府门打开，一个青衫小童走出，躬身施礼说：“不知玄枢真人到访，迎接来迟。不过真人来得不巧，我家老爷数月前闭关，尚未出来。” 那玄枢闻言道：“你家主人做事没有准头，约了要我今日上门，自己却还闭关未出。” 他正说着，就听洞府内一个声音响起道：“玄枢，你就会背后编派他人！”说着一个红脸汉子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那小童忙施礼说：“恭迎老爷出关。”而玄枢微微一笑说：“赤川兄气息变化明显，想来这次闭关深有所得，恭喜了。” 叫赤川的红脸汉子哈哈大笑道：“借你吉言。那日和贵宗一众道兄交流后有些心得，回来后仓促闭关，倒也小有收获。” 玄枢腹诽“傻人有傻福”，面上却一片欣喜神色，同时问道：“赤川兄回来后就仓促闭关，没有把小弟的事情忘了吧？” 赤川说：“怎么会！我闭关前就将你那池子扔进了一方小世界中。” 玄枢一听大喜说：“多谢赤川兄。这已经三月有余，池中想来已经收集了一些蛮兽血液。还请赤川兄带我前去收回它。” 赤川点头，也不邀请玄枢进洞府，直接带了他前往了一座大殿。 大殿内除了一座高大的光门外，就只有两位修士在对弈。赤川冲他们施礼说：“二位值守师兄，我要前往一处丁字小世界……” 其中一位修士不等他说完就挥手道：“你自去传送，不要扰了我们的棋局。” 赤川对此见怪不怪，冲二人拱了拱手后，就自他们身旁桌子上取了两支虎纹令牌，将其中一支递给玄枢，二人就走到光门前。那光门的门棂上凸起众多数字，从一到六十七，如同编号一般。 玄枢看了传音道：“贵门的丁字小世界比我宗多两座。” 赤川笑笑将手点向三十三那个数字，却发现那数字是灰色的，不由一愣。他回头问到：“邰师兄，为何三十三号丁字小世界不能传送？” 正在思索如何落子的修士被打扰，皱了皱眉头不耐烦说：“师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年又是丁字号小世界进入墨泽界之年，师祖们选择了三十三号，三个月前将它转移融入墨泽界了。” 赤川闻言一呆，大叫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在里面……” 话未说完却被玄枢拉住。玄枢说：“赤川兄不必着急，你说要带我观赏贵门的小世界，也不一定要去那三十三号，去其他的也行。” 赤川急道：“可是……” 玄枢不带他说出，自行点了一个数字，两人手中令牌一亮，流瀑门光华闪耀间将他们传送了出去。 待二人从一处小世界现出身影，赤川抱怨道：“你怎么不让我说完话就传送到这里来了！你那池子被我扔在了三十三号中，又不在这里！” 玄枢脸色不虞，口气略有生硬地说：“赤川兄，我那紫河池涉及一些隐秘，不好让其他人知道，你怎么能大声叫嚷出来！贵宗这里的蛮兽和我们那里的不一样。这次我宗数位师兄弟被宗门前辈带到贵宗交流，我才有机会收集此处世界蛮兽之血。我信任于你，托你将池子放入一处小界，你却没有尽心，如果丢失了如何是好！” 赤川有些慌张地说：“玄枢师弟不要着急。丁字号小世界融入墨泽界后只允许炼气修士进入。想来他们还没有能力收走你的池子。我遵照你的要求，将你那池子放在山腹之内，以传送阵才能进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你们要在我宗呆上一年，而一个多月后三十三号小界就会回归，到时候你再取出你那池子吧。说不定收集的蛮兽血液更多了。” 玄枢听了面色一喜，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贵宗为何要将一个小世界融入到什么墨泽界中去呢？” 赤川说：“这个我也不太知晓。不过每隔数年就会有一次，数年前我还被要求进入一处小世界布置一些陷阱、法阵一类的。可能是为了考验墨泽界的修士吧。从宗门记录看这个传统已经有万余年了。” 玄枢说：“贵门坚持这么久了，真是不容易。” 赤川摇头道：“每次都要耗费大量人力、材料。小世界回转后里面很多东西都被席卷一空。要不是宗门高层命令，谁有闲心做此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赤川没有说出的是布置小世界的都是他们这些金丹、筑基修士，而宗门高层只是下达命令，最后再来验收一番而已。故而他们这些布置小世界的修士也会偷奸耍滑。想来这次玄枢那个池子因为有阻挡神念探查材料在外，没有被布置小世界修士发现，也躲过了宗门高层的验收。 赤川不知道的是虽然没人发现了那紫河池，却有人将一批傀儡扔在那传送阵之处，并让穆斌等人吃了大亏。 孙则等人自然不了解有这样一桩故事，也不知道身前这个池子并非是秘境布置修士所放。六人关心的是如何解救悬在小潭上方的四位师兄，而后离开这处密闭空间。 六人乱纷纷地讨论。李彦说：“从刚刚三弟放出的晶翅蜂的遭遇看，传送阵外有阵法或其他术法侦测生命气息，而后发出白光将生物制住。在血池上方放血。” 陆征皱眉说：“我们无法出去，神念又被压制，无法外放那么远，御使傀儡到不了血池上方。这可如何是好！” 卫方恭说：“也不知外部阵法是以何等标准判断进入的是生物还是死物的。” 孙则说：“似乎是那白光的作用。你们看那些傀儡其实也受到过白光袭击，但因为是死物，被袭击后就没有被投放到血池上方。” 说到这里孙则精神一振，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取出了一个三尺高的玉壶，放了一只晶翅蜂进去，以元力托住玉壶向外推出。 玉壶到了传送阵外，那道白光又突然出现，打在它上面，发出“叮”的一声。白光颤动了一下后并没有将玉壶卷住投放到小潭上方，而是散去了。 孙则哈哈大笑将玉壶收了回来，对了其他五人说：“我有办法将四位师兄救回来了。” ------------ 第149章 勇救同门：玉衣 当年高企豪、高企远兄弟偷取蒙味楼地契，并以其要挟孙则大战一场。金玠为孙则掠阵，见到过他以两件玉器抵挡住了高企豪的金眸杀刀。 金玠也曾问过孙则那两件玉器的来历。孙则只是简单介绍说是自己偶然得到，乃是前辈修士自秘境得到。 金玠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那两件玉器坚固非凡。今日旧物重现，他才又发现它的另一奇特之处——那玉壶内明明有一只晶翅蜂，可神识探查却发现不了。难不成这玉器还有阻挡神识的功效？ 其他四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陆征开口问到：“你这玉壶中也还有障神岩晶么？” 孙则摇头道：“这玉壶坚固异常，也无法以神识探查内部情形，我也知道它是否含有障神岩晶。”——孙则的这个回答用了春秋笔法，他并没有告知陆征玉壶的本体材料是玲珑彩玉，只是说不知道其内是否含有障神岩晶。 孙则说：“刚刚的情形我们都看到了。想来只要有物体出现在传送阵外，那白光就会出现进行攻击。不过白光打击了一下玉壶就消散开，没有探查到内部的晶翅蜂。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情况救出四位师兄。 不待孙则继续解释，金玠抢先说：“那白光应该是阵法一类造成的吧？我们站在传送阵内攻击外面地面，也许就破坏了其上的阵法，从而根除白光。” 孙则摇头道：“此地情况不明，贸然攻击可能会出问题，危机我们和那四位师兄的安全，也可能会对我们离去产生影响，我们暂时不能破坏这里。” 李彦问道：“你难道是想进入玉壶之中？不提那样行动不便，单说玉壶有阻挡神念功效，你进入后无法操纵它，怎么到小潭那里去？” 迟昆接口说：“孙师兄进入玉壶中，我们将它抛到小潭那里就是。” 卫方恭摇头道：“此方法不妥。玉壶抛出行动中间会受到白光击打，运行路线会变化，不一定能到小潭边上。” 陆征皱眉道：“含有竭识粉的衣服能阻挡神念，和你那玉瓶倒是功能类似，但又难以阻挡白光的袭击，也是不能用的啊。” 孙则笑道：“大家不要着急，我这里另有一件和玉壶相关的东西可以使用。”说着他取出了一套铠甲。 这铠甲是孙则以玲珑玉液倒入模子中制成带孔玉片拼接制成的。整体形状颇类似地球上汉墓出土的金缕玉衣。其上玉片有黑有白，大概是两分厚，寸许长短。眼睛那里的玉片较其他地方为薄，呈半透明色泽。 孙则收了玉壶，将玉瓶取出作为一会要用的武器。在卫方恭帮助下，他将铠甲穿上。迟昆又放出两枚羲和球，增加了密窟内的亮度。透过眼睛前方的两枚薄片，孙则能较清晰地看清楚前面的影像。 金玠还有不放心之处，叮嘱道：“就站在传送阵边缘试试，如果不行就退回来再做道理。” 孙则笑笑答应，举步向前走去。其他人都屏气盯着他。 虽然对玲珑彩玉的强度有信心，但孙则心内还是有一些不安——刚刚击到玉壶上的那道白光威力超过筑基修士一击，差一点就控制不住玉壶，让它脱手飞出。 白光攻击力惊人，孙则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他以手护住双眼，一步跨出了传送阵。一道力量袭来，玲珑彩玉片虽然未碎，但传导过来的力量却将孙则一根肋骨击断。 多亏孙则手握玉瓶。以它杵地支撑才没有倒下。这时听到陆征欣喜地说：“白光已经消散了。” 孙则听了高兴，向断裂肋骨处运了元气，将断裂处暂时固定，又向前迈出一步。不想后背又传来一阵疼痛。 李彦带了一丝恐慌大叫：“先不要动。似乎只要有物体运动，那白光就会出现。” 孙则一听不由暗骂设计此密窟之人变态。如果只要运动就会有白光打击，那这二十余丈的距离，岂不是要受无数的伤？ 孙则静立半晌，缓和了一下伤势。后方陆征等人商讨一番，却没有找到什么对策，面面相觑下想叫孙则先退回来。 不想这时孙则突然动了，他施加轻身术，风疾术后，右脚狠踏地面飞弹而出，同时紧握了手中玉瓶，挥舞了一个密不透风。 白光不时浮现，击打在玉瓶上，将孙则行进方向改变。迟昆等人看去，孙则就如一个喝醉了的陀螺般一边旋转，一边沿着一条不规则的路线前进。密窟内除了白光打在玉瓶上的“叮叮”之音外别无他音。 孙则这时苦不堪言，他每挥舞一下玉瓶，受伤的两处肋骨就疼痛无比，而白光击打在玉瓶上的力量也让他费尽力气才能保证玉瓶不脱手。让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数岁顽童在网球场上去接世界种子选手打来的高速球一般。 在风疾术的加持下，孙则只用了数息就跨越了这二十余丈的距离。期间玉瓶和白光撞击了五六次。 到了小潭边上停下，孙则一手握住玉瓶支撑自己，另一只手遮在双眼前方。又是一道白光袭来，打在他的左肩之上，让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入小潭。 稳固了一下心神，孙则将含在嘴里的丹药化开服下，运了一周天元力治疗伤势。数十息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近看小潭才发现里面的液体不深，只有半尺高，而且颜色并不均一。最中心处呈现紫色，越向外越浅，最外侧只是淡淡的粉色。整个潭水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围绕了中心紫色一团慢慢旋转。上空生物滴下的血液落在池中化开，丝丝扩散被中心紫色区域吸收。 孙则速度极其缓慢抬手，让他松了口气的是那白光并未出现。看样子运动物体会引起白光的出现，但需要速度高于一个阈值。 孙则将覆盖前额的晶片推起，放出神念，感应向空中四人，发现其中三人都有心跳呼吸，但是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而另外一位师兄不幸被白光打中额头部位，已经陨落了。 孙则心内叹息一番后继续观察，发现那四人和其他蛮兽之所以能浮在空中，似乎是因为小潭旋转产生的某种力量导致的。神念投射到小潭上方也会被偏转，这使得孙则想用神念将四位师兄收入贝壳空间带回的打算落空了。 思索一番后，孙则运了木元力。一根绿色蔓藤开始自他手中生长，向离他最近的楼敦传师兄蔓延。 白光再次出现，向了元力蔓藤打去。不过白光纤细，只会刺过蔓藤，并没有对它产生破坏。 以元力蔓藤将楼敦传师兄的双足紧紧缠住，孙则狠狠心，将他拽到了自己身边。这引出了一道白光。不过孙则早有防备，以玉瓶挡了下来。 孙则前额光芒一闪，楼师兄消失不见，进了贝壳空间。后方五人以为他暂时将楼敦传收入了储物戒指中，也就不以为异。 以同样的方法，孙则将另外三位师兄也收进了贝壳空间。救穆斌时玉瓶没有拦住白光，让他再受了袭击。 看了一眼小潭上方的蛮兽，孙则叹息一下，将其中数只看上去还有解救希望的也收入了贝壳空间。 做完这些事情，孙则再次挥舞玉瓶，向传送阵冲回。回到阵内，孙则扔下玉瓶，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气息恢复正常后，孙则将四位师兄放出。这时陆征等人才知道有一位师兄陨落了，均都叹息不已。 卫方恭等人忙着救治昏迷的三位师兄。迟昆将那位陨落的师兄遗体冰封，等穆斌醒来后看他如何处理。 孙则并没有管这些，而是服下一团信仰之力，结跏跌坐开始疗伤。待他睁开眼，才发现穆斌三人已经醒了。只是三人失去精血太多，虽然服用了丹药，脸色仍然很是惨白。 他三人见孙则睁眼，忙上前施礼说：“多谢师弟救命之恩。” 孙则忙起身回礼，同时责备地说：“三位师兄这是做什么。你我同门，相互救助本是应当。三位师兄还是赶紧运功疗伤，但你们好转后，我们商量下一步行动，看如何从这里出去。” 三人点头称是，待穆斌上前将那陨落同门的遗体收了起来，就都坐下开始疗伤。 孙则六人这时才有闲暇开始观察四方。半晌后卫方恭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处于西岭山腹之内。” 陆征听了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难道出去的门路还是我们脚下的传送阵？” 金玠说：“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就要用长戟顿向地面。 李彦忙拦住他，并责备道：“三位师兄入定运功中，你这样岂不是要惊到他们。等一等再测试才好。” 金玠脸色微赧，孙则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迟昆这时说：“这里看上去是个密闭之地，但我们一直呼吸通畅，想来还是有空隙和外界有元气交流的。” 孙则点头说：“应该是如此。等四位师兄醒来，我们再做探查吧。” ------------ 第150章 法宝、密窟：困境 ------------ 第151章 信力助威：炼化 ------------ 第152章 人心不足：争利 ------------ 第153章 秘境首夜：驻营 ------------ 第154章 月夜收鳄：开智 ------------ 第155章 一夜惊魂：无眠（上） ------------ 第156章 一夜惊魂：无眠（下） ------------ 第157章 处处遗迹：渐聚 ------------ 第158章 二探遗迹：秘藏（上） ------------ 第159章 二探遗迹：秘藏（中） ------------ 第160章 二探遗迹：秘藏（下） ------------ 第161章 兽镇石门：开启 ------------ 第162章 闺房石室：复颜 ------------ 第163章 “闺房”之劫：搜刮 ------------ 第164章 阳火落桥：焚杀 ------------ 第165章 阴阳和融：灵乳 ------------ 第166章 一步落凡：烟柱 ------------ 第167章 殿移柱散：灵园 ------------ 第168章 小水晶宫：龙息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